第二十九章 生日,掛在樹上的夢想

第二十九章 生日,掛在樹上的夢想

小菲給我打來電話,說瘦經理最終沒能像一個男子漢一樣地保護她,那個悍婦終於還是找到了小菲的家,並且用磚頭扔她家的窗玻璃三次有餘。小菲和她的家人在她們居住的那個小區從此躲着不敢見人,小菲的媽媽為此兩次自殺未遂,最後不得不搬了家。小菲在電話里哭着說,蔣芸我在這個城市生活不下去了,我必須離開。

小菲走的那天,下着蒙蒙的細雨,她就那樣站在雨中,凄怨地看着我和李夢冉。小菲說,原來沒有誰可以永遠地保護自己,“瘦經理不能,蔣芸你也不能。”我難過得說不出話來。生活正一點一點地變得讓我無能為力,我也一點一點地現我蔣芸原來並不是那個自以為的什麼事兒都難不住的人。

上車前小菲塞給我一封信,說董娟讓我轉交的,我一直不敢給你,現在我都要走了,就還是給你吧,你自己衡量。我默默地接過信,忽然覺得小菲已經長大,徹底長大。

送走小菲后我忐忑地撕開那封信,只看了一遍就笑得喘不過氣來。然後我一直呵呵笑着逐字逐字地看,一遍遍地看,直到雙眼模糊,再也看不清信上面的字。

董娟在信里說,蔣芸,我們不要來往了,我現在的男朋友覺得你太不簡單,交往的人太濫,不高興我們在一起。然後還寫了些永遠會記得我的好等等。末尾是大大的幾個字:永遠的朋友,董娟。日期是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我還在巴巴地等着董娟的電話,計劃着怎樣冷若冰霜地拒絕她,以報心頭之恨,卻不知人家那邊早已經將我徹底否決,拉入了黑名單。我忽然想起,曾經有那麼一天晚上,我喝醉后忍不住給董娟打了傳呼,並且打了很多次,但是她一次都沒有回。算算時間,董娟那封信,應該就是在那天晚上之後寫的。

我拉着李夢冉去體育館喝酒,整個晚上都在陰惻惻地笑。突如其來的兩件事讓我有些陷入癲狂。一個遠離,一個叛離。媽的,生活怎麼是這樣?

李夢冉勸我:“算了,看淡點吧。我是早就看淡了。”我轉過頭看她,黑暗中,她嘴裏叼着煙,手裏捏着酒,眼望蒼天,一副洞悉人生的樣子。我忽然有點回不過神來。我想起自己以前總是高高地坐在課桌上,晃着雙腿老練地給她們講人生哲學,有時還譏笑她們的幼稚。可是現在,一個個都變得比我老練和現實了,只有我還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固執得可笑。

李夢冉現在的男朋友每月固定給她2ooo元的零花錢,為了這2ooo元,李夢冉長期對他另外還有女人的事睜隻眼閉隻眼。用李夢冉的話說:“什麼是真的?錢才是真的,其他一切都滾蛋。”

酒喝到半夜,我還沒有盡興,而一排的酒瓶都已經空了,再也倒不出一滴酒來。李夢冉站起來拍拍**:“走,我請你吃宵夜。”

我們在體育館門口的宵夜攤坐下,李夢冉三下五除二就點了價值我半個月工資的酒和菜。剛坐下來幹了一杯,就聽見旁邊一桌一個長男子大聲說:“搞藝術真太難了,日,我真希望藝術來搞我!”

我和李夢冉不約而同地側過頭去看。然後李夢冉悶悶地冒出來一句:“長毛歌手。”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李夢冉就扯着嗓子叫:“帥哥,過來喝一杯撒。”

長毛歌手定神往這邊看了看,然後舉着酒杯搖搖晃晃走了過來:“嗨,你怎麼在這裏?”李夢冉撇撇嘴:“我這朋友鬱悶,陪她喝兩杯。”長毛一**坐下來:“鬱悶啥子嘛小妹妹?失戀了?感情都是假打,看開點就好了。”

我張張嘴說不出話來。媽的,都夠現實的。

兩杯之後李夢冉牛氣十足地說:“把你的朋友叫過來一起喝算了,熱鬧點。”我心裏鬼火,卻不好說什麼。我知道李夢冉是想挽回她曾經在長毛歌手面前丟過的面子。

長毛也不客氣,一揮手就將他的幾個朋友伙招過來了。我獨自悶頭喝酒。一個手臂上紋着**頭像的男的頻頻邀我碰杯,說妹子,你酒量不錯啊。我說日媽的不要和我妹子哥子的,我忌諱。一桌人一下子鴉雀無聲。李夢冉馬上打圓場:“莫理她,她喝醉了。”

我心想醉的是你吧,為了錢和一個不喜歡的男人在一起,又為了挽回面子花冤枉錢請這些毫不相干的人吃宵夜。真是的。

那頓宵夜吃得我很鬱悶。我苦着臉一個人喝酒,除了他們偶爾禮節性地叫上我一起乾杯,就再沒有人搭理我。我也無心搭理任何人,只想在今夜把自己灌醉。

可是我最終還是沒能把自己灌醉,因為我清楚地聽見買單離開的時候那個長毛對李夢冉說:“給我留個你的電話嘛,其實我一直多喜歡你的。”

我在旁邊扶着牆欲吐還休,心裏酸酸苦苦的不是個滋味兒。

我開始天天去輝輝的店裏喝酒。每天下班前,輝輝都會打電話來叫我過去,我從不拒絕,每次都說好。有錢的時候,我也會買點簡單的下酒菜過去。輝輝每次都說我想吃什麼跟他講就是了,不用自己去買。大多數的時候我都是空着兩隻手帶着一張嘴就過去了。輝輝已經給我準備好了我愛抽的hoLTom,買好了啤酒。至於下酒菜,就看我當時的心情了,燒烤或者滷菜或者其他,只等我話。

我總是癱坐在輝輝店裏的藤椅上,握着酒瓶,無限憂傷。

桿桿已經不怎麼和我們一起玩了。他和輝輝之間其實早就有些矛盾。輝輝從很早開始就有點看桿桿不順眼,覺得他牛逼哄哄的。真正的矛盾源於一次打麻將。桿桿去輝輝家附件的麻將館打麻將,輸了之後居然借口上廁所溜走了,留下身上只有幾十塊錢的輝輝給他收拾爛攤子。那次把輝輝氣的不行,多次下狠心要弄他,被我好說歹說勸了下來。

從此以後我就輾轉在輝輝和桿桿之間,兩方協調,兩方說好話,卻還是沒能恢復大家曾經的關係。

2ooo年4月1o日。我的18歲生日。

那天我正好休息,下午,在家裏接到董娟的電話。董娟在電話里興奮異常,說,親愛的,出來,我給你過生日。我冷冰冰地說:“我生日?我怎麼不知道?”董娟呵呵地笑:“我知道就行了,我幫你記着呢。”我說我不出來了,有點累。董娟拿出她一貫的驕橫作風:“你不出來?那我就來你家捉你!”

最終我還是耐不住磨出去了,隨她一起去了我們曾經常常去的體育館後面的一座小山。董娟從包里掏出幾袋小吃和兩罐啤酒,鄭重其事地祝我生日快樂。我悶着頭喝酒,心裏堵得不行。

然後董娟無限傷感地說:“哎,小菲走了,我真的多捨不得的。”我心想,你媽的別裝了,走的時候怎麼沒有見你的人影?過了一會兒董娟又問:“我有個東西托小菲給你的,她給你沒有?”我鬼使神差地回答:“沒有。”然後董娟很遺憾似的嘆口氣。我無語,想了想還是很犯賤地問:“是什麼嘛?”我已經猜到了董娟會怎麼回答,但還是不甘心似的想親自聽聽。董娟的回答在我意料之內,只是比我意料的更讓人傷心,她一邊幫我拍着我褲腿上的灰,一邊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一個小東西,不值錢。”

那天的相聚短得不能再短,前前後後還不到一個小時。是我先提出下山回家的,我覺得我實在裝不下去了,我沒有她那樣的演技。我也怕再呆久了她又會扯些“你變了,你對我不關心了”等等之類的敏感話題,又或者,問我對她現在的男朋友印象怎樣?說實話,印象壞極了。但願她永遠不要問我這個問題。反正我就是說了也不能改變什麼。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對我言聽計從的董娟了。她已經有了她自己清晰的道理和思維,甚至,目的。

臨走之前董娟神神秘秘地掏出兩張彩色的信紙,說:“蔣芸,我們一人許一個願吧,然後掛在最高的樹上。誰都不準偷看。”我笑笑,覺得實在幼稚,這樣的煽情也實在是毫無意義。但是董娟執意如此。董娟給我的信紙上是兩個小姑娘,穿着淺黃色和粉藍色的裙子,在藍天白雲下的草地上牽着手,很美好的樣子。我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然後寫下:“給我力量,讓我可以看清真相。”

之後我們各自將自己的夢想折成紙鶴,掛在了高高的樹枝上。

那天晚上我依舊是去輝輝的店裏喝酒,和我同去的還有鄧君。鄧君是因為無聊,一定要跟着我去玩。我沒有告訴他們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覺得非要自己說出來才能得到禮物或祝福是一件很悲哀的事。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現在,所以我的每一個生日,都是默默無聞地一個人渡過,就連董娟從此以後都沒有再記起過。

喝酒喝到半夜,鄧君扛不住了打車先走了。我整個晚上都在想董娟掛在樹上的那個夢想,越想越控制不住內心的好奇,終於忍不住拉起輝輝:“走,輝輝,陪我上一座山,我要去找個東西。”

輝輝驚得兩眼直:“你不是喝醉了吧?現在都凌晨2點了,你要上山?找東西?!”我說你別管了,我就是要去,一定要去,你就說你陪不陪我吧。輝輝沒有辦法,鎖了店門,一路上唉聲嘆氣地跟着我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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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屁滾尿流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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