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從常綠之島來的姬君

巨變突起的時候,靜還在睡眠中。

等她清醒過來,已經開始冒濃煙和火苗了。她跳起來,“奶奶!”

拉開紙門,聽到槍聲和喊叫,她低伏着身體,直奔奶奶的卧室,發現門大開着,奶奶充滿威嚴的聲音,“滾!我鹿島政子豈是別人手中的棋子?有種殺了我,想挾持我?不可能!”

“容不得你不願意……哇——”陌生的聲音響起,“那老太婆手裏有槍!”

靜想跑上前,管家卻比她快一步,“夫人!”一面舉起槍。

她衝進房間,看見奶奶倒在血泊中,管家也一身是血,護衛在奶奶的前面。

“你為什麼開槍?!”蒙面人大罵,“這下子她活不成了,我們要挾持什麼?”

“她……她開槍射我……”另一個蒙面人畏縮着,“要不然……’,他指指靜,“那個……那是她的孫女,也應該是下一代姬君吧?挾持她也是一樣的。”

“呸!”蒙面人陣了一口,“你這不成材的東西,難怪奪不了鬼冢聯合!這個養孫女有什麼用?不過是個台灣女人!”他居高臨下的看着鐵青着臉,卻不露畏懼的靜,“支那女人,感謝你那卑賤的血統吧。因為這個緣故,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費子彈。”

“你不殺我,”靜抬起頭,冷靜的回答,“日後我必定報仇。”

蒙面人一怔,不禁哈哈大笑,“鹿島夫人也算是有本事的,連個支那女人都可以調教的有模有樣!只要你找得到我,”他扯下面罩,臉上有着殘酷的英俊,“我等着你來報仇。”他輕蔑的程程靜的下巴拽開。

“走!”

靜第一次感到沸騰的憤怒。

“奶奶!”她扶起閉着眼睛的奶奶,“怎麼樣了?奶奶?”

“夫人!”管家抱着她,吃力的喊,“夫人!”

鹿島天人眼睛微睜一條縫,“呵呵,懷壁其罪……我也太託大了……”她眼睛緩緩的轉動,“靜子,你還好吧?”

靜點點頭。

“不可以哭。鹿島家的姬君,沒有哭的餘地。可以流血,不能流淚。你是最後一個姬君了……”她的眼神飄忽,“我終於可以休息了。當了鹿島家八十幾年的姬君,好累呀……彥治……你在嗎?”

管家精神一振,“我在!小姐!我在這裏……”

“我想問問你……問你……”鹿島夫人說話已經很吃力了,“為什麼你從不娶妻?你這笨蛋,我介紹那麼多好女人給你……”

“我!我……我對小姐……我對小姐……”管家的眼淚和血一起流下來,“我沒忘記對小姐說過的話!”

奶奶緩緩的流下淚,嘴角卻笑着,“你這笨蛋……我鹿島政子怎麼可以嫁給個挨了耳光就畏縮不前,還比我小五歲的笨蛋?你就這樣默默的看我結婚生子,默默的看我有了孫子……也默默的看我的末路……”

“我對小姐……我對小姐……永遠……心意永遠不變!”管家嗆咳起來,血絲慢慢的流下。

“只會說這句。”奶奶閉上眼睛,“你、你就不會說,想要娶鹿島政子嗎?”聲音越來越微弱。

管家已經無力抱住鹿島夫人了,他伏在鹿島夫人的身上,“我、我真笨……政子,嫁我好嗎?”

“真是笨蛋……我偏偏對你這個笨蛋……好,我嫁你……真是,最後連求婚都要我教……沒有我,你怎麼辦……”

彥治緩緩的把眼睛閉上。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政子的時候,她才二十歲,驕傲的眼睛在他身上轉了一下,“你叫彥治?我是鹿島政子。父親說,你是我的隨身侍衛?”

那天櫻花正盛開,低垂着櫻花和粉嫩的艷容,讓他目不轉睛,忘了回答。

她輕笑,“真是笨蛋一個。”政子的笑顏,讓滿園的櫻花都失去顏色。

在她身邊護衛越久,對她越是愛慕。那個脾氣爽朗急躁的姬君啊……像是天上的月亮,可遠觀,卻永遠也不能來到他身邊。

“彥治,你在幹什麼?!”政子又驚又怒,他卻頑固的抱緊她,“小姐,我對你的心意永遠不變!不要去相親!”

頰上挨了一掌火辣,“你這笨蛋!”她瞠怒的臉龐通紅,“大笨蛋!”

原以為,小姐對他是無意的……他懊悔的要吐血。為什麼要說出來呢?不說出來的話,還可以每天看到她。

但是小姐卻執意不肯換掉他,一定要他護衛。

“誰叫你要對我無禮。”她冷哼一聲,“罰你一輩子都當我的護衛,死也不用想升上去。”

誰想升上去,他的心裏回蕩着狂喜。

那個蠻橫的小姐……他恍然,意識慢慢模糊。彆扭的小姐,一生的相伴左右的小姐……

等等我。我就過去了。怎麼可以沒有我護衛呢?我說永遠,就是永遠,這是男子漢的誓言。

靜正坐着看着他們斷氣,烈烈的火光將她的瞳孔染上緋紅的烈焰。

——*×※×*——

“我是下一代的姬君,鹿島靜子。”靜子深深的向鹿島會的幫眾行禮,“請多指教。”

鹿島會悄然無聲。終於有人開口,“但……但是……但是你只是鹿島夫人的養孫女。”

副會長沉默很久,“靜子小姐,你想清楚了嗎?我們得罪了鬼冢聯合,朝不保夕的現在,你真的要扛下來?”

她容顏平靜,“這是奶奶的遺命。她說我是下一代姬君。”

“從……從來沒有姬君是支那女人的!”有人不能接受。

“無禮!”雄之身邊的小弟大怒,“你對大嫂說什麼無禮的話?快道歉!”

“我是台灣女子。”靜不為所動,“但我還是鹿島家的姬君。”

“的確是無禮。”副會長慢條斯理的說,“我不管姬君從哪裏來,既然是鹿島夫人的遺命,再加上是雄之大哥的未過門妻子,的確有資格號令鹿島會。諸多指教,姬君!龍澤染參上!”

鹿島會幾乎沒有什麼阻礙就承認了她的地位。靜的心裏並沒有惶恐,只最凝重的皺緊眉。

——*×※×*——

“脫離國籍?”月季的聲音幾乎穿破話筒,“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啥?老奶奶過世你不回來,還要脫離國籍?”她在話筒那邊跳腳。

“發生很重大的事情。不,你不能來,會有生命危險的。我也不會告訴你我在哪裏。我們是夥伴吧?拜託你不要問原因,我會平安回來告訴你一切。但是,請你幫我辦好這件事情!”她掛上話筒,知道月季不管怎樣焦急,都會把事情幫她辦好。

“這樣好嗎?”龍澤搖頭,“其實你該回去。只是為了鹿島會,我得自私的將你留下。若是你願走,我也不會攔你。”

“我留下。”她簡短的回答。

“……我知道你和雄之大哥沒什麼。請原諒我得說這樣的謊言。鬼冢聯合和鹿島會有了重大的誤會,處理不當,可能整個鹿島會要全滅。人心惶惶的此時,和會長有婚約的姬君可以穩定局勢。”

“我明白。”她微笑,這樣的淡漠,“請你繼續追尋真相。我會爭取時間的。”

爭取時間?龍澤的心情越來越沉重,“你知道木村直雄會要你……”

“我知道。”她的臉嚴肅而蒼白,“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連擋子彈都嫌慢。但,我還是有我可以做的事情。請你不要放過殺害奶奶的兇手。”她遞出畫像,“這是殺害我奶奶的兇手,或許可以當作線索之一。”

“我去見木村直雄。”她站起來,向來弔兒郎當的龍澤,不禁被她的氣勢震懾住,“慢着!姬君,木村直雄不會見你的!他巴不得滅了鹿島會,這麼好的機會他不會放過的。就算你去了……”

“他會見我的。”她蒼白的臉現出溫柔的微笑,“我知道。”

——*×※×*——

“你不見她?!你不見姬君會後悔的!里見深雪,你不是想知道‘她’的下落?你見了姬君,就可以如願以償了!”奈奈美心不甘情不願的打了電話,掛上話筒,“靜子,這是好辦法嗎?我是希望你們見面,卻不是這種時機。”

“這樣是最好的辦法。”她像是要去郊遊,不像是去送死。

“……你跟那個大老粗根本什麼也沒有!”奈奈美跳起來,“你不要小看男人的忌妒心啊!他又愛你這麼久!你告訴他實話好不好?”

“不好。”靜開始整裝,“這樣,我就不再是他最嚴重的弱點了。放心,他不會殺我。頂多頂多,留我當人質,正好可以號令鹿島會。鹿島會也算逃過一劫。等追查到兇手,解釋了誤會,他就會把我放回來了。”

“……好完美的計劃啊。”奈奈美跳得更高,“完美的我想掐死你!拜託你別去當悲劇女主角好不好?你不告訴他,我告訴他……”

“不可以!”靜厲聲,“請你不要這樣。”她又恢復理智淡漠的樣子,“奶奶死在我面前,我才覺悟到一件事:這是極道的最後結果。連聲勢赫赫的鹿島姬君都是這樣的下場,我大約也逃不過。但是,我了解深雪,他的死心眼是沒救了。他若恨我,我的死沒什麼;他若還愛我……深雪還不到三十歲,他的人生還那麼長!”

“靜子,你的死心眼才沒救了。”奈奈美沒好氣,“算了,我不管了。你說的也對,那傢伙才不管天災人禍,萬一你翹掉了,恐怕東京會塌一半。不過,”她指着靜的鼻子,“我跟你睹!我賭里見深雪不會放棄你。管他媽的你嫁一千遍,小孩生到滿地丟,他死活都不會放手的。聽說台灣有娶死人的習俗是吧?娶你的牌位他都肯!如果深雪真的如我所言,你們鹿島會要支持我當上女首相;我若輸了,我就從政治路上斷念,乖乖去嫁人!如何?”

“你去嫁人吧。”靜被她逗笑了,“你這耿直的脾氣真不適合從政。”

——*×※×*——

“氣死我了!”奈奈美一頓啤酒杯,“老闆,再來一杯!”

一郎一面哀悼自己的錢包,一面還得勸這個火爆的高中同學,“哎呀,別生氣了,靜子說得也沒錯……”

“你說什麼?!”奈奈美美麗的眼睛射出殺人的目光。

為什麼每個人都可以用眼睛殺人?他已經被深雪殺了好幾天了,“不、不是啦,我是說,難怪深雪這兒天像是要吃人一樣,脾氣壞得要命……”如果深雪知道之前奈奈美懂得去找他全是因為自己從中穿針引線,恐怕不是用眼睛殺一殺就算了,東京灣的水泥桶地大約有分,“真是曲折離奇的故事呀,沒想到鹿島姬君會是深雪的曙光女神。”

“曙光女神?”奈奈美的火氣小了點,“什麼曙光女神?”

終於有可以降她火氣的辦法了,“就是靜呀!深雪說過,她像是一道曙光,照亮他陰黝的生命。你只聽過靜子版的故事吧?我來說說深雪版的……老闆,再來一杯啤酒!”

——*×※×*——

鹿島姬君會知道靜的下落?深雪坐立難安的等待着。

他只聽聞姬君是個美貌少女,和山本雄之有婚約,來自台灣……難道是靜的朋友?時間為什麼過得這麼慢?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表。

“總長,鹿島姬君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焦急的想知道靜的消息。

當她抬起頭,深雪短短的窒息了一下。

“靜?”

她那淡淡的微笑一點都沒有變,“鬼冢總長,我是鹿島靜子。”

沉默了許久,深雪說,“退下。”

靜有點受到打擊,深雪真的不記得她了?她正要站起來,“我不是說你!”他暴躁的對市川說,“退下!不準任何人靠近這個房間半步,靠近的人,格殺勿論!”他轉頭厲聲,“靜,坐下!”用中文對她講。

沉默難堪地在他們之間流轉。魂牽夢縈的初會,居然是在這種情形下。

深雪慢慢拿下墨鏡,美麗的眼睛滿是火焰,“你就是來自常綠之島的姬君?”

“我父親是鹿島夫人的養子,我是她的養孫女。”靜沉穩的回答。

“你和山本雄之有婚約?”深雪的聲音開始醞釀怒氣。

“我想你早就聽說了。”靜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

“你既然願意做極道之妻,為什麼來日本不來找我?!”他大怒,“寶生奈奈美和你是在日本認識的吧?你明明知道要到哪裏找我!”

“……我先遇到雄之的。”

“雄之?你叫他雄之?”深雪氣得要抓狂,“我要殺了他!我看你還可以嫁給誰!誰敢娶你我就殺誰!看有誰有這種膽子!”

“你就只會殺嗎?”

靜冷冷的聲音更刺激他,深雪一把撲倒她,“你是我的女人!我的!我以為你會嫁給你學弟,或者是那個該死的劍紅;若是你走正常人的路,我還可以死心斷念,反正一生這麼長,我總可以搶回你……”他激動的模着熟悉又陌生的臉龐,這樣淡漠的靜!“居然也是個極道中人……我不準!我不準!”

他粗魯的拉扯着靜的前襟,靜既沒有哭嚷,也沒有反抗,只是別轉過臉,像娃娃一樣冷着臉,“如果這樣可以讓鹿島會逃過一劫,隨便你。”她閉上眼睛。

深雪停了手,“……你心裏只有這個?”

她緩緩的張開眼睛,冷靜的瞳孔矇著薄薄的冰,“我是鹿島姬君,讓鹿島會存活下去,是我的使命。”下一句更讓深雪墜入冰窖,“我不能有違雄之的請託。”

“他的請託?”深雪放開她,“他的請託?”他突然大笑了起來,聲音凄厲的讓人不忍聽。

“深雪……”靜坐起來。

“不要叫我!”他吼叫的像是受傷的野獸,“你也別想離開這裏!請託是吧?好,我不動鹿島會。鹿島姬君,換我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了!你永遠也別想離開這裏,你就在這裏等着生下下一代姬君!”他憤怒的衝出去,一面破壞看得到的所有東西。離得很遠,還可以聽到他砸東西的聲音。

鹿島姬君……只可以流血,不能流淚。靜正坐着,手指緊緊地握成拳狀,緊到指縫滲出鮮血,在楊柳綠上面留下點點血痕。

比不上她心頭流的血。

——*×※×*——

這幾天,整個鬼冢聯合噤若寒蟬,連走路都不敢大聲。原本脾氣陰幫的深雪,更暴躁得人人遭殃,所以一郎來的時候,正看到在外威風凜凜的鬼冢聯合,個個躡手躡腳的走路。

如果不是想到等等要面對的狂風暴雨,他真的會笑出來。

要不是奈奈美逼着地前來探情形,他真的不想去搗那個馬蜂窩。為什麼?為什麼他高中和大學都得遇到剋星呢?讓奈奈美欺負了三年還不夠,上了大學還得讓深雪折騰?若只折磨過高中和大學也就罷了,出社會這麼久了,還是離不開這男女兩魔頭的魔掌……

正自怨自艾,身後傳來冷冰冰的聲音,“杵在這裏做什麼?到底敲不敲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翻翻白眼,認命的轉過身來,難怪整個幫會戰戰兢兢,深雪現在用殺氣就可以殺人了,不用眼睛。

“你又不在裏面,敲什麼門?”真糟糕,連老爸都一副死人臉,這下事情大條了。

深雪冷然的看他一眼,“又有什麼事?”

“沒事不能來找你喝茶?”他這身老虎皮連老爸都不怕,“其實……最寶生議員……你知道的嘛,公務員跟關說是分不開的。所以廳長要我幫個小忙。”

“你跟寶生奈奈美不是高中同學?”深雪若無其事的說,一郎的頭皮都發麻了,就知道瞞他不過。他悄悄的在心裏划十字,若能逃過這劫,他馬上改信基督教,“也對啦……誰請託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人家的姬君扣留,還不讓任何人探視,這個這個……”

深雪的眼神犀利,“你別想轉移話題。寶生奈奈美來找我談開發案的事情,是你指點的門路?”

一郎發誓,深雪一定正想着要用幾號水泥桶。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他硬着頭皮回答,“對。”

“真是好同學。”深雪聲音意外的溫柔,這下子一郎覺得自己的脖子涼了一圈,“你明知道我找靜找得這麼苦,居然連點音訊都不透露,嗯?”

“喂喂喂,我可是事先一點都不知情!”他舉起手,還是投降比較快,“奈奈美什麼也沒跟我說,一直到靜子來你這兒才告訴我的!我還被她敲了好幾頓竹杠耶!你們可不可以行行好,不要每個人都對我發脾氣?我很無辜耶!”

深雪的臉色稍霽,“算了。想來你事先的確不知道。你回去告訴寶生奈奈美,靜還好。我會把‘鹿島姬君’好好的供起來,叫她不用瞎操心。”聲音還是止不住暴怒。

“老弟啊……”他對這個跳級念大學的天才同學沒轍,“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不過就是婚約嘛……”

“不過?”這下他的火氣整個都上來了,“不過?她居然會看上山本雄之那混蛋?!居然把他排在我前面?居然還想嫁給他?!你信不信就算他在牢裏,我也可以宰了他?”

“你不要把警察看得那麼無能好不好?”他實在受不了這個被忌妒沖昏頭的同學,老天保佑,事後可不要讓他發現自己知情不報,“老弟啊,你跟我說什麼來着?你不是說,不管她嫁了誰,你都要想辦法把她贏回來?現在她連嫁都來不及嫁……”

“誰說她還能嫁?!”深雷暴躁的聲音穿過好幾重牆壁,“我一想到她躺在雄之那王八蛋的臂彎里……我……”他俊秀的臉扭曲得真是猙獰。

“原來最忌妒啊……”一郎搔搔頭,“如果真的忍受不了,就讓她回去嘛。”

“想都別想!”深雪鐵青着臉。

“要不然,把她沉到東京灣好了,你不是很習慣這麼做嗎?”

深雪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想先嘗嘗灌水泥的滋味嗎?”

“你很跩耶!”一郎覺得這個人不可理喻到極點,“要不然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麼樣?深雪突然愣了一下。是呀,我想怎麼樣?

“……也不想想人家大半的青春跟你耗光了,沒音沒訊的,誰知道你是不是另行娶嫁了?”這個同學死腦筋到極點,“現在都多少年紀了?還不準人家追求幸福勒!誰知道你會想她想這麼久?連我都覺得可以列入世界十大奇迹了。說來說去,還得怪你太悶葫蘆裝大方……”

“還是我的錯啰?”他的火氣降低了。

“你自己仔細想想吧。”一郎偷偷抹抹額上的汗,呼,真是險過剃頭。“你好好想想吧,我要回去覆命了。”一溜煙的跑掉。

他靜靜的坐了很久。一面思量一郎的話。

我想怎麼樣?希望靜一直為我守身嗎?我沒給靜任何承諾。我一直以為她懂。

不說,她怎麼懂呢?

深雪沮喪的走來走去,市川看得頭昏,“總長……”

“備車。”深雪停住了,“我要回去。”

回到靜在的地方。

遙遙看着她,寂寞瘦削的背影。她的寂寞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自己,難道是為了山本雄之?

他的心幾乎糾結成一團,狠狠地呼吸,才能夠順氣。

她回頭,神情仍然漠然。

“靜。”

“鬼冢總長,有什麼指示?”

“不要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深雪幾乎暴跳。

“要不然得用什麼口氣?我以為,囚犯用這樣的口氣是適當的。”靜別轉過頭,繼續望着窗外。

“靜,你變了。”該死的山本雄之,我不會讓你活着出監獄!

“深雪,你也變了。變得跋扈,不可一世。”靜蕭索的笑笑,“其實這也是應該的,世間惟一的不變,就是永遠的變。”

“那不是惟一的不變。”深雷的悲哀濃重的升上來,“還有對你的感情,那也是不變的!”

“太遲了。”靜低下眼,“太遲了。”

“誰說的?”他衝動的從背後抱住靜,“永遠不!你活着,我活着,永遠都不遲……”那個驕傲的鬼冢總長,在她背後哭得像是小孩,“我不準!我絕對不要……”

“你幾時才要長大?”靜的聲音平靜,誰也沒看到她凄楚的表情,“你已經不是被同學欺負的里見深雪了。”

“如果那樣才能靠近你,我永遠也不要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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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雪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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