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極道里行走
涼子氣勢洶洶的衝進來時,靜正在做墜子。
在蝴蝶養貓養成的習慣,一閑下來就會開始製作蝴蝶主題的手工藝品,因此在這種幽禁的歲月里,不至於太無聊。
靜只是繼續用刻刀修整着墜子,沒有理她。“喂,你就是那個鹿島姬君吧?”涼子很不客氣的問她。
“你這個大膽的支那女人!”
涼子大怒起來,“篡奪鹿島夫人的封號也就算了,居然還驕傲的無視於我的存在?”
她一把抑拽住靜的頭髮,“說!你這不要臉的狐狸精,是不是你誘惑總長,讓他這麼久都不來找我?……啊!”她的手背有條極長極細的血痕。靜還握着刻刀,掠了掠頭髮。
“問人家事情的時候,要再有禮貌一點。”她的神情淡漠,“如果你失寵於總長,去問他本人如何?怨恨另一個女人有什麼用?你和總長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另一個女人和總長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這是兩件事情,有什麼好混為一談的?”
涼子握住手,血痕經淺,很快就不出血了。但是她的自尊受到很大的傷害。從小她就在藥師組呼風喚雨的長大,若不是愛錯了一個人,今天為什麼要受這種侮辱?
“你敢教訓我!”她抽出懷裏的短鞭,就要揮下——
“揮鞭子的代價可是很嚴重的。”深雪的聲音溫柔似水,卻陰惻惻的,“她傷了左手,我斷你左手。傷了右手,我斷你右手;若是傷了臉……只好很遺憾的砍下你的頭了。”
深雪輕輕的在她耳邊說,“你相不相信我會這麼做?”
涼子只覺得從頭冷到腳底,鞭子尷尬的高舉着。
靜把東西收進籃子裏,“現在你們可以談談了。”
“靜,坐下。”深雪有點不悅,“該走的是她。”
“我與你們的事情無關。”她微微欠身,“失陪了。”
看着她娉婷的背影,深雪有些帳然若失,轉頭髮現涼子凄楚的看着自己,又轉不耐,“又有什麼事情?”
“總長,你就為了那種女人?她只個低賤的支那女人,並不是真正的姬君……”涼子美麗的臉龐楚楚,鐵石心腸也無法抗拒絕艷美女的軟語哀求。
“我迎姬君回來,似乎在與你分手之後吧?”深雪殘酷的笑笑,“藥師涼子,你要我記住你是誰家的女兒,你最好也抱持相同的自尊。今天你私闖我內堂,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暫且饒過;下回若是假借開會之名騷擾姬君,我不會饒你。記住我說到做到。”
“你也是把她當成棋子而已嗎?”涼子大聲起來,
“跟我一樣的棋子?”
“我沒把你當棋子過。”連當棄子都沒有用處,“從某個角度來看,我的確把她當成祺子。”
當成我的皇后。
涼子獃獃的望着地的背影,不知所措。
——*×※×*——
自從她自告奮勇成了藥師組的代理人以後,出入深雪豪宅的機會就變多了。她無限妒恨的看着深雪將姬君帶在身邊,出入相隨。
“你不過是他的棋子。”橋上擦肩而過,涼子怨毒的說,“他告訴我,你只是他的棋子。不用太得意,他會對你另眼相待不過是因為你那無聊的‘姬君’身份。”
“我沒有得意過。”靜望着她,眼底映着粼粼水光,“你又何必自苦若此?你有能力,不是別人才能替你撐起一片天。”
涼子愣愣的望着她,心底的一點脆弱慢慢的擴大。她必須一直張牙舞爪,身為女人,非得找個強而有力的男人庇護,要不然在藥師組連個低等組員都不如。眼前的權勢富貴只到父親在世為止,然而極道人生如風中之燭,什麼時候她得淪落到銀座,根本不知道。
這一點辛酸居然被這女人一語道破,她不禁發抖了起來。
靜把那天做好的墜子取下來,拿起她僵硬的手,放在她的掌心。“你可以。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她愣愣的看着那隻墜子,栩栩如生的蝴蝶精巧的飛舞。
“他另外有心愛的女人。”涼子握緊手,“誰也不知道她是誰。你若想長久待在他身邊,記住別剪頭髮,也不要化妝。”她轉頭望着靜,“千萬不要動他的墨鏡。這樣可以讓你活久一點。”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涼子狼狽的離開。她疾走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發現自己掉眼淚,不禁越走越快,乾脆跑了起來。
我愛總長嗎?她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是愛的感覺。看到一個男人,她只能在心裏掂量他的輕重,能不能保自己平安,提升在藥師組的地位。
她一直很焦急、很害怕。母親失寵失去全世界的空白表情在她眼前晃動。她這麼用心努力,醜態百出的抓緊鬼冢總長,只因為她不想成為另一個母親。
跑出深雪豪宅,高跟鞋扭了一下,正好和人相撞。
“哎唷,小姐,後面有狼追你是不?咦?可不是藥師組的大小姐?”龍澤還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他別見涼子頰上的淚痕,選擇當作沒看到,“天氣不錯呀。”他手搭涼棚。
涼子慌張的擦擦眼淚,“你是……哦,鹿島組的龍澤先生。來探你們姬君?”她努力恢復藥師組小姐的神情。
“是慢跑的好天氣呢。”他不無遺憾的嘆氣,“若能跟涼子小姐這樣的大美人一起慢跑,實在賞心悅目呀!可惜我得先去探探我們姬君。下回小姐若賞光,一起慢跑如何?”
好個伶俐人。涼子不禁微微一笑,“我個人偏好游泳。”
“那太好了,可以看到這麼玲瓏如天仙的身材,啊,我的口水……不,我唐突了,唉,所以我這種料子永遠也當不上組長。”
“當不上,還是不想當?”涼子瀟洒的把外套甩在背上,“你欠我一次游泳的約會。”
龍澤笑了笑。不錯的女人。
——*×※×*——
“姬君,龍澤參上。”龍澤收起玩世不恭的樣子,伏在塌塌米上。
靜回禮,“鹿島組一切都好吧?”
氣氛有點詭異。前來探望姬君,卻沒想到深雪沒有迴避,大刺刺地坐在靜的旁邊。
深雪笑笑,“這事情跟鬼冢聯合也脫離不了關係,你就直說了吧。”
“一切安好。關於緝兇一事……”他有些遲疑的看着深雪。
他開始報告,一面觀察深雪對靜的許多微小的親呢。難道外面的傳言是真的?傳說鬼冢總長迷上姬君,強佔了山本會長的未過門妻子,還揚言不生下下任姬君,決不讓靜子離開宅院。雖然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不過發生在冷血的總長身上,總是莫測高深。
“那,雄之兄現在怎麼樣了?”靜一句話,像是在安寧的氣氛被丟了顆炸彈。
還來不及回答,深雪陰沉的說,“放心,他還活着。”
龍澤選擇閉上嘴巴。勉強自己不笑出來。傳言百分之百是真的。
“‘活着’還分許多種程度。”靜有些不耐。
“還有什麼程度!”冷漠的面具破裂,深雪失控起來,“他四肢完全,肌膚百骸俱在,呼吸心跳正常得可以力拔山河!他現在正在浪費納稅人的錢吃得白白胖胖的,這種‘活着’的程度還不夠?”
啊啦……看周遭的隨從連眉毛都不抬,大概他們都司空見慣了。原來鼎鼎有名的純白之鬼到底還有人性嘛。
最少吃起醋來非常像樣。
“送客!”深雪吼着,“禮數不周,怠慢了!我還有點私事要跟姬君談談!”
“深雪!你怎麼這麼沒有禮貌!”靜也薄怒。
叫他小名呢,誰有那種膽子叫總長小名?只有鹿島家不怕死的姬君而已。
“姬君,我突然想起組裏還有重要的事情待辦,先告退了。”溜之大吉比較實在。
他承認姬君長得不差。頭次聽到她的真實年齡,驚訝得下巴幾乎掉下來。不過比起藥師組那個神氣的大小姐,他還是比較欣賞艷麗的美女。
天氣真的很好呢,趕緊找一天和美女游泳去。龍澤頑皮的笑笑,一面吹着口哨。
“副組長……”部下靠近他低語了幾句。
“找到了?”他把所有玩世不恭收起來,眼中精光四射。
——*×※×*——
“退下!”
靜決然的站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我不是說你!”部下早退光了,惟恐退得慢點,他們那個比鬼還可怕的總長會把矛頭指到自己頭上,那可能比九霄轟頂還恐怖,“我幾時會要你退下了?”
“我只是你的人質。”靜又坐下來。
“見鬼!見鬼!見鬼!”深雪在一邊摔東西。靜倒是喝起茶來。
等他摔得差不多,怒氣比較平息的時候,靜閑閑—句又讓他火起來,“摔夠了沒?如果不夠,我這裏還有個茶杯。”
他恨恨的搶過茶杯,正要摔,別見杯緣還有淺淺的唇印,不知道為什麼就摔不下去。
靜不喜歡化妝,不過天氣乾燥,她會搽一層薄薄的護唇膏。只有一點點櫻虹的護唇膏在雪白的杯緣上,看起來就是很惹眼。
或許靜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很惹眼。
忿忿的喝掉剩下的半杯茶,他咚的一聲坐下來,一個人生悶氣。
“還要不要茶?”
他把杯子一伸,靜又斟了半杯給他。“燙。”
只一個字,就化解了他滿腔委屈。
“我討厭你提他的名字。”控訴着。
“誰?雄之兄?”
深雪跳起來,“什麼雄之兄?他叫山本雄之!不,那個笨蛋、大老粗、腦筋灌水泥、沙豬……”
靜撐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這個人人懼怕、提到名字都會發抖的鬼冢總長。他現在這樣大跳大叫,哪裏有一絲人上人的樣子?
“……總之,不要叫他雄之兄!”可惡,這麼親昵的叫法!
“好吧,”靜扶扶額頭,“山本雄之。”
他氣呼呼的別開勝,靜又斟了半杯茶。
“喝吧。”
“不要叫他的名字!”
咕嘟嘟的喝完,“不要當我是小孩子。”
“你長大過嗎?”靜嘆口氣。
他強硬的把靜抱到膝蓋上,“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他—把摔了墨鏡,“看我!我已經是日本的萬鬼之王了!”
“那是因為日本黑道沒有能人,一個小鬼頭就能統治他們。”靜任他抱着,再嘆口氣。
唉?
“我讓你看看我是不是小孩子!”他一面蠻橫的物她,一面扯着她的前襟,他想到山本雄之魁梧雄壯的身影,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努力的鍛煉,還是不夠渾厚,不是說君子不重則不威嗎?
“我不要你想着山本雄之!”他野蠻的侵入靜嬌嫩的嘴,吻得她的唇都腫了,“看着我!想着我!我不允許你想任何人!”
靜有點喘不過氣,“……你接吻的技巧怎麼都沒進步?”
什麼!
他正想進一步證明證明他的接吻技巧,市川在門外咳嗽了一聲。
“做什麼?”粗暴的聲音連市川都瑟縮了一下。
“總長……等等有迅獅的董事會議……”
“叫他們去死!”更粗暴的聲音傳出來,市川的頭都痛了。自從深雪十一歲以後,就沒看過他這麼孩子氣的亂髮脾氣過。
“怎麼?我是妲己?偏偏我姿色又平凡。”靜掙脫一些,她肺里的空氣快被深雪擠完了,“這個姬君當的沒意思,前面都快冠‘亡國’二字了。”
深雪粗喘着,深深的看着靜。
忍不住摸摸他的臉頰,“去吧。我會在這裏。我答應你,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離開。”
他戀戀的撫着靜的唇,“我會回來印證的。”
深雪一離開,這個宴客廳突然變得很大、很空曠。靜輕撫着自己紅腫的嘴唇,心底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低頭看到自己敞開的前襟滿是深紅的吻痕,一地狼藉的碎碗破杯,突然笑了起來。
剛剛的情景和對話……實在不像久別重逢的戀人哪。
聽見靜清脆的笑聲,外面的人倒是滿頭霧水。
——*×※×*——
一離開宅院,深雪又恢復那種冷漠自持的樣子,可見只在姬君的影響下,他才會短暫的失控。
市川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憂。他服侍深雪已經有十幾個年頭了,一直覺得他超齡的早熟和深沉。當別的孩子還熱衷嬉戲的時候,他已經在會長嚴厲的教育之下,眉頭都不皺。
不管發生什麼事故,他都能冷靜沉着的處理。深雪十八歲從台灣回來以後,更連表情都沒有了。會長要他到美國受特訓,市川爭取要跟他一起前往,會長卻嚴厲的制止他。
“如果連這關都闖不過,”會長待孩子如恨賊寇,“當什麼繼承人?還是乖乖死在異國輕鬆點。”
等他受完特訓回來,原本只是冷漠不多言的少爺,簡直像是優雅的野獸一樣,全身充滿了殺氣。
他變得冰冷、無情。有時看着地俊秀的五官,會有大理石雕琢的錯覺。
以為他這一生都得這樣度過,沒想到姬君的出現,讓他顯露出人性的一面。
人生的際遇,誰能了解呢?遍尋不獲的靜小姐,居然以姬君的身份,出現在少爺的面前。
這對少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的確以姬君為人質,鹿島會只能俯首稱臣,但他也知道,鹿島會不滿的情緒已經一觸即發。畢竟奉為神明的姬君又是會長的未婚妻,居然被扣留在鬼冢聯合,總長還揚言不生下下任姬君不肯放人,這種侮辱,鹿島家的死士不會沉默的。
雖然知道不妥,但是深雪少爺卻是這麼快樂(?)。
還有謀殺鹿島夫人和放冷槍的兇手……姬君交出來的兇手肖像,幾經比對,又是令人頭痛的人物。
“這是可能的兇手。”他將資料遞給深雪,“關西右京組的特攻隊隊長右京蘭。”
“可能?”深雪冷笑,“根本就是他了吧?”
隔着照片,那男子的眼神還像是在挑釁,眼底有着嗜血的清光。
“右京組大概也出事了。”深雪翻翻他的資料,“養着這樣的豺狼,不被反噬才奇怪。”
“右京組組長上個月就腦中風了。”
“腦中風還是腦門挨槍?”深雪笑笑,“沒關係,正好我也需要發泄。”靜搞得他心煩氣躁的,“注意他。”
他充滿自信地走出車外,像是準備出獵的獅子。
——*×※×*——
工作時的全神貫注,才能夠讓靜稍微離開一下他的腦子。
等告一段落,他立刻站起來,沒給那群董事拍馬屁的時間,也不像以前那樣冷冷的耍弄他們的阿諛。
他急着回去看看靜。
一想到剛剛靜接電話的無奈,他自己都會發笑。
“先生,這是第十二通電話了,”靜一面默誦着“愛是恆久忍耐不發怒”,才能夠勉強心平氣和,“什麼事?”他們的話題幾乎都扯完,靜相信深雪連她晚餐吃了什麼都一清二楚。
他問第十二遍,“你現在在做什麼?”
短短的沉默以後,靜終於抓狂了,“我還能做什麼?我在跟你講電話!你以為我會多工作嗎?專心辦你的事行不行?別再打來了!”
一想到能讓靜失控,深雪那樣歡欣的笑聲,讓市川覺得非常訝異,司機還差點撞到電線杆。
他們總長會發出冷笑以外的笑聲?
驚駭過度的司機歪歪扭扭的把車開回來,深雪拍拍他的肩膀,語氣輕鬆的,“人不舒服?嗯?不舒服要說。早點下班回家陪老婆吧。我不出門了。”
司機瞪着被老闆拍過的肩膀,帶着哭聲撲向市川,“市川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老闆是不是要開除我?以後我會更努力的,請總長別……”
市川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沒的事,明天還是來上班。總長心情不錯。”一面搖頭跟上去。
心情不錯?他搖搔頭,老闆這個禮拜像是魔鬼一樣,到處砸東西不是?這種心情不錯的表現方式真怪異。
深雪無暇想到別人的反應,他連門都不敲,就走進靜的房間,她剛洗好澡,正在吹頭髮。
拿起吹風機,開始幫她吹頭髮,靜也閉着眼睛,像是理所當然的。鬆軟的柔黑頭髮在指尖飄動,洗髮精的芳香洋溢。他突然覺得渴望這麼做已經很久了。
靜靜的,兩個人相伴就好,不用說什麼話。
“你的脖子……”為什麼都是淤青?恍然是自己的傑作時,他本來冷漠的臉出現溫柔的笑意,“我太粗魯了?”
“知道就好。”靜還閉着眼睛。
深雪輕輕的接近她,輕輕的吻了她柔軟還有點紅腫的唇。她微仰的臉有着珍珠似的光澤。彷彿十一年前,靜的時光就開始凝結,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迹。
“有點進步了。”靜微微有點笑意,仍然閉着眼睛。
“我在等你說可以。”埋在她的懷裏,呼吸她清新的氣息。
“不可以。”
深雪嘆息,“討厭。”
靜憐愛的撫摸他的頭髮,時光過去這麼久,深雪已經從少年變成青年了。他這樣柔順的依在自己懷裏,像是頭雪白強健的豹。
“涼子不錯,是配得上你的。”繼續輕撫着他的頭髮,“為什麼不?”
“她有個重大缺點無法更改。”深雪閉着眼睛。
“驕縱?”
“她在我面前從不驕縱。”甚至有點搖尾乞憐的可憐味道,“她永遠不是靜。”
沉默了一下,“我老了。深雪,你和她的年紀比較適合。”
“樣樣相配就幸福嗎?幸福不是這樣算的。而且,靜永遠沒有年齡。”他抬頭,“靜,她對你出言不遜的時候,你不是很生氣?現在還替她說話?”
“我沒有生氣。”
“你生氣了。”深雪坐起來看着她的眼睛,“你生氣的時候,腳就跛得很厲害。這麼多年,你的腳傷還沒有痊癒?”他憐惜的握住靜細小的腳踝。
自己是這樣的嗎?靜一怔,“我是不太愉快……倒也不見得生氣。後來仔細想想她的立場,反而覺得她可憐。她能選擇的對象已經很有限了,跟前也只能選擇你。你跟人家一起那麼多年……”
“喂,那是她自己黏上來的。”
“喜歡就主動追求有什麼不好?賠,你這大男人。”
“她不愛我。誰當總長都可以,她都會相同的追求。”
靜輕輕嘆息一聲。
“你沒回答,腳傷為什麼還沒痊癒?我想問為什麼,卻一直沒來得及問。”深雪輕撫着她的腳踩。只穿着一件罩衫的靜,看起來有種清純的性感。
“當年神經病,騎機車想壓車沒成功摔的。”她拍拍腳踝,“其實傷早好了,只是偶爾會隱隱作痛。”
“靜還騎機車嗎?”他懷念抱着靜的后腰,在淡金公路飛馳的歲月。
那時的他還那麼小,喜歡速度的靜生命力多麼洋溢。
“我的機車在台灣。”她微笑,“來日本前還騎去環島過。”
緊緊握住靜的手。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痕迹,卻讓她原本柔白的手因為操勞,磨出了幾個薄繭。這麼小的手,曾經牽過他的年幼,現在放在自己的掌心,一合攏手指就可以整個包住,現在還是牽動着他的心。
他喜歡現在這雙有點粗糙的小手,只是心疼沒有幫她擋風遮雨。
“是我不好。”深雪輕輕抱住她,“這幾年沒給你音訊。我想等消除所有障礙的時候。再去接你……我沒想過你的孤獨。對不起。”
“你怕自己活不下來,對不對?”靜也輕輕反抱着他,“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更怕要面對你忘記我的事實。”他的聲音低得像是在耳語,有着一絲哽咽。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的恐懼我也有。
“我不是故意要對你發脾氣,或是故意對你粗魯的。”他的聲音更低、更軟弱。
靜輕輕拍着地的背。
“我只是無法容忍你居然選擇那傢伙……”他撒嬌的抱怨。
“雄之兄!”
“不要提他的名字!”深雪全身的刺都張開來。
溫馨感性的氣氛毀壞殆盡。
“好吧。‘他’?”
“什麼‘他’?叫他豬就可以了!”深雪的情緒真是壞透了。
“你真是不公平,”靜也不悅了,“怎麼?你可以有涼子,我卻連雄之兄的名字都不能提?”
“這兩件事情不要相提並論!”
兩個人拌了一下子嘴,靜不想說話,深雪獨個兒生悶氣。
心念一轉,深雪笑開來了,“靜,你對涼子吃醋,對不對?”
她動搖了一下,“沒有。”
“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靜站起來,走路還是有點微跛,“我要睡覺了,請回吧,總長。”
深雪往她的床上一躺,“不,以後我要跟你睡在一起。”
這下子,換靜在生悶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