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純白之鬼

“那麼,會議到此結束。”深雪墨鏡后的表情莫測高深,他朝市川一點頭,市川就像是他的影子,急急的走過來。

“有什麼消息?”深雪一面朝外走着,一面接過秘書遞給他的行事曆。

“鬼冢健次……”市川壓低噪音,“應該在關西右京組那裏。”

“關西?”深雪冷笑,“怎麼,他們想踩着這個棄子,把魔掌伸進東京?”

鬼冢健次當真走投無路了?深雪的冷笑更深。原本以為鬼冢的王子復仇記會精彩一點,沒想到匆匆落幕。光靠姓氏有什麼用?現在的鬼冢聯合已經不是當初的鬼冢會了。

極道啊……小說電影怎樣的稱頌極道情義,都只是文人的浪漫而已。真正的極道,沒有什麼情義,只有無止盡的修羅場,每個都是紅着眼睛準備廝殺的野獸。

當初他的父親弒殺了鬼冢會長,嫁禍給敵對的組織,殲滅了該組織后,順理成章的成了鬼冢會的會長。等深雪繼承了鬼冢會,短短几年征服了東京幾個組織,搖身一變成為控制整個東京的鬼冢聯合后,又冒出個鬼冢會長情婦的兒子,宣稱擁有鬼冢會的繼承權。

真可惜。野心比不上統合力。得到大半的鬼冢會幹部的支持,卻還是讓他打了個落花流水。

也好,趁機整肅異己。他正愁着不曉得怎樣叫那些死老頭滾蛋。

“找到他的下落沒有?”深雪轉過身來,半邊身讓陽光照得通亮,幾個女職員愛慕的看着這個高高在上的總裁。

“他應該躲在坪井家。但是,我們不方便直接衝進坪井議員的住宅里。”

“隨他躲吧,這跟坐牢有什麼兩樣?”深雪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只要他敢踏出一步……殺。”聲音的冷冽讓市川這種大風大浪滾過來的人都膽寒。

他不是沒有腦筋只會往前殺戮的極道。表面上,木村直雄是迅獅企業的總裁,花錢買下一個企業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麼,但是,在他手裏,原本小小的迅獅迅速的成為跨國的大企業。當然,黑白兩道關係靈活是原因之一,深雪超人一等的經營能力更是迅獅壯大的緣故。

警視廳對他咬牙切齒還是抓不到深雪的小辮子。對於一個無前科的企業總裁,他們沒有下手的餘地。

要栽贓都無從栽起,不要說毒品,連煙都不沾,潔身自愛到廳長都罵他變態的地步。

“連銀座都不去?!”廳長罵他的下屬,“笨蛋!沒有這種事情!他一定有弱點。吃喝嫖賭樣樣沒有?沒有這種極道人,快給我去找!”

警官們嘀嘀咕咕,就是有,又能怎麼辦?

“拜託你生一點前科讓我抓,”深雪大學同學去他那兒喝茶,抱怨着,“違規停車如何?就算是違規停車,我也能交差呀!”他拿帽子來扇風,一把搶去深雪的茶,咕咕嘟嘟的喝掉。

每個人都害怕的鬼冢總長只是無奈的笑着,市川面上無光的喝斥他:“一郎!搞什麼?你那是什麼態度?這是對少爺的態度嗎?”

深雪笑着制止他,“市川,一郎是你的兒子,卻是我的同學呢。”他靠回沙發,“一郎,你們父子也好笑,父親是極道人,兒子卻幹警官?”

兩個人異口同聲。“他才不是我老爸!”“他才不是我兒子!”

冷哼一聲,“他早把我趕出家門了不是?”

“我才不想要你這種不肖子!”

“老爸,你小心點,不要讓我抓到你,我一定會請你去牢裏頤養天年!”

“你才小心點,插手黑道火拚的時候,別讓我打穿了你的頭!”

看着這對父子怒目相視,深雪難得的笑出來。“一郎,我的司機很循規蹈矩,不會違規停車。警視廳多加把勁如何?一定有我的犯罪證據的。”他交叉着手,“只是你們太不用功了。怎麼?就為這個來找我?”

“我改行去寫小說算了,老是被廳長罵,還要聽你譏諷我。”一郎抱怨,“當然不是。你不是說我可以寫你的事情?”他丟了一本草稿,“這是我寫的。到底你的曙光女神找到沒有?”

深雪的表情一黯,“還沒有消息。”他翻了翻,“我會拜讀的。”

“我看你趕緊別幹警察了吧。當鷹爪子鞠躬哈腰的很過瘴?”市川冷言冷語,“不過,當作家?你要不要鏡子?需要的話,我派人送一面給你。別浪費少爺的時間了。”

“你留着自己照吧!死老爸!”一郎站了起來。

“怎麼樣?!”市川也捲袖子。

“好了!”深雪大喝,“要打出去打。”

聽着外面呼喝的聲音,深雪搖搖頭,這對父子打招呼的方法令人難以了解。

他專心的看着這部草稿,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底流轉。心口微微刺痛,這是終身無法痊癒的心疾。

一郎鼻青勝腫的進來,“深雪。”

“寫得很好。”他揉揉鼻根,“真的很好。”

“祝你早日找到曙光女神。”一郎拿起帽子,“對了,你那件近郊開發案,還是松一鬆手吧。有議員盯上你了。”

“議員?不是議長?”深雪恢復冷漠的神情。

“議長還能用錢打發呢,這女人可是根可怕的。”想到她,一郎打了個寒顫,“她綽號叫驅魔娘娘,才進議會不久,整個議會天翻地覆。打不死,罵不退,送錢不收。聽說她後台很硬……”

“寶生奈奈美?”深雪聽聞過她,“怎麼?她對那個案子有什麼意見?”

“不是有個開雜貨店的婆婆不願意遷離?”一郎把帽子戴好,“現在她要幫婆婆出頭了,你可小心些。”

深雪冷笑,“她若擋得住我,儘管來試試看。”

好整以暇的等寶生奈奈美上門,“讓她等。”他吩咐秘書。

“是。寶生議員說,為了節省大家的時間,請您先看看這個紙條。”

他伸手拿過紙條,上面只寫了一行中文字:

當雪深的日子

深雪只覺得腦們轟然一聲,“叫她進來。”

“唉?”秘書愣住了。

“沒聽到嗎?”深雪失控的大怒,“快叫她進來!”

秘書狼狽的跑出去,跟他這麼久,還沒見過總裁發怒的樣子。

“你好,我是寶生奈奈美。”奈奈美充滿自信的進來。

“然後呢?”他大吼。

“然後?‘當雪深的日子’嗎?”她逼近一步,“當雪深的日子,春天就要來臨。冰與霜哭泣着,在稍頭垂着淚,點點滴滴……”

深雪一把抓住她,“她在哪裏?”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她昂首,“我雖然是女人,也嚴守着‘信義’二字。她要我不能告訴你她的去處,撕裂了嘴也不能說。”

深雪從齒縫一字一句的逼出來,“我起碼有一千種方法讓你說。”

“她是我的密友!”奈奈美一點都不害怕,“你覺得……‘她’會希望看到你的一千種方法嗎?”

深雪鬆了手。

“我帶來她的口信。她希望你放手,饒過那個可憐的婆婆。婆婆想在她的小店老死。她的日子也不多了,請你成全。我帶來了更改的計劃書,我相信這不至於使你的開發案損失太多。”

“放着!”他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我只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很好。”奈奈美回答,“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對於你信守誓言還戴着墨鏡……她希望你不要自苦若此。”

“沒有見到她之前,我不可能自毀誓言!”深雪深吸一口氣,“要等我,叫她一定要等我!”

奈奈美驚異的看着這個人人懼怕的極道君王,“……‘她’已臨不惑之年……”

“就算到八十歲滿臉皺紋斷手斷腳,她還是我的人!”天啊,他已經忍受不住了,“逃到天涯海角也還是我的人!”

“……她會是你惟一的弱點。”奈奈美不忍起來,“她不是討厭這種宿命才……”

“我會不知道?!”他一拍桌子,所有的東西都一跳,“我這十一年苦心經營是為什麼?就為了當上萬鬼之王可以去接她!到那一天,就算她不願意,我也會把她捆來!去她媽的什麼弱點!”他把所有東西都掃下來,“她逃好了!我一定會找到她的!我一定會去接她,就算是為她死也沒關係!就這樣告訴她,聽到沒有!”

奈奈美嚇着了,被這個俊秀男子的氣勢震懾住,“我會轉告。”

等奈奈美走了以後,他勉強自己平復下來,聲音還是帶着焦躁,“把寶生奈奈美的資料找出來!”

——*×※×*——

翻閱寶生奈奈美的資料。去年才回國的小女人,父親在大藏省。支持她龐大競選經費的是……鹿島家?

“鹿島夫人?”果然是很硬的後台。

“不,是鹿島小姐。鹿島夫人的孫女。”市川回答。

他想起那個背影,有點失望。千金小姐的消遣?極道玩膩了,改玩政治?這些千金小姐真是令人受不了。

回國……他重新審視奈奈美的資料,靜難道在美國與她相識?照時間點來推算,是有可能的。

“派人到華盛頓查看看。”深雪吩咐。市川卻動也不動。

“市川!”

“深雪少爺,”只在沒有人的時候,市川才會這樣叫他,“我很清楚靜小姐在您心目中的地位。現在卻不是能接她的時機。您要知道鬼冢健次……”

“喪家犬有什麼好怕的?”他勃然大怒,“快去找!”

“現在還不是時候!”市川急了,“讓靜小姐安靜的躲在人海里吧!若是讓人知道靜小姐是您惟一而重大的弱點,鬼冢絕對不會放過的!”

“除了那隻喪家犬,全日本有誰敢違抗我?!”他站起來,“市川,我命令你全力去找!我說現在就是時候!”

市川張了張嘴,還是頹然的說,“是。”

他當然知道市川說得對。但是……就差一步。難道要為了那隻喪家犬放棄?

早晚會滅了那隻喪家犬,或許連關西的勢力一起陪葬。我要每個人都知道,我就是萬鬼之王。

誰也別想動我的人!

——*×※×*——

即使躺在情婦的身邊,他還是冷着臉,墨鏡也沒拿下來。

喘息韌定的涼子擁住他,豐美的唇吐出蛙惑的言語,“總長,你好久沒來,涼子好想你啊……”曲線玲瓏,令男人血脈賁張的嬌軀緊緊靠着赤裸的深雪,他卻閉上眼睛,沒睬她。

涼子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她將頭髮留得極長,盡量不施脂粉,只要是總長的喜好,她都儘力達成了,甚至為了總長去學中文。

的確得到了他的身體,心卻連邊都摸不到。

“戴着墨鏡睡很不舒服吧?”她大膽的伸向深雪的禁忌,“我幫你……啊——”還來不及靠近,深雪已經扭過她的手。

“總長,好痛……”她皺着眉,婉轉嬌啼,“總長……”

“痛?”深雪面無表情,“若是你敢拿下墨鏡,挖眼睛的時候,恐怕更痛。”他將涼子一推,下床開始穿衣。

“木村直雄!”涼子發怒起來,“我跟你這麼多年,居然還不是你最愛的人?你的眼睛不是只給愛人看嗎?”

“你的確不是。”他穿好衣服,冷冷的看她,“當初你說只要待在我身邊,不需要我任何承諾,不是嗎?如果你想走,請便。”

“站住!”她氣得發抖,“你對我到底有什麼不滿?我並不是什麼低三下四的女人,我是藥師涼子!若不是我的緣故,你能成功合併藥師組嗎?我可是僅次於鬼冢會的藥師組之女!除了我,還有誰堪配你的!”

“我對你沒什麼不滿,不過,現在有了。你實在太吵。”深雪冷漠的開門,“死心吧。我早對你說過,你不是我的曙光女神。若是你覺得藥師組跟鬼冢聯合合併太委屈,要脫離也可以。只是被剿滅的時候,千萬不要哭。”他推推墨鏡,俊秀的臉有着一絲殘酷的笑,“我不會同情的。”

“你這個鬼!果然和你的外號一樣,是純白之鬼!”涼子哭罵的聲音從後面追來,“你太過分了……我這樣對你……我要詛咒你一輩子……嗚嗚……”

“這樣不太好吧?”市川有點頭痛,“她畢竟是藥師會長惟一的掌上明珠……”

“不自量力的女人。”他朝後面橫了一眼,“愚蠢是無藥可救的。姓氏?姓氏代表什麼?跟鬼冢一樣是靠着姓氏橫行的笨蛋!日本就是被這些千金少爺弄得死氣沉沉的!”

走出充滿香氣的大樓,他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若是靜看到他現在這樣,一定會很害怕吧?

純白之鬼。他很清楚這個外號。殘酷而無情的鬼魅,冷笑着摧毀擋在前面的障礙。

“去神社。”

他慢慢的爬上神社的階梯,讓自己的心澄靜下來。虔誠的雙手合十。神明啊……我並不怕墮落地獄,我已經在地獄中了。但是請您,請您將靜賜給我。

請您保佑靜平安。這是我惟一的祈求,能夠付出一切的祈求。即使我已經墮入鬼道。

請聽我的祈求。

——*×※×*——

“不見他?”奈奈美試着說服靜,“為什麼?他有拋棄生命的決心……他對你連我都動容!你……”

靜的笑淡得幾乎看不見,“我沒有。不,不是我的生命,是他的。我太怯懦,不敢看他的屍首。”

“他是這樣愛你!”

“我也是。”靜少有的激動,又馬上恢復平靜,“他並不是真的愛我。奈奈美,你不明白。他……他是個很寂寞的人。這世界上幾乎沒有他的親人存在。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人都需要寄託,但是一個連喝水都怕下毒的人,實在很難跟人交心。他只能寄托在遙遠的家教老師身上。”她微笑,有些苦澀,“歲月美化了那段邂逅,剛好成了他的支撐。我很樂意……很樂意變成他那永遠不謀面的支柱。”

用力咽下滿喉的痛楚,“我是他惟一,卻也不會被人發現的弱點。只要我躲得夠好,他可以毫無牽挂的往上爬,爬到沒有人敢傷害他的頂端。如果真的在一起生活,可能就不一樣了。”

“那你呢?”奈奈美大聲起來,“你呢?你也美化了那段邂逅嗎?”

靜不回答,顫抖着想點起煙,奈奈美生氣的搶下來,“你害怕了吧?對不對?你害怕到他身邊,可能要承擔他的死亡和他可能不愛你的真相!我還以為你很勇敢呢,原來不是勇敢,那是不在乎!你對這世界的一切都不在乎了,該不會你在等死吧?你才幾歲呀?你在等你死掉的時候,就可以凝固這一切?可以抱着永遠不會崩潰的美好戀情死掉?”

“住口!”靜發怒,“你是誰?你一定要將腐敗揚起清澈的水面之上?”

“我是你的朋友。”奈奈美深深吸氣,“我是你的朋友!喜歡你、敬愛你的朋友!崇拜你這個鹿島姬君的朋友!第一次看到你,我在心裏大喊一聲‘天啊,我終於親眼見到鹿島姬君’,就算後來知道你是台灣女子,還是沒有減輕這種驚嘆。”她用手背擦去眼淚,“明姬君那麼勇敢,為什麼你沒有任何負擔,卻這麼怯懦?”

沉默在她們之間無聲的流蕩,只有奈奈美吸鼻子的聲音。

“我是怯懦。”靜終於開口,淡淡的笑,“奈奈美,你說的都對。我並不相信愛情,每個人的愛情都有配額。有人深廣如誨洋,像你,像深雪。我?我只得一個香水瓶子那麼多。有人把我的愛情揮霍的幾乎全盡,能留給深雪的,恐怕只有幾CC。但是,我非常珍愛這剩下的芳香。我是自私的……自私的希望深雪好好活着,希望永遠不知道他會不會遺忘我。”她仰望明月,虔誠的,“我是承受不住這種愛情的壞空。但是,我並非在等死。我會睜開眼睛等着我的結局。”

她輕笑,“前提是,深雪活得好好的。”

——*×※×*——

他將槍收起來,望着地上的屍首。

“總長!”市川解決了剩下的殺手,緊張的奔過來,“你還好吧?”

“我活得好好的。把這裏清理一下。”

是女人的怨恨,還是喪家犬的最後反撲?倒是太小看里見家死士的忠心了。

“市川,兄弟們的傷亡如何?”他不放心的問。

“屬下該死。”他很愧疚,這麼儘力,還是讓殺手驚動了深雪,“兄弟們五人輕傷,兩人重傷,沒有人死亡。”

“那就好。”他好整以暇,“你們都是我重要的死土,不該受到任何傷害。”

有了他們,簡直像是有了千軍萬馬。日漸疲弱的日本社會,只剩下里見家和鹿島家有着忠肝義膽的敢死之士。

“除了你們,我還能相信誰?”他喃喃自語。

若說他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整合東京的幫派,靠的不完全是實力,而是弱化過甚的組會,沒有捨身忘己的死土,只有短視近利、勇於內鬥怯於外戰的幫眾。

他對鹿島會另眼相待,也是為了對鹿島家的死士表達他的敬意。

“我不明白。”深雪深思一下,“為什麼有人敢對我發動奇襲?”

“屬下也不明白。”市川聽取來報,覺得很奇怪。“我們各個分會也遭到程度不一的騷擾。”

“同時嗎?”深雪更困惑了。

“是。”

“哪裏人?”他越來越驚疑不定。

“正在逼問中。”

這些殺手都有關西口音。若是鬼冢的反撲,規模實在太小了點。這短短的幾小時突襲,能夠有什麼效果?

他有山雨欲來的感覺。

他的手機響了,只有幾個人知道他的號碼。

“喂?”

“深雪,沒空跟你客套了!”一郎壓低了聲音,焦急的說,“鹿島家遭襲了!鹿島夫人過世!山本雄之以謀殺罪被抓了起來,現在盛傳是你那兒搞的鬼,你要當心,鹿島家的死士不是好惹的!”喀的一聲,一郎收線了。

“鹿島夫人死了?”他恍然,不禁咬牙切齒。“快!現在出發到鹿島家!”

——*×※×*——

真是凄慘的景況。原本莊嚴肅穆的鹿島家被燒得面目全非,救護車抬出了好些屍首和傷患,幾個輕傷的幫眾在門口掉眼淚。

鹿島家威鎮一方,沒有人敢輕易對他們動手。再者,鹿島會自從山本雄之接手后,所有的糾紛都直接找鹿島會,到底是誰有膽子對鹿島夫人下手?

或許因為承平久了,疏於防範,居然被侵入到謀殺了女主人。

“木村直雄!”幾個還在擦眼淚幫眾眼尖,看見深雪,怒吼着衝上來,“你還有臉過來!”

正要回話,平常弔兒郎當的副會長吼住幫眾,“不得無禮!”他深深頓首,“很抱歉,鬼冢總長。鹿島會遭逢巨變,無法接待您。弟兄還有些情緒失控,請勿見怪。”

深雪莊嚴的回禮,“鬼冢聯合與貴會向來交好,怎麼會見怪?只是方才我們也受襲,救援來遲,實在非常抱歉。”

“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鬼冢聯合想要鹿島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居然殺了我們的姬君,我們鹿島會跟你們鬼冢勢不兩立!”底下幫眾一片叫囂。

“殺了鹿島夫人對我有什麼好處?”深雪的聲音渾厚的傳了很遠,“對鬼冢聯合有什麼好處?除了激起鹿島家的死士迫殺?”

“恐怕你的初衷不是殺了鹿島夫人,”一個陰冽的聲音傳出來,“有里見家的死士還不夠?你本來是想挾持鹿島天人,好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吧?”

短暫的靜默后,幫眾群情更激昂。

“一定是這樣的!”

“殺掉純白之鬼!”

“替我們姬君血祭!”

“一切都還是猜測吧了,副會長不耐煩的制止所有人,“總會水落石出的!先查證過後……”

幾聲槍響,饒是市川身手快,還是讓深雪肩上中了一槍。場面馬上亂成一團。

“市川!”深雪怒吼,“你怎麼樣?”

“我穿防彈衣……”他忍着胸口的淤青,“總長,您中槍了!”

這才發現肩膀火燒般的劇痛,他捏住傷口,“不礙事。”

“鹿島會要給鬼冢聯合一個解釋!”市川大怒起來,“我們好心來慰問,不分青紅皂白就給總長一槍!這對鬼冢聯合是莫大的侮辱!若是不把犯人抓來,就算鹿島會的死士再多,也要讓你們看看鬼冢聯合死士的志氣!走!”

坐進車子裏,深雪深吸一口氣,“市川,不對勁。這件事情不對勁。”

“我也知道不對勁。”市川幫他止血,“但是,將錯就錯吧。那個挑撥離間的人倒是提醒了我,這手段讓人不寒而粟。若是有人默默成功了,簡直是坐卧邊有把利刃相向!趁這機會滅了鹿島會,省得將來有人這麼做!”

也對。反正最後的姬君已經過世了,剩下這群無法轄治的死士只會擋在他的前面。

擋住他,就該死!他的臉森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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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雪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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