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楊婷婷緩緩睜開眼睛,她已從回憶里回到現實世界。她望向一旁的時鐘,原來她只被催眠了半小時而已,但對她來說漫長得好像一輩子。
她的心好痛,她不知道是為自己或是為了雷藍斯而心痛,他們深愛着彼此,卻只能相隔千里思念終生。
“婷婷,知道是誰催眠你的嗎?”洛寧急切地間道。
“貝爾。她是受一個叫凡克大的人指使。”
洛寧聞言一驚,竟然是凡克夫!其實他該猜到的,這世上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會對伯爵如此不滿。不,他現在就要回維亞蘭告訴伯爵此事。
他走進房間收拾行李,楊婷婷跟在他身後。
“你要走了嗎?”她倚靠房門問道。
“嗯,我要回去告訴伯爵這件事。”他邊收拾行李逞回答。
“你會回來嗎?”
洛寧停下收拾的動作,抱歉的看着她,“我想……可能不會。”
“我明白了,一路順風。”她走到他身旁,伸出手諒解地道。
他握着她的手,“再見了。”
“再見。”
洛寧對她揚起微笑,提起行李來到客廳,布華琪走到他身旁,兩人向楊婷婷母女道別後,拉開門準備離去,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人卻站在門外,是凡克夫!他身旁還跟着一群保鏢。
凡克夫走進客廳,他身後跟着貝爾。“好久不見了,洛寧。”
洛寧連忙把楊婷婷拉到身後,“你來這裏有什麼目的?”他謹慎地留意凡克夫和他手下的舉動。
凡克夫沒有回答他的問道,目光盯着楊婷婷。她真的越看越美,難怪雷藍斯對她如此痴心,寧願被她刺一刀也不願看她受半點傷害。雷藍斯啊,你真的不該讓我知道你心愛的人是誰。
“我想楊婷婷一定已恢復記憶了吧。”他走近楊婷婷問道。
楊婷婷害怕的躲在洛寧身後,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凡克夫的來臨會帶來悲慘的浩劫。
“你別過來!”洛寧沉聲怒斥。
“洛寧,我沒有想到你會如此天真,你以為你可以阻止我嗎?好吧,就算讓你有命回維亞蘭又如何?雷藍斯會相信你嗎?洛寧,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你保護這女人是沒有好處的,把她交給我!”凡克夫加重最後那句話的話氣。
“如果我不交呢?”
“那就看看誰的本事大!”凡克夫手一揚,門外的保鏢立刻沖人客廳。
洛寧緊緊握着她的手,低聲叮嚀:“抓緊我的手,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要放手。”
楊婷婷點點頭,就在此時,一名大漢拿着刀砍向洛寧,他一腳踢開那人手上的刀,準備帶她衝出客廳,凡克夫的聲音突然響起。
“楊小姐,你再走多一步,你媽媽就會沒命!”
楊婷婷聞聲回頭,只見凡克夫用槍指着鍾鈴淑的頭,她慌得立刻停下腳步。
“把她拉過來!”凡克夫吩咐一旁的手下。
他走到楊婷婷身前想拉她的手,但洛寧一把打掉他的手。
“洛寧,難道你不怕我殺了這女人?”凡克夫作勢要開槍。
“不要!我跟你回去!”楊婷婷立刻叫道。
“好,那你過來。”凡克夫示意她走到他身旁。
她望向洛寧,他搖搖頭。他怎會不知凡克夫在打什麼主意,凡克夫一定想再利用她刺激伯爵,他不能再讓伯爵受到任何傷害。
“對不起。”她語帶歉疚的說.隨即掙開他的手走到凡克夫身旁。
“好,我們走。”他用力推開鍾鈴淑,拉着楊婷婷離開。
“婷婷……”鍾鈴淑試圖追過去,卻被凡克夫的手下阻止。
楊婷婷回頭,淚水滑落雙頰,“媽媽……”
凡克夫把她交給貝爾.走近洛寧,洛寧一拳打向他,但手被他的手下捉住.他拍打洛寧的臉說:“洛寧,你是一個人才,可惜跟錯了主人。”
“凡克夫,我警告你。如果怕爵有任何損傷,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洛寧咬牙切齒地吼道。
“好啊,我就看看你怎麼不放過我!”說完,凡克夫一腳踢向洛寧。
楊婷婷立刻叫道:“不要打了!”
凡克夫回頭看了她一眼,再看向洛寧,倏地揚起微笑,“把他帶走。”
一名大漢揚掌劈向洛寧的頸項,他登時暈厥過去。
凡克夫走到楊婷婷身前,伸手摸着她的臉頰。“嘿,你真幸福,有兩個男人肯為你犧牲一切。”
他轉身對着鍾鈴淑和布華琪笑道:“打擾了。”隨即轉身走出大門。
凡克夫的手下見他離開,立刻甩開他們跟着離去,此時屋裏就剩下傷心的母親和無助的催眠師。
帶着鹹味的海風吹向坐在露台的雷藍斯,他指間夾着點燃的香煙,目光凝望着眼前的景物。從遠里可以眺望碼頭,碼頭上只有幾個人等着輪船,這些人在他眼中變得好渺小,小得他根本沒有辦法看清他們,但他能清楚看見當日嵐雪離開時的情景。
記得嵐雪說過,她最愛看海,只要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整個人的心胸就會寬廣起來,沒有煩惱,也沒有什麼放不下的。
面對她最愛的大海,他卻沒有她說的感覺,只有無限的心痛。在海的另一邊,是他愛人的所在地,也是他這一輩子不能到的地方。
他捻熄香煙,拿起一旁白色桌上的請帖,凡克夫將於今晚在他家舉辦盛大的舞會,他送帖來時還說他一定要去,因為到時會有意外的驚喜給他。
“來人!”他揚聲喚道。
房外的僕人走到他眼前,恭敬的間:“什麼事?伯爵。”
“準備車子,我要到幾克夫家參加舞會。”
“是的。”
凡克夫,我就看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黑夜降臨大地,天上沒有月亮,沒有星星,昆蟲也不鳴叫,一切顯得十分寧靜。
雷藍斯和保鏢們走進幾克夫家的大廳,他環視四周,發現只有他一個賓客。他猜得沒錯,凡克夫果然不是單純請他參加舞會。
“歡迎你來,堂哥。想不到你真的會來。”凡克夫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
雷藍斯盯着他,不悅道:“廢話少說,你請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凡克夫走到他面前,輕拍他肩膀笑道:“別那麼緊張,我、請你來是想讓你看一個人。”
雷藍斯怒瞪他一眼,拍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凡克夫不以為杵,“先別生氣,我保證你一定會很高興看見這個人的。來人,請嵐雪小姐出來。”
雷藍斯吃驚地盯着他,嵐雪怎會和凡克夫在一起?
“嵐雪小姐帶到。”
一名身守黑色晚禮服的女子站在僕人身後,她就是讓幾克夫從新加坡帶回維亞蘭的楊婷婷,此刻她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嵐雪?雷藍斯驚訝地看着她,隨即怒不可遏的抓住幾克大的衣領,“你捉了她?”
凡克夫拉開他的手,“別說得那麼難聽,我是請她來,不是捉她來,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親口問她。”
雷藍斯二話不說,拉着楊婷婷的手想帶她走,但她甩開他的手,不悅道:“別碰我!”
他驚訝地凝視她,為什麼他感覺她好像不是之前他見到的她?
“堂哥,她是不會跟你走的。”凡克夫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
“別碰她!”雷藍斯盯着他的手吼叫。
凡克夫搖頭輕笑,“堂哥,不要忘記這是誰的地方,我要是你的話就一定不會那麼放肆。”
“是嗎?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帶她走呢?”說完,雷藍斯手一揮,身後的保鏢登時上前把幾克夫包圍住。
面對眼前的彪形大漢,凡克夫沒有露出絲毫懼意,“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嚇到我嗎?你未免太天真了,你看看上頭。”
雷藍斯抬起頭望向樓梯。是雷納莉!她被人五花大綁,貝爾拿着刀抵着她的頸項。
“哥……”雷納莉無助地叫道。
“你以為我會那麼笨嗎?我當然知道你會帶保鏢來,所以在你離家不久就把雷納莉捉來。”幾克夫得意的在他身後說。
雷藍斯回頭怒視他,“你想怎樣?”
“你先叫你的保鏢離開這裏。”
“你們全離開。”雷藍斯不假思索的說。
保鏢們看了他一眼,見他點頭后,隨即禽開大廳。
“很好,”“好”字出口的同時,凡克夫一腳踢向他的腹部。
雷藍斯痛得彎下腰,他忍痛想站起來,凡克夫又一拳打在他臉上,他跌在地上,抬頭擦去嘴角的血絲怒視凡克夫。
凡克夫一把抓起他,拍打他的臉怒道:“為什麼不還手?”
雷藍斯不屑地別過臉,凡克夫扳正他的臉,強迫他看着自己,冷笑道:“好戲還在後頭,雷藍斯。”
他把雷藍斯摔在地上,“把他和雷納莉送到我房間。”隨即摟着楊婷婷離去。
他們一進人房間,凡克夫立刻舉槍對準雷藍斯的胸口,雷藍斯臉上沒有半點懼色,冷漠地看着他。
“你別傷害我哥哥!”雷納莉驚駭的叫道。
凡克夫揚起微笑,走到她身旁,蹲下來摸着她的腿,笑道:“真可惜,你一定很恨嵐雪。”
“你走開!別碰我!”雷納莉忿忿的大叫。
“雷藍斯,告訴你一件事,但你聽了可別發瘋,要不然你妹妹的命就沒有了。”他手中的槍改指着雷納莉。
“我妹妹如果少了一根頭髮,我保證你一定活不過今天!”雷藍斯瞠目怒道。
聞言,凡克夫大笑不已,“想殺我?你能不能安全離開這裏還是個問題。”
“那就看看誰殺誰!”雷藍斯睜大怒目叫道。
“冷靜點,聽我說完才發怒也不遲。我想,站在你們面前的是誰不用我介紹了吧。”
凡克夫走到楊婷婷身旁,把手槍放在身後伸手擁着她,她摟着他的頸項冷漠地望着雷藍斯。
他們親呢的動作看在零藍斯眼裏非常不是滋味,他緊緊握着拳頭,如果不是為了雷納莉的安全着想,他一定會殺死凡克夫。
“別亂來,不要忘記你妹妹的命還在我手中。”凡克夫怎會猜不出他的心意。
雷藍斯望向妹妹,只見站在她身後的貝爾把刀更移近她頸項,他一直緊握的拳頭登時放鬆下來,回頭怒不可遏地盯着凡克夫道:“你不是說有事告訴我嗎?”
“對,但你要答應我聽了后別發狂才好。”凡克夫得意的笑道。
雷藍斯的回答是冷哼一聲。
“前一陣於聽說堂哥把嵐雪抓回來,那時我便覺得奇怪,嵐雪明明在我這裏,堂哥為何會說抓了她?好奇之下我找了個借口到哥世德伯爵府一探究竟,果然看見一名女子和嵐雪長得很像,她還想刺殺堂哥,對嗎?”
雷藍斯臉色變得很難看。怎麼會這樣?那個女子不是嵐雪?他不相信!
“不相信那個女子不是嵐雪嗎?”凡克夫笑着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過了會兒,電話接通了。凡克夫按下電話上的擴音鈕,房間裏的人便能聽見電話另一端的聲音。
“喂,找誰?”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我找楊婷婷小姐。”
楊婷婷……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對了,那女子一直自稱是楊婷婷。
“我就是,你是誰?”
“我是雷藍斯的堂弟,你想不想跟他說幾句話?”凡克夫膘了雷藍斯一眼,只見他的臉色凝重,眼神佈滿迷惘。
電話另一端突然安靜下來,不久傳來一陣哭泣聲。
“婷婷,你怎麼了?”洛寧的聲音響起,他好像在安慰哭泣中的楊婷婷。
“楊小姐,你還在嗎?”凡克夫問道。
良久另一端才傳來聲音,“我不想跟他說話,你替我告訴他,無論他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真的不是嵐雪,請他不要再出現我眼前。我現在和洛寧在一起,我們過得很開心,請他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見他。”楊婷婷聲音沙啞道。
“好,我會告訴他的,再見。”凡克夫笑着掛上電話。
雷藍斯發獃地盯着地上,她真的不是嵐雪……他竟然對她做了那些事,不停地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子,還硬把她的孩子拿掉,他是魔鬼!為什麼他不肯相信她和洛寧的話?
驚訝內疚的人不只他一個,還有雷納莉。那女人是楊婷婷,不是嵐雪。她竟然這樣對她,殺死小貓咪令她悲傷不已,她還叫哥哥拿掉孩子,目的就是為了泄憤,她這樣還算是人嗎?
他們的反應全看在凡克夫眼中,他就是要雷藍斯為傷害楊婷婷的事而內疚,然後再給他致命的一擊。
“雷藍斯,怎麼了?是不是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心痛?不過有一件事會令你更心痛,是嗎?風雪。”凡克夫望着身邊的人問道。
楊婷婷對他點個頭,手緩緩拉下他的頭,他吻着她的唇,大手伸向她背後想拉下她晚禮服的拉鏈。
“停下來!”雷藍斯憤恨的目光投射在眼前擁吻的人,他連看見嵐雪和別的男子親吻都不能忍受,何況要看着她和別的男人鬼混!
凡克夫沒有因他的話而停止動作,他故意讓楊婷婷背對雷藍斯,在他面前拉下拉鏈,露出雪白的背部。
雷藍斯想衝過去把她拉過來,但貝爾及時喝道:“別亂動!”她持刀的手略一施壓,雷納莉的頸項立刻流出鮮血。
迫於無奈,雷藍斯只好停下來,耳邊響起凡克夫的笑聲,他別過臉,不想看見令他心痛的一幕。
“好了,遊戲也該結束了!”楊婷婷突然開口,迅速從凡克夫身後搶過手槍。
雷藍斯轉頭望向她,只見她用槍指着凡克夫的頭,另一手努力拉上晚禮服的拉鏈。
“你——”貝爾驚訝地發現她沒有被催眠。
“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沒有被你催眠?”她揚起微笑問出貝爾心中的疑問。
“你想怎樣?”凡克夫沉聲問道。
“想怎樣?你說呢?”楊婷婷把槍日更接近他的額頭。
“放了他們。”凡克夫氣憤的下令。
“做得好。讓我告知你一件事,你的報復計劃得很好,但做錯了一件事,就是讓洛寧跟你回維亞蘭,我‘忘’了告訴你,洛寧懂得反催眠。那日貝爾真的把我催眠了,但她並沒有把洛寧催眠,是他讓我清醒過來。你一定沒有想到我和洛寧的演技會那麼好。”楊婷婷看着凡克夫那張比白紙還要白的臉,倏地覺得他很可憐,枉費他挖空心思想令雷藍斯痛不欲生,可惜走錯一步棋,讓他全盤計劃毀於一旦。
“你是楊婷婷還是嵐雪?”雷藍斯迷惆地看着她。
楊婷婷目光轉向他,淡聲道:“首先,我很高興能在你口中聽到楊婷婷的名字,終於你不會只叫我嵐雪。你現在一定認為我是楊婷婷,但其實我也是嵐雪。剛才你所聽到的電話只是錄音帶而已,是我三天前錄下的。至於為何我是嵐雪又是楊婷婷這個問題,不如由費朗先生回答。”她望向凡克夫,手槍更移近他,示意他快回答。
“那天你在沙灘上遇見楊婷婷時,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對她動了心,我心中便產生了這個計劃。我找人催眠楊婷婷,要她以嵐雪的身分出現在你面前,在得到你的心后殺死你,我要你嘗嘗被心愛的人殺死是什麼滋味,很可惜她失敗了。我真後悔當初一時心軟,不立刻殺了你,讓你有機會再一次破壞我的計劃!”凡克夫怒視着楊婷婷。
她微聳下肩,“世事就是這樣,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你的一生。洛寧已經報警,警察馬上就會來了。”
“這麼說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嵐雪這個人?”雷藍斯突然問道。
楊婷婷望向他,他那悲痛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對,一切只是凡克夫的計劃。”她冷淡地回道,仍無法忘記他殘忍的作為。
他凝視着她,多冷漠的回答,或許眼前的楊婷婷愛的人是洛寧,他深愛的嵐雪只不過是虛構的人,她不曾在這世界上出現過,只不過是凡克夫用來傷害他的棋子而已,他好笨!竟對嵐雪用情如此深。
楊婷婷的心抽痛不已,再一次遇見他,卻是他們劃清界線的時候,他不再當她是嵐雪,她也明白他愛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另一個她。
她再次想起她那無辜的孩子,是他親手殺死他的骨肉,他的無情令她心寒,說什麼她已把所有恨都忘記了,騙人的!她只是個平凡人,怎能但然面對級死她孩子的劊子手?
算了,反正等這件事結束后,她就會回新加坡,再也不會回來這個傷心地。
凡克夫趁她分神時曲起手肘向後一頂,她痛得彎下腰,他立刻奪過槍指着雷藍斯。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不過在你死之前,我要你親眼看着你最愛的兩個女人死在面前!”說完,凡克夫把槍口一轉指向雷納莉,獰笑地扣下板機。
“不要!”雷藍斯離她有段距離,根本來不及推開她,只能驚恐地大叫。
子彈射中目標,但中彈的人並不是眾人以為的雷納莉,只見楊婷婷緩緩跌在地上,千鈞一髮之際是她替雷納莉擋下這一槍。
“嵐雪!”雷藍斯發狂地衝到她身旁,抱起胸口中槍的她。
楊婷婷捂着胸口的傷處,看向雷納莉道:“這一槍算是我對你的補償,對不起,我害你失去走路的能力,但我希望你原諒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雷納莉從輪椅上跌下來,捉着她沾滿鮮血的手,“我原諒你……不要死……”她的淚水滴落在楊婷婷的臉上。
“你肯原諒我就好了……晤……”楊婷婷痛苦地!叫了一聲。
“你怎麼樣了?”雷藍斯緊張問道。
楊婷婷望向他,百般滋昧在心頭,她的胸口越來越痛,分不清是心痛還是子彈所造成的痛,視線也越來越模糊,耳邊傳來他的叫喚聲也越來越細微,最後她眼前一黑,暈倒在他懷裏。
“嵐雪!”雷藍斯不敢置信地瞪着躺在懷裏的她,“你不能死,聽到沒?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你醒來!”他不停搖着她的身體,瘋狂地大叫。
凡克夫舉高手槍,對準用藍斯的心臟,但他還來不及發射,洛寧突然破門而人,舉槍射向凡克夫的手。
“砰”的一聲,凡克夫的槍跌在地上,原本持槍的手緩緩流出鮮血。
此刻警察也沖人房間。他們全拿着槍指向凡克夫。
“你逃不掉了,快束手就擒吧!”洛寧冷冷道。
凡克夫獃滯地凝望眼前的人,難道他命絕於此?
“不要動!”貝爾趁眾人不備時捉起雷納莉,鋒利的刀抵着雷納莉的頸項。
“放開小姐!”洛寧把手槍指向她。
“你敢開槍,我就要她跟我一起死!”貝爾把刀更貼近雷納莉。
“你想怎樣?”
“放了凡克夫先生。”
洛寧望向雷藍斯,但他只是緊摟着楊婷婷不放,對周遭緊張的情勢恍若未覺。
洛寧迫於情勢,只好放下槍,“你走吧。”
凡克夫捂着傷口走到貝爾身旁,“貝爾,我們走。”
“你先走,我會去找你,快走。”他看了她一眼,在她唇邊親了一下后立刻離去。
“他走了,你可以放開小姐,”洛寧凝視她說。
貝爾揚起一抹詭笑,她要替凡克夫完成心愿,現在楊婷婷死了,就只剩雷納莉沒死,只要她也死掉,那雷藍斯一定會發瘋,哥世德伯爵的頭銜便會落到凡克夫手上。
她拿着刀打算在雷納莉頸項用力劃下——
“砰”的一聲,在她的動手前,洛寧已開槍殺死她。
雷納莉整個人跌在地上,洛寧上前扶起她,將她放在輪椅上,對着一旁的警察道:“快叫救護車,並把幾克夫抓回來。”
其中兩名警察上前拖走貝爾的屍體,然後離開現場,房間只剩下他們四人,洛寧默不作聲地凝視雷藍斯和楊婷婷,想不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
不久,救護車來到,醫護人員想從雷藍斯懷裏抱起重傷的楊婷婷,但雷藍斯緊擁她不放。
“別碰她!”他失控地大叫。
他能不會再讓人分開他和嵐雪的,好不容易才再見到她,是他不好,如果他沒有讓她回新加坡的話,她就會很安全留在伯爵府,她就不會死!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撫着楊婷婷的臉頰道:“別怕,無論你到哪裏,我都會陪着你的。”
洛寧凝視楊婷婷蒼白如雪的臉,再不送她就醫,她一定會死的。
他蹲下來對已失去理智的雷藍斯道:“伯爵,把她交給醫護人員,你這樣摟着她也不是辦法,”
雷藍斯一把推開他,指着他吼叫:“是你害死她的!既然你沒有被催眠,為什麼不立刻帶她回新加坡?如果你早點帶她回去,她就不會死!是你害死她的!”
洛寧坐在地上,雙手緊握成拳,他忿忿地抬起頭大喊:“你以為我不想嗎?是她說要留下來等事情澄清后才離開。害死她的人不是我,是你!要不是為了你,她不會留下來,也不會死!”
洛寧的話對雷藍斯造成很大的衝擊,他低下頭凝望楊婷婷蒼白的臉。為何她要留下來?為何她要那麼傻?難道只為了告訴他,她不是嵐雪?
“如果你想救活她的活,不是摟着她不放,把她交給醫生,讓醫生救她。”
雷藍斯沉默半晌,最後咬牙忍痛把她交給洛寧,他飛快地抱起她沖向救護車,跟隨救護車到醫院。
待醫護人員走後,雷藍斯走到雷納莉身前,蹲下來握着她的手,“剛才你嚇壞了吧。”
雷納莉輕搖着頭,“我沒事,哥哥。”
雷藍斯起身走到輪椅后推着她離開,她低頭不語。哥哥的心請她能明白,雖然楊婷婷真的是嵐雪,但那些事並不是出於她自願,全是凡克夫控制的。如果當初肯把事情查清楚,一定不會演變成這樣。想到她對楊婷婷做出那麼殘忍的事,她真的沒有瞼再見楊婷婷,她想哥哥的感受也是一樣。
“雷納莉,以前你不是說想去法國,看看媽媽的出生地嗎?”雷藍斯突然間道。
她點點頭,“嗯。”
“不如我們過一陣子去好嗎?”
“好……”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看看你,一聽到能去法國就開心得哭起來。都十八歲了,還這麼孩子氣,”他語帶寵溺地笑道。
雷納莉雙手捂着臉大哭,他越表現得一點事也沒有,她就越傷心。要不是她,哥哥一定不會把楊婷婷的孩子拿掉,都是她的錯,哥哥和楊婷婷會變成如此都是她害的。
節藍斯沉默地推着輪椅,腦中思潮起伏不定。
這條路走到最後會怎樣他不知道,但他只能一直向前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楊婷婷不會原諒他,由她剛才望着他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能怨誰呢?
清晨四點,手術室的燈還亮着,時間一秒一分地流逝,洛寧坐在走廊上的長椅,疲累的眼睛不敢閉上,他怕見不到她最後一面。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醫生走出手術室,洛寧立刻上前,語氣急切的問:“她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病人沒有生命危險。”
聽到醫生這樣說,洛寧終於鬆了一口氣。
“謝謝你,醫生。”他握着醫生的手感激道。
醫生向他點個頭后離開。過了一會兒,楊婷婷躺在床上推出手術室,洛寧走到床邊,憐惜地撫着她的臉。太好了,她沒有事。
下午,接到消息的鐘鈴淑趕到醫院,一進病房她就衝上前摟着尚未醒來的楊婷婷。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她抬起頭望向一旁的洛寧問道。
他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全告訴她,包括楊婷婷和雷藍斯的一段情。
鍾鈴淑聽后忍不住撫着女兒的頭髮,“傻瓜,值得為了這樣的男人犧牲嗎?”
洛寧凝視臉色依然蒼白的楊婷婷,她醒來第一個想見的人是誰?是伯爵嗎?
剛才伯爵派人到醫院告訴他,伯爵要他好好照顧婷婷。難道伯爵不知道婷婷最需要的人不是他洛寧,而是他嗎?
唉,在婷婷心中,伯爵的地位是沒有人可比的,伯爵何時才會知道?
鍾鈴淑和洛寧坐在床邊等待楊婷婷醒來,但她一直沉睡着。
敲門聲響起,緊接着病房門被人打開。
“現在已過了探病時間,你們快點離開。”護士站在門口叫道。
洛寧看了下手錶,原來已經九點了。他起身走到鍾鈴淑身旁說:“伯母,要走了。”
鍾鈴淑不舍地望着女兒,無奈地離開,護士在他們離開病房后把燈和門關上。
過了三十分鐘,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道長長的影子映照在地板上,那人開燈后關上門。
雷藍斯把手上的野薔薇放在楊婷婷身旁,拿起花瓶走到浴室裝了些水,然後把花插進花瓶里。
他在床邊的椅子坐下,拉起她的手放在臉頰旁,另一手撫着她髮絲道:“我已經知會過這裏的院長,要他給你最好的醫療,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康復。待你出院后,我會去法國一趟,有一段時間不在維亞蘭。我很久沒去旅行了,希望這次能待得久一點,也許會去一年。”
他起身坐到床沿,伸手把她抱起來,讓她躺在他懷裏。“很久沒有和你一起欣賞月色,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還可以看見星星……”
他擁抱她,在她耳邊細語,直到清晨來臨,他把她放回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然後在她枕邊放了一隻紙鶴。他走到房門前,在離開時回頭望了她一眼,眼神充滿不舍地離去。
在他離開的數小時后,洛寧和鍾鈴淑回來照顧楊婷婷。他們驚訝地發現花瓶里有一束野薔薇,鍾鈴淑走到床邊,發現她身旁多了一隻紙鶴。她拿起紙鶴,是誰來過了?
洛寧當然知道是誰來過,在維亞蘭除了伯爵府外,別的地方根本找不到那麼美的野薔薇,而那隻紙鶴更證實他的想法。以前夫人生病躺在床上的時候,伯爵也曾親手摺紙鶴放在夫人床頭。
“洛寧,你知道誰來過嗎?”鍾鈴淑問道。
他愣了一會兒,心裏浮現自私的念頭,“我不知道,”
鍾鈴淑懷疑地看着手上的紙鶴,到底會是誰呢?
自那天後,早上鍾鈴淑來到病房時,都會看見一束剛摘下的野薔薇和一隻紙鶴,她把所有的紙鶴放在瓶子裏。
這人到底是誰?
一間破舊的木屋裏,凡克夫握着手裏的報紙,忿忿的想:雷藍斯!我要你一個賠一命!
他把報紙拋到一旁,取出手槍。這一次他一定要把雷藍斯殺死,以慰貝爾在天之靈!
被他丟在一旁的報紙,標題寫着:一名女人想刺殺哥世德伯爵,結果被當場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