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梵裴空露出淡淡的笑容，輕聲
“好。”凌子夜的臉上露出強笑，“你呢？”“這幾年日子過得沒什麼好不好的。”梵裴依舊是一臉雲淡風輕。
自從三娘殺了爹之後，整個家就支離破碎，他被娘親告誡從此不可以再提起自己的姓氏，所以他就隱姓存華山行醫一隻。真沒想到還是被找到了，
“大哥。”凌子夜埋人他的胸膛，想起了以前的種種，強忍着悲傷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梵裴空只是搖搖頭，“這幾年來，你也吃了不少苦。”
在恩怨的連累之下，無論是梵家、蕭家，還是下一代的凌家，他相信都不好過。
“你、你眼睛怎麼瞎的？”凌子夜小心地問出口。
梵裴空卻明顯地勢避這個問題，轉移話題道：“說說你這幾年的遭遇好嗎？我想知道。”
“我過日子很單調。”凌子夜雛起眉，拿起桌上的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不過凌雲對我很好，現在冰霧對我更不用說了。”
“一冰霧？是…吊一總管冰霧嗎？他不是有妻子了？”梵裴空不解地問，這些日子他常聽碎嘴的奴僕用極興奮的口氣說著冰霧的事，及他那美麗妻子的種種傳奇。
自覺說錯話的凌子夜紅了臉，急忙補救地道：“一對呀！可是他還是對我很好。”
他的身分一直是凌問的秘密，所以他是冰霧愛人的事是極少人知道的，望着”臉關心的梵裴空，他決定還是先瞞着他，陰免嚇着了他。
“這樣就好。”梵裴空笑了，摸摸他的頭，“我怕你老是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凌子夜靜靜地盯着他無神的雙眸，突然日氣堅定地開日：“我會把你的眼睛治好的。”
“不用費心了。”梵裴空倒是很平靜，“看不見也不如你所想像的那麼差。”
但凌子夜依舊堅持己見，不肯妥協，腦中不斷地尋求可以幫助他的人，第一次，他把念頭動到了凌雲身上。
凌雲獨自一人坐在主樓里，面容恬靜地喝着上等的碧螺春，但他心中卻焦躁不安地胡思亂想着。
可惡！他怎麼可能會找不到適合他的人選呢？他的愛人條件不需要太好，只要有比冰霧好上一百倍的容貌，加上子夜令人安心的嗓音、宇愷的精明、末言的武功、天雅
的優雅、末巫的氣勢，總和這幾樣就夠了。
但他已經想了很久，卻發現沒有一個符合標準的，讓他不得不投降地嘆了口氣。
說實話，要整人他很在行，但是說到這販死人的情愛，他的師父冰霧從來沒教，他怎麼會懂得去誘拐一個人的心呢？
不過……
有個人倒是箇中好手。
“雲，你在想什麼？”凌子夜走了進來，兀自地坐下。
“你們談完蛾？”凌雲避開這個話題，懶懶地說。
只見凌子夜靜靜地點了頭，略有深意地盯着凌雲，但凌雲卻難得地沒察覺，只是問着自己關心的問題。
“冰霧去北方找末--育和天雅了？”
“嗯。＂凌子夜不解他為何這麼問。
凌雲眼中進出不易察覺的喜悅，但他卻若無其事地說：“這樣呀……這幾天我也要南下，所以浚門的大小事務就由你暫時打理。
他的口氣像是在商量，但眼神卻是不容拒絕的。
“南下？到哪兒？”凌子夜懷疑地看着他。
“會故人。”他神秘一笑c
他找到的這個幫手，絕對有本事幫他找到一個滿意的人。
“行。”凌子夜乾脆地答應，“但我有個條件。”
“條件？”--凌雲皺起眉頭看着他。
什麼時候他可愛的子夜也學會談條件了？他知道了，一定是受了狡詐的冰霧影響。
“說說看吧！”凌雲噘起嘴。
“我要你帶裴空去找神醫治他的眼睛。”
“什麼？”凌雲怪叫一聲，“要我治他的眼睛？”
他有沒有說錯呀？梵裴空在這裏吃好穿好的，為什麼他還要負責治好他的眼睛？他跟他好歹也算是仇人吧！
“不成也行，我現在就去修書給剛出發的冰霧，要他趕回來幫我說服你。”
凌子夜說的很認真，口氣也是一貫的溫和，但凌雲卻一點都不感動。
什麼說服？根本是用人情攻勢來強迫他屈服吧？冰霧一開口，他怎麼好意思反駁，更何況這一來一回要花上許多時間，他可是急着溜去南方耶！
“好。”凌雲終究還是妥協了。
凌子夜聞言漾開笑容，對着心不甘、情不願的凌雲道：“反正你也答應了宇愷要收裴空為為小廝，他陪你去不算過分，再說等你回來我就可以見到一個全新的大哥，這不也是……”
“等一下。”凌雲急忙開日制止他，“我不能保證他能復明。”
他只是想要應付了事。根本不想管那個老是氣得他七竅生煙的梵裴空看不看得見。
“我相信憑雲的本事，一定可以成功的。”凌子夜呵呵宜笑，眼中滿是信任。
他這模樣讓凌雲不自然地一笑。
喝！他的子夜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可惡的冰霧，把他可愛的子夜還來！
“要我跟凌雲去南方？”
聽見這消息的梵裴空愣了好一會兒，才微微二天，“子夜，你是在說笑吧？”
他感覺得出凌雲那人”刻也停不下來，怎麼可能會願意帶着一個需要人照顧的瞎子去南方？
“當然沒有。”凌子夜的眼裏閃着笑意，“凌雲已經說過要幫你找神醫醫治眼疾了。”
聞言，梵裴空微皺起眉頭，終於知道凌子夜在打什麼主意了，“子夜，我說過……’
“我也說過我要醫治好你的。”在這件事上，凌子夜相當堅持。
梵裴空長嘆一聲，像下定決心地說：“子夜，我……”
“喂！梵兄，你是準備好了沒有？”凌雲繃著一張小臉衝進了聞浪院，手中正拿着他薄得可憐的小包袱，準備隨時出發。
他抬頭一看，見梵裴空依舊穩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
不禁細眉微皺，“你在幹嘛？我要越發了呢！”
凌雲像是小孩子般地嚷嚷着，直吵着要出發。
好不容易冰霧不在，他就像是被放出籠子的烏，趕着要出遊，沒想到梵裝空竟然連理都不理會他。
“急什麼急？”凌子夜笑着打斷他，“一看來你真的得檢討一下自己了，竟然連梵大哥都不願意跟你去。”
“什麼意思？”凌雲整張小臉皺在一起，“光不悅地看向他。
只見凌子夜聳聳肩，滿臉無辜地離去。
突然，房裏陷人一片靜默，凌雲又想要再問時，卻聽見鼬是跏憷鹼地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凌雲憤怒地瞪了他一眼。他肯帶他去是他的福氣，他竟然敢嫌棄！他是可以理解凌門裏的人聽到他要出去時，像見鬼似的推辭，但沒道理連梵裴空也嫌棄他呀？
凌雲偏着頭，不解地想着，他的名聲有“響亮”到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地步嗎？
一我只是想我如此不方便，還是別去了，免得你被他入指指點點的。”梵裴空開口解釋，卻惹來凌雲一肚子的怨氣。
“誰敢指指點點的？”凌雲大聲罵道，“哪涸混蛋敢，我就宰了他！--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竟然敢對梵裴空指指點點，一定是活得不耐煩了！
咦？他幹嘛急着幫這討厭鬼出氣？他被欺負就被欺負，關他什麼事！凌雲氣悶地想着。
焚裴空露出笑意。“還是你自己去吧。”
“去什麼去，你快點收拾就對了，我帶定你了。”凌雲
胸日悶悶的，氣憤自己有想替們出氣的念頭。
沒辦法，他就是心地好朋幹得弱小的人被欺負，因為
弱小的人只有他能欺負。
梵裴空只能依他地收拾起簡單的包袱。
在這期間，兩人誰也不曾說話。
“喂！你有沒有愛人呀？”突然，凌雲開了口。
“沒有。”
他的回答讓凌雲立刻產生惺惺相情的感覺，他用同情的語氣道：“唉！我也沒有，可是你比我還羞，活了一把年紀還沒有愛人。”
“有沒有愛人這麼重要嗎？”梵裴空間育失笑，詫異地發現這次是他們相處這幾個月來火藥味最淡的一次。
“當然。”凌雲激動地站起來，“找不到愛人，我絕對不甘心！”
他噘起嘴，看着一表人才的梵裴空，腦筋一轉，“喂！你願不願意當我的愛人？”
瞧他多聰明呀！
這樣他就不必捨近求遠，跑到江南去被人笑了。
梵裴空搖搖頭，“你這小孩還不懂什麼叫愛情。”
“什麼我不懂曠凌雲不滿地反駁，“我什麼都懂。”
“是嗎？但是我不愛你。”梵裴空口氣平淡，自顧自地整理起東西來。
他的話讓凌雲氣得臉頰鼓鼓的。
這人實在可惱，竟然敢當著他的面說不愛他？真是有夠不給他面子的，他就是討厭他這樣！
哼！
還沒到江南他就這麼惹人厭了，真是不好的徵兆。
在凌門客棧里，凌雲與梵裴空兩人對坐，但這一路上他們的對話卻是寥寥可數，反倒是凌雲常與陌牛人閑聊。
“這兒的景色實在是好極了。”凌雲漾着天真可人的笑容，企圖迷惑眼前的店小二。
“可、可不是嗎？”果不其然，店小二連魂都掉了一半，不斷地咽日水，結結巴巴地道：“雖、雖然現在……可、可是……”
“小哥，你說話真可愛。”凌雲笑眯眯地拉下他，在他耳邊低喃，麗他的耳朵隨即染紅。
“客、客倌，您要什麼？“店小二經過好一陣子的傻愣，終於記起自己是來這裏點菜的。
“什麼都好，只要是你親手拿的都行。”
凌雲說的一點也不害躁，反倒是店小二羞得直往廚房奔去。
“真有趣。”凌雲轉回頭口看了一眼穩如泰山的焚裴空，隨即又移開了視線，找尋下一個戲弄的禺標。
就在他已經決定要戲弄哪個可憐鬼時，梵裴空突然開口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惹事？”
凌雲轉頭看向他。
“我惹事？”他一副乾淨清潔的模樣，哪裏像是惹過事的人？而他偶爾心血來潮的惡作劇，也不過是增加生活的情趣罷了。
“這一路上，你已經惹了不少事。”這一路上為他打群架的人不勝枚舉，一開始他還弄不清楚狀況，躲得極為狼狽，但隨着次數增加，他的靈敏度就隨之提高，不過即使凌雲每次都能不沾一點污泥地離開，他還是很擔心凌雲的玩世不恭會惹禍上身。
不過，他有一點想不透，就是為什麼他老愛挑凌門的酒樓鬧事呢？
“那些哪叫惹事。”凌雲反駁，“你還沒見過我的真本事呢！”
他現在不過是如些小樓子讓現在暫蕾凌問的凌子夜
稍微憂心。”懲罰他脅迫自己，但若是冰霧坐鎮的話，他的遊戲就可以玩得更大一點挑釁。
“我不想見識。”他淡淡地道二你這樣就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像凌門這麼龐大的組織，其領導人絕對必須要具有冷！
靜的判斷力及長遠的眼光，但眼前的凌雲卻總是我行我素地玩得很開心，一點都不像是凌門的少下。
“你！”凌雲瞪了他一眼。“就不是孩子了，而且我懂什麼叫愛惰，你看店小二被我迷成了什麼樣？”
梵裴空不禁莞爾，“一你這幾口的行論！為的就是要證明你懂愛情？”
他的話讓凌雲覺得有些難堪，他氣呼呼地猛灌了一杯，“我哪裏需要什麼鬼證明，我本來就懂。”
“是嗎？”梵裴空挑起眉。
“當然，你現在知道我有多受歡迎了吧？當初你拒絕我，是你太不懂得把握機會。”
凌雲對於梵裴空數日前的拒絕依舊未能釋懷。
“可我倒覺得自己挺有先見之明的。”篼裴空淡淡地道。
“你……”
“好心的大人，給我一口飯吃吧曠一個年邁的聲音打l斷了凌雲想要回嘴的話，他低下頭看着桌邊的一個老乞丐。
這個老乞丐全身髒兮兮的，身上隱約散發出惡臭，但－因為這是凌門的酒樓，也因為凌門總管曾經下人7不可以
趕走任保一個進人凌門酒樓的人，所以一旁的掌柜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好呀廣凌雲挑起柳眉，“那你就與我們同桌吃吧。”
他倒是很想看看梵裴空一樣是否還能吃得下去？
身潔白得像個聖人的他，能夠忍受和乞丐同桌吃飯嗎？
老乞丐聞言愣了好半晌，因為從來沒有人這麼和顏悅
色地對他說話，而梵裴空也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因為他沒
想到凌雲心地這麼好。
但既然得到凌雲允許，梵裴空憑着聽聲辨位的能力，″把扶起老乞丐，讓他坐好，並輕聲對他道：“你再等會兒，店小二一會兒就會這東西來了。”
老乞丐熱淚盈眶，拚命地點頭。
不久之後，店小二果然送東西來了，但當他發現老乞丐時卻厭惡地捂住鼻孑，放下東西便走。
店小二的態度讓凌雲看得一肚子火，托這老乞丐的福，他終於知道被人厭惡是何種滋味了。
凌雲賭氣地吃起飯，看着梵裴空與老乞丐有說有笑的忙模樣，不禁微嘟起小嘴。
梵裴空跟他在一起時從沒笑得這麼開心過，不過是個乞丐，卻能夠讓他露出這樣愉悅的笑容，這分明是瞧不起他嘛！
“老人家，你叫什麼名字？”梵裴空面帶微笑地問。
“我、我叫林世傑二他感激地說，這幾年來，他都已經快忘了自己的名字”。
“那你要到哪裏去呢？”
只見林世傑搖搖頭，“我只是個以乞討維生的人，哪會有什麼目的地。”
“為樣呀。”梵裴空原本平靜無波的雙眸掠過一絲憐憫。
一旁的凌雲不甘心被冷落，也開口了：“那好，你就跟着我們吧，我要去拜訪故人，我想以我的能力，一定能夠幫你安排一個工作。”
“真的嗎？”林世傑的喜悅表露無遺，彷佛看見了救命恩人。
凌雲點點頭，他說出的話一可從來沒有失信過，況且他兩手空空拜訪人也不好意思，總要帶些見面禮。
“那小人就先謝過了。”林世傑情緒激動地對凌雲拜了又拜，而梵裝空也難得地對凌雲露出了笑容。
見狀，凌雲揚起了嘴角，心情也同樣地好了起來。
這個淺淺的笑容，讓客棧的男人看得心癢難耐，終於有一個不怕死的男人走向了凌雲。
這個留着八字鬍的男人，是鎮上有錢的張員外，已經娶了幾十個姜了，卻依舊不改風流，色眯眯地盯着凌雲，差點連日水都流了下來。
他裝模作樣地走到凌雲面前，眼中透着不懷好意，“小子，你願不願意跟着我？”
玩過這麼多女人，他還真想換口味玩玩男人。尤其是纖弱的男人，他只要一想到一個大男人在自己身下哀求哭泣的模樣，就幾乎忍不住體內燃燒的慾火。
凌雲微挑起眉，意興闌珊地問：“跟着你？跟着你能過好日子嗎？”
“能！”他以為凌雲也有意思，高興得不得了，“憑我的本事，別說是一個你了，即使是幾百個你，我也養得起。”
“哦？”凌雲柔柔一笑，態度突然變得嬌媚起來，“也就是說你已經有很多妻了？”很好！先問個清楚，以免有人死得不瞑目。
“當然！”張員外連遲疑都沒有。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