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寒冬中，老百姓正熱鬧的慶祝着新的一年，街頭巷尾炮竹聲不絕於耳，嘻笑聲、恭賀聲此起彼落，整條大街被喜氣染得活潑起來，而在這些慶祝的活動中，最熱鬧、盛大的莫過於凌門每年辦年尾的尾牙了。
一向神秘的凌門，因為凌門少主秉持着與人同樂的心，所以凌門北方最大間的酒樓里在歲末尾牙時，來往的人潮川流不息，即使是貧苦的人民想要進來討一頓飽，凌門人也是歡迎至極。
而一向神秘的凌門人當然也會出席，但卻因為上千桌的闊氣，及不限身分的邀請，所以普通老百姓根本辨識不出哪些人才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凌門人。
話雖如此，百姓們總是喜歡湊熱鬧、沾喜氣，所以每年這裏的人潮總是擠滿了一桌又一桌，而老百姓們看着凌門的豪氣，總是忍不住稱讚起來。
“這可真是大手筆耶。”身穿籃布衣的男人在酒酣二熱之際，噴噴有聲地道。
“可不是？凌門人向來好大喜功。”另一位青衣男子附和。
“話可不能這麼說。”一位同桌的老人緩緩地開口。
“為何？”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據我所知，凌門每年光酒樓的盈餘就多得嚇人，這麼一個歲末宴會對凌門來說根本是牛一毛，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是嗎？”兩人的口氣皆很感興趣，紛紛催促老人多說一點，畢竟有關凌門的事，大夥兒都很感興趣。據說那些茶毒老百姓的官員，只要碰到凌門人，就個個嚇得牙齒打顫、雙腿發軟，這怎能教他們不好奇呢？
況且，愈神秘的事情好奇心意大是人的天性一這也難怪百姓對凌門的一舉一動總是充滿興趣，來這裏討一頓飽，不外乎也是希望能夠多知道些凌門的內幕消息。
只見老人清清喉嚨，又開口道：“凌門這幾年能竄起這麼快，主要原因當然是凌門人備司其職，有對外談判一淀七總管、殺人不見血的殺手……但是最有能力的，莫過於運籌帷帳的凌門少主了。”
“凌門少主？”
他的一席話引來圍觀的群眾，四周擠得水泄不通，畢竟能聽到有關凌門主事人的內幕消息可是極不容易的，所有的凌門人似乎都把他們的少主當寶貝般地疼着，一般人向來是見不着他的。
見狀，老人也好似被鼓舞似的愈說愈多。
“說起這神秘的凌門，在凌門裏最聰明、善良、溫柔兼可愛的人，當然是非現任少主莫屬了。他身上的優點就算是全凌門的人的優點加起來也不到他的一半！此外，他最愛幫助弱小，雖然不喜歡動武，但每”出手就是為了解救無辜的黎民百姓。他亦常常整夜未眠憑廊冥思，所想的都是如何能救百姓免於惡官盜賊的欺壓，同時……”
突然，有個嬌滴滴的姑娘打斷了老人滔滔不絕的談話，帶着期望地問：“老人家，那凌門少土生得好嗎？”
老人被人打斷，終於停下說得正激動的言論，轉頭望向一群嬌滴滴的姑娘。
很明顯的，剛剛那位姑娘道出了在場所有姑娘的心聲，畢竟若真有嫁進凌門的一天，別說是吃喝不用愁，簡直是能過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富貴生活。
“當然好二老人肯定地說二凌門少主簡直是天妒英才……”自知說錯話的他趕緊又解釋：“哎呀！說錯了，是天賜的英才！他的容貌與性子，我敢打包票，他一定是世上最英俊瀟洒、俊雅美麗、可愛大方、溫柔體貼、柔順善良......”
不管這些形容是不是適合於男人，老人一開田就讚美個沒完。
而那些姑娘則個個聽得如痴如醉。
突然，一陣輕咳打斷了他的話，也讓這些姑娘們回到了現實。
“怎麼這兒這麼熱鬧呀？”來的人正是凌門裏最常對外曝光的第一總管--冰霧，以及他那個已經弄得天下皆知的小妻子--凌子夜。
“冰總管！”
一陣驚呼后，眾人臉上皆滿布着興奮。這會兒可收婊、正的凌門人出現了，說么也比道聽塗說來得強。
“我們正在聽進老人談你們凌門的豐功偉業呢。”其中一人興奮地道。
“哦？”冰霧感興趣地拉着凌子夜坐了下來，“這我倒是很有興趣，你們說到哪兒啦？”
一位美麗的姑娘搶先回答：“我們正說割凌門少主威武神勇的事迹呢！”她的語氣中帶着滿滿的愛慕，“他真的是一位濟弱扶傾、見義勇耗的大俠士，為了人民的幸福，常一覺得自己夜不能寐。”
這話讓冰霧聽得一頭霧水。
為了人民的幸福子得夜不能寐？
在他看來，少主是因為想整人的詭計，而興奮得忘了就寢的時掉！要不就是等不及貫豐去整人，才會夜不成寐刈阿！
“還有他生得俊雅瀟洒，簡直是天賜英才萊拯救我倪的。”另一名小姑娘接着道。
這下，冰霧真的聽不下去了！凌雲跟俊雅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他的容貌是一種純潔的美麗，不過，這是撇開他的個性來論，若依他的個性來分，他根本是來惡整可憐蒼生的，何來拯救之說？
冰霧抿了抿唇，悠哉地喝着凌門的上等佳釀，詢問那名小姑娘：“你這些話是打哪兒聽來的？”
小姑娘雖然不解，但依舊伸手指着一旁的老人。
冰霧順着她的手指看去，看到這老人的容貌，嘴中的酒差點就沒形象地噴了出來！
這，這張臉怎麼這麼熟悉？
這張臉皮不正是少主死皮賴臉地跟偽裝沖一流的季幾纏來的嗎？
真沒想到，原來少主導在年初時就已打算要利用這張臉皮來欺世盜名了。
冰霧揚起假笑，盯着眼前一臉老態的老人，佯裝不解地問：“敢情這位老人見過我們少主？”
老人笑了笑，搖搖手道：“像我這等低賤的人，哪有機會見威風凜凜、智勇雙全、英俊瀟洒，又武功蓋世的大人物呢？”
此時，冰霧終於知道什麼叫作老王賣瓜自賣自誇了。
好不容易等到老人換氣，想要再繼續說出讚頌之詞時，冰霧終於有機會開口：“那你怎麼知道我們少主這麼、厲害。呢？”
這厲害二字，他可是說得言不由衷啊！
“就憑凌門人把他保護得滴水不漏即可斷定。”他說得很肯定，“他一定是個了不起的英雄！”
他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連一旁的眾人都十分相信地猛點着頭，臉上滿是贊同。
見狀，冰霧只能投降地嘆了口氣。任誰也猜不透浚門人之所以這麼認真地保護凌雲，是因為不想讓家醜外揚，要是讓凌雲那改不掉的整人習慣發揚光大的話，他們一定會疲於奔命的。
他認命地站了起來，爽定結束這無聊的話題，拉着凌子夜離開。心中稍感安慰的是，雖撥子夜與凌雲是親兄弟，但至少比起凌雲好搞定多了，這已經足夠讓他感謝上天一輩子了。
看着冰霧離去，眾入皆失望不已，正想要再聽聽老人說話，一個轉身，卻發現連老人也不見了蹤影，無奈之下，眾人只好一鬨而散。
“冰霧，你等等我呀！”一張年老的面孔，不協調地配上輕快的身手，一眨眼，凌雲就已經追上了冰霧。
“怎麼？找我有事嗎？”冰霧懶洋洋地踏進凌門客棧專為凌門人設置的大廳，漫不經心地問。
“你怎麼對我這麼冷漠嘛？”凌雲抱怨，“為了這天，我可是準備了好久好久耶！”
凌雲埋怨地咕噥着，卻看見冰霧連理都不理會他，他嘟起小嘴，對着自己同母異父的兄弟凌子夜說：“子夜，你倒是說說冰霧在想些什麼呀？”
真是氣人，冰霧竟然對他實行冷戰政策！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有了子夜這能探知人心中想法的兄弟，就不相信冰霧玩得過他。
只見凌子夜突然笑了起來，還變得有些舌怪，他勉強自己收斂了笑容后，咳了幾聲，終於開日：“霧說，你有時間、有本事玩這小把戲，倒不如去找個愛人來得實際。”
這話讓凌雲噘起嘴，心中有滿滿的不悅。
因為這話還真是踩到了他的痛處。
沒錯！他是長得完美得不得了，但是卻沒人敢放艇愛他，連他紆尊降貴地問唯一單身、目前總管凌門各分地的末巫願不願意跟他來場魚水之歡，末巫竟然跑得比飛的還快！
哼，他也不想想委屈的可是他呢！
雖然事情是這樣沒錯，但要凌雲承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又強辯道：“哼！這都是那些俗人開了屁眼，卻忘了擦亮雙眼，秉持着悲憫的善心，本公子就原諒他們！”
冰霧搖搖頭，這等粗俗的話他也說得出口，居然還敢在樓下拚命讚揚自己的豐功偉業，真的……唉！
“霧，你說說話嘛。”見冰霧還是不理會自己，只是猛搖頭。凌雲不安地撒嬌道。
“小鬼！”冰霧最後還是難抵凌雲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軟地摸了摸他柔細的頭髮。
而凌雲則綻開笑容回應他。
凌子夜放下了心，盯着凌雲難得一見的純真笑容，心中很明白冰霧在凌雲心中的重要性，不過說到重要性……
他認真地看向凌雲，“雲，你什麼時候才要讓我見裴空？”
凌雲明明已經答應過他的。
凌雲顯得興趣缺缺，元賴地對着凌子夜間：“我當初要你對冰霧做的事，你成功了嗎？”
“什麼事？”冰霧不解地插H。
凌雲正想要說話，卻被凌子夜慌張地打斷，“雲，你趕緊去找個可以託付終生的對象。要不先找個人體會一下也行。”
他的話又讓凌雲胸口一陣氣悶。冰霧老是拿這話糗他，他勉強可以當作沒聽見，但連子夜都這麼說……
他非得雪恥不可！
就這麼辦，先找個人來實驗一下！
他腦子裏的人選不斷刪去，唔……凌門的人個個見他就像見鬼一樣，所以全部不行，那扣除這些人……
“少主，有件事我有些疑惑。”一個爽朗的男聲打斷了凌雲的沉思。
他略微不滿地朝發曲聲音的人看去，發現是總掌柜尋宇愷。
“啥事？”凌雲壺得懶洋洋的。
“就是有關閣浪院裏的那位客人。”鄧宇愷直言不諱地道：“他在凌門已經好幾個月了，不知道少主到底有何打算？”
尋宇皚的眼申明白地透露出他不歡迎白吃米的人，身為總掌柜的他可不覺得多一張嘴、一副碗筷是件小事。
又是這事？
凌雲微雛起眉。不過是讓那人多住幾天罷了，幹嘛這麼計較呢！
“他從明天起就當我的小廝吧。”
冰霧有些吃驚地看向他，畢竟凌雲從不讓人在他身邊超過一個月，不過他還是不動聲色，扯開笑容，“這主意不錯，不過，我可不准你欺負他。”
沒辦法！他什麼不多，就是同情心多，更何況梵裴空好歹也算是子夜的半個哥哥，要是他有什麼意外，子夜只要多掉兩、三滴淚，他就會心疼得不得了。
“我會欺負他？”凌雲不禁抗議，“你去跟那心如、死水。的人說吧！”
他好心收留那人，那人見了他卻從不肯好好說話，老是喜歡用沒有反應來刺激他。
怎麼？
這樣也是他在欺負那人嗎！
記得他們剛見面時，他抱着貓玩老鼠的心情，想要好好地戲弄那個子夜日中的溫柔大哥，但沒想到無論他怎麼說，他就是一副不慍不火的模樣，甚至連點像樣的反應也沒有。
哼！好歹他們也算得上是仇人，那個梵裴空就算拿把刀子出來嚇嚇他，也比現在老是一臉不在乎未得強。
他不得不承認，梵裝空的道行是比他高多了，至少他活到現在還沒遇過像他那麼不買帳的人。
“雲，讓我見裴空，好不好？”凌子夜打鐵趁熱地問，同時也偷偷捏了下身旁的冰霧。
冰霧雖感無奈，但也只能幫着說話：“雲，你就讓子夜見他一面吧。”
凌雲氣悶地看着一搭一唱的兩人，只見凌子夜漾着笑容，又往滿臉寵溺的冰霧身上靠去，這一幕更是讓他看得胸口氣悶。
有情人真好……
突然，腦中一個想法掠過，凌雲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愉悅地點點頭。
只見凌子夜喜出望外，笑開了小臉。
而凌雲只是微挑起層，心忖：這個人情就讓他們先欠着，不過他很快就會要回來的。
這一切的一切，正是世人汲汲追求的富貴生活。
然，這些對坐在圓桌前的男人麗言卻都是空。
原本正聚精會神聽着窗外鳥鳴的他，漸漸恍惚起來，想起了這一年來的所有遭遇。
這點讓他感到很困惑。
“梵大哥！”
一個喜悅的聲音傳人了梵裴空的耳里，他微微一楞，隨即不敢置信地問：“是、是子夜嗎？”
怎麼會有這種事？子夜不是已經死了嗎？
記得他當初向凌雲問起子夜的下落時，凌雲斬釘截鐵地告訴他子夜因為身子虛弱，早已病逝，但……
“是我。”凌子夜拉着他東瞧瞧、西看看的，最後才終於放下心看着他，“凌雲果然沒騙我，他並沒有欺負你。”
只是……他看着究裴空沒有焦距的雙眼，心中惋惜不已。
一旁的凌雲輕咳了幾聲，對着他一直寶貝的凌子夜道：“子夜，我的信用有那麼差嗎？”
只見凌子夜不予置評地瞥了他一眼，看得凌雲有些心虛。畢竟是自家兄弟，彼此間秘密也少了點，凌子夜對凌雲當然看得較外人透徹。
“你不是死了嗎？”梵裴空終於原應過來，不解地問。
“我死了？”凌子夜十分吃驚，麗凌雲則是滿臉尷尬。
虧他剛剛嚴強調自己的信用，沒想到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還不是梵裴空當初氣得他七竅生煙，他才會胡謅以懲罰他。
凌雲輕咳了一聲，“我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見凌子夜點頭，凌雲便不再多留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