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之後,他們好幾次一起出去玩,尤其南門市集是洛濬的最愛,老是跑到張甫那裏去找他麻煩,張甫雖然表情一臉厭惡,其實熟識了后看得出來他很喜歡洛濬的。
關於他被停職這件事,漠雪痕一直感到不滿,三番兩次想夜探皇宮跟皇帝理論去,卻被洛濬好聲好氣地擋下來。
看着漠雪痕愈來愈不滿的情緒,洛濬只好趁着今日月光皎潔再帶他出門,讓他在晚上的時候沒精神胡思亂想。
或許他也能考慮另一種方法……
「洛濬,那是什麼?」
一到了夜市,漠雪痕就忘了要找皇帝麻煩的事,他眼神熠熠發亮地看着在水面上那一盞盞美麗燈火。
「花燈。」洛濬親密地摟着他的腰。「你沒看過?」
他知道漠雪痕從外地來,只是從哪裏的外地來會沒看過花燈?
「沒有。好漂亮呢。」
看見漠雪痕這麼有興趣,洛濬解釋了一下,「花燈通常是正月十五燈市時高掛的,但皇帝卻偏愛看水上花燈,所以每年各種慶典也會放水上花燈,代表這一年河清海晏,至於百姓間有什麼喜事時也會私下放來慶賀。」
「我也能玩嗎?」他興奮地問。
洛濬望着四周,突然道:「你等我一下。」
他邁開腳步到一個身旁有着各式花燈的人身旁,跟他說了幾句話,那人欣然地把一個荷葉燈交給了洛濬。
洛濬跑回來,把花燈交給漠雪痕。
「好漂亮……」漠雪痕愛不釋手。「能不能帶回家?」
他捨不得放。
洛濬聞言一笑,「花燈要放才有意思,哪有人帶回去收藏的?」
洛濬小心翼翼地點了火,整個花燈被照得明亮,把燈上的荷葉映得更是璀璨雅緻。
「把花燈放進水中時要小心點,浸了水可一下就滅了。」
「我知道。」
漠雪痕小心地捧着,就在要放入河中時,洛濬又突然大叫,「等等!」
「我忘了件最重要的事,你要許願。」
「許願?」漠雪痕停了下。
「是啊,花燈若能漂很遠,代表你這願望會實現。」
「這不好。」他蹙起眉,「若沒漂遠我心情會不好。」
若是其他人,他絕對說不出這樣幼稚的話,可面對洛濬卻可以。
「擔心什麼?漂不漂得遠是老天的問題,與你何干?你只要把願望告訴我,我來幫你實現就好。」洛濬的回復是令人咋舌的自信。
「那我還許什麼願?」他失笑。
「習俗。」
俐落的兩個字讓他不免俗地許了個願,把花燈放入水中,眼看着它愈漂愈遠,即使遠得只看得見一小點的火光,它還是穩穩地隨着水流動着。
漠雪痕拍拍衣衫沾上的泥沙站了起來。
正如洛濬說的,或許花燈在離他幾尺就沉了,他也不會介意,看着身旁自信滿滿的笑容,第一次他輕輕握住他的手。
洛濬有些驚訝,但眼底卻浮現溫柔的笑意。「餓了嗎?我知道升賓樓現在還開着,那裏的膳食是難得的美味。」
「好。」漠雪痕點頭答應。
而兩人交握的手都一直沒放開。
「就這兒了。」
洛濬拉着漠雪痕的手,正要走進去,卻被人給喚住。
「洛哥……」膽小怯懦的聲音止住了兩人的腳步。
洛濬不解地轉身,看着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你是……意瑋?」語末他略帶驚訝。
這是憑着他強人的記憶力認出來的,芙意瑋變化很大,以前的他雖任性,卻乾淨清爽,現在卻在臉上抹了一層胭脂,感覺有點男女莫辨。
「你好嗎?」一雙翦翦水瞳有喜有怨,口氣也帶着輕愁。
洛濬點點頭,拉起交握着的手昭示,用行動來表示自己過得非常好,而芙意瑋在看見那交纏的雙手時,明顯目光一黯。
「你呢?」
芙意瑋彷彿就在等這句話似的,眸光里快速地激起了盈盈秋水,「不好,他對我……」難過地咬了下唇。
洛濬的眉擰了起來,「怎地不好?」
「他……」
「怎麼?你這窮鬼急着幫老相好出頭?」趾高氣昂的男聲插了進來,一身華服的男人鄙夷地望着洛濬,「我道是誰敢管我的閑事,原來是沒得過好處的老相好。」
鄙夷的口吻讓洛濬覺得再談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他拉着漠雪痕就想要離開,卻被楊國基的下人給團團圍住,一時間也走不了。
「國基,你不要為難他們,你……」芙意瑋正想要幫他們說話,卻挨了楊國基一巴掌。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餘地,你這到處勾引人的臭婊子!」
本來一直忍耐的漠雪痕看見他這樣打罵人,忍不出口出怒言,「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嘖!是誰敢管我的閑事……」
楊國基本來怒氣騰騰的表情,在看到漠雪痕一張絕色的臉蛋時,貪婪的色心又起,他轉頭看着身旁的芙意瑋,芙意瑋長得是不錯,但玩久了也會膩,而這美人……
那潑辣的個性似乎更激起男人征服的慾望。
「唷,美人兒……」
「請你放尊重點。」輪不到漠雪痕發火,洛濬就先把他護在身後,神情嚴肅。
本來正想要給這登徒子飽拳一頓的漠雪痕突然心頭一暖,乖乖地窩在身後不說話。
「要我放尊重點?怎麼,他是你的人我玩不起?我之前不就玩過了嗎?哈哈。」
這一笑,楊國基的下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而芙意瑋則是相當難堪地站在一旁。
「小美人,」根本不理會洛濬的警告,楊國基的目光直望着漠雪痕,「你們該不會想去升賓樓吧?那窮鬼怎麼有錢帶你去那種地方呢?跟了我之後,我讓你天天吃香喝辣。」
「我呸!」漠雪痕在洛濬的保護下,還是啐了聲。
「你這人倒是好大膽,你可知道我爹是誰?」依慣例,楊國基還是抬出父親的官職,「我爹可是京官的中大夫。」
漠雪痕哦了好大一聲,然後露出微笑,輕聲地問:「那你可知我爹是誰?」
第一次被這麼反問,楊國基嚇住了,尤其對方那氣質也不像是平凡老百姓,他想起了他們是要到升賓樓去吃飯,會不會這美麗的少年其實來頭不小,被豢養的其實是那窮鬼?
看着漠雪痕臉上漾起有恃無恐的笑容,楊國基愈看愈驚,咽口口水,他帶點諂笑地問,「請問是哪裏高就?」
「菩薩邊的首席侍從。」漠雪痕吐出令人噴飯的回答。
一聽到這答案,洛濬便噗哧大笑起來,楊國基卻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傻傻的追問。
「這官很大?」
「是啊!我爹去蘇州賣鴨蛋了,自然死、人、最、大!」
終於明白被整了一頓,楊國基氣得整張臉透紫,漠雪痕卻不慌不忙地一拳槌向牆壁,牆壁登時多了一個手印。
「想打嗎?」他涼涼地問:「通常我對付變態的法子,就是剝光丟到河裏去醒腦袋,今天難得河裏有人放花燈,我就不掃興了,就換把你掛在城牆邊如何?」
一番話恐嚇的意味是再明顯不過了,而楊國基也不認為自己打得過這武功高強的人,忍着羞辱讓下人退開。
見兩人悠哉地離開,楊國基卻是氣得咬牙。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回府後,沐浴完畢,兩人稍做休息便就寢,房中的燈火熄了,外面蟲鳴鳥叫漸趨小聲,月色不大明亮,照映在窗下帶點朦朧,這一切正是好眠的時機,可漠雪痕卻睡不着。
他苦惱着一件事。
芙西說他跟芙意瑋應該沒有機會見着,若真是這樣就好,他卻偏偏遇着他了。
自己的美貌一直是自己最痛恨的事情,但如今他卻很慶幸,至少跟芙意瑋站在一塊時,他一點也不會輸,可是……現在有點輸了。
芙意瑋眼裏總蘊含著若有似無的水氣,輕而易舉就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若不是他們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他肯定對芙意瑋拔刀相助,把楊國基痛毆一頓。
煩惱地嘆了口氣,看着身旁那睡得很熟的背影,直恨不得把他踢下床去,竟然事後一句話也沒對他解釋,可他又拉不下臉問。
深吸了口氣,他在心裏決定了件事,目光閃着壯士斷腕的決定,搖了搖身邊的人。
「洛濬。」
其實洛濬也還沒入睡,他很快地張開眼,微笑地問:「怎麼了?玩不夠累?」千萬不要告訴他漠雪痕今天還想去找皇帝算賬,讓他休兵一天吧。
「你喜歡我吧?」
有點不確定的口氣讓洛濬皺起了眉,「很喜歡,我可是說得很清楚明白了。」這麼晚了還在討論這種問題,不知道漠雪痕到底想幹什麼?
一陣不祥的預感從心上滑過,估計不會是好事。
「那……你對我有慾望嗎?」
聞言,洛濬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他難過的起身激烈地咳起來。
「你、你剛剛說……」
「慾望。」漠雪痕一派自若地重複,眼睛炯炯有神,代表他現在相當清醒。
「當然有。」看到漠雪痕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神情,洛濬也很老實的回答。「基本上你這幾天總吵着要去見皇帝,我相當認真地想用『另一種方法』來消耗你過人的精力。」
漠雪痕想到自己關心的事情,洛濬卻只想着要消耗他的體力,他惡瞪了他一眼,然後忍了下去,繼續辦正事。
「那我們來做。」他自動自發地拉開衣帶,半點羞赧也沒。
反倒是洛濬大驚小怪地制住他。「等等,我們一定要現在做?」
他們不是早就蓋好棉被安穩地睡覺了嗎?怎麼突然要做運動?
「你不願意?」他的眼睛散發銳利的光芒,彷彿要撲上去咬他一口。
洛濬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不願意?他自然是樂意配合,只是漠雪痕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實在令他感到困惑,但這種情況下他若是男人,就絕對不可能會拒絕的。
於是他止住漠雪痕拉扯衣帶的手,把他的手環繞在自己的腰上,露出抹誘惑的笑容,手托着他的頭,輕柔地吻着他。
只是不在同於一般的輕啄,這次是深刻的吻,探出舌恣情地在他口中吸吮,品嘗着口中的甜蜜。
而漠雪痕本來就只是只紙老虎,還是只瞻前不顧后的紙老虎,衝動時說起話來是很大聲,但化成行動時,腦筋早就轉成一團漿糊,軟軟地癱在對方身上。
他緊閉着雙眼,根本不敢看那在他唇上肆虐的俊臉,只是胸口朱蕊上突來的冰涼讓他一驚,倒抽了口氣。
「怕了嗎?」剛離開他唇瓣的洛濬,半是開玩笑的說道。
「才不怕。」回答的是鏗鏘有力,卻明顯沒經過思考的應答聲。
回復這鏗鏘有力的答案,是在蕊上流轉的舔舐。
「嗚……」忍不住了,他軟躺在床褥上,身上的朱蕊因舔吮愛撫而顫抖着,甚至感覺到牙齒的輕嚙,即使使壞地往上一拉……
「你幹嘛!不要一直咬那裏,再怎麼咬也不會有東西出來。」再也忍俊不住,漠雪痕顧不了害羞,舉起手啪的一聲便打下去,不只洛濬愣住了,連漠雪痕自己也嚇了跳。
「你……」洛濬摸着被打的臉頰,傻眼的看着他。
「對、對不起。」漠雪痕臉上潮紅湧現,拉下他的手掌,檢查着被自己打的地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直、直覺。」
聞言,洛濬只能苦笑,親了親他的發旋,「這代表你很有感覺不是?」他邊說手邊捏着那蕊紅心。
「我……」整片嫣紅浮上漠雪痕那薄薄的臉皮,他不禁呻吟出聲,決定閉上眼繼續當待宰的羊。
星眸半閉,朱唇斷斷續續地溢出片斷的呻吟,隨着體內溫度的升高,他漸漸感到不滿足,拱起下身,緩緩地摩擦着身上的人。
下意識的反應只是純粹尋找快樂的管道,卻苦了洛濬,為了不讓自己太早棄械投降而傷了雪痕,他的大手立刻就滑到下腹,代替身子替他摩擦慾望。
只是,他的手才剛碰到漠雪痕流着少許蜜汁的柔弱,臉上立刻顯現最直接的抗議。
輕撫着火辣的臉蛋,洛濬苦着臉說:「雪痕,你……是不是不想做啊?我可以等的。」
「不是,我、我……有、有點害怕而已……」看着自己又扁人的手,漠雪痕羞愧地低下頭。「直、直覺就出手了……」
這意思是以後他抱漠雪痕,都要先被他揍個幾拳?
見洛濬沒出聲,雪痕抬起頭,怯怯地說:「你生氣了?」
「沒有。」這話他回答得很快,「只是我在想現在該怎麼辦?」
「這、這……」雪痕也同樣苦惱着,然後目光不經意地瞥見那散落在地的衣帶。「那用這個。」
他把衣帶交給洛濬,伸出雙手讓他捆綁。
第一次就要這麼玩嗎?他又不是急色鬼……洛濬在心裏默默想着,但看着漠雪痕堅持的目光,以及想想今夜很可能會被扁成豬頭的自己,他嘆了口氣,用了塊軟布把雪痕的手護着,這才把雙手纏起來。
看着雪痕閉上眼,一副待宰的模樣,洛濬更是哭笑不得。
他輕輕地吻着漠雪痕緊閉的眼,手試探地滑下腹間。
摸上的瞬間漠雪痕的手動了下,但似乎忍住,顫抖了幾下便流瀉出誘人的呻吟聲……
重嘆了口氣,抱起光溜溜的漠雪痕坐在自己腿上,也沒做什麼踰矩的事情,只是把他的手解開,輕吻着他的發。
「看你痛,我也很痛知道嗎?」
「那怎麼辦?因為我痛,所以一輩子都不做嗎?」聽着放軟的口氣,漠雪痕也有委屈。
「這怎麼可能。」洛濬斜覷了他一眼,「我會想辦法的。」
「真的?」
「真的。」洛濬苦笑着保證。
不知道為什麼漠雪痕這麼著急,他總覺得不大對,或者其實還有其他問題他得先解決?
漠雪痕噘着嘴,等洛濬來解決好像不大可靠……
他瞇起了眼,想到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