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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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布羅斯·聖·詹姆斯,第四代羅思斯頓公爵,還有許多別的頭銜。然而現在,他正幹着奴僕般的體力活兒,他正叉着草料,帶着某種報復心態在幹活兒。由於他無精打採的心境,他沒有意識到手中正發泄着那惱火的情緒,汗水浸透了那高級的襯衫。

他猛干體力活兒,就是想扼制自己的拳頭,以免將牆砸個洞。自從他在上次遇到梅根·彭沃西,並獲悉她那令人驚愕的計劃后,他便極想用拳頭砸牆。他原本認為,叉草料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別再想那次見面。然而事情正好相反,每一叉下去,他的怒火似乎就更旺盛一點。

她要嫁給他,行嗎?他那麻木軀體,配上這位姑娘的神經質。真他媽的膽大妄為,想入非非!她根本沒見過他,便將目標對準他。覬覦着他頭銜的姑娘他也遇到過不少,可以說數不勝數。那些想嫁給他的人即使不再增加,已經為數不少啦。對此,他現在可以說已經習以為常了。他真的習以為常嗎?即使如此,梅根那種情況也算絕尤僅有的,她根本不在乎他是什麼人,紈子弟也可,高尚聖人亦行。因為她要嫁的不是人,而是他那該死的門第。上帝啊,她甚至敢坦言承認,她在爽快承認如此單純的理想時,竟然毫無尷尬之色。

他早就認為,這個姑娘被寵壞了,任性,但是也充滿了熱情,她決不是投機分子。如果不是因為弗雷迪的性格暴烈,如果不是他因此需要外出逃避一段時間,他甚至可以設想事態的發展……

他想不起自己是否收到過漢普郡舞會的邀請。這類邀請他收到過太多,並且很快就忘了,他需要秘書提醒自己。如果他留在那個應該屬於自己的家中,並且也想滿足迪奇的要求,他可能前往漢普郡參加舞會,並且在那個完全不同的環境中見到梅根。他極可能被她那傾城傾國的微笑所擊倒,絲毫想不到她競敢冒險,覬覦着他的頭銜。對於那種局面,他實在無法預知。

一想到此事,他骨子裏冒出寒氣,他也因此氣惱不已。他應該在那該死的舞會上現身,裝扮成一個放蕩不羈的無懶,一個能將姑娘嚇得狂逃的超級痞子,並讓梅根受到應得的懲罰,一通無情的痛斥。但是,如果她認為他會在那兒出現,那麼他將出席舞會的傳聞便會不脛而走。這就意味着弗雷迪可能會有所耳聞,德夫林失蹤了,弗雷迪肯定認為他不可能在這種場合公開露面。儘管如此,弗雷迪還是不會放棄任何機會。他萬一帶上裝上火藥的手槍出現在那兒呢?德夫林還沒有渡過足夠長的蟄伏期,不能再有其它想法。

要蟄伏多長時間才夠呢?根據迪奇的觀點,要兩個月。

“如果那姑娘真懷上孩子,那問題就相當危險了。她要麼被迫放棄娘家姓,要麼同意下嫁給她哥哥為她找的男人。弗雷迪像他妹妹一樣固執、自負,他會堅持要求,不可能同意薩布里娜?

理查森‘那麼做’。他並不會因為找不到你就此罷手,他即使將妹妹嫁出去,也只解決了一個問題,還有一個問題仍未解決。”

第一個問題便是如何避免自己的腦袋被他最好的朋友砸爛。

第二個問題便是怎樣逃避弗雷迪的計劃,逃避與他的小妹薩布里娜上教堂結婚,但是,兩個月的鄉村隱居生活,他認為也太久了些。此前,德夫林還心存希冀,希望弗雷迪能用腦子想想,能夠想到德夫林根本不喜歡他那該死的小妹。所以,他肯定不會去誘惑這女孩兒,更不會讓她懷上所謂的孩子。

值得諷刺的是,他為了逃避與一個懷有陰謀的年輕姑娘結婚才躲到這兒,沒料到又撞上另一位。他忽然感到驚愕,一個姑娘想用謊言將他騙到教堂結婚,另一個姑娘則用傾城傾國的媚笑來達到目的,梅根能成功嗎?梅根·彭沃西怎麼會想到要嫁他呢?

要得到他與他的馬廄,她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上帝啊,看上他的馬廄。那是最令人氣憤的,最令人感到侮辱的事。她相中他,因為她喜歡他那該死的馬廄。啊,他怎麼能夠忘記那句話:他,德夫林·傑弗里,連參加婚禮的邀請都得不到。真逗,他倒要看看,如果沒有他,她舉行什麼婚禮?

“你這麼幹活兒有目的嗎?”

德夫林回頭瞥見莫蒂默正倚着馬廄牆,靜靜地看着他干體力活。德夫林朝周圍看了看,草料四下亂散着:馬背上有,水裏有,自己身上也有。但是他極為傲慢地揚揚眉,竭力地忘掉掌心上的躁熱。

“我做事從來目的明確,布朗先生。但是這次,我卻找不到目的了。”

莫蒂默大笑起來:“她對你已經產生了影響,對嗎?”

“不,她沒有。”德夫林堅定地否認說,“你應該知道,我漸漸感到無所事事。看來應該忙碌些才對,布朗先生。”

“忙些什麼廣莫蒂默警惕地問。

“我們可以開始擴建馬廄。”

“我們?”

“別人會看到,我們將成為最優秀的木匠。以後,我們的幫助作用還將越來越大。”

“你不會也用草叉干木工活兒吧!到底出了什麼事,逼得你自認為更擅長使用榔頭了?”

德夫林不屑回答這個問題:“給我秘書傳個話,讓他將我的信件轉到這兒來。告訴派克先生親自前來。不讓我處理自己的事,真沒道理……”

“你的祖母決不喜歡這樣做,”莫蒂默告誡說。

“迪奇是好意,但是她始終不知道幹什麼對我最好,她覺得我可以藉機休息。我當時是同意的,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留在這兒,我快要被逼瘋了。”

“並不是休息將你逼得發瘋,而是……”

“別跟我唱反調,布朗先生。請執行我的指示吧!”

“你希望怎樣給派克講?他就是這麼個人,跟你那麼長時間,只知道俯首貼耳。”

莫蒂默有這種看法。德夫林的秘書與主人一樣,傲慢得很,甚至不知道辦事需要有所收斂,需要掩飾感情。

“好吧,現在只要求將信函送來……但是做木匠。我們明天開始擴建馬廄。”

“你不認為自己應該先徵得鄉紳的同意嗎?”

德夫林嘆口氣,他做事從沒習慣要別人的批准。這時,他早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遺忘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我去找鄉紳談談。既然我要為改善這兒的條件而付出些什麼,我便無法預見以後的問題。”

“改善條件,沒必要吧。”莫蒂默嘟嚷說,“因為你與那些馬匹都不會在這兒逗留太久。”

“順便說一下,布朗先生,我需要幹活兒,我需要忙起來,明白嗎?”

當梅根趕到樓梯口時,書房門開着,她高聲地問候父親,但是走出來的卻是德夫林。她此時要到馬廄去,安排晨騎。她簡直沒料到會再遇到這個男人。這種事,絕對需要有心理準備。

他又穿上紳士般的白襯衫,配上一件已經不時髦,但挺合身的黑褲子,該死的衒耀,看來父親給了他不少工錢。隨着英俊的布魯梅爾的去世,他難道不知道緊身褲早已不再流行?他只需再戴上一條頸中,就像紳士了,特別有紳士像。因為他已經具備了紳士的氣質,那份傲慢。

“哦,早上好,彭沃西小姐。”

他真的會變得彬彬有禮嗎?“梅根,小心,別上當。”內心的聲音叮囑說。

“你也早上好,傑弗里先生。”

“那些母馬今天可能送到,”他即席找個話題說。

“看來,我也無法獲准騎這些馬了。”說這話時,她努力保持着語調中不要透出不滿。但是,根本沒有成功。

“為什麼不呢,我看不出?”

他的回答令她失去了警惕,她的態度顯得有些不自然:“那麼,為什麼不讓我騎‘凱撤’?”

“它不適合女人騎乘。如果你想騎,我可以帶你一起共騎。”

“那不大合適……好吧。”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便改變了主意,德夫林因此而失去了警惕:“你槁得我好不驚訝,梅根。你是否意識到了,雙人共騎意味着你要用手摟着我,對嗎?”

她沒想那麼多,但是她不打算否認:“是的,肯定是的。”

“你可以接受摟着我的現實,肯定嗎?”

“你可以告訴我那馬的脾性,我甚至沒注意到我會碰着你。”

“但是我會注意到的。”

見到他忽然變得乖戾,梅根也強硬起來:“如果你自己覺得無法忍受,你為什麼還這樣提議呢?”

“因為我想不到你會接受。”

他這話聽起來像個生氣的小孩兒。她情不自禁地嫣然一笑,嘲笑他說:“在這件事情上,你不會讓人掃興,對嗎?你可以提出建議,我可以接受這份邀請,如果你高興的話,我現在便可以騎馬了。”

她大搖大擺地從他身邊走過,向馬廄走去。此時的他緊皺着雙眉,跟在後面,他不開心,的確很不開心。他只好讓她騎馬。

他給“凱撒”戴上嚼子,讓她玩命地去騎這馬,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大劫難。如果他有幸躲過此劫,那麼從現在起,他會閉上鳥嘴永不多話。

“凱撤”雄健有力,這點早在比賽中得到證實。田野飛速地掠過,劃出一抹抹綠色,棕色,那野花偶而也形成點點斑斑。梅根略略地笑着,她笑得高興,笑得興奮,為那種速度、為胯下這匹良馬的神駿感到刺激。

然而,德夫林早就猜到了,這次縱騎對他來說,簡直像在地獄中受煎熬,事實果真如此,她的雙臂緊摟着他的腰,這種舉動極為糟糕,幸好他早就做了充份的思想準備,竭力地忘掉自我。

她的前胸緊貼着他的後背,這就更糟糕了,但是他還是經受住了考驗。他感到血脈擴張,脈跳怦怦,幾乎令他失去了自我。那笑聲吸引了他。她的快樂變成難以置信的刺激素,他喉嚨發乾,嗓子沙啞。

這時,他牽馬返回,來到偏僻的水塘,也就是梅根聲稱屬於自己的水塘。慾火中燒的他這時感到渾身難受,恰如昨天早上一樣。他縱騎朝那水塘跑去,打算立即跳進去。他勒住馬,翻身下馬,毅然走開,根本不去攙扶梅根下馬。這時,他需要保持距離,他繞着水池走着。為了拉開距離,他一直來到水塘對岸。在那兒,他將手插進兜里,站在橡樹,榆樹林前。這片樹林從三個方向環繞着這片水塘。他閉上眼睛,努力忘記有人相伴的現實。

但是他的伴兒則不讓他心靜氣寧。

“你好大的膽子,敢將我單獨丟在馬上。”梅根高聲說。

他並沒誤解她的意思:“那又不是女鞍,梅根。”

令她惱火的是,他在沒得到允許的情況下,已經兩度直呼其名了。其實,他就是再這樣叫,她也不會計較。更令她感到惱火的是:她被粗魯地晾在一邊。對此,她就不依了。

“要是我有心不要你的幫忙,繼續騎馬,這等小事豈能難得住我?”

聽到這話,他當即轉過身來,看着她。她發現他滿面愁容挺好笑的,他終於開口講話了:“我發誓,你父親從來沒有打過你,對嗎?”

她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敢動手,否則立即解僱你。”

“你知道我這人膽大包天,願意試一試嗎?”

由於他與她騎着的馬匹之間隔着個水池,梅根的下巴高傲地抬着。但是,對這個特別的話題,她並不想訓斥他。

“你千方百計地幹些掃興事,傑弗里先生,難道這是出於本能?”

“我現在竭力做的唯一事情,小丫頭,就是控制我的手別碰着你。所以,請勿火上澆油。”

她認為他在暗指剛才想揍她的事情。最後,她從對方的目光了解到他的表情,他還想佔有她。獲悉這種現象后,這本應該傷及她的自尊,但是沒有,她反而因此感到溫暖,感到激動,感到膽氣大增。當然,她對這些感受頗不習慣。

“你或許應該浸泡冷水了,”她建議說。這時,她回想起昨天早上,以及他來此的借口。

“我會的。”在沉默好長一會兒后,他間,“你要看嗎?”

“如果我看了,你又要吻我。”

“如果你臉皮厚,我可能會做出比吻你還厲害的舉動。”他威脅說。

現在,她正進入一個未知的領域,正常的理智堅持要退縮。

當他緩緩地走過來,將襯衫從頭上撩起時,她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他。他真敢脫得一絲不掛站在她面前嗎?那種做法的確不合適,會鬧得沸沸揚揚的。然而,他就是製造醜聞的人,他的確長得英俊健美,精美得像一件藝術品。如果他是一尊雕塑,她可能流連忘返,欣賞上數小時。但是,他是實實在在的人,一個膽大妄為之徒。梅根本能地感到,她每次與他的接近,都在玩火。

如果她想自己張臂跑過去,與他打情罵俏,那麼她可能就是瘋丫頭。紳士們做事懂得要有節制。德夫林·傑弗里可以毫無顧忌。然而難以平衡的是,她的好奇心是不那麼容易釋緩的,這麼做不會出現難以接受的後果吧?她想認真地打量德夫林,她真敢那樣做。坦率他說,她想了解他所說的比吻“更加歷害”的東西是指什麼。但是,她畢竟還是不敢。所以,當他的手指開始解褲子時,梅根立即轉過身,背對着他。

“膽小鬼。”她聽到輕聲的耳語。

“檢點些。”她指出說,“正派些,穿上你的衣服,傑弗里先生。”

“我只好接受你的建議,‘謹慎小姐’。”他說。

“我並不是說讓你游裸泳。”

“我非常不喜歡搞濕衣服。”他回嘴說。

“那麼,就別游啦!”

“你的建議又變了,梅根?你再次用目光撫摸我的身體后,便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嗎?”

這些在行為上的暗示讓人亢奮,然而梅根畢竟經歷有限,根本不解這些風情。幸運的是,他沒看見她臉頰上泛起的絛紅,他如此輕而易舉便搞得她驚慌失措,真令人尷尬。

“如果你一定要游泳,那就請吧。”她讓步了,“不過請快點。”

她聽到一聲水濺聲,並伴隨着尖厲的嘶嘶聲,她不禁嫣然一笑。那潭水在早上通常十分寒冷,這也是為什麼她只有在下午才游泳。只有那時候水才暖些。

“我本可以告訴你,這水可能相當冷。”她說。

“別那麼得意,小丫頭。請記住,我正需要浸泡冷水。”

“你說的任何話可能都在暗示……”

“你總有一大也會落到我現在這種地步。請相信,如果你真落到這步田地,你就無心與我談論什麼冷熱了。”

“我相信我將更有理智,不致於落到那步田地。”她當即說。

德夫林朗笑出聲,隨後他意識到什麼:“你是否暗指我沒有理智?”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我可以教給你一些經驗,‘純潔小姐’。情慾是不分地點、時間的。如果你認為我喜歡你的挑逗,就請接着於吧,當這事發生在你身上的時候,你的抑制力很可能不比我強。你要麼做愛,要麼忍受情慾的煎熬。”

她由於有好奇之心,故而情緒頗佳:“這是否意味着我也應該到冷水裏泡泡?”

“現在,我都不知道這種做法對女人是否管用。別再提問,好不好,你可喜歡做個試驗?”

“怎麼?”

“我要弄得你瘋狂地想得到我,那時候你就會發現這池水是否能釋緩你的問題。”

“我不允許你弄得我想得到你。但是不論發生什麼情況,我都會更多些理智,哪會與你一道游泳、所以,不必搞什麼試驗,謝謝你。”

“好聰明的姑娘。”

更大的水聲表明,他可能正在離開水池,梅根繼續抵禦着誘惑,決不回頭后看。這的確太難了。

當嘩啦的水聲停止時,她問:“你剛才在取笑我吧,傑弗里先生?”

“別害怕。”

她還是做出決定,他這種人信不得。她強烈的好奇心已經達到相當的程度。她甚至不需要再做任何不明智之舉,便表達得一覽無遺。

一會兒后,她終於不耐煩地問:“你衣服穿好了嗎?”

他正好來到她身後,說:“你是說你甚至沒有偷看。”

她轉過身,看到他正好站在面前。他的衣服濕瀝瀝的,搭在腰上。然而,哪怕是極短地一瞥他那修長的身材,她也注意到他褲子鼓綳綳地硬挺在那兒。

同往常一樣,他意識到她的目光之所在。

“這樣做不行。”他簡明地指出說,“當然,當你談話的內容是有關性方面的問題時,或許能夠這樣。”

聽到他的指責,她心跳他說:“我?……你才是那種人。你說話真夠赤裸裸的了。”

“這表明我是他媽的多麼愚蠢!”他簡明他講完話后,他當著她的面再度上馬,輕輕地轉身騎去,讓她抓不住。

梅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想與這人交談。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共同點。是的,除了愛馬之外,沒有任何相同之處。談馬,倒是特別安全的話題。

“你雖然總是那麼蠻橫無理,我仍舊要謝謝你這次帶我騎馬。

‘凱撒’太棒了。最優秀,最快……它從那兒來的?”

“謝靈·克羅斯。”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我本應該知道,在這片土地上,找不出比那兒更好的馬匹。”

“我成長在你極力推崇的馬廄中。”

“你不會在那兒吧。”她嘲笑說。

“說得對,我不會在那兒,”足足過去了5分鐘,隨後還是她打破了沉默:“你認識他嗎?”

“誰?”

“你非常明白是誰,”她不耐煩他說,“公爵。”

“我想我認識。”

“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說他這人已經變了,梅根。他變得粗魯不堪,是個無懶,一個泡妞成性的花花公子,尤其不放過純潔的姑娘。”

她受辱般地向後退了退,“你在撒謊,傑弗里先生。不過,我仍舊感謝你,因為你在提到公爵時,語調倒還尊敬。”

“別謝我!”

那天下午,馬廄前只有德夫林獨自一人。這時,一個穿着極為考究的紳士牽馬進來,將僵繩扔給他。

“新來的,是嗎?”那人間德夫林。

“這是我極大的不幸,”德夫林嘟嚷着,呼吸不暢。隨後他加大聲音說:“如果你來這兒是要見鄉紳……”

“你還不知道,我找彭沃西小姐。”青年竭力表現出輕蔑。

德夫林看着手裏的馬僵,想知道自己是否像該死的馬夫。未了,他氣惱地大聲吼叫:“蒂米!”

總是有人前來拜訪她,是嗎?對他來說,那也沒什麼,她既然決定嫁給自己,即她想像中的公爵,她還接待什麼賓客?他想出個好主意:走進室內,告訴那青年人她快要出嫁了……最少,她心目中已經有“他”。

他站在馬廄的人口處,望着她那空洞的窗戶。這時又有一人騎馬前來。這人年紀稍大,身材矮胖。他穿着高級禮拜服,光滑的頭髮下垂着,上面抹著名貴的髮油。德夫林又接到扔來的馬疆。

“鄉紳不在,”他自言自語他說,態度近乎粗暴。

“我不是來找鄉紳的,”來人友好他說。

“如果願意,你可以下次再來,彭沃西小姐正在會客。”

“那很正常,”那人說,“她做事總是這樣。我遲早會有用的。

如果兩人醋意大發打將起來,總應該有人出面制止吧。當來人被她拒絕後,潑口大罵時,小奧爾德里奇就該出面了。”他這純屬是自作多情,幾個月來一直糾纏着這可憐的姑娘。”

“你前來看她,總不會毛遂自薦吧?”

“當然,我正有心毛遂自薦。但是我是很容易被說服的。我每個月來一次,向她求婚。你不知道,那可能是心情問題。如果時機選得合適,抓住她,我就走運啦。”

這傢伙之可愛,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德夫林喜歡這種現象。心情問題?她難道一直在耍他們?在這麼多人追捧的環境中,她能正常成長嗎?

今天早上,他在水塘邊與她進行了一番交談。對話都讓人難以相信,特別熾熱,他一想到此事,便情不自禁想知道,她是不是對所有的求婚者都那麼挑逗。她那份純情難道是一種詭計?

“我相信我將更有理智,不致於落到那步田地。”這是她的原話。

不,只有純潔無知的姑娘才會講出這麼天真可笑的話。坦率他說,今晨,他像撞着鬼一般生自己的氣,因為他對她的影響並不像她對他一樣。她僅僅是醉心於騎馬,而他卻因此而偌受煎熬,渾身不自然。或許是他造成了環境的不協調。總之,他可以當著年輕姑娘的面脫得精光,她能怎麼樣呢?她敢看嗎?他希望如此。這樣,他才有借口進一步做出更過火的事。

上帝,他難道真的要這樣行事?29歲的他,一生做事都從來沒有如此不負責任過。這姑娘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令他忘記自己是養馬人的身份,她可以將他變成一個無懶,一個浪子,一個泡妞成性的花花公子,她不滿的形像。所以,她提防着他。見鬼,她現在處處提防着他!當然,在她宣稱自己要嫁給他時,她應該那樣,對嗎?這是原則問題,不屬於個人的事。當然,她甚至還不認識他,他怎麼就算人物呢?

“我說,你在這兒嗎?”

德夫林轉身又見一人。他牽着馬已經走進馬廄。他馬上認出這金髮來客。在他來這兒那天,來人正好與梅根在一起。“你膽敢把馬疆扔給我,我就揍你。”

泰勒不禁一驚。一會幾后,他猶豫他說:“好吧,姑且我自己拿着僵繩。你好象有心事,對嗎?”

“對!”

“當我進來時,你似乎魂不守舍。”

“沒那麼誇張吧,”德夫林嘟嚷他說。

他的心事可能相當沉重,沒注意到那人的到來。但是,這並沒說明他為何有哪般莫名其妙的鬼火。現在,他仍想痛打來人,一旦找到借口,他就要撲上去。以往,梅根都不在客廳里接待他,而是與他一道騎馬出去。他想知道的是,他們一起在做什麼呢?

“我估計,你來這兒的目的是要見鄉紳的女兒,對嗎?”

“正有此意。如此秀美的姑娘,自然是要見的。”

德夫林向前跨了一步,沒意識到他的手指已握成了拳頭:

“果真有這種意思?”

“她是我的伴兒。”德夫林聽到這個明確的表態后,有如一腳踩空了樓梯,頓時失去了重心,泰勒解釋說,“我即將娶她的摯友,蒂法尼。羅伯茲。所以,梅根能陪我們四處走走。當然,請她作陪是我最不幸的事。蒂法尼的父親是個老守舊,老頑固。這種人肯定不行。可以作陪的只有梅根與蒂法尼的母親。我始終認為自己的婚姻是相當美滿的。如果我知道梅根那麼兇悍的話,我寧可請她母親作陪。相信我,這決不是假話。”

“你的意思是說,她對不滿之人極為挑剔,我不是唯一的?”

泰勒暗自好笑,開口說:“你也有此境遇?哦,別放在心裏。

她搞得我之痛苦,我甚至想搞清楚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得罪過她,事實上我什麼也沒做!原來她早就發過誓,要蔑視我,現在,我才發現她是故意的。”泰勒難以理解地搖着頭。

德夫林屏住呼吸,等着下文。他最終忍不住,慫恿地問:

“故意的?”

“有那麼一點,她是極盡其能地嘲笑與蔑視我。難以理解的是,這位姑娘人的水平之高,能令對手自慚形穢。最終蒂法尼承認了,這是梅根使用的阻止法,阻止男人心生愛慕。你知道,她正是這樣做的,這種事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過,我已經見慣不驚了。她那般對待我,是為了蒂法尼,儘管這並不十分必要。現在,她終於放心了,不再心存敵意。特別令我驚奇的是,她原來是個甜美的姑娘。千真萬確,要是我在以前意識到這點就好啦,真該死!”

德夫林如果表示同意,那就話該倒霉,他再不想狠揍來人了。然而他想知道,這傢伙為何心甘情願他講出個人感受。

泰勒意識到自己在與誰講話,彭沃西的養馬人。這時,泰勒忽然明白對方也經歷着類似的痛苦。與這個人講話,泰勒覺得像是面對着身份地位相同的人,而不是下人,下人通常不會對老爺構成威脅。所以,當他收斂起咄咄逼人的鋒芒時,泰勒走進了馬廄。其實,下人通常都穿不起他那身高級襯衫。在下等人中間,這傢伙屬於毫無禮貌,極不謙恭的人。最少可以說舉止古怪,這也就解釋了他與泰勒談話時的神經兮兮。

“如果你來這兒找鄉紳,他不在家。”德夫林說。

“我路過此地,想看看新買的種馬。”

“凱撒?”德夫林忽然笑了,拍了拍泰勒的背,將他領到馬廄後面。“你早這樣說不就沒事啦,馬正在後面。”

“準是一匹賽馬,對嗎?或者是……”

“你根據什麼做此判斷?”

“我參加過一、二次賽馬。這馬似乎十分眼熟。”

“聖·詹姆斯可能騎它參加過幾次為數不多的賽馬比賽。”

“羅思斯頓公爵?上帝,他有一匹‘凱撒’嗎?當然,那馬相當著名!從來沒輸過。彭沃西家怎麼可能將它買到手?”

“我認為這是在還人情。”

“你曾經為聖·詹姆斯家出過力?”

“你可以這麼說。”

泰勒可以斷定,這就是那人傲慢的根由。主人越高傲,奴僕也就越霸道。

“簡直沒想到鄉紳竟與公爵有舊!”德夫林只是聳聳肩,泰勒沒注意。這時他們來到了“凱撒”的馬廄,他讚歎地吹了聲口哨:“這匹駿馬絕對令偷馬賊垂涎三尺。希望別出什麼意外。”

“我負責保護我……”德夫林差點說出“我的馬”,但是仍舊改口說,“我養的馬。”

“很高興聽到這些,我無意中聽說這地方新近出了強盜。”

“盜馬賊?”

泰勒搖搖頭:“攔路強盜。兩輛馬車在某晚被劫……”他停頓下來,開始奇怪地盯着德夫林。“正好是你到的那天晚上。”

德夫林咧嘴一笑:“你是指……”

“什麼都沒指,什麼都沒指。”泰勒趕忙讓他放心他說,“顯然不會那麼巧合。但是此事會在附近傳開的。所以,你肯定還能聽到類似事情的種種猜測。自從本地區首次出現攔路強盜起,已經好幾年了,總之,人們在茶餘飯後碰刊一起時,肯定會談到這種話題。”

後來,德夫林與莫蒂默討論起盜馬賊的可能性。在謝靈·克羅斯,這不存在問題,因為他僱用了不少馬夫,其人數與馬匹相當,但是,這兒是農村,沒有馬夫。鄉紳的馬廄在安全防衛方面,又極其容易讓人起覬覦之心,由於心中牽挂着“凱撒”,他可能會睡不好覺。這可不是他希望的事。德夫林讓人在馬廄門上裝了插銷。這樣,盜馬賊便無機可乘了。

見鬼,他以前過得無懮無慮,自從與泰勒一番交談后,情況變了。那傢伙怕是來毛遂自薦的吧!泰勒所講的事情,最少是有關梅根的那一段讓人好笑。試想一下,哪個姑娘會故意做出凶神惡煞狀,去阻止男人的愛慕呢?她甚至待他也是如此,難道就是因為她熟諳傷害男人的方法嗎?她一開始便產生出對他的敵意。

她這麼做是假裝與他交惡,他從來沒這麼想過。他的性格太過咄咄逼人,所以她對他的敵意不可能是假裝的,應該是真實的感情。

他因此想知道,她是怎樣與需要提防的男人相處的。譬如說,如果面對一個能令她心動的男人,她會怎樣對待呢?

“他們說,他的脾氣好厲害喲。”

“你在哪兒聽到的流言蜚語,蒂弗?”梅根穿過大廳,打量着蒂法尼指給自己看的男人,“我們今天剛到這兒嘛。”

“是的,但是你下午休息時,萊頓夫人的女兒與我蝶蝶不休地談了不少。”

“你怎麼知道誰是誰啊?”

“因為簡領我到她的卧室。那兒,可以遠眺前院。我敢發誓,她對每一個單身來賓都能說出一二三。”

“可是還有人不斷地趕來啊。”

“我沒有說自己了解每個人的背景,只不過早到些……”

“公爵習慣早到嗎?”

“對不起,梅格。他們甚至對他是否赴會都沒把握。”

梅根不再貪婪地盯着人群看了,而是將注意力全部轉向蒂法尼。即使她戴上了化妝面具,她的悲傷也是顯而易見的。

“他應該來!”梅根固執地堅持這種想法,與其說是堅信,倒不如說不願放棄希望。“時間老人說他會來,如果你不相信時間老人,還能相信誰呢?”

“據我所知,他的確接受了這份邀請。但是……表面上看,你的公爵並不熱衷於社會應酬。他即使同意赴會,回頭也忘了。

隨後,他會再度接受別人在相同時間的邀請,結果又忘了。再隨後,他又同意另一家邀請。你了解他這種人了吧?”

“在相同時間內,能去那麼多地方?”

“問題就在這裏。所以,他如果給了這個貴婦人面子,就會傷害到另一個。他通常的做法是全都不睬,呆在家裏。”

“簡怎麼知道這些?”

“因為她母親每次都邀請他,她們記不清邀請過多少次了。

但是他僅僅來過兩次。她講過一個流行的笑話:只有在沒人指望聖·詹姆斯能赴會時,他才可能出現。”

“拿我未來的丈夫開玩笑,我不滿這種做法。”梅根說。

蒂法尼注意到那回答中充滿堅定,忙說:“我都不能開玩笑啦?玩笑又不代表我最終的想法。這隻不過是大家公認的事實,梅格。甚至連聖·詹姆斯也心情愉快地承認了這種事實。”

“那麼,他不來了。”梅根極度失望。

“現在,我們能怎樣呢?總之,這是‘綵排性舞會’。有多少份邀請能有迴音呢?”

“哦,是這樣,蒂法尼。你不該鼓勵我。”

蒂法尼這時打量起她來,看見對方臉上陰沉得有如出席葬禮一般。“是嗎?”她惱怒他說:“你難道不該為來此感到高興?”

“當然,我會的。”

“該死,你不可能高興!我知道。我敢打賭:我們甚至還沒出去,你就已經想到借口打算抽身了。”

事實的確如此。她們早早下得樓來,但是直接去樓台。從那兒,可眺望舞廳,不用多久,便能看到下面的每一個人,而且不會被發現。時間還早,晚會專門雇請的樂隊安排在樓台正中,已經開始演奏他們的第二套樂曲。下面的大廳內來人僅有一半,有些人可能會來得晚些。

梅根悲哀地笑了:“你並不十分了解我,對嗎?蒂弗,我有什麼用呢?我完全失望了。”

“為什麼?”蒂法尼問,實在感到困惑,“如果你在這兒沒見到他,你去參加‘倫敦節’時,仍然有機會。”

“的確如此,”梅根回答說,“我當時就希望迴避這種集會。”

“迴避?”蒂法尼難以置信地重複說,“你不一直期盼着嗎?”

“我一直盼望找着自己的‘泰勒’,然而,我們兩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此姻緣只可能在倫敦實現。”

“為什麼不呢?”

“還是面對現實吧,蒂弗!我們都是農村姑娘,沒有任何城府,我剛剛搞明白,我在某種情況下是自欺欺人。這事一直搞得我心神不寧,是的,我認為自己作出了選擇,但是又不可能實現這種理想。我即使在這兒遇到了安布羅斯先生,他會到德文郡向我求愛嗎?”

“太不現實了。我問你,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會出現在這個彈九之地嗎?能前來拜會女主人嗎?”

“他不敢?”梅根失態他說。

“這是唯一合乎他這種人身份的地方。”蒂法尼合情合理他說。

“有客棧。”

“你難道可以將羅思斯頓公爵安置在蒂戴爾村的小客棧里?”

“他肯定會跌人情網的,”梅根堅持說,“他不會介意自己在什麼地方。”

“你心存奢望了,梅格。他已經過慣養尊處優的日子,他的生活圈子就是那可怕的活墳墓,你難道忘記了嗎?他可能有個卧室,面積大得像下面的舞廳一樣。”

“別誇張啦!”

“誰在誇張?”

“你嘛!他的卧室可能僅有那舞廳的一半大小。”

“別迴避問題,梅格。如果他跟隨你回來,也別指望他在小客棧里,或者說德文郡里住多久。你不可能期望他放棄自己的日常事務,全身心地向人求愛。總之,他需要管理一個公國。可能一個星期,如果他來,或許可以往一個星期,而且這時間已經是夠長了……”

“的確如此。”

“梅根!才有一個星期的相識,你就能接受他的求婚?”

“我就能。”梅根頑固他說。

“你是知道的,這事可能會鬧得滿城風雨。再說,他也不會那麼魯莽,他可能立即愛上你,那完全可能,哪怕是在今天晚上。但是到考慮婚娶,他仍需要相應的時間。那就意味着他以後要隔好幾周才能來看你,繼續求婚。按這種節奏計算,這需要用很長的時間。你可以按計劃去倫敦,在那兒,你們相見的時間會更多些,可能促使他儘快下定決心。無論哪種方式,你都得去倫敦尋找歸宿。”

“該死,”梅根厭惡他說,“我現在堅信已經不必要了。”

“你怎麼如此神經過敏?”蒂法尼猶豫他說。

梅根嘆息說:“那兒的境況,與我在薩克雷家有什麼兩樣?”

蒂法尼皺皺眉:“我本該了解到你最近心情焦慮。在那尖嘴猴腮的老姬冷冰冰地拒絕你之前,你可能還對倫敦之行抱着極大的熱情。但是,梅格,這種情況僅此一例,不可能再多。”

梅根苦澀地笑了笑:“那些做母親的,由於自己的女兒都待字閨中,沒有嫁出去,哪會讓我參加這類的舞會?你是否想過,在倫敦難道就沒有這種母親了嗎?”

“一旦都知道誰在追求你時,就沒有問題了。”蒂法尼充滿信心他說。

“我不知道還該做些什麼。”梅根回答說。

“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他肯定會邀請你出席有他在場的所有應酬。他有權力,也有影響力,可以助你進入到倫敦的任何場所。你最終會得到邀請,出席你沒見過的大場面。”

“我看不出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你與公爵之間的羅曼蒂克必定成為倫敦節上的轟動新聞,這就是理由,任何人都想扮演丘比特,進而求婚。”

“那豈不太荒誕了!”

“那是人的本性,也是合理的。你將會成為時髦人物的新寵,即使最優秀的單身貴族也會為你的觸力所傾倒。”

“但願我能遇到他。”

蒂法尼綻顏一笑:“別那麼沒耐心。如果他今晚來,那羅曼蒂克的感情不是開始,便是結束,這取決於他的印象,你是不該忘記你的諾言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希望我能夠愛上他。”

“那麼,另一方面講,如果他沒到場,權將今晚當作一次演練,因為你以後要參加好些舞會。總之,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要不,你乾脆忘掉你對安布羅斯先生的擔心,好嗎?”

梅根笑了,她明白蒂法尼有意用公爵的第一個姓的寓義。

“我知道,這名字對男人來說頗為可怕,尤其我們曾經用這個名字為一匹母馬命名。其實我也感到驚愕。”

“他才會驚愕呢!你可以將他叫着你喜歡的任何東西。”賽馬運動員可以叫作‘公爵大人’,當時機成熟時,也可稱他為‘大令’,這樣的感覺會好些。”

“絕對。現在,談談那個脾氣古怪的傢伙,好嗎?”

“他的名字叫弗雷德里克之類的。”

“之類的?”

蒂法尼做個鬼臉,以攻為守地問:“你想從我這兒了解些什麼?我聽說過的名字大多大多了,不可能全記住。這人是個候爵。我之所以能記住這個名字,那是因為簡剛剛提起過,他有個最好的朋友,叫做……猜猜是誰?”

梅根頓時來了興趣:“沒騙人?這更增加了安布羅斯赴會的可能性。”

“沒有必然性。侯爵在附近碰巧有個莊園,他目前正好住在這兒,但是請記住,無論是去肯特還是去倫敦,還有好一段路。”

“安布羅斯在這附近可能也有莊園。”

“確實是事實,”蒂法尼附合說,“但是,請別心存指望。如果他們都在附近,兩人就該同時前來,你想對嗎?”

“可能的,除非安布羅斯因某種原因抽不開身。我去找弗雷德里克勛爵,打聽公爵是否會來。這樣,我便可免去牽腸掛肚之苦。女主人此時可能心裏都沒底,但是他應該知道。”

“這主意可能不太好。”

“為什麼?”

“哦,看問題要有遠見,他見到你后,如果心生愛慕呢?”

梅根點點頭:“對啊,我們已經同意……”

“弗雷德里克肯定會愛上你的。”

“他?他為什麼會愛我?”

“那理由與你的公爵一樣。請記住,他們都是好朋友。如果候爵先認識了你,承認愛你,他的好朋友公爵出於友誼,也不得不犧牲自己的感情,你說是嗎?”

梅根大笑起來:“這太複雜了。再說,我對侯爵不賈言辭。

所以,隨便談談能造成什麼危害呢?當我向他了解他朋友的情況時,早就表明我的興趣所在。”

“現在,談別的事吧。在你見到聖·詹姆斯之前,你肯定想讓他清楚地了解你喜歡他。對此,你是否有把握?在好朋友之間,如果連這類事都不能坦誠地交流,還算朋友。所以,別認為弗里德里克會保守秘密。作為男人,如果了解到有人愛上他,並且正在追他,他是不會喜歡的。總之,這種事,他們喜歡自己主動出擊。”

“我明白你的意思。打聽安布羅斯的消息可能造成別人的錯誤印象……是的,勿庸諱言,我還沒有樹立起自己的正確印象。”

“但是形像的建立,要在成婚之後。”

“說得不錯。”梅根皺皺眉,“那樣做會被認為不太光明正大吧?”

蒂法尼的眉毛一揚,隨後綻顏一笑:“現在,你也不光明正大嘛?”

“好吧,我就光明正大,行嗎?整個求婚事宜,如果與他的利益相比,都是最浪費時間的。如果我是坦率的,我可以源源本本告訴他,我願意嫁給他。”

“你不能這樣做。”

“我知道,蒂弗。但是,難道就不能省掉類似撒謊的做法嗎?”

“不能,這正是羅曼蒂克的標準結構。”蒂法尼堅信他說,“如果我們女人能夠那麼坦誠就好啦。但是如果我們真的表現得這麼誠實,凡是能夠娶我們的男人,都會被我們嚇跑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也只會執意他說,他們如果有成家的想法,也只不過是紙上談兵。別太性急了,不要將向你求婚的做法叫作浪費時間。那是你所能得到的唯一時間,去了解你的公爵,想像你是否能夠愛他。因為我希望你不要產生錯誤的想法,認為這事對你們雙方都是越快越好。”

“你認為那是不可能的?”

“非常不可能,梅格。他可能先驚於你那傾城傾國的美貌,后拜倒在你甜美的性格前,在這個國度內,你的美貌已經達到閉月羞花的地步,然而,他很可能不是特別英俊。”蒂法尼這時大笑起來,“你馬廄中的養馬人的確長得相當帥,但是你的公爵卻不行。”

稍一提德夫林,梅根的腦海浬便全是他的影子。她有一種期望:要是他能看到自己穿着這麼可愛的新舞袍就好啦!綠繪綢緊緊地里住她的身材。半圓的領口,肥大的袖口都襯托出那窈窕身材,白絹網在襯裙中顫動,有些誇張。她的頭型梳得頗為藝術,戴上她母親傳下來的珍珠首飾,再加上她那甜潤的嗓音,這一切都令她感到自己特別優秀。即使不算,她那身特別般配的綠色服裝也能增添一些神秘。在這種燈紅酒綠的場合中,德夫林要是被搞得眼花鐐亂就好啦……因為這可以讓他保持一份自卑。

“我的公爵一定是英俊的,蒂弗。”

“絕對,”蒂法尼表示贊同,“只是別指望‘特別’英俊,對嗎?那會讓人失望的。”

“我估計是非常英俊的,”梅根嘆息說,“既然我們達成一致,不要去麻煩那個叫弗雷德里克的人,我們就應該想出其它辦法。

萬一安布羅斯露面,我要能認出來才行。當簡與你聊天時,是否談到過他的外貌?”

“她講過,他個子很高。當然,她身材太矮,所以在她眼裏,是相當之高。從這兒到這兒,可能有這麼高吧。”蒂法尼說著,抬起手,做出比梅根的頭還高一英尺的手勢。

“頭髮呢?”

“黑髮,或者說深棕色……對此,她沒把握。藍色或者綠色的眼睛中帶着些憂鬱,她稱這點為不同凡響。然而,她認為他相當英俊。這就是她說的話。但是,她也認為,弗雷德勛爵也極為英俊。所以,你應該認為她的看法有點誇張。”

梅根再次向下瞟了一眼弗雷德里克勛爵,沒什麼嘛!他不過個子高些,長着一頭黑髮而已。隔着這段距離,她不可能更多地談論他,何況他在下面還戴着化妝面具。當然他的身材相當勻稱,晚禮服也無可挑剔。場中的那些女士們,好似正竭力地奉承他。

“哦,我不知道。”梅根嫣然一笑,“我更願意說他非常英俊。”

蒂法尼當即抓住她這片思絮:“人人都這般作想,因為此時此刻,他是這兒級別最高的勛爵,還是未婚青年。”

“真可憐,”梅根乾巴已他說,“在這個期間,他都得忍受着別人的恭維之苦。”

“遠不及你的公爵風光。”蒂法尼回答說,“肯定你能夠容忍這種現象,對吧?”

“結婚後,就不該這樣了。”

“他是個公爵,梅格。將來總有女人想從他手上得到這樣或那樣的好處……哪怕是為了某項合法的事。”

“不是開玩笑?”

蒂法尼嫣然一笑,厚顏地說:“我認為是這樣的。哦,別皺眉,我只是在開玩笑……好吧,還是接著說,日後總有女人會想方設法從你手裏將他搶走,唯一的理由就是因為他是公爵。”

“請告訴我。如果他愛我,你認為我就應該操這份心。請講不要貶低我的公爵。”

蒂法尼暗自好笑:“好吧,我好心地作出讓步,如果他愛你,那麼就無後顧之懮了。他能夠忍受嫉妒的煎熬,而你不行。”不過,她局促不安地問:“我是否貶低了你的公爵?”

“你經常那樣。”

“對不起,梅格。我猜想,對於我們見過的男人,要想讓你接近的確很難。在你眼中,羅思斯頓公爵是最優秀的,最完美的﹒對此,我說不好,這時我們還不知道他是否會來﹒現在他所具備的全部優勢便是他的頭銜﹒這可能是你首選他的理由﹒但是,我對頭銜不以為然。我只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男人,一個配得上你的男人,可能是奧夫人的所做所為,氣得你失去控制能力,你因此產生出那種堅定的信念,即他生來就是你的,而事實上,他很可能不是那樣的。?

海根走到近前,緊緊地擁抱着她的朋友:“我愛你,因為你這麼關心此事。好吧,如果你能高興,你可以繼續持懷疑態度,那個男人極有可能吸引不了我。就像你對德夫林的看法一樣,是嗎?現在,你怎麼產生出這種想法?這一切的定奪,都將取決於我們第一次見到他后。”

“就談到這兒吧?”

梅根堅定地點點頭:“很快就有眉目。但是,另一方面說“一旦我們對他有所了解,我將第一個向外宣講他的優秀品質。”

“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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