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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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與你進一步談論婚嫁,那正常嗎?”

梅根有一步沒跟上。她的舞伴似乎沒有注意到。

他的舞跳得棒極了。在這之前,與她共舞的6個人都沒那麼優秀。所以,她能表現得恰到好處。這人戴着的面具給人愜意之感,面具上透出極為熱情的表情。她猜想他大30歲左右。

如果他再年輕些,她可能會大笑,可能會笨拙不堪地回答他的問題。她害怕對方表現得一本正經。因為在剛才,她自己根本不想做事一本正經。在這個晚會上,她一直表現得相當滑稽可笑,正如蒂法尼事先的估計一樣。

每隻舞曲都答應了別人,但是她給公爵留下兩曲,如果後者肯降尊出現的話。但是他沒有現身。好在,這並沒有給她造成十分的影響。一想到還得花相當長的時間才能見着聖·詹姆斯時,她就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變得煩躁。舞會中有一半人都是從倫敦來的。在與他們的交往過程中,她對未來的倫敦節不再有特別緊張之感了。因為她已經發現,這些人並不那麼特別讓人生怵。

“現在的場面,就是未來倫敦節的翻版,”蒂法尼剛在不久前還低聲講過這話。隨後梅根的舞伴從讚美她的人群中走出來,邀她共舞此曲。

“你一定要嫁那個體態雍腫的老公爵嗎?”梅根心中暗問。

梅根仍舊渴望見着她的公爵,最少要到謀面之後,這種感情才會有終結,她才會另作它圖,但是在此期間,她沒有任何理由不去追求“成功”,她今晚贏得的知名度最終也可以冠以“成功”二字。然而,那陌生人一本正經地提出了求婚,搞得她好不愉快。這顯得荒唐,實在太荒唐,荒唐之極。

“你肯定可以向我父親提去,”梅根對她的舞伴說,她甚至連對方叫什麼都想不起了。“但是如果你想談論婚姻,我覺得有必要告誡你,當心吃槍子兒。”

“他”這時也踩錯了舞步。梅根注意到了。

“請再說一遍,”在好一陣難以置信的沉默后,他才開口間,“你說是要吃槍子兒?”

“千真萬確。”

“但是……但是……”

“啊,事實並非傳聞中那麼糟糕,先生。只是如果談及婚姻則可能會是這種後果,他通常極為討厭說媒之人。你也知道……有些女人總不願意讓他清靜。”

他又踩錯一次舞步。梅根好不容易才忍住沒笑出聲。

“女人?但是我是說……”

“儘管他相當有理智,但脾氣的剋制也有個限度。他恐怕早就發過誓,的確發過誓,如果在日後的三個月內有人膽敢再提這事,不管來人是誰,他準會向他們開槍的。現在,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真想擊斃他們。他說不定只想打傷對方。是的,這很可能。

但是,無論哪種情況,我都覺得應該事先向你通報。”

“由衷感謝,心誠之至。”

她想他只能那樣了。這個人在剩下的舞曲中,再也無話可談,一曲舞畢,他當即棄她而去。那大晚上,梅根還頭一次被閃到一邊。但是,這種時間並不長。

“我相信下一支曲於是我的。”

這聲音直接從她身後傳來,令她一驚,那聲音極不受歡迎,因為她早希望給自己留點時間。她在考慮,自己是否能夠假裝沒聽見,或者簡單地走開。不,那樣十分無禮,儘管走開仍舊是一種選擇,只要有好借口就行。實際上,她一想到這男人的自以為早。她豈不有了借口。

為了避免成為眾矢之的,她稍為轉轉身,權作對他的應答,她敷衍他說:“現在不行,下一隻舞曲,我不需要舞伴。我想這樣靜一靜。請原諒,我需要透透空氣。”

“我正要這樣建議。如果你不介意,我陪陪你。”

“當然,誰都可以自由地出外透氣,但是,我更喜歡獨自走走。”

“你太沒有情調啦,彭沃西小姐。”

她這時轉過身,僅僅是出於好奇。來人個子修長,非常高,帶着面具。“我們見過面?”

“我實在希望有這份榮幸,但是卻無此事實。”

“那麼,你怎麼叫得出……”

“我可以打聽。請原諒,”他甚至稍為地躬躬身,“安布羅斯?

聖·詹姆斯願為你效勞。你肯定不會改變你的初衷嗎?”

他在騙人?她認為他不會來了,然而他就在這兒,他甚至比她的想像還優秀,她怎麼能夠透過他的黑面具,看到他的面容,看看他是否真地英俊。他的身材確也相當勻稱,與德夫林一樣。

這個養馬人,她腦海浬總有他的影於,儘管她肯定見不到德夫林身着黑色的晚禮服,打扮得如此優秀。對方的眼睛即使藏在面具后,也顯得相當陰鬱,她甚至無法看出眼睛的顏色。但是他的頭髮黝黑,光滑發亮,沒有一縷翹出。她被迷住了,幾乎是徹底地被迷住了。這時,她想到自己開始的粗魯行為可能傷害到他。

她脫口說:“當然,我已經改變了主意,”她意識自己在拒絕之後,再這麼表態,太顯變幻尤常了!所以,她向他投去溫柔的微笑,強忍那份不自在,佯作無所謂的樣子。

“你可是執意相邀?”

“必要時,可以這麼說,”他回答說。

他的微笑中透着幾分性感。梅根想到德夫林可能有這種笑容,如果他……

“為什麼說……”

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別考慮那麼多,你下支曲子的舞伴都快來啦。你既然改變了初衷,親愛的姑娘,那麼走吧!”

他怎麼知道?當他匆忙帶她來到陽台上時,她頗為疑惑。在接受他可愛的微笑后,她也不喜歡態度發生180度的轉變。這時,他察看着她的身後,好似正努力地躲避着正在走近的某個人,當他走到通往整潔的花園樓道口時,梅根調頭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向陽台的欄杆處。

“我相信,這兒的空氣相當令人滿意,”說著,她從他的手中抽回手肘。

“不到花前月下漫步?彭沃西小姐,太沒情調了!”

“誰能這樣講話。”她低聲他說。

他不禁笑了。這微笑頗為迷人,十分誘人。毫無疑問,這顯然消除了她的不滿。

“別生氣,親愛的姑娘。有好些人,我不屑答理他們。他們中有人正向我們走來……這就意味着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正是由於考慮到這點,我才沒了情緒,這也說明了我為何這般失態,令人驚愕。”

他的道歉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她已經有過不少的猜測。剛才的解釋讓她完全諒解了對方。她的臉甚至泛起了紅潮,因為她竟能搞得他如此慌張。這人絕對傾慕於她,這豈不是自己正希望的嗎?

一想到這些,她便亢奮不已。她因此感到某種羞澀,某種懊悔,隨後她指出說:“下一支舞曲已經報過幕。所以無論如何,你的時間都不會大多。”

“那麼,我應該利用這少得可憐的時間了。”說著,他手臂摟着她,和着華爾茲舞曲,跳了起來。

梅根沒準備,完全出乎意料。所以,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正被緊緊地摟住。當他跳舞時,她稍顯幾分殭硬,她很快便感受到他那熱烘烘的呼吸。他呼出的熱氣吹得她耳根痒痒的,令她的脖子與手臂都起雞皮疙瘩。

“我的手臂有種勢如狂潮的衝動,極想擁你人懷。然而還有一種衝動更是無法遏制,那便是特別想吻你。所以,你可能清楚我此時的舉止。”

他的手臂緊摟着她,從而令她回憶起以往的大膽擁抱。在他極具誘惑的語言下,她的防衛被蕩滌得絲毫無存。她差點脫口說:“就請吻我吧。”因為她也滋生出同樣的衝動。然而,她想到自己的悲哀,她缺乏親吻的經驗。所以她說不出口,希望他們的首次相會能成為某種追憶。無論對他還是對她,均是如此。

她為之高興的是,她可以釋去蒂法尼的擔心。因為梅根現在幾乎可以堅信,她只不過稍作努力,便愛上安布羅斯·聖·詹姆斯。她愉快地嘆了口氣,在他的手臂中鬆弛下來,就似一切都按照預想的方式在發展一樣。

他聽到她的嘆息,感受到她變得柔順起來。然而他則生硬起來,因為沒有任何事情按照他的預計發展。他不希望她在今晚太過光耀奪目,太過嬌美可愛,搞得自己忘記了此行的目的。他剛才對她講的話,完全是真的。他此時此刻想做的,沒有它想,就想吻她。他堅信她會接受他的親吻。他甚至還可能更進一步,這並不是因為他了解梅根,而是了解她的陰謀,這小丫頭想套住公爵。上帝啊,經過今晚之後,她可能會變本加利地實現着這陰謀。

一想到自己的打算,他驟然放棄了跳舞,轉身棄她而去,返身來到陽台的欄杆前。當他看到她如夢如痴的表情變為驚訝時,他感到十分遺憾。他再度誘發出想吻她的衝動。他抑制着感情,叮囑自己說,別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抵禦這種誘惑……“他”如果不是事先洞悉她在作戲的話,自己也無法抵擋。活該她倒霉,他得教訓教訓她。為了教訓她,他來到這兒是冒着遇到弗雷迪的危險。或許下次,她在選擇對象時,會更謹慎些。

梅根被他沉思的目光搞得頗為尷尬。她希望能夠看清他的眼:

睛。在陽台昏暗的光線下,那雙眼睛變得更加憂鬱。

“總之,你沒有心情跳舞是嗎,公爵大人?”此時此刻,這便是她所能想出的語言。

“哦,你還懂禮貌。”由於她稱呼“公爵大人”,他這才有此問。

她聳聳肩,儘管是沉默,但是她暗怨自己在沒作過正式介紹;

前,便冒昧地這般稱呼。“不是人人都通曉禮儀嗎?”

“在倫敦,可以,但是在本地區,不行。”他隨後嘆息說:

“可憐啦可憐,我的胃口都倒了一半。”

“為什麼會那樣。”

“當大家了解我的身份后,會竭力裝出另一副面孔,掩藏趕自己的本性。他們所看重的,只不過是封號,而不是擁有這個頭,銜的人。”

聽到此話,梅根感到極為苦澀,渾身明顯不自在。她對這體作法有種負疚感。只看到頭銜,不,那不是真的。她第一考慮始終是頭銜,的確,這一點不假。但是,事事都得因人而異。如果他不合適,他擁有什麼頭銜也沒用,因為她不想嫁他。

“對不起,”說著,她解釋說,“這可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事實。”

他聳聳肩:“這是做公爵的一點小缺點。”

“我認為這中間有某些好處可以彌補。”

這種說法令他再度咧嘴笑了:“哦,是有一點好處。”

這時,那“是有一點好處”的話聽起來為什麼惹人生厭?

不,是那咧嘴的微笑。那種笑法絕對不懷好意。

“任何事情,如果採用居高臨下的方式,就行不通,對嗎?”

她戲弄般他說出這話。

他認真地回答說:“居高臨下?我正是用居高臨下的方式,才將你拉到這兒來的,親愛的姑娘。”

“是的,的確如此。既然你承認了,我注意到你還沒為此道歉呢!”

“這就是公爵的另一優越性。我很少道歉,總之,誰敢讓我解釋我的行為?”

她已經不喜歡這種腔調。如果蒂法尼在場,她可能對自己說,她們井沒有發現他有什麼優點。梅根可能會同意她的看法。

這個外表英俊的男人到底吃錯了什麼葯?僅僅相處一小會兒,他便敢說自己十分想吻她。

“我自信我可以毫不困難地要求道歉,公爵大人。”

他半坐,半倚着陽台欄杆,抱着手,舉手投足間都表現出玩世不恭:“你真有膽量?你的性格相當有代表性,所以你敢發難,對嗎?”

無論是陽台上的柔和的燈光,還是臉上的半隻面具都無法完全遮掩她的臉紅,“絕對……不對。我從不聲稱自己多麼完美,但是我也不想用這種高不可攀的封號。”

“如果你真這樣,你就不會那麼任性與倒胃口了,對嗎?”

梅根生硬地間:“什麼,我想知道你憑什麼這般對待我?”

“好好猜猜?”

失望之情再度湧上來,那情緒之糟,遠甚於她當時認為今晚見不着公爵時的心情,她幾乎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相當氣惱。她不知道喉嚨出了問題。但是,如果她現在不離開,她說出來的話可能會堵死日後再見面的可能性。要是她決定給他機會,讓他日後彌補自己那令人驚愕的行為呢?

“我相信我已經呼吸夠新鮮空氣了。晚安,公爵大人。”

“別那麼快離開,親愛的心肝。”

他的話沒留住她。他趁她轉身欲走時,伸手臂抱住了她。划這時發現自己快被他夾在兩腿之間了。

“我又惹你發火啦?”他的語氣愉快得令人惱怒。

梅根可能得出結論,問這問題的他可能是白痴。“絕對,而且這種怒火越燒越旺。讓我……”

“我並不希望這樣。”

她感到几絲希望。他剛才可能沒有反應過來。他可能認為划比實際中的她還要世故,她根本不可能誤解他的粗魯。“你希望怎麼樣?”

“我想更多地了解你。”

如果在他態度忽然發生變化之前,這話正是她希望聽到的。

現在,她幾乎不敢肯定自己是否還願意再見到他。

“為什麼?”她大膽地問。

“我開始討厭我現在的情人。我想你可以取代她。”

“你有情人?”

他繼續愉快他講着,好似並沒理會她已經尖叫出聲:“是的我認為你可以做得很好。別說那麼肯定,我可以讓你試試。我們可以到花園某個隱蔽的地方去……”

“啪”的一聲,她的巴掌打到他臉上,打斷了他那駭人聽聞的建議。梅根推開他。這次,他並不想要阻攔她。但是,她沒想走。她還想表現表現,做得比剛才扇他還過激。她想將他罵得狗屎不如,就像德夫林說的那樣:一個無懶,一個流氓,一個泡妞成性的花花公子。但是她當時氣得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真想摘下他的面具。如果她再見到這個放蕩不羈的花花公子,她希望能夠認出他來。她真誠地希望從來沒發生過這事。

一想到她早早地便失望了,還真不如今晚見不着他。而想與他謀面的情緒,在不久前甚至還相當強烈。

“哦,你在這兒,彭沃西小姐,我想,這隻舞曲是我的吧?”

她驚愕地轉過身。待她了解到安布羅斯·聖·詹姆斯是何許人時,她便為自己被這討厭的傢伙所絆而感到某種疚愧,來人是公爵的朋友,弗雷迪勛爵。她曾答應要與他共舞下一支舞曲。兩種類型嗎?可能。更為可能的是,今後要躲着這兩個人了。

“先生,你竟然還有這類可憎的朋友。”她用最掃興的語調對候爵說:“這人極有個性。”她用殭硬的手指指着身後說。

“誰?”弗雷迪勛爵問。

他迷惘的表情令她皺起眉頭。她轉過身,想搞清楚對方為什麼不懂自己的話。但是原因再明白不過了。先前有人的陽台欄杆前這時已經空無一人了。

討厭的羅思斯頓公爵走了,消失了。欄杆那邊甚至沒留下任何令人不安的痕迹,能說明他曾經出現過。在她還沒有見到他時,他不致於表現得如此差勁吧。不,事情貴在了解,現在她了解了。在她心裏,安布羅斯·聖·詹姆斯與他的頭銜都結束了。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呢?”

馬匹繼續踏着最後的行程,走在回家的路上。羅伯茨的四輪馬車一路上“按照能令你人睡”的節奏奔跑着。蒂法尼的母親實際上昏昏沉沉地坐在對面的座位上,所以,這兩位姑娘已經好一會兒沒講話了。

蒂法尼一直昏昏欲睡,但是那柔和的聲音講出來的問題令她完全清醒過來,“我認為你不可能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梅根早已無所事事,她開始琢磨自己那愚不可及的行為。她一直耿耿於懷。在此之前,她講述了與安布羅斯·聖·詹姆斯相遇的整個屈辱過程,她們兩人也談論過此事。

“你說得完全正確。”梅根重複說,“我肯定是活該。”

“不,你不能這樣,”蒂法尼誠心他說,“我那話不是要傷害你。此外,事情不該像這般發展。我真誠地希望事情能夠正常運轉,總是能圍繞着撮合你與聖·詹姆斯的婚姻這個目標。所以,我估計我自己的失望決不亞於你。”

“我沒有失望。”梅根向她保證說,“最少不太十分失望。我此時此刻是正在氣惱自己,氣自己怎麼將整個希望寄托在這種人身上,你曾不止一次地提醒過我,說我們根本不了解這個人,我仍舊不相信這事的愚蠢性。當然,我也氣他。對此,我毫無辦法。你也認為公爵可能是個完美的人,決沒有想到他是無懶,對吧?”

“絕對。像他那樣糜爛下去,會站污他的封號。要是那樣,就會鬧得天下皆知了。”

“應該制定某種法律限制這種行為,”梅根嘟囔說。

蒂法尼沒說什麼,她等待着。一會兒后,她終於聽到那久偉了的爽朗笑聲。

“我不相信自己說過這話兒。”說著,梅根還是銀鈴般地笑着。

“我也不相信,雖然我無意間表示過同意。”

梅根終於再次清脆地笑起來:“不說了,要不會吵醒你母親的。”

蒂法尼又嚴肅他說:“有句話說得對。權力與財富可以腐蝕一個人。雖說聖,詹姆斯生來便大權在握,金銀如山,但是他仍舊活得可憐。如果他屬於那種窮困潦倒的公爵,或許他會更愛惜這份聲譽。”

“我可不想終生與這種人力伴。”

蒂法尼嘆息說:“是啦,愛情如橋下之水。你得準備按自然規律辦,得順水行舟,對嗎?”

“你的意思是要先見到男人?”

“可以這樣說。但是,更加重要的是,首先要去愛。這些大的辦事程序本應照此去做,你知道嗎?”

“我知道。”梅根回答說,“但是,我可能就得不到那個頭銜。”

蒂法尼聽到這些話,絲毫不感到奇怪,梅根太固執了,這時可能鑽牛角尖。尤其是在目前,她多數時間都想着要嫁公爵。

“所以,你仍舊想得到那個頭銜?”

梅根聳聳肩,顯得垂頭喪氣他說:“我不知道。不,那是假話。我還是想要報復奧夫人。如果我丈夫沒有封號,就做不到這點。所以,我估計自己仍舊更喜歡那個頭銜。當然,我再不會將希望完全壓在這上面。”

蒂法尼咂咂嘴:“這話聽起來好象是說,你在遊戲開始之前便自動放棄了。”

“只不過從現在起,現實些罷了。”

“現實?你想談論現實?你難道忘了,你當初的打算現在剛剛才開始?哦,最少得盡一半努力嘛!”

梅根皺皺眉:“你講的什麼啊?”

“你的目標首先是要獲得羅思斯頓公爵的愛情。這事你做了,但是還不夠。他一改正人君子的形像,最終成了滿肚男盜女娼的花花公子,這不能算你的錯!你仍舊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梅格。”

“我能嗎?”

“我從不擔心找不着有頭銜的人。到倫敦去,你在那兒會有很大的選擇餘地。但是,這次你得首先見到他們,然後再決定愛誰,接着再順其自然。如果你事先沒有產生愛慕之意,請勿亂作決定。你知道,任何可能性都會發生。坦率他說,我極其推崇這種做法。”

“你可以這樣,但是這世上沒有多少男人像泰勒先生一樣。”

“的確,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我在了解到泰勒先生相當優秀之前,就已經愛上了他。恰如事情的進展一樣,我正好在那天遇見他了。我感到幸運的是,他竟然那麼優秀。但是,我認為縱然他有些壞德性,也無傷大雅。心裏一旦作出決定,我們就應該接受他的一切,無論是優點還是缺點。”

“這話聽上去不太令人鼓舞,蒂弗。事實上,這隻不過說明了我以前持有的觀點:即先選定意中人,再發展愛情。”

“稍安無躁,既然你第一次遇到他,就確認沒有必要在這個無懶身上浪費時間。那麼如果你愛上他,也就會同意嫁給他。你最少會同意這種看法,是嗎?”

“絕對,你認為我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按我的方式去愛呢?”

蒂法尼轉動着眼珠:“你問我,我問誰?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梅根驚訝地發現,她是多麼地想回家。她一回到家裏,便明顯地感到另一種驚愕:她有種衝動,直接去馬廄而不是進家問候父親。她可以推說自己十分思念她的馬,她一直想着自己的晨騎。但是,這並不能說明那情緒亢奮的衝動,尤其是她只不過離離開了4天。

她以前也曾離開過家。那是她12歲生日時,去肯特接受生日禮物,為什麼她當時沒有注意到那討厭的公爵是什麼長相。再說,她當時還可在肯特城買些東西,那兒的品種比蒂戴爾村齊全。當時是她父親陪着她的。這時她好似心不在焉,她又與內心交談起來。

你為什麼不誠實?你明明想見那個養馬人。

絕對不是,如果是、他也是我最後想見的人。

你敢肯定?

你怎麼忘記了他認識聖·詹姆斯。當時,他可能準確地知道舞廳里會發生什麼事,或者能猜到要發生什麼事。可悲的是,我還驕傲地通知他,說我將與那個人結婚。現在,我將如何再面對他?

仍舊以往日的嫵媚……還有驕傲。

太可笑啦。要是他問起出了什麼事,我將何言以對?要是他問起,就說什麼也沒有發生。他肯定會問的。

你可以撒謊。

如果我在年內恰好沒嫁成聖·詹姆斯,又當如何呢?德夫林尤擅幸災樂禍地袖手旁觀,你知道他就是這種人。他很可能就此大作文章,這些謠言再經過蒂法尼的嘴裏傳到我耳里,他會說,哦是這樣告訴你的!要是那樣,我恨不得槍斃了他。

你必須面對他,乾脆承認了,你何必拖延呢!

我不能等着受辱,是嗎?我什麼時候變得喜歡受罰了?

當你注意到那人是多麼英俊的時候。

真可笑!

不知怎麼的,梅根在回家的當天晚上,沒有去看她的……

馬,而是很想上床睡覺。但是,第二天拂曉,當她看到天邊剛一放亮,太陽還未從地平線上升起時,她便起身向馬廄走去。她心情激動,預計她不會認輸的。然而,她發現馬廄的門不是從內閂上,而是從外鎖着。這時她那份驚愕簡直難以形容。鎖着的?從什麼時候,為什麼?

梅根在那兒站了好幾分鐘,心中騰起煩躁,失望。以及其它種種的難受。她想知道這些門碰撞時發出多大的聲響。肯定很大,尤其因為馬匹拴在前廄。

她打算回到閨房,等到該她騎馬的時候再來。那時,失望的情緒會稍有好轉。她繞道馬廄,來到後面。馬廄后牆有幾個窗戶,只有一個窗戶用窗帘遮着。她輕輕地敲敲窗戶,等不及裏面的回答,又敲得稍許重些。她看到那粉紅色的窗帘時,好一陣兒感到挺逗的。然而窗帘猛地拉開,窗戶砰地打開了,發出極大的聲響。

謝天謝地,室內昏暗不已,她看不十分清楚。因為她僅僅辨認出德夫林·傑弗里幾乎赤裸地站在窗戶前。她站的地方稍許亮些,所以他很容易看清准攪了他的清夢。

“在這荒唐的時間內,你打算搞什麼鬼,小丫頭?”他不等她開口,便因沒睡夠覺而生氣地問。

他總是執意地用那不好聽的名字稱呼她,梅根為此頗為生氣,但是這還不致於導致他為此而付出代價。她適應了一下光線,很快便看得更清了,並且想起他曾經發出過威脅,如果她膏盯着他看的話,她感到應該謹慎些,看點別的東西。所以,她捎稍轉過身,看着外伸的空房架,那是用來支撐馬廄后牆的。這時,她忽然意識到,還有一種辦法可行,根本不用叫醒他。

一想到這點,她便有些尷尬,道歉他說:“對不起,我見門是鎖着的,才叫醒你。我剛才發現有一道後門,你可以睡覺了,德……”

“什麼後門?”

“什麼,肯定在擴馬廄的地方。那兒肯定取下來一道門。”

“你在作出假設之前,為什麼不近前看看,梅根?你將發現擴建工程正在進行,並且即將完工,隨後切個口子開個門即可。

如果后牆留個可怕的洞,裝門又有何用?”

在他解釋時,梅根察覺到他的語調里透着某種竊喜的語氣,不禁氣惱起來:“馬廄完全鎖着的?

“這正是我剛才表達的意思,對嗎?”

“你竟敢將我鎖在馬廄之外?你憑什麼,是我父親通知你鎖的?”

“保護馬匹,我不需要徵得你父親的許可,對嗎?”他說著時,帶着某種屈尊的表情。“這或許是我的責任。”

“保護馬匹,防什麼人呢?”她嘲笑說,“打開廄門,現在。”

“回去睡覺吧,梅根。開門也得等到正常的時間才行。”

“我等不到正常的時間,我現在就要騎馬。把那該死的門打開。”

“你執意如此?”

“我剛才不是說得很清楚嗎?”她將他的話頂了回去。

“很好,那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她謹慎地膘了一眼窗戶內,看到那人走去。她舔舔唇,皺皺眉,他不會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對嗎?

他不敢,但是為了得到確認,她通過窗戶往裏看:“德夫林,你不得赤身裸體地去開門。如果你敢這樣,我就大喊大叫。要是下人們趕來時,你就得因此而向他們道歉,還包括我父親。”

由於發出了這份警告,她走到前面,相信她已經制止了他的企圖。她活該,因為他足足讓她等了5分鐘才打開門。但是他並沒有將她的警告完全放在心上。5分鐘時間只不過是點燃了一隻馬燈,因為馬廄里仍舊相當暗。至於說著裝,德夫林僅穿着褲子與靴子。

一想到他僅僅是部份地執行了她的命令,梅根臉紅了。她從他身邊走過,直接走向“安布羅斯先生”所在的馬廄。這時,她太希望德夫林立即回去睡覺了,別跟着她。但是,他並沒有那樣做。

“應該有人教你一點禮儀常識,禮貌與講道理。”

養馬人的訓誡。他竟然大膽到令人極為震驚的地步。

“講道理有什麼用?”說這話時,她並沒轉過身,故意做出不禮貌與蠻不講理的樣子,“我想騎馬。你無權阻止我。”

“我仍舊可以阻止你這樣做。”他在她身後咆哮說,“你不能將人從美夢中叫醒,訓斥他不幹活兒。你要是通情達理,就該知道你這種做法要是不受懲罰就不可能離開。”

她佯作平靜地忙着為“安布羅斯先生”配馬鞍、輔氈子。實際上,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請同我保持距離,德夫林。”他們兩人同時意識到,她首次親切地稱他為德夫林。隨後她立即改口說:“我的話說清楚了吧,傑弗里先生。”

“現在講禮貌得有點不是地方吧,你說呢?”他問這話時,語調中再度透着挪揄。

梅根為了騎馬,繼續為“安布羅斯先生”配着馬鞍。“不,這正是地方。”

好一會兒沉默之後,他開口又說:“要是我赤身裸體地站在你面前呢?”

她感到氣緊,轉着看着他說:“我不會看。”

“你想看。”

她並沒有回答,回頭繼續忙着她手中的活兒。見到她的沉默與臉紅,他不禁啞然失笑。

“對不起,我可能打攪你了,你現在可以回去睡覺了。”

她的語調是生硬的,那聲音再度引起他的不滿。“回到你應該呆的地方,回到你的床上去才對。你不能這麼早就騎馬外出吧。”

“我騎馬與你毫無關係,傑弗里先生。”她指出說。

“既然你叫醒我來做事,豈能與我無關?"隨後他嘆息說,“如果你堅持做這等蠢事,我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她為之稍為一頓,接着揚眉瞥了他一眼:“究竟為什麼?”

“這附近又出現攔路強盜了,你沒有聽說過?”

我身上又沒錢。

他咧嘴笑了,她的邏輯稍顯不妥:“你認為他們就不能對你別有所圖嗎?最少我知道自己是無法自持的。”

她不喜歡那種含沙射影的語調。“時間是可能早了些,但是在我騎馬離開這兒的時候,太陽就出來了。”

“簡直不可能。”

她不予理會他說:“如果我半夜騎馬,我可能讓人擔心,但是現在……”

“半夜騎馬?"他簡直難以置信,“上帝啊,你簡直在拿命開玩笑,更別說你那鬼貞操了。對此,你竟然沒有感覺?”

梅根下決心不發火,所以她冷靜他說:“這地區相當安全。”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厭惡地回答。

“我認為,晚上騎馬是絕對安全的,只有月光伴着我。在攔路強盜選擇在本地區打劫之前,那還是安全的。自從出現這些人後,我晚上還沒有騎過馬。因為我這人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還不這麼愚蠢。我發了什麼癲,向你解釋這些做什麼?你又不是我的保護神,傑弗里先生。”

“感謝上帝。”

她的眼睛瞇起來。有這人在旁,要想壓住脾氣幾乎不可能。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努力抑制自己。

“據我所知,”她尖刻他說,“你可能就是攔路強盜。總之,這個地區出現強盜的時間與你到來的時間正好巧合,對嗎?”

“我非常想知道你什麼時候出面告發我。”

“哦?”

“哦什麼?”他突然大笑起來。“你是否希望我予以否認?”

“如果你是清白的,是的,我當然希望你能夠否認。”

“如果我的確有罪,我也可以否認。所以無論我如何回答,都不重要,對嗎?你還希望這份否認嗎?”

他的挪揄激怒着她。她刻薄帶刺兒他說:“我一直希望你離開。然而你賴着不走,我就是騎上馬背也不希望有你作陪,沒有你在一旁,可免進一步騷擾。我不需要保護神!”

“這可是你說的。”

“絕對沒錯。”

“那好,我也告訴你。”他說這話時,表情變得無可指責。

“我決定不再給你自由,像你這種被寵壞的小丫頭絕對需要保護。

所以,我去帶‘凱撒’。在此之前,你不得離開馬廄,梅根,否則,我就騎馬追你,我正告你,要是讓我追上你,你可能就不會喜歡你將受到的禮遇。”

他在發出警告時,有意瞥一眼她的屁股。梅根非常明白他的威脅所指何事。上次,他也曾這般特別威脅過,他的確搞得她感到害怕。這次則不同了。她的小姐脾氣上來了,極為心躁氣浮。

實際上,她相當生氣,甚至氣得連話都說不出。所以他設法走開了,不敢聽她對這種“警告”的反應。

當然,他在嚇唬人。他不過是個下人。他不可能這樣於,但是他就是做了。作為下人,是不敢討罵地將手放到小姐的肩膀上的。如果他想方設法要打她的屁股,上帝作證,她可以讓人將他抓起來。就是這個主意。

怒氣衝天,梅根氣得手上更加使勁,她加快了為“安布羅斯先生”備鞍。她將馬牽到上馬台邊,氣哼哼地跨上馬,收起疆繩。隨後,她又氣哼哼地策馬出廄。但是,她還是小心翼翼地:,遠離門邊。這樣,裏面的人就不可能看見。幾分鐘后,德夫林騎着“凱撒”趕來踢開馬廄,追了上去。她忽然銀鈴般的大笑起來,令他忽然勒住馬緩。“凱撒”被這忽然的動作所激怒,差點沒將他掀下來。

這種方式遠比斥責德夫林的效果更好。的確如此,梅根嫣然一笑,縱馬而去,根本不考慮德夫林正衝著她的背影大罵。

梅根多麼想騎着“安布羅斯先生”在高高的草地上縱情奔馳,然而她擔心德夫林可能與她較勁腳力。當然,即使她鍾愛的“安布羅斯先生”被優秀的“凱撒”追趕上,她也不會介意。晨晦的天空已經出現了太陽,她繼續快步策馬奔馳。最少在德夫林騎馬從她身邊追上來之前,她不打算歇步。到時候,她要麼提神直往前沖,要麼落到後面。因為,她可以憑這種方式無聲地表達出她並不喜歡有他作伴。

擺脫他的努力純屬白費,所以她不再做這類嘗試。此外,在戲弄他之後,她的心情稍有好轉。每當她想到“凱撒”發怒狂跳,幾乎將德夫林摔下來時,她便想開懷大笑。糟糕的是他沒有摔下來。不過,這種丟面子的經歷對他這種人來說,毫無傷害。

至於德夫林的威脅,他可能要等到下一次再發出威脅時,才可能被想起——如果還有下一次的話,當然不該有下一次了。總之,她已經習慣他的嚇唬。所以,她通過與他耍小聰明的做法,優秀地。微妙地證明了她的不懼。隨後,她暗自哀嘆,她到底在嘲弄誰?那個人太過自以為是,哪會注意到這種微妙的變化。

他准有目的,梅根。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啦,他為什麼仍舊緊緊跟着你?

多謝,我已經想出怎麼回事啦!

但是,你也知道他要說什麼。在他開口之前,甩掉他。

可是我怎麼能那樣做呢?

沒有答案,但是她最終決定試一試。騎馬馳過草地,她可能在那兒遇到蒂法尼。她此刻特別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夠在那兒,這樣,她便找到借口,可以將德夫林打發回去。但是,她早知道,蒂法尼不會那麼早就在那兒。她現在可能還沒有起床。她有她的道理。

一想到這兒,她便調頭回家,策動“安布羅斯先生”奔馳起來。如果她跑回馬廄時,蒂米正好趕到,她只需要將“安布羅斯先生”交給他,便可徑直回卧室了。德夫林可能愣兮兮的,仍舊念念有詞地叨着“我告訴過你危險”。

她又拉開了距離,他對此顯然不滿,他當時衝著她大喊大叫,可能叫她停下來,然而她什麼也聽不見。她非但沒有停下夕反而策動着坐騎跑得更快。他只好跟在身後狂追。她要是早知遭會進行賽馬,她也不會去拼第一。眨眼間,他便趕上她,最令她驚訝的是,她發現自己被他從坐騎上拎了過去,擱在德夫林的膝蓋上。

“你敢不聽我的話?”當他勒住“凱撤”后,他衝著她大叫,隨後停了下來。

梅根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回答。她上馬時,聽到的全是刺耳脅斥罵與氣喘噓噓聲。她感到挺好玩的,他為了吸引她的注意,竟然如此行險。上帝啊,他差點將她摔下去!她是這樣對他說的。

“你差點將我摔下去,你這個笨蛋!”

“從沒經歷過吧,小丫頭?”他回答說,趁熱打鐵地問,“現在該回答我。”

她最終瞟他一眼,察看他是否動了真怒,決定撒謊說:

“不。”

“不,你敢不回答?要麼……”

“不,我就是不聽你的。”

“你在撒謊。”

“有什麼證明?”她傻乎乎地問。

“上帝啊!”他駁斥說,“如果你不是最頑固。最任性。被寵得最壞。最愚蠢的姑娘,那麼……”

她不滿地接過話頭:“既然你我都有缺點,不妨講講你自己吧。恃才傲物,居高臨下,粗俗無禮,盛氣凌人,橫行霸道,這些就是你的毛病,對嗎?”

德夫林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大約5秒鐘后,他才朗聲大笑。至於梅根,別提了,她當然不滿這種反應。

“這話可不是逗着你玩的……放我下來。”她要求說。

“太晚了。你的馬已經跑遠了,你想下去走路?”

“無論做什麼,都比離你這麼近強。”

“我忘記了那份固執?”說著,他搖搖頭。

“你不僅固執而且還頑固,”她刻毒他說,“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經忘記了‘難以忍受’一詞。現在,放下我,傑弗里。”

“我認為我不會。”

“為什麼?”

“別使性子了,梅根。離家還有一英里多呢!再說,你不是喜歡騎‘凱撒’嗎?”

“現在我做不到的﹒我就不想,如果你不立即按照我的話做,我就……我就……”

他靜靜地等着,讓她講出威脅。但是她想不出足夠份量的語言,能夠讓他屈服自己。故而,他敦促說:“你就怎麼樣啦?可能大叫,對嗎?”這時,他搖搖頭,假作遺憾,“在這兒,你恐怕很難找什麼救命稻草。當然,不是真的。要是我被搞得鬼火怒起,我會吻你,堵你的嘴。要不……”

他故意住口不講了,讓她自己去琢磨那份餘味。梅根想像力相當強。當然,並不是“否則”一詞讓她做出決定。她打算讓他想起用“那個〞﹒正是聽到那個“吻你”一詞,令她將臉湊了上去。

這時,她心裏又鬥爭開了。

懦夫。

什麼?:

你喜歡接吻。

絕對不是第一次接吻。

吻第二次才算得上香甜,你忘了它是多麼美好?

那不算回事。你心裏明白,他是個養馬人。

一個英俊得要死的養馬人。如果你不反對,他可以教你一二。你應該利用他的經驗,最少在親吻方面。我認為你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你只需稍稍尖叫出聲,便可以達到目的。

別忘了他更喜歡打我的屁股。所以,我應該儘快停止對他的誘惑。我正需要蒂法尼時,她到哪兒去了?怎麼一點幫助都沒有。

梅根將自己的煩惱盡皆發泄到德夫林身上,厲聲說:“傑弗里,你還等什麼,送我回家!要麼你是打算留在這兒,破壞早上的情緒?”

說完這些后,她對自己如此潑辣感到有些尷尬。但是就此而言,她本該想到德夫林的脾氣,他從來不會讓她單獨發泄后,自己不予反擊的。

“應該有人吻得你心心跳,小丫頭。”他一邊氣憤他說,一邊策馬小跑起來。“你的公爵沒吻你?”

他那嘲笑的聲調惹人氣惱,但是那話題則令她暗自沉吟。她幾乎為安布羅斯先生辯護,因為她這麼做是本能,但是,她及時地控制住自己,因為她不準備為這可惱的無懶做任何辯護。

她早知道,這事遲早會發生的。唯一令她愉快的事,便是德夫林沒有立即提到羅思斯頓公爵。

她想知道自己是否會簡單地拋開這個話題。“不,他沒有。”

她試着說。她本該知道這樣說更好些。

“你這傲慢的小丫頭,你與他周旋時,是否也用了對待我的態度?”

那得取決於德夫林到底怎樣看她?一開始,是她粗俗無禮地對待了安布羅斯·聖·詹姆斯,如果他只想採取報復行動,就像德夫林時常的表現一樣,那該怎麼辦?公爵無論怎樣報復她,都屬正常行為,不會有什麼區別,都會給她造成嚴重傷害。她做公爵夫人的美夢也可能因此破滅。

她對德夫林說:“那些事與你無關。”

“是嗎?在這之前,你可是用公爵的名字來堵我的嘴?你甚至連見都沒見到他,對嗎?”

“我見到他了。”她咬牙切齒他說。

“那麼,他准沒興趣。毫無疑問,因為你長着那頭可怕的紅髮。”

梅根生硬地說:“我的頭髮很好看,德夫林·傑弗里!”

“當然很好看,只是紅了些。”

“我注意到了,即使如此也阻擋不住你對我的覬覦之心。”她反唇相譏。

“我不過是無足輕重的養馬人,請記住,不值一提。但是,一個公爵,始終處在眾星捧月的位置。你真的認為他會娶像你這種頭髮極不時髦的姑娘?即使他願意大掉其價,他的朋友也不可能同意,對嗎,小丫頭?”

她對此無話可說,還能說什麼呢?但是她那堅挺的脊樑並沒有因此而彎折。

在將近5分鐘的沉默之後,德夫林終於猶豫地問:“我傷害到你的感情啦?”

“你即使做了,又有什麼呢?”

“可能的。”見到她對此僅僅是一哼,他接著說:“我才不在乎是否會氣得你哇哇大叫呢,梅根。”

“你原來在哄我。”

“胡說,你這個瘋狂的小丫頭。出什麼事啦,竟然一改初確上帝啊,你不可能真是為自己長着那頭可怕的頭髮生氣吧?你的公爵難道也這樣評價它?所以你才變得那麼敏感……”

“我不是敏感,他也沒有提到我的頭髮,而是你的行為不檢點。”

l“絕對是敏感,再說,你也說錯了。我的行為無可指責。”

“你的行為是惡劣的。”

“我將手從你身上拿開,行嗎?”他儘力用理智的語調講話。

“這是否可以這樣解釋,如果你的行為不檢點,你的手就老是這樣?”

“說得對極了。”

“那麼我可以說,你並不是始終無懈可擊的。”

“別說了,”他告誡說,“就算是有這麼一次吧,現在談談你的公爵……”

“上帝啊,要是你聽到這些話后,你就不會主動退出了!好吧,德夫林,安布羅斯·聖·詹姆斯的確像你說的那種人。我決不希望再見到他。你現在高興了吧?”

“永不再見他?”他幾乎驚叫出聲:“僅僅是因為他是個無懶對你來說,這並不重要的嘛!你追求的是門第,又不是人。再說,別忘了他的馬廄。你是多麼喜歡他的馬廄啊!”

梅根再次轉過身,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說話的聲音中充滿不滿,其實這已經沒必要了。

“門第原來是個好東西,”她淡淡他說,“總之,它並不像說的那麼重要。我打算愛上一個能娶我的人,最少是特別喜歡的人,我應該永苞愛情的青春。”

“你給人的印象可並非如此。”他回答說,語調始終帶着責難。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無論我給你什麼印象,傑弗里,通常都是被逼出來的。不管怎麼說,聖·詹姆斯完了。我決不再見像他那種橫蠻無禮的無賴,當然不包括你。”

她沉悶的表情忽然綻開笑容。梅根連忙轉過身,所以他沒看見,這該死的男人本就該打一輩子的光棍,她希望他別說出“我告訴過你危險”那句話來。”

“所以,你認為不可能愛上他?”他斗膽地繼續問。

為什麼他總是不放過這話題呢?“決無可能!”她近乎咆哮地說。

“那麼,你現在的心裏想着誰呢?”

“沒人。”

一陣沉默之後,他正式說:“見鬼了,這事搞得你心煩意亂,對嗎?”

梅根睜大眼睛,再度搖頭說:“我不禁要問,你憑什麼這樣想?”

“你對聖·詹姆斯心存希望。你甚至憧憬出自己年底與他成婚的場面。”

“要是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你能高興嗎?”

“因為我是被寵壞的小丫頭?”

“正確之極。”

“你為什麼不下地獄,德夫林。少管我的事。”

“為什麼不承認自己的失望呢?”他反唇相譏。

“所以,你可以幸災樂禍啦?”

“我才不做那種事呢!”

“你不做那種事才見鬼!你也不想想,你幹了些什麼臭事?

我就是不失望,即使我失望過,那也不是氣惱所致。”

“我很高興聽到這話。”

“為什麼?”她警惕地間。

他聳聳肩:“看不得女人傷心的樣子。她們總是為些芝麻小事而一把鼻子一把淚的。你一點都不喜歡那次舞會。”

“正好相反,我相當喜歡……我除了短暫地見過聖·詹姆斯一面外,我甚至又接到兩人求婚的要求。”

“現在總共收到多少求婚的要求,或者說你失去了多少機會?”他嘲弄他說。

“不多,我還得好好地回憶一下,才能算出準確的數目,”因為我從來沒數過。不過有些人似乎認為我頭髮滿有吸引力的,不是嗎?”

“他們認為有吸引力的,應該是你嬌柔的身體,而不是你的頭髮,小丫頭。”

“你又變得粗魯了。”

“為什麼不呢?你不是挺能夸夸其談的嘛!”

“我說的話全都是在回答你該死的問題,結果倒成了我夸夸其談。”

“你那張嘴真歷害,為什麼你父親不收拾你呢?”

“因為他與你不一樣,不是偽君子。如果你還想與我講話我估計你會氣得瘋吼起來。”

聽到她這麼說,他可能被鎮住了,因為他隨之沉默不語式來。“凱撒”步子逐漸加快,它爭取在幾分鐘后,送他們回馬廄“安布羅斯先生”自己回去了,梅根從不懷疑它的能力。這馬對周圍的環境相當熟悉,尤其是回家的路。

梅根沒有等德夫林扶她下馬,自己費力地跳到地上。蒂米與就見到“安布羅斯先生”沒人騎,這樣也好。因為她只想着趕快回到卧室,舔舔身上的創傷。與德夫林羞辱般地鬥嘴,真是於事無補。他始終那麼驕做,而她又不願意太過屈尊。

在臨別時,她也忍不住打擊說:“下次如果你再妄稱要保護我兔遭強盜的襲擊,請求做我的保鏢,沒門兒。我寧願遇到強盜,也強似受你的窩囊氣。”

“我認為正是因為這種緣故,你才十分喜歡我。”德夫林話里充滿了挖苦。

“就像我非常喜歡蛇一樣,”她針鋒相對地反駁說,隨後走向大門,但是她好奇地想知道自己最後的話引起了什麼結果,她停下來問:“你憑什麼將我從馬上拽下來?”

德夫林聳聳肩,隨後下得馬來,將“凱撒”送回馬廄。“你的馬跑得像火燒屁股一般,我還以為你的馬受驚了。”

“所以,你便趕來‘救’我?”

“像是那麼回事吧。”

見到他在承認時極度尷尬的樣子,她不禁大笑起來:“我更願意相信的事,是室外下着雨。”

在這該死的時刻一聲炸雷響起,宣告着東邊的暴風雨即將降臨。梅根的笑聲嘎然而止,德夫林跟着她來到門外。

在白天剩下的時間內,德夫林都忙着擴建他的馬廄。其中還花不少的時間是用來應付木匠的情緒,或者用來與莫蒂默開露骨的玩笑,他無法集中精力來處理派克先生送來的信函,再說他幾乎另沒有時間來做其它事,除非是參與自己鼓動起來的擴建工程。為了不讓自己閑下來,他早就開始幹活兒了。他心中暗說,如果他這麼做有損於自己在這項工程中的貢獻,那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只要這個項目按照事先的計劃進行就行了。事情正是這樣發展的。

最少,部份是這樣發展的。他的大腦仍舊飛速地轉着。正在叉草的他發現手中的活兒停了下來,那種枯燥的勞動無法阻止他的大腦順着思路想下去。今天的所有心事都與梅根有關。

對她,他稍許有種犯罪感。哦,或許是大有犯罪感。

她或許不像他先前認為的那樣,貪婪與無情,所以,他或許應該向她道歉,為自己在萊頓家對她的戲弄說聲對不起。他應該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是否會更恨他呢?她是否該知道這些。他很快要離開這兒了。為了參加倫敦節,她也要離開了,見鬼,什麼鬼事搞得他如此焦慮不安?

就事論事,那個姑娘到底怎麼啦,搞得他心中設起堤防?他不願意做出些挨她罵的事情,但是他又要故意製造仇恨,以確保自己能夠抵禦她那天生麗質。

多麼荒唐。他是羅思斯頓公爵。他更喜歡這樣認為,自己做事希望多一些理智,少一些衝動。他想得到她。想什麼?他應該只想她那惱人的道德品質,應該得出這種結論,他不介意花多少時間與她在一起,但是決不能與她做愛。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激情一旦被煽動起來,如果她還是像現在這種表現,他就可能變得失去理智。

的確,在萊頓的舞會上,她的魅力之強不容置疑。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敢給她任何機會,讓她施展“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微笑。上帝啊,那天晚上她表現得完美之極:穿上綠色的舞裙,再配上化妝面具,更增添了幾分神秘。他很難集中精力做應該做的事,他當時只想將她摟在懷裏吻她,該死的弗雷迪,他的出現又打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盤。否則,最少可以在梅根發火之前,或者在扇他耳光前,他可以吻她一次。

算他走運,沒有走火人魔,在那天晚上,弗雷迪正好是她下支舞曲的舞伴。在他忽忙離開后,他們跳舞沒有,她是不是氣瘋了,不再與別人跳舞?當然,弗雷迪擅長用溫情去軟化女人。他可是著名的花花公子,如果某個女人的臉盤相當靚,他會不擇手段去奉承她的。可惡的偽君子,如果不是他那不誠實的小妹聲稱懷上了德夫林的孩子,他可能會更理智些。

他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天,水晶球格外明亮。他平常做事,從來不超出他的辦事準則。他在趕往去俱樂部吃晚飯的途中,在弗雷迪的莊園前停下來,欲找他一道前往。弗雷迪有個標準的毛病,從不正點。所以,德夫林便等在書房裏。然而18歲的薩布里娜?理查森進來了,她決心向他獻媚,或者說開始死乞白懶地討好他,他是這樣認為的。

他當時覺得挺逗的。十多年來,弗雷迪一直是他親密摯友。

所以,弗雷迪的小妹還在梳着小馬尾巴辮子時就認識他了。她與她的女伴在那些日子裏時常惡作劇,與德夫林開起“一夫多妻”的玩笑,因為她一直鍾情於他。相反的是,他幾乎無法容忍這個輕浮的姑娘。

他是個正直的男人,她現在出落成大姑娘了,年輕漂亮的少女,他一想到她可能養成了千金小姐的爛脾氣,便痛苦地想躲開她,結果造成她內心疑竇重重。事實上,好幾年來,他再也沒見到過她,因為她一直在上學讀書。

從此後,她變化很大。無論從外表上,還是從行為舉止上、雖然她不再大聲地吵吵嚷嚷,但是顯得虛偽。雖說不是每次都粗魯地伸出舌頭衝著他,但也顯得輕桃。然而,她咯咯的笑聲沒有變,一旦姑娘咯咯的笑聲變得令人厭煩時,要再想進行補救已經沒有多大希望了。

在她咯咯直笑的那天,他並沒有十分生氣,他興趣盎然地想知道,她這般輕挑到底為什麼?

當薩布里娜14歲的時候,她就告訴他,說她以後要嫁給他。

他不過鼻子哼了哼,絲毫沒認真對待她的活。他告訴她說,待她長到可以嫁人的時候,他早已成家了。他這位“未婚妻”曾與她的馬車夫在馬車裏做愛。如果他不是抓住現行的話,他說不定鐵會娶她,或者說打算娶她。果真是那樣,那又是另一碼事了。

他認為薩布里娜甚至想不起在她孩提時代許下的心愿。但是那天,在弗雷迪的書房裏,她漸漸地走近他,直至她出乎意料地伸手摟住他,吻了他。這是可怕的進攻,確實屬於主動出擊。後來,每當他回想起此事時,他意識到整個事件可能都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她不過是在等待,要等到聽見弗雷迪走近客廳的腳步聲,她才開始行動。

弗雷迪走進了房門,親眼目睹了接吻的場面。薩布里娜出於自尊,為自己被撞破“現行”而顯得尷尬。當然,這不過是瞬間的事。隨後,她想起自己的陰謀,流下了眼淚。

弗雷迪與德夫林一樣,一見眼淚就犯傻。弗雷迪竭力安慰她說,她不必如此大驚小怪,不就是個小小的吻嘛?他只不過稍許有點驚愕,驚愣於她吻的對象。

達到這種效果后,她解釋了自己流淚的理由:“他不要我了!”

弗雷迪出於自尊,對此的反應與德夫林一樣:“哦,他怎麼能這樣。”他的話間得冷冰冰的,但是話說得有理,“像你這種年輕姑娘確實無法揣摸他的心思。”

“那是你的看法廣她指出說,“我已經許身於他,並懷上了孩子,現在他要是不娶我怎麼辦?你能告訴我嗎?”

“懷上孩子?”弗雷迪大概只聽到這話。

德夫林這時說話再不客氣了:“我是撞鬼了,薩布里娜,你開玩笑的水平提高了嘛?但是這種玩笑讓人倒胃口。”

她當時用眼睛看着他,回答說:“你怎麼能說是玩笑呢?你知道這是嚴肅的事。你勾引我,讓我認為你要娶我,現在你又要失言,弗雷迪,你不能袖手不管吧?”

弗雷迪管了。他飛步跨過他們之間的距離,揮拳打在德夫林的下顎上。德夫林跌倒在地,竭力想恢復過來。這時,弗雷迪怒不可遏地問:“你作何打算?我是指與我的妹妹的事!”

“我從沒有碰過這位姑娘,”“你剛才還在吻她。”

“是她吻我,你們這是訛詐,顯然是為了維護你們的利益。

我根本就沒有喜歡過這位姑娘。”

“你喜歡她,不然你不會勾引她。也行,現在你可以如願以償地娶她了。”

“還要我撞鬼?”

“鬼你是撞不着了,但是你得接受我提出的決鬥!我應該叫你出去決鬥,原則上講,為了家族的榮譽以及發生的一切。”

“哦,上帝啊,”德夫林惱怒他說,“那姑娘在說謊。如果她懷上孩子,我懷疑這不是我的。”

“這可是你的最終看法?”

到了這種地步,德夫林氣急敗壞他說:“是的,請上帝作證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那麼,我只好選擇決鬥。你在離開我時如不改弦易張,無疑是自絕於世。”

德夫林當時真想朗聲大笑,弗雷迪果真氣瘋了,竟然沒注意到他話語中的冷嘲熱諷。他們兩人非常清楚弗雷迪中了暗算,好在德夫林清醒得很,德夫林毅然走了,他堅信弗雷迪會冷靜下來的,會明白薩布里娜的指責是荒唐的,他會因此而道歉的。

但是,弗雷迪沒法冷靜下來,絲毫沒有冷靜的痕迹。薩布里娜為了增強故事的真實性,肯定給他講了許多捏造的細節。他又是個急性子,事實上,他在第二天便提出決鬥的要求。德夫林不想與好朋友在決鬥場上兵戈相見。所以,為迴避他們,他不“在家”。他連忙躲到謝靈·克羅斯,他要給弗雷迪更多的時間,讓們恢復理智。甚至在那兒,那該死的決鬥也沒放過他。當他又躲高他們時,他們則設法找到他家,拜會了他的祖母。這樣一來,德夫林被迫向祖母解釋這荒唐事件的原因始未。

作為羅思斯頓的道傑公爵夫人,她認為這事並不那麼古怪高奇:“也好,你總不能向個大娃娃開槍吧,”她那種說法並非沒有道理,“我甚至還很喜歡他。”

“我知道,迪奇。我避開他肯定就會被視為儒夫,這事會閡得滿城風雨的,那怎麼辦?你知道,如果他最終發現我在這幾時,那該死的決鬥便無法避免了。”

“所以你別留在這兒。你可能還想得起,在你與瑪麗安娜的關係破裂之後,我曾建議你到外邊闖蕩些時間,但是你堅持說沒被那次事件搞得有些心緒不寧。你不願意因她對你不忠而丟掉手中的工作。”

“我仍舊……”

“除此之外,親愛的孩子,”她擺擺手,做個不容插話的手勢,“我碰巧得知她說自己是受害者,並且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我估計她認為諸如不忠誠不過是小事一樁,不能構成取消婚禮的原因。”

“別考慮她的感受,在這件事上,她不可能不說話。你即使用事實進行辯解,也不會徹底改變現實。”

“這會毀去她的名聲,對嗎?”

“這事不該發生,然而她自己這麼做了。值得指出的是,如果你不想聽這些閑言碎語,她敗壞‘你的’名譽也就沒趣了。現在,既然我們親愛的弗雷迪渴望用槍在你身上射出幾個窟窿,你就沒有理由不考慮我的建議。你大概得離開莊園一段時間,此外,你還不能用你的真實身份。我堅持認為你需要躲起來,孩子。”

“我不會離開此地,迪奇,任何理由都不行。即使是我要逃避弗雷迪的槍子兒,我也不準備接受再次裝病的做法,這無疑是逼人上吊。我真想一槍崩了他,而……”

“不,你不能那樣做。沒有任何人建議你離開這個地區。你需要做的,便是到無人認識你的地方,改變你的身份,一件不引人注意的職業。給我個把小時來考慮考慮。”

那天晚上晚飯時分,迪奇宣佈說,她想到一個目的地,非常適合他前去,德夫林差點沒笑掉大牙:“我認為我可以消失,但是不能活埋自己。”

“到鄉下躲一陣子,又對你造不成傷害,既然你打算休息,這麼做對你有益無害。”

“那屬於看法問題。”

“所以應該按我的方式做,而不是你的。”她回答說,“不就幾個月時間嘛!到時候,滿懷希望的瑪麗安娜可能會因嫁不出而仇恨你,弗雷迪要麼將妹妹嫁了出去,要麼發現她說謊的事實。

當然,他嫁妹不僅為了你,也為了懷在肚裏的孩子。這可能是我的猜測。”

“可是去作馬夫,迪奇?”

“你最近一次實際注意到馬夫是什麼時候?”她舉例說,“它們幾乎被人忽略了,經常被認為是最為平凡的人物。”

德夫林做任何事都能得心應手,只有這種職業除外。在馬廄里搞得渾身污穢,深深地傷害到他的自尊,好在這麼做是為了友誼。他仍舊贊同他說,只要對權威沒有影響,他不會介意與馬匹住在一起。

然而,他從未想到自己在這個地區的逗留期間,也遇到了類似的倒霉事,也受到了傷害。當然這與他留在這兒沒有關係。但是,他絕對無法想到會遇到像梅根這樣的姑娘。

在白天剩下的時間內,德夫林都忙着擴建他的馬廄。其中有不少的時間是用來應付木匠的情緒,或者用來與莫蒂默開露骨的玩笑。他無法集中精力來處理派克先生送來的信函,再說他“幾乎”沒有時間來做其它事,除非是參與自己鼓動起來的擴建工程。為了不讓自己閑下來,他早就開始幹活兒了。他心中暗說,如果他這麼做有損於自己在這項工程中的貢獻,那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只要這個項目按照事先的計劃進行就行了,事情正是這樣發展的。

最少,部份是這樣發展的,他的大腦仍舊飛速地轉着。正在叉草的他發現手中的活兒停了下來,那種枯燥的勞動無法阻止他的大腦順着思路想下去。今天的所有心事都與梅根有關。

對她,他稍許有種犯罪感,哦,或許是大有犯罪感。

她或許不像他先前認為的那樣,貪婪與無情。所以,他或許應該向她道歉,為自己在萊頓家對她的戲弄說聲對不起。他“應該”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是否會更恨他呢?她是否該知道這些。他很快要離開這兒了,為了參加倫敦節,她也要離開了。見鬼,什麼鬼事搞得他如此焦慮不安?

就事論事,那個姑娘到底怎麼啦,搞得他心中設起堤防?他不願意做出些挨她罵的事情,但是他又要故意製造仇恨,以確保自己能夠抵禦她那天生麗質。

多麼荒唐。他是羅思斯頓公爵。他更喜歡這樣認為,自己做事希望多一些理智,少一些衝動。他想得到她。想什麼?他應該只想她那惱人的道德品質,應該得出這種結論,他不介意花多少時間與她在一起,但是決不能與她做愛。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激情一旦被煽動起來,如果她還是像現在這種表現,他就可能變得失去理智。

的確,在萊頓的舞會上,她的魁力之強不容置疑。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敢給她任何機會,讓她施展“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微笑。上帝啊,那天晚上她表現得完美之極:穿上綠色的舞裙,再配上化妝面具,更增添了幾分神秘。他很難集中精力做應該做的事,他當時只想將她摟在懷裏吻她。該死的弗雷迪,他的出現又打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盤。否則,最少可以在梅根發火之前,或者在扇他耳光前,他可以吻她一次。

算他走運,沒有走火人魔,在那天晚上,弗雷迪正好是她下支舞曲的舞伴。在他忽忙離開后,他們跳舞沒有,她是不是氣瘋了,不再與別人跳舞?當然,弗雷迪擅長用溫情去軟化女人。他可是著名的花花公子,如果某個女人的臉盤相當靚,他會不擇手段去奉承她的。可惡的偽君子,如果不是他那不誠實的小妹聲稱懷上了德夫林的孩子,他可能會更理智些。

他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天,水晶球格外明亮。他平常做事,從來不超出他的辦事準則。他在趕往去俱樂部吃晚飯的途中,在弗雷迪的莊園前停下來,欲找他一道前往。弗雷迪有個標準的毛病,從不正點。所以,德夫林便等在書房裏。然而18歲的薩布里娜?理查森進來了,她決心向他獻媚,或者說開始死乞白懶地討好他,他是這樣認為的。

他當時覺得挺逗的。十多年來,弗雷迪一直是他親密摯友。

所以,弗雷迪的小妹還在梳着小馬尾巴辮子時就認識他了。她與她的女伴在那些日子裏時常惡作劇,與德夫林開起“一夫多妻”的玩笑,因為她一直鍾情於他。相反的是,他幾乎無法容忍這個輕浮的姑娘。

他是個正直的男人。她現在出落成大姑娘了,年輕漂亮的少女,他一想到她可能養成了千金小姐的爛脾氣,便痛苦地想躲邀她,結果造成她內心疑竇重重。事實上,好幾年來,他再也沒見到過她,因為她一直在上學讀書。

從此後,她變化很大。無論從外表上,還是從行為舉止上、雖然她不再大聲地吵吵嚷嚷,但是顯得虛偽。雖說不是每次都粗魯地伸出舌頭衝著他,但也顯得輕桃。然而,她咯咯的笑聲沒有變,一旦姑娘咯咯的笑聲變得令人厭煩時,要再想進行補救已經沒有多大希望了。

在她咯咯直笑的那天,他並沒有十分生氣,他興趣盎然地想知道,她這般輕桃到底為什麼?

當薩布里娜14歲的時候,她就告訴他,說她以後要嫁給他。

他不過鼻子哼了哼,絲毫沒認真對待她的活。他告訴她說,待她長到可以嫁人的時候,他早已成家了。他這位“未婚妻”曾與她的馬車夫在馬車裏做愛。如果他不是抓住現行的話,他說不定真會娶她,或者說打算娶她。果真是那樣,那又是另一碼事了。

他認為薩布里娜甚至想不起在她孩提時代許下的心愿。但是那天,在弗雷迪的書房裏,她漸漸地走近他,直至她出乎意料地伸手摟住他,吻了他,這是可怕的進攻,確實屬於主動出擊。後來,每當他回想起此事時,他意識到整個事件可能都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她不過是在等待,要等到聽見弗雷迪走近客廳的腳步聲,她才開始行動。

弗雷迪走進了房門,親眼目睹了接吻的場面。薩布里娜出於自尊,為自己被撞破“現行”而顯得尷尬。當然,這不過是瞬間的事。隨後,她想起自己的陰謀,流下了眼淚。

弗雷迪與德夫林一樣,一見眼淚就犯傻。弗雷迪竭力安慰她說,她不必如此大驚小怪。不就是個小小的吻嘛?他只不過稍許有點驚愕,驚愣於她吻的對象。

達到這種效果后,她解釋了自己流淚的理由:“他不要我了!”

弗雷迪出於自尊,對此的反應與德夫林一樣:“哦,他怎麼能這樣?”他的話問得冷冰冰的,但是話說得有理,“像你這種年輕姑娘確實無法揣摸他的心思。”

“那是你的看法。”她指出說,“我已經許身於他,並懷上了孩子,現在他要是不娶我怎麼辦?你能告訴我嗎?”

“懷上孩子?”弗雷迪大概只聽到這話。

德夫林這時說話再不客氣了:“我是撞鬼了。薩布里娜,你開玩笑的水平提高了嘛?但是這種玩笑讓人倒胃口。”

她當時用眼睛看着他,回答說:“你怎麼能說是玩笑呢?你知道這是嚴肅的事。你勾引我,讓我認為你要娶我。現在你又要失言,弗雷迪,你不能袖手不管吧?“弗雷迪管了。他飛步跨過他們之間的距離,揮拳打在德夫林的下顎上。德夫林跌倒在地,竭力想恢復過來。這時,弗雷迪怒不可遏地問:“你作何打算?我是指與我的妹妹的事!”

“我從沒有碰過這位姑娘!”

“你剛才還在吻她。”

“是她吻我,你們這是訛詐,顯然是為了維護你們的利益。

我根本就沒有喜歡過這位姑娘。”

“你喜歡她,不然你不會勾引她。也行,現在你可以如願以償地娶她了!”

“還要我撞鬼?”

“鬼你是撞不着了,但是你得接受我提出的決鬥!我應該叫你出去決鬥,原則上講,為了家族的榮譽以及發生的一切。”

“哦,上帝啊,”德夫林惱怒他說,“那姑娘在說謊,如果她懷上孩子,我懷疑這不是我的。”

“這可是你的最終看法?”

到了這種地步,德夫林氣急敗壞他說:“是的,請上帝作證。

我就是這樣認為的!““那麼,我只好選擇決鬥。你在離開我時如不改弦易張,無疑是自絕於世。”

德夫林當時真想朗聲大笑,弗雷迪果真氣瘋了,竟然沒注意到他話語中的冷嘲熱諷。他們兩人非常清楚弗雷迪中了暗算,好在德夫林清醒得很。德夫林毅然走了,他堅信弗雷迪會冷靜下來的,會明白薩布里娜的指責是荒唐的,他會因此而道歉的。

但是,弗雷迪沒法冷靜下來,絲毫沒有冷靜的痕迹。薩布里娜為了增強故事的真實性,肯定給他講了許多捏造的細節。他又是個急性子。事實上,他在第二天便提出決鬥的要求。德夫林不想與好朋友在決鬥場上兵戈相見。所以,為迴避他們,他不“在家”。他連忙躲到謝靈·克羅斯,他要給弗雷迪更多的時間,讓他恢復理智。甚至在那兒,那該死的決鬥也沒放過他。當他又躲離他們時,他們則設法找到他家,拜會了他的祖母。這樣一來,德夫林被迫向祖母解釋這荒唐事件的原因始未。

作為羅思斯頓的道傑公爵夫人,她認為這事並不那麼古怪離奇:“也好,你總不能向個大娃娃開槍吧,”她那種說法井非沒有道理,“我甚至還很喜歡他。”

“我知道,迪奇。我避開他肯定就會被視為儒夫,這事會鬧得滿城風雨的,那怎麼辦?你知道,如果他最終發現我在這兒時,那該死的決鬥便無法避免了!”

“所以你別留在這兒。你可能還想得起,在你與瑪麗安娜的關係破裂之後,我曾建議你到外邊闖蕩些時間。但是你堅持說你被那次事件搞得有些心緒不寧。你不願意因她對你不忠而丟掉手中的工作!”

“我仍然”“除此之外,親愛的孩子,”她擺擺手,做個不容插話的手勢,“我碰巧得知她說自己是受害者,並且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我估計她認為諸如不忠誠不過是小事一樁,不能構成取消婚禮的原因。”

“別考慮她的感受。在這件事上,她不可能不說話。你即使用事實進行辯解,也不會徹底改變現實。”

“這會毀去她的名聲,對嗎。”

“這事不該發生,然而她自己這麼做了。值得指出的是,如果你不想聽這些閑言碎語,她敗壞‘你的’名譽也就沒趣了。現在,既然我們親愛的弗雷迪渴望用槍在你身上射出幾個窟窿,你就沒有理由不考慮我的建議。你大概得離開莊園一段時間。此外,你還不能用你的真實身份。我堅持認為你需要躲起來,孩子。”

“我不會離開此地,迪奇,任何理由都不行。即使是我要逃避弗雷迪的槍子兒,我也不準備接受再次裝病的做法,這無疑是逼人上吊。我真想一槍崩了他,而……”

“不,你不能那樣做。沒有任何人建議你離開這個地區。你需要做的,便是到無人認識你的地方,改變你的身份,作一件不引人注意的職業,給我個把小時來考慮考慮。”

那天晚上晚飯時分,迪奇宣佈說,她想到一個目的地,非常適合他前去。德夫林差點沒笑掉大牙:“我認為我可以消失,但是不能活埋自己。”

“到鄉下躲一陣子,又對你造不成傷害。既然你打算休息,這麼做對你有益無害。”

“那屬於看法問題。”

“所以應該按我的方式做,而不是你的。”她回答說,“不就幾個月時間嘛!到時候,滿懷希望的瑪麗安娜可能會因嫁不出而仇恨你,弗雷迪要麼將妹妹嫁了出去,要麼發現她說謊的事實。

當然,他嫁妹不僅為了你,也為了懷在肚裏的孩子。這可能是我的猜測!”

“可是去作馬夫,迪奇?”

“你最近一次實際注意到馬夫是什麼時候?”她舉例說,“他們幾乎被人忽略了,經常被認為是最為平凡的人物。”

德夫林做任何事都能得心應手,只有這種職業除外。在馬廄里搞得渾身污穢,深深地傷害到他的自尊,好在這麼做是為了友誼。他仍舊贊同他說,只要對權威沒有影響,他不會介意與馬匹住在一起。

然而,他從未想到自己在這個地區的逗留期間,也遇到了類似的倒霉事,也受到了傷害。當然這與他留在這兒沒有關係。但是,他絕對無法想到會遇到像梅根這樣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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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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