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池俊佑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身套裝的韓小玫立刻站起來,微笑着向他伸出毛。「俊佑,我來向你正式報到。」
池俊佑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坐到沙發上,沉吟地凝視着她。
韓小玫看看自己,笑着說:「你在看什麼?我哪裏不對嗎?」
「小玫,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跟着我。」池俊佑緩緩地開口。
「你就是我的生活,所以我必須跟着你。」韓小玫注視着他的眼睛。
池俊佑嘆了口氣,「我的心給了誰你早就知道,又何必……」
「容愛已經死了!」憂傷爬上韓小玫的臉龐。
沉默,長長的沉默,池俊佑的眼裏淚光閃閃。
「是的,她死了。」他輕輕地吐出話,「可是這和我愛她沒有任何關係。」
「俊佑,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治好自己的傷口嗎?你醒醒吧,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東西值得珍惜,不要讓容愛的影子纏着你一輩子。」韓小玫終於忍不住激動起來。她撲進他的懷裏,每一個字都說得痛心疾首。
池俊佑輕輕地推開她,微笑道:「現在是上班時間,別這樣。」
他站起身,坐到辦公桌后,拿起桌子上的文件。
「爸爸讓你主管廣告部是吧?那我就給你交代一下工作……」
韓小玫看著錶情專註地談着公事的池俊佑,思緒回到五年前的那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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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池俊佑突然接到一通電話,放下電話后,他臉色大變,轉身就往教室外跑。
「俊佑,出什麼事了?」韓小玫追着他問道。
「叔叔出車禍了!」池俊佑頭也不回。
韓小玫大驚失色,她快跑幾步,大聲說:「你等等,我也去!」
兩人搭車趕回家時,池衛獃獃地坐在沙發上狠命地抽煙;安凝坐在他身邊,不停地抹淚。
「叔叔他怎麼了?」池俊佑街到父親面前。
池衛獃滯地看了他一眼,轉頭繼續抽煙。
張嫂忙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你叔叔的車被發現掉在山崖下面……慘啊,人都燒爛了,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怎麼會這樣?」池俊佑喃喃自語:「叔叔,雖然我討厭你,可……可你怎麼能……」他再也說不下去,潸然淚下。
「那邊是他沒有被燒壞的遺物,你去看看吧!」張嫂指指茶几上的東西。
池俊佑慢慢地走到茶几面前,一眼便看到一個白色的女用包包。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抓起包包跑到張嫂面前。「這是什麼?這不是叔叔的東西!」
「哦,聽說他的車上還有一個人,這個應該是那人的……少爺,你要去哪兒?」
池俊佑拿着包包衝出家門。
韓小玫跟了出去,她已經認出那個包包是容愛的。
她跟着池俊佑在雨中跑了無數個地方,容愛家、醫院、警察局,當警察把容愛的錢包和身分證擺在池俊佑面前的時候,她看到他的肩膀垮了下來。
從警察局出來后,他愣愣地站在雨中許久,突然又拔腿狂奔。
他徒步跑到出事的山崖上,衣服被樹枝扯破、腳掌磨出了鮮血,可這一切他似乎渾然不覺。
韓小玫拼着命跟在他身後,眼看着他站在山崖上,眼神迷茫慌亂。
「俊佑,你不要這樣!」韓小玫哭着大喊。
池俊佑可憐兮兮地看向她,「我該往哪裏走?到哪裏才能找到容容?」
韓小玫抓住他的雙手,使勁搖晃。「俊佑,你醒醒,容愛她已經死了!」
「容容,你是不是生我的氣?那我從你眼前消失好了,我再也不愛你好了,求你出來,讓我再看你最後一眼!」他仰起頭大喊,雨水和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容容,你出來!我真的看你一眼就走,求求你……」
韓小玫流着淚,把他摟進自己懷裏,任他盡情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池俊佑掙開她,眼眸越過她看向遠處,喃喃道:「姐姐,我是男子漢,我聽你的,我不會再哭,我要笑!我……」
他身子一軟,慢慢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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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俊佑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着,眼睛專註地看着電腦螢幕。
秘書敲門而入。「總經理,已經八點了,您還不下班嗎?」
池俊佑抬起頭,抱歉地一笑。「都這麼晚了,是不是耽誤你下班?」
「哦,不是。」秘書連忙否認。
「你去給我買幾瓶啤酒上來,然後就可以下班了。」
「您還不回家嗎?」
池俊佑笑了一下,「剛接手工作,要做的事很多。」
秘書退出去,沒過多久便提來一堆啤酒。
池俊佑專註於工作中,直到手指發麻、四肢僵硬,他才站起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看看桌上的表,居然已經是半夜兩點子。
他拉開門,走出辦公室,走廊盡頭的一團黑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慢慢地走過去,發現是一個清潔工蜷縮在牆角。
「喂!」他拍拍她。
容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池俊佑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下意識地摸自己的臉,發現口罩還在之後,長長地吁了口氣。
「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睡在走廊里?」池俊佑問,
容愛站起來,垂着頭一言不發。
池俊佑凝視了她一會兒,笑着說:「你是上午在廁所的那個大嬸是不是?」
容愛點點頭。
「你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難道是啞巴?」
容愛忍住眼淚,她怎麼能出聲?只要她一開口,池俊佑肯定會認出她的聲音。
「跟我來。」池俊佑走了幾步,回過頭髮現她還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裏,便微笑着折回來,「跟我來!」
容愛像觸電一樣甩開他的手,池俊佑驚訝地挑了挑眉毛。
她慌亂地自行走到前面,池俊佑笑了一下,默默地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樓里分外清晰。
池俊佑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這個清潔工的背影竟讓他心痛,曾經他也是這樣默默地跟在容愛身後,追隨着她的步伐。
這樣的感覺讓他心煩意亂起來,這短短的走廊更讓他覺得漫長無比。
他加快腳步走到容愛前面,率先走進辦公室。
容愛隨後也走了進來,她環視四周,又看看池俊佑,眼中閃過一絲安慰。
「坐!」池俊佑拿起一瓶啤酒,向她舉了舉,「喝嗎?」
容愛搖搖頭。
池俊佑坐進她對面的沙發,大灌了幾口,突然看着她笑道:「你為什麼總戴着那個大口罩?不會覺得不透氣嗎?」
容愛忙捂住自己的口罩,拚命地搖頭。
池俊佑哈哈大笑起來。「隨便你好了!」
笑過後,他獨自喝着酒,再也沒有對容愛說一句話。
容愛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着酒,眼睛迷離地看着窗外,那雙眼睛裏已經沒有當年的落寞與孤單,取而代之的是空無一物的空洞。沒有快樂也沒有悲傷,這世上的一切似乎都和他無關,他只是一具不知道為什麼而活着的空殼。
「你覺得星星美嗎?」池俊佑看着窗外星光閃閃的天空,眼神縹緲不定。
容愛靜靜地看着滿天的繁星。
「我討厭星星!」池俊佑灌了一口酒,站起來走到窗前。「它們那麼美好,卻偏偏離我那麼遠。我抓不住它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們在另一個世界對我眨眼微笑。」說完,他又笑了。「我怎麼會對你說這些?你聽不懂吧?」
容愛用力地搖頭。
俊佑,我怎麼可能聽不懂?沒有人比我更懂你!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麼能僅僅因為一個我就放棄自己的人生?
現在的你溫柔可親,笑容溫暖得像三月里的陽光,也許別人要說你是真的長大變成熟穩重了,可是我知道現在的你已經放棄了自己所有的性格和夢想,人生對你來說已經不再重要。
匡啷一聲,容愛一驚,原來是池俊佑手裏的啤酒掉在地上。他側躺在沙發里,頭壓着胳膊,有些蒼白的臉上,兩道劍眉輕輕地皺起。
容愛走過去,輕推他的肩膀,他翻了個身,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池俊佑的眉毛越皺越緊,呼吸忽然急促起來,嘴裏囈語不止。
容愛用力地搖晃他,希望把他從夢中推醒,但他仍深陷於惡夢中,呼吸越來越急促,手也開始在空中胡亂揮舞起來。
「俊佑、俊佑,你醒醒!」容愛心痛無比,焦急地呼喚着池俊佑的名字。
池俊佑登時平靜了下來,他的拳頭慢慢捏緊,兩行淚從眼角慢慢滾落。
「容容……求你不要離開我!」
容愛凝視着他,她摘下口罩,慢慢地俯下身,雙唇輕輕地落在他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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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陽光暖暖地照在池俊佑的身上,他微笑着,臉上綻放着幸福的光彩。
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秘書走進來,吃驚地看着他。
「總經理,您一整個晚上都沒回去嗎?」
池俊佑睜開眼睛,慢慢地坐起身,臉上的幸福逐漸凝結。
容容的眼淚、容容顫抖的嘴唇……原來這一切都是夢。
他站起來,想去廁所整理一下儀容,走了兩步,他突然站住,深深地呼吸。
是容容的味道!心彷彿要從胸口跳出來,他急切地梭巡着辦公室的每個角落,興奮得讓他覺得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起來。
他猛地拉開門,興奮的感情驟然降至冰點。走廊里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驚醒了他,這是他的世界,一個沒有容愛的世界。
「總經理……」秘書遲疑地叫他。
「馬上準備一下早上例行會議的資料,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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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愛直起身子,用手撾槌因為長時間拖地已經發酸的腰。
「喂,我一直在叫你,你沒聽見啊?」一個女職員口氣不好地說:「快來打掃一下,有人吐了,整個屋子都臭氣熏天的。」
容愛點點頭,忙提着拖把和水桶跟着那女職員走。
池俊佑瞥了她們一眼,隨後走進男廁。
片刻后,他從廁所走出來,向會議室走去。
「我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總帶着個大口罩?」
經過廣告部門口時,他聽到一個女人興緻勃勃的聲音。
池俊佑停住腳步,看向辦公室內。
「你到底多大歲數?」那女人繼續問着容愛:「你是我們公司最神秘的清潔工,告訴我們吧,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
看着那瘦弱的身軀,一股憐惜之情從池俊佑的心裏油然而生。他推開半掩的門,「你們不工作……」
「二十八。」
兩人同時看向對方,容愛馬上轉開視線,飛快地拿起工具走出廣告部。
池俊佑遲疑地吐出兩個字:「容容?」他猛地看向門外,隨後才追了出去。
容愛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卻突然停住腳步。他忽然感到害怕,如果走過去拿下那隱藏着秘密的口罩,得到的會不會是想要的答案?
身後的腳步聲讓容愛心亂如麻,她感到池俊佑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彷彿看透了一切。她慌不擇路地跑進電梯,拚命地按着關閉鍵。在門即將關上的瞬間,池俊佑衝過來,用身子把門擋開,然後走到她身邊。
電梯裏的人很多,容愛垂着頭站在角落裏,四肢彷彿部僵硬了。
池俊佑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嘴角慢慢地揚起。他睜開眼睛,看着容愛瑟縮着背,眼裏淚光閃閃。
電梯停在某層,容愛彎腰想提起工具出去,手卻被池俊佑牢牢地抓住。
心好像一下子不會跳動了,她不敢轉過身,只是徒勞無功地掙扎了一下。
突然,往上移動的電梯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接着四周一片漆黑。
「怎麼了?」
「是停電了嗎?」
電梯裏一片混亂。
「大家不要亂!如果心情緊張或者劇烈運動的話,會呼吸很多的空氣,這裏人這麼多,馬上就會缺氧的。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救我們,放心。」池俊佑大聲說著,更加握緊了容愛的手。
「這些年你到底吃了多少苦,手上都有繭子了。」他揉捏着她的手。
容愛的眼淚輕輕地落在他的手背。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着,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容愛突然覺得一陣暈眩,呼吸也漸漸地困難起來。
池俊佑馬上感覺到她的不適,「快把你的口罩摘下來。」
容愛掙脫開他的手,死命地護住臉上的口罩,拚命地搖頭。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寶貝那個大口罩?」池俊佑伸手去摘。
容愛打掉他的手,縮進角落。
「你這個笨蛋想被悶死嗎?」
池俊佑努力地想移開她護着口罩的手,容愛卻激烈地反抗起來。
「俊佑,別……」她掙扎着說出這句話,隨即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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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愛慢慢地睜開眼睛,池俊佑英俊的臉映入眼帘,他竟把她橫抱在懷裏,旁若無人地走着。
她連忙摸自己的臉,觸到自己下巴上冰冷的疤痕。
「啊!」她驚呼一聲。
「別動。」池俊佑輕輕地說,溫柔的眸子深不見底。「你需要休息。」
「你……你都看到了?」
池俊佑微笑着點頭。
眼淚一下子模糊了雙眼,容愛低聲說:「你一定被嚇到了吧?我變得這麼醜陋、這麼……」
池俊佑溫暖的嘴唇堵住了她下面的話,他凝視着容愛,眼裏盈滿溫柔的笑意。
片刻后,他抬起頭來,微笑地看着容愛緊閉着雙眼的臉,直直向前走去,彷彿抱着她走向他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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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開辦公室的門,正在等池俊佑的韓小玫和池衛站起來,看到池俊佑抱着一個穿着清潔工制服的女人走進來,兩人都大吃一驚。
容愛忙掙扎着要下地,池俊佑卻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沙發里,對她說:「你等我一下,不要動。」
「容老師!」韓小玫驚呼,她難以置信地走到容愛面前,上上下下地把她看了一遍。「你沒有死?你的臉怎麼了?」
「容愛」這個名字讓池衛也吃驚不小,他遲疑地說:「難道你是那個和鎮一起出車禍的容愛?」
容愛站起來,池鎮的名字讓她剛剛開懷的心再一次揪緊。「是,我沒有死,在車子爆炸之前,池鎮把我推了出去,我被大面積燒傷,而他……」
「大家都在等你開會。」池衛對池俊佑喝斥道:「你到底在幹嘛?」
「我先出去了。」池衛對她的敵意顯而易見,容愛很識時務地站起來打算離開。
池俊佑把她按回到沙發上。「坐着不許動!」
容愛拍開他的手。「什麼時候輪到你命令我了?你馬上給我去開會。」
池俊佑把手放到額頭前,調皮地敬了個禮,對着她燦爛一笑。「遵命,我馬上就去!雖然你已經不是我的老師,但我永遠會聽你的話。」他拿起桌上的文件,一把摟過秘書的肩膀大笑起來。「小子,今天才發現原來你長得滿帥的啊!」
秘書受寵若驚地回頭看看池衛,池衛嘆了口氣跟在池俊佑身後走了出去。
韓小玫眼神複雜地看着容愛,突然苦笑了一下。「看來俊佑還是你的,不管我怎麼努力,他還是你的!你活着,他不屬於我,你死了,他仍不屬於我。不過幸虧你還活着,否則俊佑一輩子都不會再像剛才那樣笑了。」韓小玫深吸了口氣,平復着自己的情緒。「可是,不許你再傷害俊佑,一次都不允許,他為你掉的眼淚太多了!」說完,她飛快地跑出去,關上門,偷偷地抹去眼裏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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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愛在樓梯間裏擦拭着樓梯扶手,腦里浮現出池俊佑過去的種種,他對她的笑、對她的淚、對她的怒吼、對她的絕望。
突然,她的身子被人從後面緊緊地抱住。
「不是讓你在辦公室別動嗎?你這個笨蛋為什麼又跑到這裏來幹活了?」
池俊佑的怒吼差點把她的耳膜震破。
「放開,讓別人看見不好!」
容愛掙扎着,池俊佑卻收緊了雙臂。「你知不知道剛才回到辦公室沒看到你,我有多害怕?我好怕一下子你又消失了,好怕剛才的一切只是我的一個夢!」
容愛用力轉過身體,看向他的臉;他可憐兮兮地看着她,臉上早已滿是淚水。
容愛輕輕地擦去他的淚水,低聲說:「你怎麼總為我掉眼淚呢?不是說愛我會讓你快樂嗎?」
「我也不知道,在你面前,我好像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總是掉眼淚。」池俊佑用手使勁搓了搓臉。「容容,你討厭我哭嗎?」
「不。」容愛搖搖頭,她捧住他的臉。「我只是怪我自己當初太自以為是、太自私懦弱;為了保護自己,我把你傷得太深了。」
「俊佑。」容愛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謝謝你愛我!」
她的嘴唇離開池俊佑的唇,飛快地轉身離開。
「容容!」池俊佑叫住她,「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容愛停下腳步,背對着他。
「你曾經跟我說過,吻可以在很多情況下發生,比如喝醉或是過度興奮,還有突然覺得對方很可憐。那你剛才的吻,屬於哪一種?」
容愛窘立在那裏,默默不語。
池俊佑以為自己的話讓她覺得不快,「你別緊張,我只是開玩笑的。」
「俊佑!」容愛低聲說:「我從不吻不愛的人!」
他慢慢地走到容愛身後,一把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容容,謝謝你來到這個世界、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給我帶來希望、快樂和悲傷。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