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雅倪一打開門,便看見池鎮靠在門口,酒氣熏天。
「鎮,你怎麼喝成這樣?」李雅倪忙上前扶他。
池鎮甩開她的手,走進屋裏。
李雅倪凝視了他幾秒,隨即關上門。
「喝點什麼?」她打開冰箱,問道。
池鎮把自己摔進沙發里,用力地拍打了幾下自己旁邊的位子。「你過來坐好,我有話要對你說。」
李雅倪笑了一下,坐到他旁邊,凝視着他的臉。
「你放了我好嗎?」池鎮並不看她。
「不好!」李雅倪飛快地回答。
池鎮的目光從她的臉滑到她的小腹上,輕輕地說:「他已經威脅不了我了。」
李雅倪輕笑。「看來你真的喝醉了。」
「孩子我一定會撫養,但……」池鎮堅定地看着她,「我不會跟你結婚。」
李雅倪的嘴唇抽搐了一下。
「你可以向任何人、任何媒體去講,說我對你始亂終棄、說你懷了我的孩子,這些我都無所謂了。我不會跟你結婚,絕對不會!」
李雅倪獃獃地看了他許久,突然笑了起來。「你只敢在喝醉之後講這樣的話!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了解嗎?你不會讓你和池家的名譽掃地的,你不敢!」
「我敢!」池鎮大吼一聲。
李雅倪似乎被他這聲怒吼嚇到,瞪大眼睛直直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池鎮站起來,走到門口。「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希望你好自為之!」
李雅倪再度笑了起來,笑聲凄厲而剌耳。「你以為我手裏只有孩子這張王牌嗎?」她大笑着,她飛快地從電視櫃裏拿出一張光碟,「你知道這是什麼光碟嗎?這裏面……記錄了你在床上對我的愛!」
池鎮看着她把手裏的光碟放在嘴邊親了又親,垂在身側的拳頭慢慢地握緊。
李雅倪突然止住笑,凌厲地看向池鎮,目光如炬。「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要臉到什麼程度?你那個親愛的容愛又能忍耐你到什麼程度?」
池鎮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重重地垂下頭,低沉的聲音彷彿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李雅倪看着他垂頭默默不語,以為他屈服了。於是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柔聲說:「別再做無謂的反抗了,聽話!」
「你這個瘋女人把光碟給我!」池鎮突然大吼一聲撲向李雅倪。
李雅倪尖叫一聲,忙向後跑,可沒跑兩步就被池鎮抓住,兩人扭打起來。
兩人雙雙倒在沙發上,瘋狂地扭打着。沒過多久,李雅倪手中的光碟被池鎮一把奪了過去。
「還給我!」她尖叫着撲向池鎮。
池鎮的手靈巧地閃開,接着用另一隻手把她使勁一推。「滾開!」
砰!李雅倪的頭重重地撞到茶几鋒利的桌角上,身子慢慢地滑落到地上,血從她的後腦勺慢慢地溢了出來,染紅了白色的地毯。
「雅倪,你怎麼了?你別嚇我!」池鎮把她扶起,他的手顫抖地摸向她的後腦勺,又顫抖着放到自己的眼前,血染紅了他的手掌,充斥了他的視線。
「我……我送你上醫院!」他想抱起她,卻發現自己的手沒有一點力氣。
「鎮……」李雅倪氣若遊絲。
「你不要說話,我這就送你上醫院!」
「鎮!」李雅倪抓住他的衣服。
池鎮遲疑地看向她,眼前的這張臉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盛氣凌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無奈與凄楚。
「對不起!」她的聲音顫抖着,「鎮,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池鎮重重地點頭。
李雅倪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那光碟是假的,我這麼做都是因為我愛你,我怕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鎮,我愛你、我愛你、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只留下一屋子的沉寂。
「雅倪?雅倪?」池鎮不停地搖晃她,她卻好像睡著了一樣,平靜地閉着雙眼,嘴角含笑。
池鎮慢慢地把手探到她的鼻前,身子如雕像一般僵住。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跳起來,目光散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抹了一把臉,拚命抑制住自己慌亂的情緒,他迅速地衝進洗手間,脫下滿是鮮血的外衣,打開水龍頭拚命刷洗自己的手。
做完這一切,他走出洗手間,衝到門前。
「雅倪,對不起!」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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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情手忙腳亂地在屋裏忙着。「小愛,冰箱都被我塞滿了,蛋糕、麵包、青菜、肉……什麼都有,你想吃就自己弄來吃啊!」
「嗯。」容愛坐在沙發上,拿着遙控器切換着電視頻道。
「我不在家這幾天你也收拾收拾屋子,別讓我回來看見一個狗窩。」
「嗯。」
「明天去學校交接工作的時候,可不要哭喪着臉,你……」容情偏頭看着容愛,發現她眼睛盯着電視,思緒卻早巳飛到九霄雲外。
容情嘆了口氣,走到她面前,一把奪過遙控器,關上電視。
「姐,幹嘛啊?人家看得好好的!」
「你在看什麼?看治高血壓葯的廣告看得好好的?」容情橫她一眼。
容愛撇撤嘴。
容情坐到她身邊,柔聲說:「時間會沖淡一切的,什麼都會好起來。我馬上就要出差了,別讓我擔心好嗎?」
容愛點點頭。「姐,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怎麼會被這點事打倒?」
「那就好!」容情笑着捏捏她的臉。「時間差不多,我該走了。」
她起身進屋去拿行李。
「我送你去火車站吧?」容愛也站起來。
「不用了,天已經黑了,等你再自己趕回家都深夜了,我怎麼能放心?」容情提着行李走到門口換鞋。
「姐,我捨不得你走!」容愛趴到她的背上,撒嬌似的叫着。
容情抖抖肩膀,把她甩了下去。「只不過出差幾天而已,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想噁心死我啊!」
「姐,不要這麼無情嘛!」容愛追着她走到門外。
容情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轉身對容愛說:「好了,別鬧了,快回去吧!什麼都別想,早點睡覺!」
「嗯,到了之後,打個電話給我啊!」
「好。」容情擺擺手,坐上車。
看着車開遠了,容愛轉身正要進屋,卻忽然被一隻手抓住。
「呀!」她尖叫一聲,向身旁一看,居然是池鎮站在黑暗裏。
「你幹什麼?嚇死我了!」容愛驚魂未定。
「小愛,我們談談好嗎?」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容愛想要掙開手,卻被他更牢地握住。
「就幾分鐘。」
容愛抬頭看他,他滿臉的大汗,握着自己的手似乎在微微發抖。
「你怎麼了?」關心的話脫口而出。
「小愛。」池鎮凝視着她,眼裏盈滿了溫柔。「嫁給我!」
容愛的臉瞬間變色,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你要我什麼時候嫁給你?一年後?兩年後?還是……」
「現在!馬上!」池鎮的聲音益發地顫抖。
「你……」容愛驚訝地看着他。
「小愛,你要我做的,我做到了,我已經為了你放棄一切!小愛……」他的頭慢慢地俯下來,嘴唇漸漸地向她靠近,聲音也越來越低。
在四唇即將相接的剎那,容愛猛地把臉扭到—邊。「對不起!」
池鎮的身子僵住,他張了張嘴,沙啞着聲音說:「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我要你馬上娶我的那句話是氣話,是一時衝動下說的,對不起。」
池鎮笑了笑,「不用說對不起,你會生我的氣是因為你愛我,我怎麼會……」
「不,我已經不愛你了!」容愛飛快地打斷他的話。
池鎮的眼神慌亂起來,他拚命保持笑容,喃喃地說:「小愛,我知道你這也是氣話,你還在生我的氣,你……」
「我現在很平靜,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容愛抬頭直視着他的臉。「我真的不愛你了……不,也許我從來就沒愛過你。我只是覺得你很優秀、很完美,跟你在一起一定很棒,我以為那是愛,其實不是……」
「你愛上俊佑了?」池鎮目光灼灼地逼視着她。
容愛逃避着他的目光,小聲說:「不是。」
池鎮凝視着她,眼中有無數複雜的感情飛快地閃過。他握着容愛肩膀的手慢慢地放下來,垂到自己的身側握成拳頭,越握越緊。
「真的要分手了嗎?」他低聲說。
眼淚模糊了容愛的雙眼,眼前的池鎮落寞得讓人心痛。
「對不起!」
池鎮輕輕地笑了。「我能最後請你喝一次咖啡嗎?」
「好!」容愛也展開笑顏。「你等我,我去換件衣服、拿包包。」
在她轉身進屋的瞬間,池鎮臉上的笑容迅速凝結。
容愛很快換好衣服出來。
「走吧!」
池鎮紳士地為容愛拉開車門,待容愛坐好后,他也上了車。上車后,他卻不急着開車,反而對着鏡子整理起自己來;他用手帕把臉上的汗水細細地擦乾,又拿出梳子把凌亂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最後扣好衣服的扣子。
容愛奇怪地看着他做着這些事,心想原來池鎮是個這麼注重外表的人。
池鎮轉過頭,正對上她好奇的目光。
容愛尷尬地笑笑,正要把目光移開,池鎮卻突然扣住她的下巴,柔聲說:「還記得嗎?我曾經對你說過我喜歡你剛才的表情,圓圓的眼睛閃着純真的光芒,像天使一樣的光芒。」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口紅,輕輕地塗在她的嘴唇上。
容愛愣愣地看着他的舉動,突然覺得害怕,她扭頭想躲開那支口紅,下巴卻被他緊緊地扣住,動彈不得,
「這是我早就為你買好的口紅,只有這支口紅才配你,原先一直遺憾沒有機會送給你——現在好了,它終於被塗抹在你的嘴唇上了。」他端詳了容愛的臉幾秒鐘,突然放開她,發動車子。
「我……我不想去了。」眼前的池鎮不太正常,他溫柔的眼底盈滿了瘋狂,一股莫名的恐懼向容愛襲來。
「喝完咖啡就送你回來。」池鎮平靜地開着車。
容愛驚慌地四處看,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迎面走來。
那個人正是池俊佑!他垂着頭,慢慢地向她家的方向走着。
「俊佑!俊佑!」容愛放聲大喊。
「他聽不見的。」池鎮淡淡地說,腳下狠狠地踩着油門。
車越過池俊佑身邊的剎那,池俊佑抬起頭,輕輕地瞟了車一眼,很快又低下頭繼續向前走去。
容愛的眼淚驀地滾落。
池俊佑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轉身向身後看去。
剛才是錯覺嗎?他好像看到容愛的臉,那臉上滿是淚水和恐懼。
他搖了搖頭,兀自笑了一下,慢慢走到容愛家門前。
他望向那扇熟悉的窗戶,那裏居然沒有燈光。
他懶懶地靠在電線杆旁。燈光下,俊美的臉上滿是落寞與憂傷。
「容容,你已經說了討厭我,我為什麼還會走到這裏?我真是沒有骨氣!」他凝視着那扇沒有光亮的窗戶,低低地自語。
「小夥子,你又來了?這次怎麼還是沒有買花呀?」
池俊佑不解地看着眼前這個陌生人。「你認識我嗎?」
「那天在這裏又叫又跳地表白,把我們吵醒的傢伙不是你嗎?」那人看着池俊佑。「臉長得這麼帥,應該不會認錯。」
池俊佑笑了一下,低頭不語。
那人看看他又看看容愛的家,笑着說:「吵架了?我那天不就跟你說得買花!女人沒一個不喜歡花的,一看見花就什麼氣都消了、什麼事都忘了,什麼……喂!一他叫着已跑出好幾米遠的池俊佑,「我還沒說完呢!」
「謝謝你了!」池俊佑向他擺擺手,飛快地跑進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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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終於停了下來,容愛向車窗外看,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一個人的蹤影,
「不是要去暍咖啡嗎?這是哪裏?」容愛緊張地抓住手裏的包包。
池鎮把椅背放低,把身體向後倒去,他閉上眼睛,重重地呼吸。
「池鎮,你到底想幹什麼?」容愛大吼,她伸手去開車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小愛,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池鎮緩緩地開了口。
容愛看着他,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我是被哥哥帶大的,他為了帶我,吃了很多苦、做了許多犧牲;每件事我都按照他安排的去做,而且盡量做到完美,我怕他失望、我希望他以我為榮,可是為了你,我決定傷害我最親的哥哥。你知道我做這樣的決定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心?事業、家族、名譽,一切的一切我都不要了,可最後呢?」他睜開眼睛,那裏面已經盈滿了淚水。「最後你對我說你不愛我了,甚至從來沒愛過我!」
「對不起,池鎮,真的對不起,是我打亂了你的生活,可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你可以再過你以前那樣的生活!」容愛急急地安撫他。
「晚了!」池鎮猛地坐了起來。
容愛驚恐地看着眼前這個像野獸一樣咆哮的池鎮,身子無法支撐地搖晃起來。
池鎮露出一個悲涼的笑容。「我無法再回到過去了,因為……」他看向容愛,眸子無比的清亮。「我剛剛殺了人!」
容愛的心中一片冰涼,她拚命地搖着頭說:「你開玩笑的!我不信!」
「哼!」池鎮冷笑一聲。「我比你更希望我在開玩笑,可是雅倪她真的死了,就死在我的懷裏!」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也沒想這麼做,可一切就那樣發生了,只不過是碰了一下,可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池鎮的目光開始變得慌亂而迷離。
容愛被這個消息嚇壞了,她愣愣地坐着,身子不住地發抖。
車子突然再次發動。
容愛看向池鎮,「你要幹什麼?」
池鎮突然一把摟過她,在她的嘴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你幹什麼?」容愛猛地掙開他,甩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池鎮愣了一下,接着又笑了。「這麼討厭我嗎?沒關係,你抹了我的口紅,下輩子你只會愛我一個人!」說完,他用力地踩下油門。
「俊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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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俊佑跳下車,打開後車廂。
後車箱裏,堆滿了紅艷艷的玫瑰。
一個大大的笑容在他臉上慢慢漾開,他挽起袖子,把玫瑰一朵一朵地從車上拿下來,小心翼翼地排在容愛的家門前。
他一朵一朵地擺着,不時地趴到地上看前後左右的玫瑰是否在一條直線上。
汗水一滴滴地落在玫瑰上,那玫瑰顯得更加嬌艷美麗。
玫瑰映紅了他溢滿幸福的笑臉,純凈眸子裏的愛意閃着光芒,彷彿也照亮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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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池俊佑戴着一副褐色的墨鏡,身着白色休閑西裝、牛仔褲,推着行李車從機場出口處走了出來。墨鏡下略顯蒼白的臉上,掛着一個慵懶的微笑。
幾個西裝筆挺的人迎了上來,恭敬地說:「總經理,歡迎來到濱城。」
池俊佑把行李車交給他們說:「辦公室和公寓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
「公司現在的氛圍如何?」
「一切都很平靜,就是……」
「俊佑!」
身後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
池俊佑停下腳步,笑着搖了搖頭,不用回頭看,他已經知道是誰了。
那人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他,哽咽着聲音說:「從國外一回來就逃到這裏來了嗎?打算一輩子都不見我了嗎?」
「小玫。」池俊佑掙開她的擁抱,轉回身。「你也坐這班飛機?你是怎麼知道我要來這裏的?」
「我有阿姨做眼線,你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韓小玫流着淚捧住他的腦袋。「別動,讓我好好看看你!」
池俊佑撥開她的手,笑道:「這裏是機場,小姐,你別在這裏哭哭啼啼的,要看回我公寓看,我讓你一次看個夠。」他轉臉對那幾個人說:「走吧。」
韓小玫看着他談笑風生地走着,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她想起五年前的那個雨天,池俊佑似乎在那一天裏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完了;現在的他,擁有的表情只有笑;可她知道那天以後,池俊佑的心再也不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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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昏暗的走廊里,一個女孩心急地在一個個的包廂之間橫衝直撞,她逐一推開包廂門,不理會裏面人的怒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陪酒的小姐。
很快地,保全前來擋在她的面前。
「小姐,你影響了我們做生意,請出去。」
「我找人!」女孩應了一句,又往一個包廂里沖。
保全一把抓住她,「我說叫你出去,沒聽見嗎?」
「我不會打擾你們做生意的,我只找人,找到就走!」女孩哀求道。
保全不再與她廢話,直接把她往外拖。
女孩拚命掙扎,扭打中,保全手一抓,她戴在臉上的口罩掉到地上,臉完整地露了出來。
保全驚訝地愣住,女孩飛快地撿起口罩,衝進身後的包廂。
她梭巡了一圈,眼睛裏突然盈滿淚水。她看到一個女孩正帶着微笑,拚命躲避一個男人的狼爪;她穿着暴露的黑色短裙,濃妝艷抹的臉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姐!」她撕心裂肺地叫着,一把推開那個男人。「姐,原來你真的在這裏!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喂,你是幹什麼的?滾開!」那男人粗暴地把她推倒在地。
「小愛!」
容愛趴在地上,抬起頭來,口罩再次掉落,她的下巴上,一片巨大的疤痕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陰森恐怖。
那男人愣了一下,接着往地上啐了一口。「呸!真他媽的晦氣!到這種地方來居然看到一個醜八怪。」
嘩!一道水流從天而降,男人抹了抹臉,極其狼狽地睜開眼睛。
容情舉着杯子站在他面前,冷冷地說:「不許你侮辱我妹妹,還有,這杯酒請你買單。」
「臭婊子!」男人惱羞成怒,一巴掌摑向容情的臉上。
保全沖了進來,拉住還要繼續打人的男人,陪笑道:「先生,別跟小姐一般見識,您消消氣,我再給您叫個好的來!」
「老子花錢是來這裏享受的,不是來受氣的!」男人繼續大罵,他掙開保全,衝到容情面前,一拳向她揮去。
—個高大的男人突然擋在容情面前,他用手接住男人的拳頭,淡淡地說:「不要打女人。」
「你又是哪根蔥?快給我滾!」男人甩開他的手,飛快地揮出一拳,打到高個子男人的臉上。
高個子男人伸出舌頭,舔舔唇邊的血跡,低聲說:「我最討厭別人打我的臉!」話音未落,他已經一拳將那男人打倒在地。
那男人很快站起來,兩人你來我往地大打出手,很快地,高個子男人便佔了上風,將對方打得東倒西歪。
保全眼看事態已經無法控制,按響了屋裏的警報器。
警報器尖銳的聲音頃刻間響徹整個酒店。
高個子男人回過頭,對着她們這對站着發獃的姐妹叫道:「傻站着幹什麼?快跑!等這裏的保全都來了,誰也跑不了!」
兩人這才如夢初醒,隨着高個子男人逃出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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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不知跑了多久,容愛首先坐倒在地上,高喊:「不跑了,實在跑不動了!」
另外兩人也停下來,大口地喘着粗氣。
高個子男人看了看周圍,「好了,已經沒事了,我走了!」
「等等!」容情叫住他。
高個子男人站住,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他的眉毛濃密直挺,挺直的鼻粱下,略厚的嘴唇輕輕地抿着,勾勒出堅毅的線條。
「謝謝你救了我們。」容情輕輕地說。
「不必謝我,我只是正好有點心煩,想找人打架。」高個子男人丟出一句冷冰冰的話,轉身便走。
「你叫什麼名字?」容情再次叫住他。
他一揚手,向後丟出一張紙片。「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的話,給我打電話。」
容情撿起紙片,湊到燈光下看着。
「昊虞公司總經理,冷竹赫。」她讀着名片上的內容,笑逐顏開。
「姐,你到底在想什麼、在做什麼?」容愛沒想到容情居然還笑得出來。她痛心地抓住容情的肩膀,大叫道:「你怎麼能去做那種工作?你怎麼能……」
「我必須做那樣的工作,因為我們需要錢。」容情冷靜地看着她。
「姐,我不要再做手術了!」容愛流着淚拚命搖頭。
「住口!你只要再做一次手術,臉上就再也不會有任何難看的疤痕。這五年我們都熬過來了,現在你居然要放棄?」
「我不會拿你坐枱掙來的錢去做手術,我們可以慢慢地存錢,我可以等的,姐姐!」
「我不能再等了,我不能看着你一個知名大學的畢業生,因為臉上的疤痕找不到工作,而做一輩子的清潔工。」容情激動地把容愛攬進懷裏,「小愛,相信姐姐,姐姐只陪酒,不會做其他的事,等掙夠了手術費,我就馬上離開那裏,相信姐姐,好不好?」
容愛在她的懷裏沉默許久,拚命地搖頭,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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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愛戴着只露出兩隻眼睛的大口罩及一頂帽子,穿着寬大的工作服蹲着用力擦拭着馬桶。
這就是她每天的工作,打掃這座大廈三層樓的所有廁所,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三年。她停下來用袖子抹了一把汗,看看窗外,陽光似乎永遠照不到這裏來。
她很快打掃完畢,提着桶子走到男廁所門前,敲敲門。「有人嗎?要打掃了。」
無人應答,她推門走進去,把桶子放在地上,開始擦洗手台。
裏面傳出沖水的聲音,接着是開門聲。
「我還以為沒人……」容愛邊說邊拾起頭。
她眼前的鏡子裏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她夜夜夢到的身影、一個她最怕看到的身影。
一陣暈眩讓她的身子晃了晃,她拚命地扶住洗手台,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池俊佑走到她旁邊,把手伸到水龍頭下。
容愛忙背過身子,僵硬地站在那裏。
池俊佑用紙巾擦乾手,從容愛身邊走過,突然,他回頭看向容愛。
容愛的手指緊緊地抓着手中的抹布,身上的力量彷佛瞬間都被奪走了。
「大嬸。」池俊佑笑着說:「你在緊張什麼?是不是我突然從裏面出來把你嚇到了?」
容愛垂下頭,拚命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慢慢地搖頭。
「是嗎?那就好。」池俊佑拉開門走了出去,
喜悅、驚訝、害怕、失落……無數的感情席捲而來,容愛獃獃地站着,彷佛置身夢中。
突然,她衝過去拉開門,站在廁所門口,看着池俊佑的身影漸行漸遠。
「俊佑!」這個她一直想喊卻不敢喊的名字輕輕地從口中逸出,眼淚終於無法抑制地滾落下來。
池俊佑突然站住,慢慢地轉回頭。
容愛的眼裏只有他,池俊佑的眼睛卻飄忽不定地看向遠方。
他輕輕地皺起眉頭,剛才那一瞬間似乎有一滴淚落在自己的心上,灼痛了他的胸口。
「總經理,你在這裏,會議已經開始了!」他的秘書匆匆走來。
「好。」池俊佑隨他走向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