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既然電話始終聯絡不到,那就到他家去堵人!”菀婷情緒高昂地來到黃家位在東區的名流大廈。

現在才七點半,她知道黃偉漢習慣在八點整就出門去公司洽公,她準備當街來一場“懺悔大戲”,只要女人眼淚一發功,男人肯定招架不住!

“咦?那個人……他……”菀婷瞠目結舌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巍峨地從計程車上走出來。

“可不能讓他壞了我的好事。”她趕緊閃身到大柱子後頭,然後探頭探腦地監看他的一舉一動。黃偉廉踏着大步往門口走去。

“小姐,你有什麼事嗎?”一個男人突然在她背後出聲問道。

“啊!”她倏地轉身,一個巡邏警察就站在她眼前。

“你在這裏鬼鬼祟祟幹什麼?”巡邏警察語帶威脅地盤問道。

“沒、沒幹嗎。”她勉強擠出一個無辜的笑容。“逛街啦!”

“逛街逛到柱子後面去?”巡邏警察一臉不相信。

“不、不是啦!就……就……腿酸嘛,所以才靠着柱子休息一下。”她胡謅着。

他指着前方不遠的長椅,“那前面那個是什麼?”冷冷地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對裏面的人做出什麼危險的事吧?”他突然用力扳住她的手腕,“說!你到底是誰?再不說,就到警察局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眼看她就要被逮捕時——

“等一下!”黃偉廉冷着一張臉問道:“這裏發生什麼事嗎?”

“這個女人在這裏探頭探腦,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我怕出事情,想帶她回局裏弄清楚。”

“不必了!”黃偉廉打斷他的話,“她是來找我的,我可以為她做擔保。這是我的名片,我就住十二樓,如果還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再來找我。”

“原來是這樣,那好吧!你趕快把她帶走,免得又被誤會。”巡邏警察終於接受了黃偉廉的說法,放開她的手腕離去。

“奇怪了!早就是民主社會國家了,警察怎麼還管那麼多啊?又不是搞白色恐怖,盤問那麼多幹嗎?”菀婷一看巡邏警察走遠,立刻不平地喳呼道。

“咱們的一些政要就住在裏頭,你說他緊不緊張?”黃偉廉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你是說裏面有高官!”

“是呀!像你這種行事一向‘不光明磊落’的人,難怪會被誤認為歹徒,就是有一些‘膽小鬼’專門喜歡玩這種把戲。”他一語雙關地嘲諷道。

菀婷知道他指的一定有關她喬裝“湯姆”,後來又落跑的事,但她不接口。

隨便他怎麼指桑罵槐,只要她“閉”上耳朵,管他是稱讚還是侮辱!

“再見!”她扭頭就想走。

“等等!”黃偉廉猛然揪住她的手腕。

“為什麼要不告而別?”他鐵青着臉問道,手勁絲毫沒有放鬆。

“你……你弄痛我了!”菀婷幾乎是哭喊的說。

見她一臉痛苦的表情,他稍稍減輕力道,但並沒有完全鬆手。

“前一晚還發著高燒,隔天清晨卻突然走了,連個隻字片語也沒留下。”黃偉廉喃喃地責備道,“你就是喜歡玩這種失蹤的遊戲嗎!”他憤恨地看着她。

“你……不會是擔心我吧?”她驚訝地看着他一臉扭曲的表情,似痛苦,又像是滿腔的憤怒,不由得燃起一線希望。

“就算是一隻生病的小狗,我也會擔心它的安危。”他譏諷地回答道。“你這樣做很幼稚、不成熟,你知不知道?”他狠狠地訓誡着。

就是說嘛,像他這種既驕傲又狂妄的男人,最痛恨人家擺他一道,肯定沒吃過這種鳥氣,教訓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會……哼,他可以和美麗子打情罵俏,難道她就得當貞節烈女?簡直是笑話,她就要滅滅他的威風,菀婷在心裏孩子氣地想着,根本無視黃偉廉狂熾的怒火。

“你憑什麼教訓我?跟你哥哥比起來,你算哪根蔥?”她口不擇言地回道,“難怪你媽說你……”“不准你提我母親!”他突然一陣怒吼,兩隻手粗暴地抓着她的肩。

“你不要以為我怕你喔!”她故作表定地回視他熊熊的怒火,“說不定我就是你大嫂,你不要放肆!”她奮力想掙開他如鐵鉗一般的手掌。

“大嫂?”他愣了一下。

菀婷趁他一時失神,趕緊掙脫。

“怎樣,怕了吧?”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對他齜牙咧嘴。

“我哥他答應要娶你?”黃偉廉懷疑地問。

“還沒啦!”她心虛地說,“但是,也差不多了。”她還是那副不認輸的個性。

“什麼叫差不多?”他看起來一臉的迷惑。

“嘖,就是我想嫁給他啦!只是,還沒機會告訴他我的決定。”她不耐地解釋。見他已經不像剛才那麼憤怒,她心裏着實鬆了口氣。

“你想嫁,難道他就得娶嗎?”他訝異地揚起眉,“難不成你想搶婚?”

“嘖,跟你說這麼多幹嗎?我要嫁的人又不是你。”她斜眼睥睨他。

今天遇到這個煞星,鐵定諸事不順,還是改明兒個再來!

她打定主意后,轉身又想離開。

“可是,我這個小叔說不定也有舉足輕重的分量喔!難道,你一點都不怕我會抖出你的……小秘密?”他在身後陰沉地說道。

“秘密?”菀婷倏地轉身。

只見他臉上滿布陰霾,眼神凌厲地瞪視她。

奇怪了,又不是要他負責,他臉色那麼難看幹嗎?簡直得了便宜還賣乖!

“如果,我哥知道我們曾經很親密,你說,他會做何反應?”黃偉廉拉長着臉繼續說道。

“拜託!”她翻了翻白限,毫不受威脅地說:“我看你哥哥老實成那樣,對那種事大概也一知半解,我呢,剛好可以給他一些指導,嗯!簡直是兩全其美。”她好不得意。

“你——”黃偉廉簡直哭笑不得,“男人的心態可不是這樣想。”

“那叫大男人沙豬,我怎麼不知道?”她似懂又一派天真地說。“但你哥哥不是這種人。”

哈!他哪裏曉得她心裏打什麼如意算盤!

“你怎麼知道?”他沒好氣地說。

“像你這種花花公子專門玩弄別人,可是當自己有了老婆,就又一套嚴格的雙重標準,你當然不會了解,哼!”她不滿地罵道。

“看不出來你還懂得滿多嘛!”他嘲弄地說。“那……要不要打賭呢?”

“打賭什麼?”菀婷不解。

“賭我哥他會不會娶你?”他笑笑地說。

???

菀婷終於約到黃偉漢。

她焦急地坐在咖啡館的角落,勉強耐着性子等他。

但他已經遲到半個小時了。

他不會爽約吧?

才剛這樣想,黃偉漢就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哈,那天晚上果然就是他!

此刻他就戴着同一頂帽子,板着一張臉坐在她面前。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一定要當面說?電話里談還不是一樣?”

他才坐下立刻就問,看得出來他不想久待。

這樣不行!他還頗不諒解……菀婷忖度着。

不下猛葯不行了!

“哇——”她嚎啕的哭了起來。

“怎麼了?”黃偉漢嚇了一大跳。“有話慢慢說,你哭什麼哭啊?”

嘿,有一點效果了!

“嗚……”她演得更賣力,乾脆過去哭倒在他懷裏。

“發生什麼事?別哭了,告訴我究竟怎麼了?”他趕緊摟住她,一邊用手輕撫她的背,一邊出言安撫着。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拍那種廣告嗎?”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抽泣着。

“不知道!”他搖頭。

“嗚……因為我媽她……”她又嗚咽起來。

“你媽怎麼了?”他獃滯的目光突然閃現一絲調皮,“你媽生病需要龐大醫藥費,所以你才被逼得去拍那種廣告?”

“什麼?”菀婷被他突如其來的話愣了一下,忘了自己的眼淚。

“你不是想說這個?”黃偉漢表情無辜地說。

“不是啦!”她不耐地抹一抹眼淚,“是我媽她一直逼我結婚,我是為了逃婚,不得已才去拍那種廣告來籌盤纏。”

“喔,這樣啊!”他誇張地點着頭。

“我想,你一定很了解這種感受。”她兩眼晶瑩地望着他。

“嗯,也許吧!”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你不用再否認了,我已經知道你的苦衷,大家都有難言之隱嘛!”她臉上突然出現一種好真誠的表情。

“你是什麼意思?”黃偉漢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呆愣地看着她,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麼。

她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包面紙,大刺剌地提完鼻涕后才又開口。

“少來了!”菀婷拳一揮。“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裝了,我可是站在你這邊的喔!”她對他擠眉弄眼。

“你是指……”黃偉漢也攏着眉,但卻是一臉不解的表情。

“唉!想不到你還真能撐。”她眉毛一挑,終於開口說:“那間同性戀酒吧,GayBar!嘿嘿,懂我意思了吧?”

“同性戀酒吧?”他短暫地岔了口氣,隨即立刻恢復過來。“那又怎樣?”他冷着臉問。

“不要擔心!”菀婷看他臉色很僵硬,趕緊出言安撫,“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尤其是你媽,真的,你要相信我。”她提出一連串保證。

“是誰跟你說我是……同性戀?”他似乎對這名詞還有點敏感。

“沒有人啊!我起先只是懷疑啦,後來就自己發現了。算你運氣好,那天晚上還好只有我看到,哈,我一看就瞭然於胸了。”她自作聰明地說著,完全不提黃偉廉。

“這樣啊!”黃偉漢遲疑地看了她一會兒,才又開口,“那你今天找我來是為了……”

她立刻接口道:“跟你打個商量。”

“什麼商量?”他狐疑地問,表情充滿戒備。

“放心啦!我不會乘機勒索,你幹嗎那麼緊張啊?唉!還以為你比較正直,沒想到你懷疑別人的表情跟你弟弟一模一樣,真討厭!”她不滿地說。

“我弟?你見過偉廉了?”他驚訝地問,一雙眼突然灼灼地盯着她。

“對啦、對啦!”菀婷不耐地皺着眉,“不要再提那傢伙了好不好?我們該言歸正傳了吧?”

“你什麼時候碰到他?他和你……”黃偉漢本來想問,但一見她驟然變臉,他只好住口作罷,“好好好,不問就是了,你說吧!你要商量什麼?”

“我想……”她嬌小的身子挨近他,態度神秘,“我們結婚吧!”

“你在說什麼?你不是才知道……我是……怎麼你又……”他聞言頓時結巴。“你真的很笨耶!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我解釋給你聽嗎?”她不敢置信地搖頭。

“你是說……假結婚?”他瞪大眼睛。

“答對了!”她志在必得地說:“你想想看,如果我們兩個結婚了,這樣不就可以堵住雙方父母的嘴,我們的耳根就會清靜許多;但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因為我們不會做……嗯……夫妻會做的事,這樣我們兩個人都沒有損失。”她滔滔不絕地說。

“可是,婚姻這種大事,我看還是要好好考慮考慮。”黃偉漢低着嗓音說。

“喂,我可是在幫你耶!你還猶豫什麼啊?你又沒損失……”她頓了一下,“喔!原來你是擔心你那龐大家產啊?”她撇了撇嘴才繼續說:“如果你擔心肥水落入外人田,那這樣吧!我簽一張契約,寫明我絕不拿你們家一分二亳,這樣夠光明磊落了吧?有錢人都是這樣心胸狹窄的嗎?真是受不了!”菀婷嗤之以鼻。

“我不是這意思,只是覺得讓你這種如花似玉的女人守活寡……唉,我可過意不去。”他垂下眼皮,低聲說道。

“眼前這難關先過了再說,況且,也許不到幾年,我們就可以解散了。”她無所謂地說。

“那你豈不一點保障部沒有?”他關切地說。

“我要什麼保障?又不缺手、缺腳,要男人給什麼保障?”她白他一眼,“你以為婚姻真的是女人後半輩子的保證書啊?我才不自欺欺人呢!”

“可是,我們要結婚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上次捅的樓子,我媽到現在還很不諒解,我看,不如我們先試婚一陣子,你先搬來和我們住一段時間后,我們再作最後的打算。”

“怎麼,兩個人結婚還那麼複雜啊?”她不以為然地說。“況且你媽那老古董,她會接受試婚這碼事?”

“她那邊我自然會解決,我怕的是,婚姻證書一旦簽了字,要後悔就難了!”

???

今天是菀婷搬到黃家的第一天。

原本她對這門折衷婚事,多少還有點猶豫不決,但現在面對黃偉廉的挑釁,她是怎麼也不會服輸的。反正,再怎麼樣她都不吃虧呀!而且怎麼說,都是幫了同性戀者一個大忙,她這個人雖然膽大心不細、有勇卻無謀,但偏偏就是這麼一身熱心腸和滿腹的正義感。

想到黃偉廉,她轉頭好奇地問道:“你弟弟呢?”

“喔,他啊……”黃偉漢遲疑了一下才說:“他不知道又飛去哪一個國家了,你問他幹什麼?”

“沒事,好奇罷了。”她有點心虛地低下頭。

“你想他?”他似調侃又像吃味地問,兩隻眼睛灼灼地望着她,像要看穿她的心事般。

“鬼才想他!”菀婷兇巴巴地說,“他最好滾得遠遠的。”

黃偉漢垂下眼皮低吟了好一會兒,才又若無其事地對她說道:“你戒指要戴好喔!我跟我媽說我們已經私訂終生,這對戒指就是給她看的證物,你可別搞丟了。”他囑咐着。

“知道啦!”她不耐煩地嘀咕着。“喂,我們的房間到底在哪裏啊?你家才幾個人,沒事蓋這麼大間幹嗎?也不怕迷路……”

“好啦!別碎碎念了,這間就是。”他把房門打開,示意她走進去。

“這間啊?”她搖頭晃腦地瞧着,“嗯,不錯喔!開始有一種當少奶奶的滋味!”

“隔壁是偉廉的房間。”他突然冒出這一句話。

“喔!”一說到黃偉廉,她的心裏就怪怪的。

菀婷趕緊把那種異樣的感覺抹去,她才不要去深想。

黃偉漢偏着頭專註地望着她。“你和偉廉的事,真的不告訴我?”

“哪有什麼事好說的?你不要一直提他嘛!”她忍不住又動了氣。

“你不說就算了,幹嗎發那麼大火啊?”他聳聳肩不再追問,然後轉了個話題,“我媽昨晚才搭機回來,現在還在睡,你就先在房裏休息一下,我要去書房批點公文,晚點再叫你。”

???

“你就穿這樣?”黃偉漢目瞪口呆地指着她裸露的肚皮。

“穿怎樣!”菀婷低頭左瞧右看,“哪裏不對勁了!”這可是她自己動刀剪裁出來的新款式,她自己可滿意得不得了。

“怎麼好好一件洋裝,中間剪了個大洞?”他吞吞口水,“這件衣服明明很合身嘛,你幹嗎要多此一舉?”

沒錯!這件黑色緊身洋裝就像是專門為她量身訂作似的,完全展露她熱情的曲線,不僅胸、腰、臀三個部位分明,且那柔軟的綢緞就像她的第二層皮膚,每一寸都服服帖帖。現在肚臍又給露了出來,就是想考驗黃偉漢的“性取向”!

“我故意的啊!不然,滿街都穿跟我一樣的衣服,我才不要呢!又不是學生穿制服。”她自顧自地咕噥着,沒發現他一臉壓抑和痛苦的表情。

黃偉漢沉聲地說:“快去房裏換一套比較端莊的。”

“你不喜歡?”她又低頭左顧右盼一番,“我覺得挺好的呀!”

“你這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他用力推她進房,“動作快點!我媽出來了。”

沒三分鐘。

“偉漢?”菀婷躲在房門后,伸長着脖子鬼鬼祟祟地喊着。

“幹嗎探頭探腦,有話出來講啊!”黃偉漢見她詭異又爆笑的動作,差點笑出聲來。

“你進來啦!”她一把拉進他。

“你——”黃偉漢簡直要噴鼻血。他一進門,就發現她只穿了一件小內褲,其他什麼都沒穿。

“你媽太難伺候了,我找了半天,就不知道穿哪一件她才會滿意,我想,不如你來挑吧!你比較了解她。”她一邊說,一邊彎着身體,將一些衣服從衣櫥里丟出來。

黃偉漢只是愣在原地,看着她坦蕩蕩地在他面前走來走去!

“我可言明在先喔!等我們真正結了婚,誰也別想管我的打扮,連你也不行喔!你媽現在受不了我穿得太辣,我就暫且配合一下,儘可能不要太勁爆,但這可是短期的權宜之計。”

她口沫橫飛地說:“要把我塑造成喝湯不出聲、微笑會掩嘴的端莊淑女……嘿嘿,那是天空下起紅雨,太陽打西邊出來,完全不可能的事!”

她竟然完全不把他當個男人?

黃偉漢簡直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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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變富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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