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有兩個人從門口走出來,在月光下容貌清晰可見,潔玉幾乎要叫出來,凱恩連忙捂住她的嘴。

第二個人轉身鎖上門。他怎麼會有鑰匙?潔玉覺得很奇怪。等他們消失在轉角,理察立刻動身去追蹤他們。

“你認出他們了,是不是?”凱恩問。

她點點頭。“他們就是那天攔截馬車的人,個子比較大的那個還把我打昏。”

他臉上的表情嚇壞了她,他一定是想追上去就地解決那兩個傢伙。“凱恩,不要太衝動,拜託,你不能去追他們。”

他火冒三丈。“我會等。”他惡狠狠地說道。“但是等這事辦完……”

他沒有把話說完,就握着她的手走到門口,她用一把特殊工具——十歲時哈利送她的生日禮物——很快就打開門鎖。李昂先闖進去,然後是她,凱恩斷後。她把李昂推開,帶領往前走,從一道隱密的樓梯直上三樓。

到了入口處,潔玉嚇了一大跳,警衛並沒有趴在桌上睡覺,他倒在地上死了,一把匕首插在他胸膛上。潔玉退後一步,凱恩連忙捂住她的嘴。

他們站在門口陰影里,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凱恩把潔玉拉到角落,做手勢要她待在那裏,然後和李昂潛進辦公室。兩個人無聲無息,他們的確是做小偷的材料,潔玉心想。

她背靠着冰冷的牆,等了許久,不免開始胡思亂想,假如凱恩出事,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在心中暗暗祈禱……不知不覺中閉上眼睛,直到凱恩回來,搖搖她的肩膀。“走吧,親愛的,只剩我們了。”

“剛才那兩個人呢?”她悄悄地說道。“還有拜託你,講話小聲點,我們在工作。”

他沒有回答,帶着她走進中心檔案室,她脫掉斗篷,李昂又多點了一枝蠟燭,她才注意到牆角地板上,躺了兩個人,她驚呼一聲。“他們死了嗎?”

凱恩擋住她的視線。“沒有。”她立刻如釋重負,凱恩不禁搖頭。“潔玉,難道你的手下從來沒有……”

“他們最好不要,”她怒沖沖地打斷他的話。“否則我就剝他們的皮。我不許他們殺人。好了,現在廢話少說,凱恩,你得快一點,如果他們醒來,事情就麻煩了。”

“他們要過很久才會醒。”凱恩拿過一把椅子,輕輕推着她要她坐下來。“你休息一會兒,這要花不少時間。”

“你要我在工作的時候偷懶休息?不可能。”

“狄威廉的檔案不見了。”李昂突然說道。“真有趣,你們覺得呢?”

“街上點路燈的人大概也會認為有趣。”潔玉吼道。“拜託你小聲一點,李昂。”

“是很有趣。”凱恩輕聲說道。

“那我們可以走了嗎?”潔玉問,不禁又瞄了地板上那兩個人一眼。

“潔玉,你幹麼那麼緊張?”凱恩皺着眉頭。“你來過這裏好幾次了。”

“那時候我是和專業人士一起工作。”她說道。

李昂和凱恩相視而笑。“她不放心我們兩個。”李昂笑道。

他們繼續認真工作,在檔案櫃搜索了兩個小時,潔玉沒有說話,但是也不敢睡覺,她全神貫注提防有沒有陌生人侵入。

“好了,大功告成。”凱恩合上最後一個檔案夾。

潔玉站起來到凱恩身旁,接過檔案夾,放回原處,她背對着兩個男人,乾淨利落地抽出凱恩和李昂的檔案,裹在斗篷里,跟着他們走到外面的辦公室。

“你不搜搜他們的口袋嗎?”她指着地上躺的兩個傢伙。

“早就搜過了。”凱恩回答。

她吹熄蠟燭,一行人走下樓,凱恩和李昂肆無忌憚地交談着。潔玉很不高興。“我再也不帶你們來偷東西了。”她喃喃罵著。“假如外面有警察等着,我一點也不會驚訝。”

他們沒有理會她的嘮叨,潔玉也累得不想再說什麼,迅速離開國防部。理察在一條小巷裏等候。“我叫馬車在下條街底等。”

潔玉昏昏沉沉、搖搖擺擺地跟着他們穿過大街小巷,還跌了一跤,不過立刻被凱恩抱起來。上了馬車后,她用斗篷把檔案和身體裹好,安心地沉沉睡去,有凱恩在身旁,她什麼也不怕。

醒來后她發現自己躺在凱恩床上,他正想脫掉她的斗篷,她睡眼惺忪地說道:“他們還在樓下等你嗎?”

“對。甜心,讓我幫你……”

“我自己會脫衣服。”她說道。“你需要我……”

她原來是要問他是否需要她跟他一同下樓,但是他卻打斷她的話。“我永遠需要你,潔玉,我愛你。”他低下頭來親吻她。“去睡,親愛的,樓下事情忙完了,我再來陪你。”

說完后他走出房間。潔玉嘆一口氣,實在太累了,她藏好凱恩和李昂的檔案,脫光衣服,倒回床上。她本來還有點擔心今晚她一個人又會作噩夢,不過仔細一想,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感謝凱恩。

凱恩一直到早上七點才回到床上。潔玉微微張開眼睛,看到他拉開被單,躺在她身旁,緊緊摟住她的腰,一沾枕頭就呼呼大睡,像個醉鬼一樣。

快到中午時,她起身下樓,對凱恩的僕役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後進餐廳用早點。

凱恩突然出現在門口,身上只穿着一條睡褲,一臉疲倦而且憤怒的表情。他招招手。“過來,潔玉。”

“你是不是跌下床了,凱恩?”她邊走邊問。“還是你每天起床都這麼不高興?”

“我以為你走了。”

她睜大了眼睛,但是凱恩不給她抗議的機會,把她抱起來往樓上走去。她伸手愛撫他鬍渣渣的臉頰。“凱恩,我沒有離開你。”她笑一笑。“你該刮鬍子了,老公。”

“沒錯,我是你老公。”他低聲吼道。把她丟上床,臉朝下躺在她身旁,用手臂圈住她的腰,好像怕她逃走。

她全身穿得整整齊齊,他卻一絲不掛,潔玉覺得這幅畫面真荒謬。他怎麼會那麼不信任她?潔玉真想好好訓他一頓。不過他現在睡得好熟,她不忍心他。

一直到下午兩點他才醒過來,心情也好多了,對她微笑着。可是潔玉卻滿面怒容地詢問他。“你為什麼不信任我?”

“你也不完全信任我,”他反駁。“所以我也不完全信任你。以前你自己說過,你一有機會就要離開我,不是嗎?”

他停在樓梯底下,轉過頭來看她,她卻已經淚眼模糊。“我現在不想談這個。”她大說道,努力維持鎮定。“我餓了,而且……”

“那件事很困擾你,對不對?老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想迴避。

“你心靈深處一直覺得,我總有一天會離開你,所以你很害怕。”

他原以為她會激烈爭論,沒想到她只是點點頭。“沒錯,你使我非常害怕。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先生,我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它使我……”

“脆弱?”

她又點頭,凱恩嘆一口氣。“好吧,你需要多久時間才能祛除你的恐懼?”他的聲音很柔和,可是表情卻十分認真。

“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厭倦我?”她畏懼地問。

“真是荒謬的問題,我永遠不會厭倦你。現在告訴我,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完全信任我?”這回他是斬釘截鐵地問。

“我告訴過你我愛你。”

“沒錯,我還記得。”

“我在上帝面前念過誓詞。”她的聲音越來越高,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她的驚慌,她的不安全感。“怎麼樣?你還要我怎樣?”

“潔玉……”

“凱恩,我不希望你離開我。”她喃喃說道。“我知道你保護我、關心我;我知道你愛我。但是……”她低頭看着地上,肩膀也垂下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把她摟入懷中,不忍心再看她痛苦的樣子。“我要告訴你一件事,親愛的。你第一次離開我的時候……哈利告訴我你走了,我感到了一陣驚慌,這是從來沒有的事,而且那種感覺很痛苦。現在我慢慢了解,你一直活在那種感覺中,對不對?”

她利用他的襯衫抹去淚水。“也許吧。”

“所以你一直在學習如何獨立自主。”他繼續說道。“你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倚賴任何人,對不對?”

她聳聳肩。“我不喜歡談這些事。”然後他們靜默了很久,潔玉讓自己慢慢靜靜下來,凱恩則絞盡腦汁,想辦法要減輕她心頭的恐懼。

“如果我們的婚約只定一年呢?”

“什麼?”她抬起頭來看着他,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你想只跟我維持一年婚姻?剛剛你還說你愛我,你怎麼能……”

“不,不,你誤會了。”他殷切地辯解。“如果你只需要承諾和我在一起一年,這樣你心裏是不是會好過一點?但是我絕不會主動離開你的。”

她又投入他懷抱中,不敢讓他瞧見她臉上的笑容。很奇怪的是,她突然覺得心頭的負擔輕了不少,也不再有驚慌的感覺。

“趕快答應我,潔玉。”他催促着。

“我答應。”

凱恩也輕鬆多了,真想大叫一聲,他終於想到辦法可以讓她安心了。“把你要答應我的事說出來,”他要求。“我不希望有任何誤會。”

“我會和你在一起一年,不離開你,現在換你了,你也要給我承諾。”

“一年之內我絕不會離開你。”他大聲說道。

他用大拇指抬起她的下顎。“這回你該相信我了嗎?”

“是的。”

“而且心情也輕鬆多了,對不對?”

“謝謝你,凱恩,你讓我舒服多了,我不再有害怕驚慌的感覺。”

他們共享了一個又長又甜的吻,當他抬起頭來,她全身微微地顫抖。“你想不想回到樓上去?”他問。

她點點頭。“等我們吃過東西以後,凱恩,我快餓扁了。”

他牽着她走向餐廳。“你知道嗎?老公。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是什麼感覺?”

“我感覺……自由了,你懂嗎?那就像我剛被人從一個鎖住的房間放出來,真荒謬。”

凱恩替她拉出椅子,然後自己坐下來。“為什麼荒謬?”

她有點氣惱。“因為這世上根本沒有能鎖得住我的房間。”

凱恩點了早餐,等僕人離開房間,他就要潔玉說幾件她的冒險事迹。“我要知道關於你的每件事。”

“你聽了會生氣的。”

“不會,不會。”他堅持。“我答應絕不生氣,不管你跟我說什麼。”

“好嘛。”她開始了。“不是我吹牛,我真的有一種特殊本領,任何地方我都能來去自如,哈利叔叔說我是天生的小偷和騙子。”

“親愛的,我想他不是在批評你。”

“當然不是。”她不大高興。“他是在稱讚我,老公。哈利很難得讚賞人的,他說那不是他的天性。”她微微一笑。“哈利一直很擔心別人會發現他真正的性格。”

“他真正的性格是什麼?”凱恩問。“其實他是一個很有教養的人,對不對?”

“你怎麼猜到的?”

“從你身上啊!如果他真的是那麼粗魯野蠻,你就不會這麼淑女了。”

她笑眯眯的。“你能注意到這點真不錯,而且叔叔還很有學問。”

“是他教你讀書識字的吧?”

她點點頭。“還好他及早教我,因為後來他眼睛就不行了,到晚上我要念書給他聽。”

“你們哪裏來的書?”

“哈利每次出去打劫,都會帶一大堆書回來,他很喜歡看書的。”

“那他講話怎麼會那麼粗魯?”凱恩問。“都是他裝出來的,對不對?”

“對。”她承認。“這是他的面子問題;就算沒有別人在場的時候,他講話也從來不用正規的文法,他擔心在手下前面說溜嘴。”

凱恩長吁一口氣。“你叔叔好像對做海盜有一種狂熱,對不對?”

“不對。”她糾正他。“你誤會了,他真正熱中的是偽裝騙人。”她繼續談她叔叔,過了一會兒,她的話題轉到她最值得紀念的事迹。凱恩越聽越火,但是勉強忍住,因為他答應過不可以生氣。可是他氣得手發抖,真想扼斷那個哈利叔叔的脖子。

他想還是不要知道這麼多。“好了,夠了,今天講到這裏就好。”

“怎麼了,你不是很想聽嗎?”

凱恩搖搖頭。“我的意思是,你每個月跟我講一個故事就好;否則我會受不了,我答應我會好好回想你剛才講的故事。真要命,潔玉,我的頭髮都快變白了,你差點送命,你叔叔……”

“你不可以生氣,”她微笑着打岔。“你答應過的。”

凱恩靠回椅背。“我們最好換換話題,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他問道。“是不是被我強迫的?”

她笑了起來。“愛是不能強迫的。”她說道。“不過我相信,當我讀完你的檔案,我已經愛上你了。”

他很驚訝。“潔玉,我做過不少我不得不做的事。”他說。“你真的看完全部檔案?”

她點頭微笑。“我當然讀完了,你是個信心堅定、精明幹練的情報員,可是絕不至於缺乏人性。你從來不讓信任你、需要你的人失望,我很喜歡你這一點。”她停頓一下。“後來我們見面了,你在不知不覺中偷去我的心。好了,現在換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在我們許多次熱烈的爭論之後。”

“應該說是吵架。”

“是爭論,”他重複一遍。“只不過聲音大了一點。”

“你是說你最早是被我的心智吸引?”

“不是。”

她大笑,很高興他這麼坦白。

“對了,滕斯怎麼沒跟我們來倫敦?他留在鄉下做什麼?”她突然想到那位有趣的管家。

“滕斯從來不跟我到倫敦,大家都知道他最討厭倫敦,覺得這裏太擁擠了。”

“我很想念他。”她承認。“他跟你實在很像,獨斷獨行,而且很傲慢。”

“沒有人了解我為什麼要容忍他。”凱恩說道。“可是如果他們知道內情,就不會那樣想了。他一直保護我,尤其在我小時候。我常常闖禍,每次都是他來收拾善後,他甚至還救過我的命。”

凱恩接著說了故事,有一次他們駕船出遊,他不小心落水,差點淹死,滕斯把他救起來后,又立刻把他推下水,教他怎麼游泳。潔玉想到滕斯穿得整整齊齊,跳下水去教他的小主人游泳,不禁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潔玉恢復平靜。“凱恩,你和朋友們昨天晚上有沒有研究出結論?”

“理察確定他跟蹤到家的一個人就是魏爾本,他原來是克林和納山的直屬上司。”

“嗯,我知道。”潔玉說道。“納山說他從來不完全信任魏爾本。”

“但是克林卻完全信任那個內奸。魏爾本已經為裁判庭工作了好多年,直到現在。”凱恩搖頭嘆息。“而且我們也已經確定狄威廉是裁判庭的一員,既然他和你父親都死了,現在裁判庭的首腦只剩一個人。理察認為狄威廉的代號是‘王子’,所以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冰塊’了。”

“我們要怎麼找‘冰塊’?關於他的線索不多,信件中很少提到私人的事情。”

“線索還是有一點。”凱恩回答。“有一封信里提到,‘冰塊’不是牛津大學出身的。而且‘狐狸’和‘王子’見到‘冰塊’時很驚訝。”

“你怎麼知道的?”

“從你父親的一句話,在他跟‘王子’的第三……不,第四封信提到的。”

“喔,我想起來了,只是我一直沒特別注意那句話。”潔玉承認。

“理察認為‘冰塊’可能是個外國人。”

“那你呢?”

“我不認為。”他搖搖頭。“其實信裏面還有不少重要線索,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把它們拼湊起來。”

她對他有完全的信心,凱恩只要有時間,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理察派了一個手下盯住魏爾本,他會引出‘冰塊’。不過我覺得這個方法靠不住,還要想別的方法。”他信心堅定地說道。“對了,親愛的,我希望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離開這棟屋子,好嗎?”

“你也不準離開,好嗎?”

“沒問題。”

“那麼我們時間那麼多,要怎麼打發呢?”她天真地問。

“我們可以讀很多書啊!”他故意這麼說。

她站起來走到他身後。“對,我們可以讀書。”她摟住他寬闊的肩膀,手指滑進他襯衫里。“我可以學刺繡。”她低頭吮吸他的耳垂。“但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老公。”

“我有個好主意。”他的聲音沙啞而性感。

“你知道?那你教我?”

“沒問題,我什麼都可以做。”

他站起來摟着她。“那音樂怎麼辦?”她問。

他覺得這是個很奇怪的問題。“我們自己會製造音樂。”他拉她走到前廳,準備上樓。

“怎麼製造?”她笑着問。

“每次你呻吟我就低吼。”他說。

“你不覺得在客廳比較適合嗎?”

“到床上會更舒服。”他回答。“但是如果你堅持要……”

“學跳舞。”她打斷他的話。“你還沒弄懂我的意思吧?”

說了這個謊后,她甜蜜地對她微笑着,看他會有什麼反應。不過凱恩遠比她想像中狡猾;他還是帶她到客廳里,把門反鎖,然後開始教她跳舞。但是不管他說得如何頭頭是道,潔玉還是不肯相信,上流社會的男女在跳華爾滋之前,會把衣服先脫光。

他們一直嬉戲到黃昏,夜幕逐漸低垂,他們又開始爭論。

“你說什麼?你要出去?”她大聲抗議,看着他穿上外套。“我們協議過誰都不準離開這……”

“我會很小心的。”凱恩親她的額頭。“李昂和理察在等我,而且在這件事結束之前,我恐怕每天晚上都要出去。好了,別擔心,晚上你先睡,別等我。”

“我要等。”她大聲說道。

“我知道你會等。”他嘆一口氣。“但是你就不能撒個謊讓我安心一點嗎?”

她皺緊眉頭,用最認真的表情說:“凱恩,如果你有了任何事情,我都會非常、非常生氣。”

“我會非常、非常小心的。”他微微一笑。

她關他到後門,他打開門,轉身問她。“潔玉?”

“怎麼樣?”

“我回來時,你會在家裏等我,會不會?”

她十分驚訝他還會這樣問,要不是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那她一定又要大動肝火了。“難道我讓你那麼沒有安全感嗎?”

“回答我。”

“我會乖乖在家裏等你。”

後來每天晚上他要出去時,潔玉都跟他這麼說。

在漫長的黑夜中,她耐心等候丈夫回來,不時想到,凱恩脆弱的一面。起初她認為她是唯一的原因,凱恩深怕會失去她。但是她慢慢感覺到,他個性脆弱的一面也許跟他的背景有關,尤其是他的童年生活。記得何大夫說過,他母親是個可怕的潑婦,甚至要兒子跟自己的丈夫作對。他的童年一定很不快樂。

她想得越多,越覺得凱恩需要她,就像她需要凱恩一樣。她十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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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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