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霍元樵深情而持久的一吻,吻得楚綾絹理智全失。
她迷迷濛蒙地隨着霍元樵狂奔逆流的心緒一起飛騰,彷佛過往那六十多個歲月的生命俱都白活了,直到此時此刻才真正的蘇醒過來,得到重生。
為什麼呢?
為什麼她和姚承翰就不曾有過這種繾綣如醉的依戀,為什麼他的眼神從不曾像霍元樵這段震撼、撩撥人心?
是因為他根本不愛她?
愛?!楚綾絹被這個不小心浮現腦海的字眼,嚇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你冷嗎?”他柔聲問,繼之用長袍將她緊緊抱住,“船艙中有套乾淨的衣裳,我扶你進去。”
“嗯。”楚綾絹矮身走進船艙,見裏頭一張小茶几上,擺着四盤肉乾堅果,和一壺酒,兩隻酒杯。雖然經過方才她與霍元樵打鬥時的搖晃,顯得有點混亂,但依悉可見是他預先就準備好的。不覺怒火又燃了起來。“你一路跟蹤我,並且料定我會經過西湖橋畔,所以故意設下陷阱,害我變成落湯雞,對不對?”
霍元樵沒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只靜靜地拎起衣服,為她披上。
“你別假好心了!”楚綾絹老大當慣了,委實受不了霍元樵老讓她吃癟。
“把衣服換上。”他沉着臉,目光熾熱如火,往楚綾絹身上一路焚燒過去,逼得她大氣都不敢嚅一下,就乖乖的接過衣棠。
“你……你在這,我怎麼換?”
簡單。霍元樵一聲不響的轉了個身,將臉面朝向艙外,然身子卻依然穩坐在小板凳上,壓根兒沒打算出去。
“你……你不出去嗎?”她思想固然前衛,但行為舉止還是很保守的。
“不了,”他懶懶的,像回答一件無關緊要的問題似的。“我坐這兒幫你擋風,免得你不小心着涼。”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准沒安好心。
“你……你不出去,我……我就不換。”開玩笑,換到一半,他撲過來怎麼辦?這地方……嘿!楚綾絹引領眺望,小舟外碧藍藍的一片,連兩岸垂柳都杳無蹤影。遠方夕陽如畫,將半邊天際暈染出萬丈霞輝。
看這光景,應是申時將盡,怎麼已經過了這許多時光,而她竟渾然末覺?但……他要她到哪兒去呢?
哎!肚子好餓。
先吃一塊肉乾再說。楚綾絹偷偷夾起一塊肉片,臨近嘴巴,卻叫霍元樵一掌打落桌面。
“衣服沒換好以前,不許吃。”
“你管我。”她這句話沒能全部說完,已被霍元樵像抓小貓一樣箝制在手裏,壓在艙底下。
“聽好,我不會再說第二次。”他灼灼的雙眸,燃着熊熊的火簇,逼視着楚綾絹,“我要你,不僅要你的人,還要你做我的妻子,陪我度過今生今世。”
這算是逼婚嗎?
楚綾絹不悅到了極點,卻無力反抗。
向來都是她逼人家,幾時讓人家這樣逼過?簡直就是……
“聽清楚沒?”他這哪是問話?那張冷冽陰鷙的臉龐,豈有令人置喙的餘地?
美人不吃眼前虧。誰叫她打不過人家又不諳水性,只得硬着頭皮回答:“聽清楚了。”
“很好。”霍元樵拉起她的身子,倚偎在他懷裏,“是要乖乖的自己換,還是要我幫你換?”
“我……我自己換就可以了。”楚綾絹這會兒再也不敢怠慢,稀里嘩啦就把濕衣服脫掉,換上那套乾淨的衫裙。
這當口,霍元樵早已轉身向外,若有所思地遠眺湖心。
“現在我可以吃東西了嗎?”楚綾絹居然以哀乞的口吻,請示這個用惡劣手段強迫她俯首稱“妻”的男人。
霍元樵的臉色又恢復原先的俊朗柔和。
“當然可以,不過別吃太多,待會兒,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呢?”
“什麼事?”楚綾絹塞了一塊肉乾進去,手裏忙不迭又抓起一塊,兩隻眼睛也不容他顧,全盯住那幾盤吃食不放。
“一件極重要的事。”霍元樵怕她噎着,搶下她手中的肉乾,撕成一小片才喂她。
“這樣吃很不過癮耶。”楚綾絹覺得亂彆扭的。
“不過癮也要忍耐。”他斟了一小杯酒,讓她潤潤喉。“以後你就是我霍家的長媳,禁軍統領的夫人,舉手投足便不能像過去那樣隨性。”
“以後是多久以後啊?”他該不會要她直接續弦吧?但凡是女人,誰不希望有個風光而盛大的婚禮。可是他已經成過親了,娶的又是相國千金,想當然爾他不可能也不敢明目張胆地將她迎娶進門。
那她豈不是一輩子只能當黑市夫人,永遠活在秦翠如的陰影底下?
“今夜以後。”霍元樵情不自禁地扳過她的身軀,恣意地撫觸親吻她。“今夜我就要你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娘子。”
楚綾絹忙掙開他波濤洶湧的情潮,低回著:“我娘說,還沒成親拜堂以前,不……不可以……”
“不可以做什麼?”他明知故問。
“不可以……做……做夫妻。”天!地快滅頂了,如果霍元樵再不住手,她相信她會命喪在這艘小舟上。
“你娘若知道將與你做夫妻的是我,她肯定畢雙手贊成。”霍元樵才不理她,兀自浸淫在激烈的浪潮里。
“問題是,我娘又不認識你。”天曉得她娘連她也沒見到就因為生產時失血過多,一命嗚呼了。
“沒關係,改天我再去拜訪她。”他像溺水一般,死命地摟緊她玲瓏纖盈的身軀,恨不得將她嵌進自己的體內。
“可……可是……”還有什麼借口,可以幫助自己全身而退的?趕快想:“可是我爹很兇,他要知道了,一……定不會饒過你,還有我哥哥跟嫂嫂,他……他們……”
“噢?”霍元樵終於冷靜下來,放開她這頭受驚的小鹿,“我記得你告訴過我,你孤苦伶仃,孑然一人。怎麼才一晃眼就跑出這麼多的親戚朋友?”
“有……有嗎?”奇怪,我怎麼不記得?
霍元樵憐疼地撫着她的臉,道:“你要拜堂咱們就拜堂。不僅如此,所有禮節、規矩我一樣也不馬虎,全數為你辦到。但你必須答應我,不要動不動就搬出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旁人不曉得,還以為我讓你受盡委屈呢。”
“你本來就是。”楚綾絹張着水靈靈的大眼睛,覷向他,“從昨天晚上你就處心積慮的陷害我,首先說我害死了秦翠如,接着猛吃我豆腐,現在又逼我當你沒頭沒腦的妻子,我這樣還不夠委屈嗎?”
霍元樵歉然道:“很抱歉,我實在是難以自拔的……越陷越深。”
“為什麼?”
還問?拜託,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因為……”唉!她的腦袋瓜子莫非是漿糊做的?
霍元樵左右無計,只好抓起她的手,擱在自個兒的心門上,“因為這個。”
“赫?”更迷糊了,這是什麼意思?
好在不遠處,適時響起一陣鑼鼓炮竹聲,將楚綾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她才沒有繼續追問這個令人噴飯的問題。
***
是夜,霍元樵沒帶她回府中,反而將她載至一處孤山小島。
島上花爍如星,樂音飄揚。
來來往往的人,俱都神色匆匆但面露喜氣,有的端着吃食,有的忙着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這裏是什麼地方?為何帶我來這兒?”楚綾絹覺得這裏隱隱透着詭異。
“進去就知道了。”霍元樵牽着她步上數十個階梯,進人一間魏峨簇新的宅院。
“都準備好了?”他詢問堂上一名年紀較大的中年人。
“是的,就等大人跟夫人了。”中年人躬着身子,神態甚是恭敬。
“很好。”霍元樵點點頭,回眸向楚綾絹,“咱們也進去準備吧?”
“準備什麼?”楚綾絹眼花撩亂地把他送進位於東廂的一間寢室內。
裏面早已有數字女侍等着替她更衣、化妝。
“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楚綾絹忍俊不住,又問了一次。
“你不是要拜堂成親,名正言順的當我的妻子?”霍元樵輕輕拍着她的香肩,“別緊張,安心的等着做我的新娘子。”
這……這人怎麼做起事情都跟他的身手一樣,急如閃電,快如風?
從他脅迫她,一直到她勉強答應為止,不過短短數個時辰。他怎有辦法寸步不離的,就將一切事情全都辦妥?
除非他早有預謀?
“我想這事……宜緩不宜急,咱們何妨從長計議?”一旦拜堂成親之後,她就將從最有價值的單身貴族,降為糟糠之妻,每天和一大堆柴米油鹽醬醋茶為伍,過着不見天目的日子,多恐怖!
“從長計議只會徒然橫生枝節,依我看,撿日不如撞日。”霍元樵將目光移向等在一旁的侍女,“立刻幫楚姑娘妝扮妥當,申時一過,即帶她到大廳行禮。”
“不……你別走。”楚綾絹旋踵跟他到門口,那木門竟自動合閉,閂上木條。
“喂!”什麼世界?
楚綾絹作夢地想不到,她這個赫赫有名的神偷幫幫主的婚姻,居然是被逼迫完成的。
太沒臉見人了,她起碼還寫了三百多封情書給姚承翰,而霍元樵給了她什麼?
***
偌大的綉床,棗紅緞被子,有種莫名的迷亂藏在裏頭,悶得人心跟着揣揣不安。
楚綾絹自斷奶以來,頭一遭那麼有淑女風範的端坐着。
隨着霍元樵走進房內開始,她就把心口提到和喉嚨差不多等齊的地方,久久不敢放下。
霍元樵拿着一根橫木勾起她罩在頭上的紅巾,笑吟吟她凝視她。
“這個婚禮,你還滿意嗎?”
“嗯哼!”不滿意又不能臭罵他一頓。
楚綾絹尤其不能原諒自己,居然讓他牽着鼻子一路走。
現在怎麼辦?接下來他就會逼她喝交杯酒,再逼她上床,然後……
天老爺,快派個民族英雄來救她吧!
赫!民族英雄?!
該死!她怎麼可以把岳大將軍忘得一乾二凈?
“你不說話,是不是滿意得說不出口?”霍元樵遞給她一杯酒,自己也端了一杯,“來,喝完了這杯交杯酒,這場婚事才算是大功告成。”
“我不要喝。”她現在心亂如麻,恨不能在背上插兩隻翅膀,飛到邊關去找她的偶像岳大將軍,哪有興緻跟他喝交杯酒。
“想直接跳過?”霍元樵欣然接受,“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確不該浪費那麼多時間,在這些無聊又無益的芝麻小事上頭。”他彎身坐上床沿,把楚綾絹擠到邊邊去,“坐近一點啊,你離那麼遠,咱們如何相親相愛呢?”手長腳長的他,立刻把楚綾絹勾回懷中,忘情而盡興地嗅聞她如出谷幽蘭般的體香。
“別這樣!”實在不可思議,每次一碰觸到他壯實的胸膛,她的心便開始撲通撲通,不聽使喚的狂跳着,渾身的肌膚也像沸騰的水一般,跟着滾燙髮熱起來……
她緊繃著四肢,僵立在他懷裏,不敢直視他那雙炯炯發光的眼眸,腦子裏卻一片雜亂,冥想着,岳飛死了沒?有沒有比他帥?該如何去找他?
“別緊張,放輕鬆點。”霍元樵一面安撫她,一面為她寬衣解帶。
雖然他前兩天才娶過一個老婆,而且現在流落到一處民家當女傭,如果不儘快把她找回來,很有可能會惹出大禍。但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心想,反正是她自己跑掉的,又不是他遺棄她。
總而言之,他要的人是楚綾絹,就算秦翠如“迷途知返”,哪天跑回霍家跟他吵着要當大老婆也沒用,他橫豎認定了“溜出去的老婆等於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啦。
“不,住手!”楚綾絹驚覺他“偷偷摸摸”地,已經解開了她上衣的鈕扣,忙伸手遮掩住行將裸露的胸口,“我……現在還不能跟你做夫妻。”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難不成她需要喝交杯酒壯膽?
“等我去找過一個人之後。”對感情這碼事,她素來十分執着,並且是絕對的行動派,無論是當年追姚承翰,或現今渴望見岳飛的心情都是一樣的積極熱切。
“什麼人?”霍元樵有耐心地問。
“岳飛。”她理直氣壯且正經八百的說。
這下輪霍元樵一頭霧水了。
她所指的岳飛是秦檜害死的那一個,還是正好跟他同名同姓而已?
“他……他是你的遠房親戚?”只有活人才能用“見”這個字眼,若是已經亡故的應該用“膜拜”或“祭祀”,再不然也該用“掃墓”比較正確吧。
“你怎麼會這樣問呢?”楚綾絹語氣中大有責備的意味。“他是你們大宋的偉人,咱們民族的救星,我何德何能能當他的親戚?”
呵!多麼慷慨激昂的言論,霍元樵簡直忍不住要向她行九十度大禮,以示敬意。
“原來你要去‘見’的是岳大將軍?”好一個大時代的兒女,於此良辰吉時猶不忘記國讎家恨。
“沒錯。”楚綾絹很堅持,尚且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霍元樵不明白她真正的用意是什麼?雖然好好一個洞房花燭夜,不,兩個洞房花燭夜,都讓她搞得一團亂,他還是能夠沉住氣。
“現在夜已深了,明日一早又必須到相國府去,不如再等個幾天,我專程陪你走一趟。”
“不行,你的好意心領了。”楚綾絹不喜歡他老賴在她身上,企圖軟叱她堅強的意志。“邊關那麼遠,來回至少得花數個月。”
“邊關?岳大將軍的屍體並非埋在邊關啊!”
“屍體!”青天霹靂!楚綾絹只覺腦子轟地一響,眼前頓時漆黑一片,“他好好的人,怎……怎麼會是屍體?”
“這……”霍元樵一愣,找不出比較適切的語句,來回答她這個幼稚的問題。
人,當然是往生之後才會留下屍體,既然已經往生了,又怎麼能“好好的”?
“岳大將軍遭奸人所害,至今已有十餘年了。”霍元樵道:“這件事舉國皆知,你怎麼會那麼……”根據他的尾聲推測,沒說完的那幾個字,應該是“沒知識”。
“我……”人家加人南宋國籍,前後也不過才二天二夜,誰知道嘛!
楚綾絹沮喪地盤算着,岳飛過世時是三十九歲,加上十數年即是五十餘歲。唉!原來所有的憧憬竟似春夢了無痕。
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傻的了,居然白白愛慕一個不存在的人,愛慕那麼久。
“嘿!”霍元樵看她傻兮兮地一動也不動,緊張的搖晃她的身子,“你還好吧?”
“不好,永遠也好不起來了。”她頹然地仰躺在錦被士。“夜深了,睡覺吧。”
正合我意。霍元樵興高采烈地脫掉身上所有的“雜物”。
“你!你這是幹什麼?”楚綾絹被他雄偉的體魄嚇得霍地從床上坐起來。
“睡覺啊?”霍元樵已經沒耐心跟她一句來一句去的說些五四三的,“來,你也脫了。夫妻應該袒程相對才好。”說著,一把將她送往床的里側,殷勤地為她除去“障礙物”。
“不,不要,我……”她羞得兩頰緋紅,腦門發漲,“我不習慣穿那麼少睡覺。”
“沒關係,多幾次就習慣了。”他趨身向她,把她壓在下方,手摘下她頭上的髮絲以及絲帶,霎時,如飛暴殷黝亮的烏絲,通灑在床畔四周,襯得她嬌美的容顏,益發撫媚誘人。
霍元樵衝動地,俯身攫住她的唇,抵死纏綿地擁她人懷。
“不,不可以……”她的聲音細小如蚊,雖為抗議,卻宛如低訴。
霍元樵忙得不亦樂乎,自然而然就很故意的忽略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楚綾絹發現他的接觸幾乎是無所不在,而自己身上的衣物也逐漸單薄。
“等一下,我還沒準備好,而且……咱們也還沒喝交杯酒。”嚇!他的體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早知道當夫妻這麼累,她情願做老姑婆。
“你哦!”霍元樵捏住她的鼻頭,愛憐地說:“真是個啰哩八嗦的小麻煩。”
“嫌我麻煩,你還娶我。”
“娶你好虐待你啊。”他再也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下定決心要好好懲罰地無端地搬出個岳飛,浪費他求之不易的美好良辰。
楚綾絹地無力掙扎了,她的思緒完全被他給控制住,整個人隨着他灼熱的氣息熊熊焚燒着。
這是一個奇異的月圓之夜。
但見紫霧裊繞,緩緩直奔蒼芎。
人與大地,俱都醉了……
***
“咱們幾時回來的?”楚綾絹舉目四顧,見自己和霍元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霍家來了。
“今早四更左右。”霍元樵穿戴整齊,正忙碌的清點桌上一盒一盒用紅紙包裝的禮物。
楚綾絹的神智一下子尚未完全恢復,“咱們昨兒晚上不是才———”
“沒錯。”霍元樵覷個空,往她臉頰親了一下,“良宵苦短是不是?”
楚綾絹白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她一向自認聰明才智高人一等,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讓她這個女俠灰頭土臉的當了小癟三。
憶起昨夜,頓時滿臉通紅,真恨自己不曉得哪根筋不對勁,還是着了什麼魔,至今居然彷佛仍貪戀着與霍元樵的溫存。
“你是怎麼辦到的?”她問。
“嗯?”霍元樵不了解她指的是什麼?
“既會算命,還會行騙,兩天之內籌備一場婚禮,並且料定我絕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靠這個啰。”霍元樵指指他的頭,拋給楚綾絹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聰明的人自有聰明的辦法。”
“你敢說我不聰明。”嘿!別反應過度,人家又還沒講。
“你當然很聰明,不然怎麼會不擇手段的想嫁給我呢?”霍元樵故意椰偷她。
“你顛倒是非,昨夜明明是你———”
“不可以這樣。”霍元樵把她指着他鼻頭的手拉下來,強迫她環腰抱着自己。“你現在是我的妻子,應該學着溫柔侍夫,敬我如天。”
“休想!”他是天,那她不就是地,一輩子讓他踩着翻不了身?“我願意跟你相敬如賓就已經不錯了。”楚綾絹發現他又很雞婆的替她穿上一套秦翠如的衣衫,“我不要穿這件衣服。”一火大,便動手把衣服脫了。意猶未盡?嘆了口氣,霍元樵忙從後頭褸住她,“可是娘交代,咱們必須在午時趕回相國府,如果你還要……時間上恐怕有點來不及耶。”
“什麼跟什麼?”楚綾絹臉紅到脖子去了,“色情狂!誰要再跟你……人家只是不想穿這件秦翠如的衣服而已啦!”
“噢!”霍元樵失望地點點頭,“但是如果你不肯穿她的衣服,將如何瞞過她的家人呢?”
“就說是你新買給我的嘛。”
“他們不會相信的。”
“為什麼?丈夫買衣服給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問題是,我不可能買衣服給秦翠如。”霍元樵又恢復他一貫的冷漠。
“假裝一下也不行?”
“不行。”
他會不會是人小氣了,一件衣服才值多少錢?萬一他不止對秦翠如這樣,對自己也一毛不拔怎麼辦?必須找個時間試探他。
“好嘛,穿就穿。”楚綾絹邊整理儀容還邊咕噥着:“別人家的女兒成親,沒有成車的聘金,也有幾箱的妝奩……可憐喔我,哎!”
“一萬兩白銀還不夠多嗎?”霍元樵握着那張秦翠如受迫所寫下的家書,往她眼前一晃。
“拿來,那是我辛辛苦苦,呃……弄到的。”
“可惡,沒給她聘金,卻想圖謀她的嫁妝。是嗎?”霍元樵把信箋藏在身後,“只要你答應我的,不惹是非,我就把它還給你。”
“小人!”
哼!以她高超的“偷功”,還怕拿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