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從霍元樵的家到相國府,必須經過一處墨竹林。
楚綾絹假藉要去解決內急,自林中抓了一大堆小蛇、娛松、毛毛蟲放在預先準備好的布袋子裏,才又坐上轎子,隨眾人浩浩蕩蕩歸寧去。
“娘拿了大把銀子,要你到市集買些禮物你不肯,倒是弄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玩意見在身上,不嫌噁心嗎?”霍元樵本來想跟進去為她“把風”,避免有閑雜人等偷窺,怎知她壓根兒不是要小解,竟追着無辜的爬蟲類四處跑。
“不會啊,”楚綾絹小心翼翼的把袋子栓在轎沿上,“這些寶貝沒事的時候可以解悶、取樂,遇着壞人,則可以當武器防身。”
壞人?秦家一屋子的壞人,她應不會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吧?
“你答應過我,要安份守己的度過這些天的。”
“放心,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守信用,重承諾。答應你的事,絕對不曾食言的。”
她的連聲保證,反而更教霍元樵不放心。
兩人相處雖然前後不到幾天,但是他對她的異想天開、一意孤行,已經相當無法忍受了。
“哈!”她眼睛突然一亮,“那間大房子,是不是就是相國府?”
“噓!”霍元樵慌張地朝她示意,“切記,從現在起你是秦翠如,是相國千金。”
“是你最討厭,最不喜歡的人?”
“明白就好。”一提起秦翠如,霍元樵就沉下臉、頻頻嘆氣。直到今日,他依舊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解決他和秦翠如之間的糾葛。
“也就是說,等咱們進了相國府以後,就要裝像是一對怨偶。我可以趾高氣揚的向你吼叫,動不動捏你兩下,給你排頭吃?”這女人,逮着機會就想報。
霍元樵沒理會她,兀自騎着馬踱向隊伍的前方。
相國府四周圍繞着一條二十尺寬的護城河,里側又築以一道白牆,白牆內飛簡衝天而起,簡直與皇宮差可比擬。
霍元樵一行人通過秦府放下的弔橋,透進進人府內,已聽得樂聲隆隆,熱鬧非凡。
楚綾絹被迎進後花園西廂一處豪華寢室。十幾名丫頭戰戰兢兢地,有端着洗臉水、有手持木梳、有張羅衣棠的,準備替她梳洗一番。
“不必了。”楚綾絹擔心經她們一攪和,會破壞臉上的面具和妝扮,忙制止道:“我自己來就可以。”
“小姐恕罪。”十幾名小姑娘應聲跪成一團,顫着嗓音懇求她。“奴婢伺候不周,惹小姐生氣,奴婢們馬上改進,求小姐網開一面。”
“你們這是幹什麼?起來起來?”看樣子,秦翠如平時在家裏頭,一定囂張跋扈的一塌糊塗。瞧她們怕成那樣,楚綾絹其是於心不忍。“我沒有生氣,我只是———”總不能說她已經改過向善,重新做人了吧?“只是有點餓而已,你們哪個人,去幫我弄點吃的來。”
“遵命。”馬上就有一名丫鬟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其它則仍端跪在地上,屏氣凝神的注意她的下一個指示。
“起來啊!”楚綾絹被跪得渾身不自在。“你們這樣跪着我怎麼吃得下東西?來,成兩列排開,逐一自我介紹。”
“啊?”眾人面面相覷,一臉錯愕。
過了好半晌,一名年紀較大,穿着灰白糯裙的女子,囁囁嚅嚅地細聲問:“小姐,不記得咱們啦?”
對哦!她應該熟知她們每一個人才對。
“記得,當然記得。”楚綾絹一個一個把她們拉起來,“你們全都是我花錢買來的,我怎麼會不記得?”
“不,”當中一名著青絞布衫,梳着一頭短髮髻的女子黯然道:“咱們不是小姐買來的,咱們是大少爺……”她倒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搶回來。”
“豈有此理!”楚綾絹一掌擊向桌面,嚇得那些丫鬟們又爭先恐後的跪成一堆。“起來,我不是指你們。”
誰敢起來?
方才地們還以為她嫁給霍元樵后,脾氣會變得好一些,哪知,不過兩句話沒合她的意,立刻現出原形。
“唉!你們再不起來,我就真的要打人啰!”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努力用眼神商量,站着好、還是跪着好?
最後決定還是用站的好了,因為這樣要逃走比較方便。
“不要怕,”楚綾絹好言安撫她們,“我知道我以前的確是很壞,但是自從嫁給霍大人之後,總他耳提面命、曉以大義,如今的我已經不可同日而語,除了每天三省吾身之外,並且厲行日行一善。你們瞧,我連說話的聲音都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聲音不一樣是真的,至於個性有沒有改變就很難講了。
大夥又交換了一陣子眼神,才推由原先那位年紀較大的開口道:
“小姐得以匹配霍大人這樣的乘龍快婿,果真是可喜可賀!”“馬馬虎虎啦。”楚綾絹才不覺得他有什麼好。“你叫,呢……”
“我叫春泥。”
“呃,對對對,看我這記性,真是的。”楚綾絹快冒汗了,如果連這些丫鬟都瞞不過去,她要怎麼去騙秦翠如那一大票“狐親狗戚”?
“小姐是不是讓什麼東西撞到了頭?”
“不是東西,是人。”她指着天靈蓋,“我被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從這兒狠狠打了一拳。”
“難怪。”這些丫鬟亂沒同情的心,聽到她遭人海扁,居然個個現出欣喜之色。
打個賭,她一定是被霍元樵修理過,才會完全變了一個人。
眾人心照不宣,只以點頭表示同意。
“你們那麼高興幹嘛?”楚綾絹假裝生氣,“我警告你們,這件事千萬則讓我爹跟大哥知道,否則他們一怒硬逼着我跟霍大人離異,到時候我就不得不搬回來住,天天跟你們大眼瞪小眼的。”
“是是是。”眾人點頭如搗蒜。“咱們保證誓死為小姐守住這個秘密。”
誓死咧!有那麼嚴重嗎?
連楚綾絹都禁不住要為秦翠如既不得人心又沒人緣,感到唾棄不已。
“很好,”事不宜遲,趕快弄清現況才是重點。“現在你們將府里的大小事件,個人背景,詳詳細細跟我複習一遍。”
“好。”反正不用做事,光講話而已,每人均表現出強烈的興趣。
經過一個時辰的重點提示,外加補充說明,楚綾絹終於能夠掌握相國府的實際狀況,信心十足的扮演秦翠如。
***
當她順利和秦家大小用過午膳,而沒遭受任何質疑之後,本想趕緊腳底抹油,返回寢房找春泥繼續溫習功課。不料,她才剛起身告辭,秦沖之也跟着站了起來,一路陪同她來到迴廊下。
“翠如,”秦沖之喚住她,“剛才在裏頭,當著元樵的面我不好意思問,”他頓了頓,“你嫁到霍家去似乎並不怎麼開心?整頓飯吃下來,沒聽你說半句話。”
哈!他收到她故意散發出的憂鬱訊息了,很好,接下來進行第二步計畫。
楚綾絹咬着下唇,先擠出兩行清淚,再幽幽喟嘆一聲,“大哥有所不知……”
為免嗓音裝得不像,她倉卒將秦翠如寫好的字條遞給他,隨即轉身,疾步向後花園跑去。
“嘿!翠如,你等等。”奇怪,她走路幾時變得這麼快?
秦沖之望着她的背影,百思不解地搔着頭。
“小姐也許是顧忌着姑爺,不好多說。”他的保鏢兼師爺夏羽從旁說道。
“怕什麼?”秦沖之倨傲地冷哼─聲,“姓霍的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就讓他丟官棄職,再打得他滿地找牙。”
他不知是真疼他妹妹,還是只為了耀武揚威?
“是是是,”保鏢夏羽諂媚地泛着笑容,“姑爺縱使吃了熊心豹子膽,量他也不敢惹小姐不開心。大少爺,何妨先看看小姐字條里寫些什麼?”
“嗯。”秦沖之把字條遞給他,“念出來給我聽聽。”
從小,秦沖之就忙着學他父親為非作歹,並且體驗出拈花惹草也頗能增加生活樂趣,於是乎,年逾而立,卻仍然大字不識幾個。
夏羽便因此成了他的左右手兼左右眼。
“父親大……”咦!這不是寫給秦沖之的?精明的夏羽馬上出行加上,大哥你們好;我嫁到霍家一切尚稱如意……唯霍家房子小,人口多,住起來很擁擠,他的確是一個很好的翻譯人員,不僅自行修飾書信內容。還能將成語改成白話文,以便一肚子草包的秦沖之得以更加了解。
“不會呀!”秦沖之不解地皺着眉頭,“我上回去過霍家,那宅院不算小嘛。”
“跟咱們相國府比起來,可就小多了。”
也對,除了皇宮,誰家的府邸比得過咱們姓秦的?
秦沖之點點頭,“繼續念下決。”
最叫人無法忍受的是我那婆婆嗓門奇大,成天嘮叨不停、小姑又刁鑽難纏,小叔則兇惡狠戾……總歸一句話,我住不下去了,我要搬出去另外購新屋而居,唯盼大哥玉成其事,小妹終身感激不盡。翠如懸淚泣拜壯哉!霍府一門。
夏羽馬上挺胸拔背,偷偷給霍元樵一個最崇高的敬意。
他一向對秦翠如的驕橫無禮感到憎惡,卻又礙於主從關係,不得不忍氣吞聲。如今,見她被婆家整得慘兮兮,自然是暗爽花心而口難開。
“豈有此理?”秦沖之怒火盈胸,“我去找霍元樵算帳。”
“大少爺請稍安勿躁。”夏羽道:“單憑大小姐一張字條就去興師問罪,似乎於理有虧?何況,大小姐信中並沒有表明要您替她出口氣的意思。”
“那她要我怎麼樣?”除了找碴,秦沖之不記得他會別的本事。
“這個……有了,小姐最後寫了一行附註:希望大哥代為購房宅一棟,另贈白銀萬兩,童僕十餘人。”
“要那麼多東西?”秦沖之有點捨不得,“依你之見,這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就算有也沒辦法。”夏羽雖然不願秦翠如就此脫離苦海,但他更喜歡看到秦沖之花冤枉錢,誰叫他每次都借故扣他的薪水,還老是要他免費加班。“以小姐喳呼的個性,她想搬出去自己住這件事,勢必已傳遍大街小巷。萬一哪天傳進相爺和夫人耳朵里……,又讓他們知道小姐曾向您求援,而你卻置之不理……大少爺應該很清楚,相爺對小姐可是視如掌上明珠,這個……”
“夠了,”扯那麼多廢話,還不就是要他出錢。“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記住,房子不必買太大,也不必選在精華地段,設備尤其不必太豪華。”
“那豈非有損大少爺的顏面?誰都知道大少爺富甲一方,出手闊綽,怎地對自己的胞妹,卻……”養老鼠咬布袋就是像這樣。
“好啦,好啦!”真倒霉,早知道不問不就得了。“你看着辦便是了。”秦沖之氣呼呼地趿回宴席上,不停用白眼球瞪視霍元樵。
***
“小姐要去找練老頭的媳婦?”春泥驚詫地問。
“沒錯。”楚綾絹其實要找的還不止是她,而是所有被強擄進來的無辜女子。
打從練老伯跟她訴說他兒子的悲慘經歷之後,她的俠義心腸就三不五時跑出來翻騰攪和,拚命提醒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但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到那個叫柳衣蝶的女子,看看她變節了沒有?願不願意隨她逃命而去?
“為什麼呢?你以前從來不關心大少爺帶回來的任何女子,怎麼今兒個倒是有興緻去見柳衣蝶?”
“其實也不是專程去找她,而是……想去瞧瞧大少爺搶回來的那群女子。”怪了,她是不是很久沒事做了,為何撒起謊來變得如此地不流利?
“我們就是那群女子呀!”春泥越來越相信,她們家小姐的腦袋真的被霍元樵給打壞掉了。
“不是,我是指另外的那一群。”
“哪一群?”春泥不明白秦沖之還將搶來的女孩子們分門別類的?
“就是……”哎!好累,乾脆自己去打聽算了。“那些被大少爺硬擒來當妾的,有沒有?”“有啊!”春泥哀怨地低下頭,“我們全部都是,只除了柳衣蝶。”
太壞了,這個秦沖之。
“為什麼柳衣蝶獨能倖免?”
“因為她運氣好。”春泥酸酸地說:“大少爺把她捉回來那天,剛好被老夫人撞見,老夫人見她長得‘還可以’,就將她收為貼身丫鬟,因此大少爺沒轍啦!”
她幹嘛把“還可以”這三個字,說得這麼咬牙切齒?
楚綾絹相信,那個柳衣蝶十成九美得很。
“所以她現在是我娘的丫鬟,跟着我娘住在東廂苑的佛堂里?”
佛堂是中國婦女在丈夫感情走私之後,絕佳的避難所。她們無力阻止仕途順遂,或商場得意的丈夫可以三妻四妾的拚命討小老婆,只好選擇長伴青燈古佛前。
如此起碼保住了她元配的地位,還可以在重要節日,或宴會上出來露露臉,提醒大夥,“這個家還有我,別太囂張。”
要是運氣好一點,那個死鬼丈夫風流快活不了幾年就兩腿一伸,回老家賣鹽酥雞,如此她可就大大的揚眉吐氣了。不僅大權在握,連財產也泰半盡歸她以及她的子女所有,這時候她便能夠隨心所欲,把那些妖嬌嫵媚的“小”字輩人物,狠狠整治一番。
如果不明了該怎麼樣整才算狠,則可參考漢朝呂后的“漢朝十大酷刑”,有詳細的說明、批註,以及目錄可供初掌生殺大權的婦女同胞輕鬆學會“一技之長”。
因此,當丈夫浪子不肯回頭時,千萬別急着一哭二鬧三上吊,要跟他熬,誰活得越久就賺得越多。切記,留得老命在,不怕不翻身。
秦老夫人就是本着這個崇高偉大的心愿,忍辱負重地躲在小佛堂里貪生。
“可是午膳時,我怎麼沒見到她陪我娘出來呢?”
“她敢嗎?”春泥鄙夷地噘起半邊嘴角,“讓老爺遇見了,她還能有保住清白身子的機會?”
“不會吧?我爹年紀也夠大了。”
“那又怎樣?”春泥忿恨地吐了一口氣,“小姐出閣才第二天,他又納了一個小星,比小姐整整小四歲。”
“那是多大?”楚綾絹料想秦翠如應該比她小一些吧,瞧她那扁平的身材。
“十四。”
天啊!可以告他誘拐未成年少女了。
楚綾絹倒抽一口氣,低眉垂首,若有所思。
“小姐,你沒事吧?”春泥直覺她家這位“小姐”,處處透着古怪,不僅說話的聲音、走路的樣子,連沉思的姿勢,都與以前大不相同。
“沒事。”楚綾絹心不在焉的說:“你去幫我問問看,姑爺現在在哪?”
“在大廳陪老爺、少爺聊天啰!”
“聊天?嗯,聊天好,就讓他們繼續聊。”她喃喃道:“你也去忙你的,我想睡個午覺,晚膳前不要來打擾我。”“她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思考怎麼去見柳衣蝶。”
“你要睡那麼久啊?”春泥有夠煩的。
“對,這幾天太累了,我需要好好補個眠。”說著,也不把外衣脫了,直接倒進綉床,便呼呼大睡。
***
“菩薩保佑,你可回來了。”楚綾絹一見到霍元樵踏進房內,立刻像猴子似地攀到他身上。
霍元樵征愣地回眸望見她兩眼惺松,一副累壞了的模樣,讓他頗為心疼。
他溫柔地將她摟住,倚向床榻,“怎麼啦?才幾個時辰不見,就這麼想我?”
“對呀,想得心都痛了。”楚綾絹嘻皮笑臉地朝他吐舌頭。“你要不要送我一份禮物,以資獎勵?”
就知道她沒安好心。霍元樵遲疑好半晌,才狐疑地問:“你該不會又看上了相國府里的什麼骨董字畫吧?”
“那些東西哪需要你幫忙。”就是嘛,她又不是不會自己“拿”。楚綾絹覺得要他送這份厚禮,必須使出更大的技巧才行,她索性像蛇一樣,纏到他身上,並且熱吻如雨點。“好不好嘛?送我一樣東西當禮物,你想想,我嫁給你都沒跟你要聘金,還義不容辭的幫你上刀山、下油鍋,你好歹總得表示一下才對呀。”霍元樵被她瞭撥得快把持不住了,若不是顧及現在太陽尚未下山,為時太早,他可真要不顧一切了。
“好好好,你說你說,你究竟要什麼,我盡量想辦法去替你買回來就是了。”
“你說的喲?大丈夫一言既出怎麼樣?”
“沒怎麼樣。”霍元樵方才被秦家煩得半死,哪有閑工夫再陪她嚼舌根。“你爹說,朝令不妥,夕改可也。”
“我爹?”她不是個好演員,老忘記自己扮演的角色。
“秦相國啰。”霍元樵輕戳她的小腦袋,“拜託你,剛剛才跟人家要了一大筆零用錢,別一個午睡醒來,就翻臉不認爹。”
“不習慣嘛,我以前又沒當過他女兒。”楚綾絹強辭奪理地,“他說的話不算數,你說的話才算數。給不給?”
“給。”霍元樵心想,經過他細心調教之後,她應該變得比較懂得分寸才對。“你說,你要什麼禮物?”
“嗯……禮物倒是不必,你只要幫我一個忙就可以了。”
更容易,霍元樵忖度,除了暗殺秦檜,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什麼難事。
“可以,說吧,幫你做什麼?”
“去誘拐一名女子。”她正經八百地說。
“什麼?”霍元樵濃眉緊蹙,虎目圓睜,抓着她的手,將她拉到面前。“我現在可是你名副其實的丈夫,你居然要我去誘拐別的女子?”
“假裝一下而已啦。”楚綾絹天真的說:“就像我替你假扮秦翠如一樣,只是演演戲,然後……”然後就假戲真作?
沒來由地心中一凜,這方法似乎不太妥當?
確元樵看出她的顧忌,忙問:“現在還要我假裝去誘拐那位女子嗎?”
不要也不行。
春泥離去后,她曾經施展輕功,到秦府上下刺探一番,發現秦檜真的很怕死,不但府里內外警衛森嚴,而且個個都是武林的高手。
憑她的輕功去見柳衣蝶自然不成問題,然而要救她脫困可就沒那麼容易。
為求周全,她才不得不向霍元樵求助,希望他大方出賣色相,先試探柳衣蝶變節了沒?是否貪圖榮華富貴,渾然忘記自己已是練家的兒媳婦?再決定救是不救?
說明原委之後,她堅決地要求,“你還是去一趟好了。”
你可真大方。霍元樵板著臉回答:“免談。”豈有此理?要他一個大內的禁軍統領誘拐別的女子,象話嗎?
“你不先聽聽我的理由再決定去是不是?”楚綾絹打算重施美人計,引誘他上第二次當。
“不,我想先睡個覺,養足精神,再好好修理你。”他雙手一抱,將自己和楚綾絹一起滾進碧羅帳內。
“哼!你言而無信。”楚綾絹很不高興,沒想到他是個出爾反爾的人,不由得大發嬌嗔,“我不要跟你這種食言而肥的人當夫妻,我要把你休了。”
“沒問題。”霍元樵才不怕她的威脅,“等咱們睡醒了以後,你要幹嘛都可以。”他右腿一跨,直接壓在她身上,今她動彈不得。
“你起來,我還沒跟你把話說清楚呢。”楚綾絹使盡吃奶的力氣,他仍是動也不動,而且鼾聲漸起。
“好,你最好記住,我是個小心眼又很會記仇的女人,所以今天這筆帳我一定……”
太吵了,霍元樵索性連她的嘴巴一起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