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半個小時后,席傑抱着仍在沉睡中的佳人,站在她的七樓公寓大門前,稍稍費了力才能在抱着人的狀態下打開大門。

一陣薰衣草的淡淡香氣在打開門的剎那迎面撲來,客廳的燈光通亮,顯然她是在十分匆促的情況下離開的。

席傑以腳儘可能輕聲的闔上門,生怕吵醒了懷裏好不容易沉睡的佳人,在回來的車程中,她醒醒睡睡的有時哭有時笑,到最後的五分鐘她才真的睡着。

憑著直覺,他直接將她抱進了她的卧室。

對於這個陌生的住所,他有着說不出卻怪異的熟悉感。

也許是她佈置公寓的方式;也或許是她點在玄關架上的那盞薰香燈用的正是他最喜歡的精油香味:然而也許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就住在這裏……

將她放上床后,席傑在床緣坐下,藉由客廳透進卧室的暈黃燈光,他無法清晰的、仔細的看盡她的容顏。

床頭柜上擺放了兩盞觸控式枱燈,他毫不遲疑地點亮了燈。

她似乎感應到剎時落在她臉上的燈光,抗議似的皺了皺眉,又再沉沉睡去。

席傑這會兒才注意到枱燈旁放置的木質相框中的兩人合照。

他拿起相框仔細審視了相片里站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他的表情倏地變得深沉,帶了些許掩飾過的怒氣。

放回相框,他再度低頭看着仍沉睡的她。

他終於見到她了,在等待這麼多年後,就在他幾乎要以為不可能、要放棄的時候,她終於出現在他面前了。

只是,此時的她帶著累累傷痕,想及此,他沉重的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早些年遇見她。那麼,今天她所經歷的痛苦都不會發生了。

此時他的心裏有着各樣情緒,因為往後的日子將有巨大的改變。

她跟他之間還有一段長路得走,為了他們的未來,他還得跟另一個該死的男人競爭。

天知道,那個該死的男人一點也沒有贏過他的籌碼,如果他們的起跑點相同的話。

而現在,那個男人手中唯一擁有的籌碼,就是早了他幾年先認識她。

回來的路程上,他感受了她的痛苦,在那樣強烈的痛苦下,他的心也痛極了。

席傑伸了手往她的頰畔撫觸,小心翼翼地帶著些許溫柔,她精緻而蒼白的臉相較於他的大手更顯脆弱。

不自禁地,席傑低頭印了個吻在她的額頭上。

他不想趁她睡着時偷走她唇上的吻,他要在她清醒時吻她,他要她的回應、要她的熱情、要她成為他一個人的……

當他的唇離開了她的肌膚,他發現她修長而濃密的睫毛正微微扇動著,一會兒她的眼眸微張,她的意識卻明顯地不甚清楚。

「其鉞……」她的眼光落在席傑身上,卻喊了另一個名字。

席傑握住她伸過來的手,拉向他的唇邊,在她掌心上落了一個安慰的吻,他的心情在此刻是複雜而糾結的。

「乖女孩,趕快睡了,我就在這兒陪你、等你睡着。」就這麼一次當別人的替身,他告訴自己。

傳進她耳里的聲音有些陌生,卻溫柔的令她心安,她在恍惚間再度落入睡夢裏。

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確定她睡了后,席傑為她蓋上薄被,再次印了個吻在她額上,順手熄了燈。

撥去她貼在頰邊的烏黑髮絲,做了最後的檢視后,他在她耳邊低語:「晚安,我的女孩。」

接着,邁步離開這間有她的公寓。

***************

珈雨頂著嚴重的宿醉頭痛,將頭靠在辦公椅背上。

她原想請假,但這樣的念頭僅停留了片刻,因為她很明白,請假只會讓她的情緒更糟。

可是到公司兩個多鐘頭了,她卻一件事也做不完。

突地,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請進。」她有氣無力地給了門外的人一個回應,多半是小茹吧,她猜。

門被推開,探進一顆小小頭顱的人正是席茹。

「進來啊,別在那兒晃頭晃腦的,我的頭快裂成兩半了。」

席茹自然是不客氣的走進了辦公室,一屁股坐上裏頭最柔軟的那張沙發。

「你還好吧?」席茹問得憂心,她沒忘記昨晚珈雨情緒失控的模樣。

珈雨聳聳肩,沒給予正面答覆。

「昨天謝謝你送我回去,我一定是醉得不省人事,對不對?」

「啊?」席茹呆愣的望着她。不會吧?她竟然以為送她回去的人是自己?

這真是太離譜了。

在人家懷裏哭得亂七八糟,又讓人抱回家裏,珈雨不會天真的以為身高一五八的她能應付一個身高一六三、又醉昏了的女人吧。

注意到席茹疑惑的表情,珈雨回應了一個更為疑惑的表情。

「我記得昨晚我有打電話給你,沒錯吧?是你帶我離開Rock22也沒錯吧?」珈雨心中有了些許不確定。

那只是前半段!席茹在心裏嘀咕。

「然後呢?你還記得下電梯之後的事嗎?」席茹小心翼翼的問著。

「下電梯之後?發生什麼事了嗎?」一絲恐慌在腦袋裏滋長著,她不會是酒後亂性了吧!?

珈雨認真思索著下了電梯之後的狀況,可是她的記憶根本就只停留在見到席茹的那一刻,還有一個……不,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接下來的,她根本完全沒印象了。

「什麼都不記得了?」席茹再次詢問,語氣像是想確認些什麼。

「我做了什麼丟臉的事嗎?」珈雨的表情透露了一絲驚駭與慌張。

「真的不記得了,包括那些男人?」席茹閃了閃睫毛。

「男人?什麼男人?我佔了那些男人的便宜嗎?」珈雨的驚駭與慌張自動升高了十個百分點。

她的措辭讓席茹有摸不著頭緒的混亂,拜託,她忘了自己是女人嗎?

通常是女人擔心讓男人佔了便宜,她卻擔憂自己是不是侮辱了陌生男人的清白!?她讓酒精把腦子裏的邏輯神經燒斷了嗎?

「你是不是應該先擔心自己的清白?」席茹反問。

「我的清白?清白在這個年代值錢嗎?如果還有男人要我,我倒很想試試自己是不是對每個男人都沒溫度。」

珈雨的態度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還有她語氣里的嘲諷與苦澀,都讓沙發上的席茹心驚。

席茹想也不想,立刻由沙發衝到珈雨的辦公桌前,在離珈雨最近的距離拉了張椅子坐下。

「你怎麼了?幹什麼這樣?」席茹以再認真不過的聲音探問著。

珈雨迎上了她的目光,眼底罩着薄薄水氣。

「程其鉞昨天跟我提分手,他說他認識了一個女人,他說那個女人熱情、他說他懷疑我是性冷感、他說他……算了,他說的話太多了,我不想再複述一次。」

珈雨的痛苦如此明顯,連自認神經大條的席茹都能察覺。

該死的臭男人、爛男人!該被剝皮,閹割的死男人!

席茹在心裏咒罵著,分手也好,反正打從第一眼看過程其鉞后,她就沒喜歡過那個男人。

只是她不明白,憑珈雨的條件,隨便都可以找到強過那個男人千百倍的人,偏偏她要愛上那種爛人!

愛,有時還真沒道理。

「你就為了他,昨天才醉成那副德性?」好不值得!席茹在心裏哀嘆。為了那種人,白白浪費了兩個女人的寶貴情人節!

珈雨點了點頭,眼底的水氣又加深了一層。

「我們認識了六年,我只想給他最好的。可是他卻嫌我不夠熱情、沒有溫度……難道要一看見他就急着拉他上床才叫熱情嗎!?」她說得痛苦。

聽到這兒,席茹簡直是一頭霧水。他們到底是有關係還是沒關係?程其鉞是嫌棄珈雨在床上不夠熱情嗎?不管如何,她實在替珈雨覺得不值。

那個該下地獄、永生永世陪撒旦睡覺的惡劣男人,千萬別讓她遇見,否則她一定狠狠賞他兩巴掌。

珈雨撇過頭去,不想讓席茹瞧見即將滴落的眼淚。

席茹彷彿可以理解珈雨的動作所傳遞的訊息,她體貼的說:「我猜現在你比較需要的是一個人獨處,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傷心。他要分手,損失的人是他,絕對不會是你。如果你需要人說說話,我就在外面。」

席茹安靜的離開了她的辦公室,在關上門的剎那,她突然又探頭進來,留下了一句話。

「昨天送你回家的人不是我,是我哥。改天有機會的話,介紹你們認識。」

一室的安靜,壓迫着珈雨的每一根神經。

她還無法消化席茹最後一句話,如果送她回家的人是席茹的哥哥,那麼昨晚的溫柔聲音就不是她的夢了。

真是這樣嗎?

她的頭更疼了。

***************

席茹才踏進家門,就聽見她老媽用吵死人不償命的聲音吼叫着:「你昨天才信誓旦旦地答應我,今天就要反悔了?我好不容易四處求人,才幫你挑到……」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前院,走進客廳,正巧聽見她老哥的驚人告白。

「媽,你先聽我說,我已經找到我喜歡的女人了,我保證最慢一年,一年之內我一定把她娶回家。」席傑的態度堅決,有着不容他人置疑的決心。

兩個女人同時錯愕的張大了嘴,一個是懷疑兒子話里的可信度,一個則是猜測著,他所指的女人可不可能就是方珈雨?

「真的嗎?」

「是她嗎?」

兩個女人同時開口,問了不同的問題。

席茹的問題,讓原本談話的母子倆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們同時轉頭看向站在客廳人口的席茹,母子倆齊聲開口--

「她是誰?」老媽迫不及待逼問著。

「我正想找你。」

一家三口你望我、我看你,輪流在彼此身上打量。

席茹最先意識到情況的荒謬度,天啊,她家什麼時候開始流行上演荒謬劇了!?

很突兀的狀況下,席茹笑出了聲。

她帶著神秘兮兮的表情,輕鬆自在的踱到客廳的深藍色沙發,怡然自得的坐下。

看情況,她家的另外兩口子都將有求於她。

事實上她開始在心裏盤算著,該如何在這麼有利的情況下,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你們一個一個來,誰要先問?」席茹好整以暇地等著兩人的問題。

母子對看了一眼,席傑帶點尷尬的神情開口:「我只有一個問題,媽可能會有『一堆』問題,所以我先問,免得耽誤了時間。」

「什麼時間?」兩個女人同時問了同樣的問題。

不愧是一家人,實在是很有默契。席傑無奈的想着。

「媽,要娶老婆之前,總要花時間追求人家吧?我想出去約會,就是你常逼我做的事,所以請你們兩個行行好,別耽誤了我的時間。」

「啊?」

兩個女人對這個平時話不多的男人的一串長話,有無比的驚訝。

席茹首先由驚訝中恢復,「在你問問題前,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我會滿足你的好奇心,可以了吧?」席傑毫不考慮的回答了她。

她還沒反應過來,只是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那你問吧,問完了,我會幫你解決老媽的疑惑,不過你就欠我一個人情。」

「沒問題。她叫什麼名字?」

這會兒,坐在一邊的席媽媽可睜大了眼。

什麼世界啊!連人家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就說要把人家娶回家?有沒有搞錯!?

「方珈雨。」席茹作了最簡單的回答。

一得到答案,他即刻站起身想離開。

「等等,我還沒告訴你,她的名字怎麼寫耶!」

「不用了,我讀了你的思想。」

拋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席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

「呃!?」席茹完全無法理解老哥的話,然而老媽的問題卻讓她回了神。

「他是不是腦子突然不正常了?」

「不正常?老媽,你不覺得應該說他突然變正常了嗎!?他終於對女人有反應了耶!我還以為他會一輩子都對女人冷冰冰的,完全沒有溫度耶。呵、呵、呵--」

想到平時對男女情感沒半點溫度的老哥,會突然被愛情電到,她就有種莫名其妙的「幸災樂禍」。

「說得也是,他總算正常了。不過,你哥會不會正常過頭了?」席媽媽有些憂慮。

「媽,這你就不懂了,這就叫愛情的魔力,特別是老哥碰上的又是會讓人發燒最厲害的一見鍾情!」

「什麼叫我不懂,你又懂多少了?男朋友半個也沒交過,還……」

咦?怎麼會這樣,她立即嗅到危險意味,再不打斷媽的話,等會兒她就有苦頭吃了。

「你不是想知道哥跟方珈雨是怎麼回事嗎?」

「對喔!這個方珈雨到底是……」

呵、呵、呵,好險讓她逃過了一劫!

接下來,她可得小心的應付,免得惹禍上身!

***************

珈雨決定今晚哪兒也不去,就在家裏好好地、瘋狂的一次醉個徹底,明天她也不打算到公司了。

與其像今天一樣一事無成,還不如待在家裏把所有痛苦情緒一次宣洩個夠。

她不斷告訴自己,只花三天的時間哀悼六年的感情,三天過去后她就要將程其鉞還有一切與他相關的回憶,完全清出她的大腦。

然後,她要當個遊戲人間的「快樂」女人--一個最有熱情、最有溫度的女人。

她洗過澡后,隨便套了件浴衣在身上。

拿出酒櫃裏酒精純度最高的威士忌,整個人窩進鵝黃色的沙發,不到十分鐘時間,她就喝進了三分之一瓶的威士忌。

就在她開始覺得有些昏眩時,門鈴突然響起。

好一會兒,她分不太清楚聲音來源。

掙扎了約莫一分鐘時間,她才晃着不甚穩定的步伐一把拉開大門。

迷迷濛蒙的狀況下,她看見門外站了一個高大溫文的男人,帶著一副銀框眼鏡,不過對方看起來似乎有些搖晃。

天啊,那種酒真是太強烈了,這是她在清醒邊緣的最後一個清楚思緒。

接着一陣劇烈搖晃,似乎是來自她的大腦,讓她暫時失去了意識,在黑暗來臨的前一秒,她聽見那個看起來有些搖晃的男人帶著怒氣的責罵。

「該死,你又喝酒了。」席傑憤怒的看着她晃動的纖弱身體,心裏充滿了憐惜與怒意。

她居然在這種不清醒的狀態下開門,要是來的人不是他,是任何一個居心不良的男人,她不就任人宰割了嗎!?

在他正打算出聲責備她的「不小心」時,她卻昏了過去。

出於本能,他正確無誤地接住她柔軟的身軀,關上門后將她抱至客廳的沙發上安置。

看着因酒精而昏睡的珈雨,再轉而望向茶几上那瓶開了封的酒,席傑搖了搖頭吐了口氣。等會兒,她醒來會難過得大吐特吐。

哎,看樣子他又得照顧她了。

他認命的起身到廚房煮了醒酒茶,希望減低她酒醒后的難受。

接着到浴室擰了一條熱毛巾,再踱回客廳的沙發上。

結果,席傑就站在離沙發不到一步的距離上,發愣。

他不知道該不該下手,上帝明鑒,他真的只是想拿熱毛巾擦拭她的臉--可是,現在他才注意到那個醉昏了的女人,全身上下居然只裹了一件浴衣!

她似乎在他忙着煮茶時翻了身,她側睡的姿勢,正巧露出她右半胸的柔軟,而她的下半身則在浴衣的半遮蓋下,微微露出了黑色叢影。

這一幕景象對於席傑的男性本能而言,根本就是最嚴酷的考驗。

他仍在遲疑,而睡着的那個人卻在此時又翻了身,發出了些微聲響,那聲音在席傑聽來根本就像激情時的輕吟。

他用力甩甩頭,強迫自己由遐想中清醒。

拿着還溫熱的毛巾,他坐上沙發邊緣,以最快的速度為她整理好浴衣,才輕柔的擦拭着她的臉頰。

席傑的動作似乎驚醒了她,珈雨掙扎著睜開了雙眼。

兩個人目光交會的同時,空氣有幾秒鐘的沉滯。

她花了好多力氣才讓目光聚焦,看清面前陌生男人的臉,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這兒是哪兒?」在瞄了周遭環境后,她困惑的望着拿着毛巾的男人。

「你為什麼在我家?」她立刻接着又問。

席傑打量着她,想確定她是不是清醒,然而從她有些渙散的眼神看來,她似乎不太清醒。

「你暍醉了。」他淡淡說,沒給她任何正常的解釋,因為他不認為她會清楚的記得他說的話。

珈雨猛然坐直了身,過於劇烈的動作引來一陣昏眩,令她不得不將頭暫時靠在他肩膀上稍作休息。

一會兒過去,她的動作之快讓席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珈雨將茶几上的酒一把拿起送進嘴裏,咕嚕咕嚕地又連暍了好幾口酒,直到手上的酒讓人搶走。

「你這樣暍,明天就有你受的了。」席傑乾脆起身走進廚房,將手上酒瓶內的酒倒掉。

走回她身邊,他發現珈雨仍坐着,獃滯的看着他的動作。

「你謀殺了我的酒!」她微弱的抗議著,腦袋的暈眩感更重了。

「總比讓酒謀殺你好。」他不以為意的回嘴。

「你是誰?」

「一個想等你清醒,再讓你認識的男人。」席傑半玩笑的說。

「男人……嗯,我喜歡男人。」珈雨望着他的眼神,有了轉變。

她踩着搖晃的步子,整個人靠向他的胸膛。

席傑僵直了身,他讀了珈雨腦子裏瘋狂的想法,想推開她卻找不到力氣。

黏上席傑的珈雨,抬頭看着他一臉的嚴肅。

「你不要那麼嚴肅嘛!我會讓你很快樂、很快樂喔!你知不知道你很漂亮?可惡,你幹嘛戴眼鏡,眼鏡把你漂亮的眼睛都遮住了。不准你戴眼鏡,我不準。」說完,珈雨扯去席傑的眼鏡,往身後的沙發上扔。

她瘋了!席傑想,等她清醒,她一定會後悔。

席傑真的想推開她,無奈在她碰上他后,他便失去力氣。

她踮起腳想吻他的唇,卻讓他伸出的雙手固定住她的雙頰。

「我不是隨便的男人,也不想看見你後悔的樣子。」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能強迫自己和她說道理。

如果換個角度,他一定會忍不住大笑出聲。

真是個可笑的狀況,他們就像被顛倒性別的兩個人,明明該是男人的對白,卻由她說出口,她居然稱讚他漂亮!

而他面對投懷送抱的女人,居然說了女人才會說的話--我不是隨便的男人!

一切是那樣荒謬卻又真實的發生著,如果可以,他真想搖醒她。

「我不會後侮!」珈雨賭氣的說。「我是個隨便但熱情的女人。」

她的腦子充滿了程其鉞的話--她沒溫度、沒熱情--她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眼前這個男人,她不討厭,如果要當個徹底熱情的女人,一定得加贈「隨便」這個形容詞,她覺得無所謂。

「不要這樣,」席傑知道了她的想法,心痛地想勸她打消念頭。「在我心裏,你是個好女孩,別這樣好嗎?」

又是這種溫柔的足以讓人融化的聲音,珈雨望着陌生的他,百思不解。

他常這麼溫柔對待每個人嗎?

不,她才不要當個好女孩。她要當個只要男人身體,不要愛情的快樂女人。

她要他!要定了眼前這個她根本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的男人。

想也不想,她推開留在她雙頰上的手,環上了他的頸項,吻住了他的唇。

碰觸的剎那,珈雨只覺一陣強烈的昏眩感向她襲來,絕對不是酒精的關係,她十分確定。

她伸出了溫熱的舌尖,想品嘗他的唇瓣,席傑卻將頭向後微仰,拉遠了彼此的距離。

「該死的女人,你一定會後悔的。」

一股怒氣頓時湧上珈雨的胸口,她的右手出其不意地探往他下半身,直接碰觸到昂揚的慾望。

「你的身體要我,該死的男人,你就不能誠實一點嗎?你不要也沒關係,我隨便到路上找一個男人都比你誠實!」

珈雨的碰觸讓他的理智差點徹底崩解,而她的話則切斷了他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

該死!她居然威脅他!想找別的男人,下輩子再說!

「你這個該死的小女人,明天別找我哭。」

「你別叫我負責就好!」她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頭更暈了。

「誰說你不用負責,你現在就得負責澆熄你點燃的火!」說完,席傑狠狠地吻了她,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

轉瞬間,他將她抱進卧室、放到柔軟的大床上,席傑以最快的速度褪去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一絲不掛的躺到她身邊。

她因看見他全裸樣子所傳出的驚喘聲,席傑可是點滴不漏的聽進耳里。

眼前的景象真實嗎?會不會這一切只是她酒醉所產生的幻象?

下一秒,他已低頭封住她的唇瓣,手也沒閑著的拉開了她浴衣的蝴蝶結,不消多時,她的正面完全袒露在席傑面前。

眼前的美麗胴體,讓他整個人為之燃燒。

沿着頸部曲線,席傑的右手來到珈雨胸前,他的指掌毫不客氣地立即握住一隻豐腴,隨後聽見她逸出唇邊的嬌喘。

他抬眼看着她臉上的每一分表情變換,手則享受着那份盈握的柔潤。

他的食指在那柔潤上旋轉撫觸,耳朵則享受着她甜膩的聲息。

片刻,他的手往下探着她的溫熱,碰觸到的那股暖濕讓他清楚了她的慾望。

就在他覆上了她的身,決定將自己的熱情送進她的溫熱之際,他聽見她的叫喚--「其鉞……」

該死,在這種時候她喊的居然是別人的名字!

他的立即退開惹出了珈雨的抗議--「不要。」

「可惡,你睜開眼看看我是誰,我不是他!該死!睜開你的眼睛,我是席傑。席傑!你記住了沒?」

憤怒讓他稍稍失去理智,他用力搖晃着珈雨,強迫她睜開眼。

「我知道你不是他!我只是……對不起。」珈雨可憐兮兮的說,喔,頭真的好昏。

她當然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程其鉞,雖然她也知道自己只是藉著酒意做了件清醒時絕不會做的事。問題是,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誰,她也不知道啊!

是他自己出現在她面前,而她剛好也不討厭他、更剛好需要一個男人幫她遺忘。

她甚至敢以殘存的理智打賭,這個男人明天就會自動消失了,正常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她根本不明白他在氣些什麼。

眼前的一切就像愛麗絲夢遊仙境般不真實,她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那種彷彿讓人在身上點了一把火的感覺,她從來不曾經歷過。

至少程其鉞從沒給過她這種感受,也許這就是其鉞說的溫度吧!

也許她根本就是個淫蕩的女人,只有陌生人能夠挑動她的熱度,她痛苦而認命的作了一個結論。

她的思緒過程完整的展現在席傑腦子裏,席傑痛苦的在心底咒罵著當下的混亂情況。

「看着我,我叫席傑。試著喊我的名字,好嗎?」席傑儘可能溫柔的說,天知道他多想狠狠的把那個程其鉞大卸八塊!

「席傑……」珈雨乖乖的喊了。

「好多了,你必須記住我的名字,我會讓你記住的。乖女孩,現在喊我傑。」

眼前這個五官深刻、聲音充滿柔情的男人怎麼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她著實搞不清楚,然而他的聲音就是莫名有股安定的力量。

「傑……」珈雨像是讓人催眠般,乖乖的喊了他。

他的眼裏有了笑意,帶著溫柔與疼惜,他再次封住了她的唇,重新燃起她的熱度。

來到她溫熱的慾望人口,他以食指撩撥著最敏感的那個點,想給她最瘋狂而徹底的感受。

他的唇由珈雨的頸間開始舔吻……

雖然,擁著一絲不掛的珈雨只會讓他更難入睡,不過他仍是十分願意承受這種帶點折磨人的享受。

***************

他幾乎是一夜末眠,天才微亮,他就放棄努力進入睡眠的念頭。用左手撐著頭,席傑就著晨光凝視著仍在安睡的珈雨,心底流過一陣溫暖。

他的女人真的就躺在他身邊,他的手眷戀地輕划她的臉頰。

驀地,一道惱人的鈴聲突然響起,聽出是他手機的鈴聲,他快速地由一堆衣服里找出禍首。

看了手機熒幕顯示的號碼,是席茹。

「早安。」接了電話,席傑淡淡打了招呼。

「不要罵我喔,我也是被逼的,是老媽一早把我從溫暖的被窩裏挖起來,逼我來找你的喔!」席茹在電話那頭吐了吐舌頭,事實上她也快被自己的好奇心給逼死了,老媽只是給了她一個合理的藉口罷了。

其實老媽只是叫她來看看老哥是不是在珈雨這兒,而她一看見老哥停放在街上的紅色BMW,當下就衝動的按了電話號碼。

這頭的席傑傳來沉沉笑聲,他自己的妹妹他當然了解她在想些什麼。

「你在樓下吧,等我五分鐘,我馬上下樓。一起吃早餐,我順便幫珈雨買份早餐。」

「你怎麼知道我在樓下?」席茹想不通。

「你剛不是說『老媽』逼你來找我嗎?既然你來找我了,就一定在樓下,不對嗎?」

「喔!」

對哦,真是豬頭!她一邊暗罵自己笨,一邊既興奮又期待地掛了電話。

我順便幫珈雨買份早餐!叫得還真親熱。

哎,果真是老哥,做什麼事都是快、狠、准,連談個戀愛都超光速!她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傾心

如果你是火,我是水,

我們該如何相容?

如果你是天,而我是地,

我們怎能相會?

然而,有種古老的咒語,

在遇見你之後,

我才慢慢想起,

原來那就叫--愛,

只要真心默念,

就能將所有不可能,一一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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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色情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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