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一個人待在樹林裏哭泣應該算是一件蠻慘的事情吧!

羽燁目前就是這麼悲慘,他一個人坐在石頭上抱着一件衣服不停的哭,眼睛都哭紅了,眼淚也快要哭幹了,手心裏的玉佩握得他手發疼,那個把他扔下的人還是沒調轉回頭來。

「幹嘛把我丟在這沒,嗚嗚……嗚哇……」

「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會,還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邊,嗚嗚哇~~」

「我最討厭你啦,嗚嗚嗚嗚……」手不停的扭着夏炎留下的那件外褂,本來好好的一件衣服上沾滿他的眼淚還有地上的塵土,看起來又臟又沒價值,就像一塊破布一樣!

專心的哭泣的傢伙完全沒注意到危險正向他趨近,就算他不哭的時候也不一定會發現,現在早哭的忘了爹娘是誰的他又怎麼會去注意到呢!

危險,就這麼向他一步又一步的逼近了。

幾個黑衣人悄悄的靠近羽燁的身後,刻意放經腳步,稟住氣息,手裏拿着亮晃晃的銀刀接近他,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用着肅殺的眼神瞪視羽燁。

啪嗤!一個不小心,有個傢伙踩斷地上的枯枝,發出乾裂的聲響。

「夏炎!」以為是他回來了,羽燁興奮的轉頭,可看見的不是期待的人,只見幾個黑衣人提刀瞪着他,「啊、啊你們想做什麼!」

「我家主人要請你過府一聚。」一個算是帶頭的黑衣人說話了。

「我、我又不認識你家主人,我不要去!」羽燁緊緊抱住夏炎的外掛,身子不停往後蹭,思忖着逃跑的方法,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他要逃跑還真是比登天還要難。

夏炎啊,你怎麼還不回來,我快要遭遇不測啦!不停在心裏頭叨念着剛剛離開的男人,可惜除了眼前的幾個傢伙,這樹林裏還真沒半點人煙,樹枝上的小鳥依舊嘰嘰喳喳的吵鬧着,歡樂的不知令夕是何夕,而樹下卻正上演着武林情事。

「你不用盼了,那人扔下你了,你還是乖乖跟我們回去見主人,也少點皮肉痛!」黑衣人彷佛看穿他心裏面的想法,一語道破他的期望。

羽燁乾脆抓着外掛躲到樹榦後面,從後頭露出半張臉看着他們,「我不要!我又不識你家主人,我幹嘛跟你走!」

「就憑我手上的傢伙,你有本事打退我們嗎?」

雖然黑衣人的嘴巴被遮住了,但從他的眼神看起來,他肯定是在笑,還笑得很得意!

「你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另一個傢伙也開口說話了。

「我不要!」冷汗大顆大顆從額頭冒出沿着臉頰滑落,跟着夏炎走這幾天,他知道自己一個人根本沒辦法走江湖了,可惡的夏炎竟然扔下他,還讓他身陷險境!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領頭的黑衣人晃晃手裏的刀,「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們只好冒犯了,兄弟們,上!」

「哇……不要,夏炎,你在哪裏啊,夏炎!夏炎!」羽燁拔腿往後跑,可跑,幾步就追上了,那幾個黑衣人還把他圍在中間,像在抓小雞一樣包圍着他!

渾身不停的發抖,羽燁手上除了一件夏炎的外掛之外,半點武器都沒有

他也一點武功都不會,這讓他對上四個人,根本就是必輸無疑!

「夏炎……夏炎!」

※※※※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夏炎雖然扔下羽燁自己走了,步履卻走得相當緩慢,紅日就像在散步一樣,而牠的主人更是走三步回頭一次,走五步就停一次,一副走不開的樣子。

「我是不是不應該把他丟在那邊?」夏炎一邊撫摸紅日的頸子一邊問,眼睛還是忍不住的瞅着後面的路,儘管他已經走得很遠了,已經遠得都看不見羽燁的身影,也聽不到他的哭聲,但他還是不停的回頭望。

「嘶……」紅日引頸嘶叫,算是給了他一個回答。

「他半點武功都不會,長得那麼瘦小,還……還有一張比女人還好看的臉蛋,肚子裏沒半點水,偏偏想要闖蕩江湖,他路見不平我就得拔刀相助,這一路上要不是我——」噤聲,只因他在自言自語申,發現了一個事實,一個他先前都一直忽略了的事實。

「要不是我一直照顧他,他大概早死了吧……」沒錯,他根本就不是在江湖討生活的料,只因為看多了小本玩意兒就想要闖蕩江湖,執拗的出了宮,可以他一個小官又能幹嘛,說要闖蕩江湖還真是不自量力了!

「要不是他說了跟我沒關係,我又怎麼會發怒,又怎麼會把他扔在那邊!」夏炎蹙起眉頭跟紅日抱怨,紅日彷佛通人語一樣,深知主人的猶豫不決,牠的腳步也走的特慢,從剛剛夏炎開始抱怨時,紅日移動的距離短的可憐,幾乎是沒什麼在移動了。

該死,他怎麼給氣昏頭了,當真把他扔在樹林裏,就算不被江湖中人殺死,大概也會成為老虎野獸的腹中食,如果那傢伙真這麼丟了一條小命,那他……就是殺人兇手了吧!

「可惡,我居然把他扔在那邊!」猛地拉停紅日,本來就走得很緩慢的馬蹄,輕鬆的就走住腳步,紅日左右擺動頸子,等着夏炎的另一道命令。

「我真是氣傻了,把他扔在那邊無異是要他死,要他死我一開始就不用把他帶在身邊啊,可惡,我是怎麼了,怎麼會做出這種決定的!」想通了之後,他可是不停的自責,責怪自己不該把羽燁一個人扔在樹林子,把他扔下幾乎是要了他的命。

「紅日,我們回去找他,是我錯了,我不該把他扔在那邊!」拍拍馬的頸子,扯動韁繩掉頭而行。

夏炎卻沒注意到自己為何無法放開羽燁,他們不久前才走在一起的,這一路走來一同拔刀相助了不少人,而對初入江湖的羽燁而言,他就像個保母一樣,處處護着羽燁,也時時顯着他,因為夏炎讓他的江湖之路走來是平安許多,且當初有個玉佩當訂金,可說是他雇了夏炎保護他,但現在玉佩業已離手,他倆的聘僱關係可算是結束,但夏炎似乎沒想到這麼多,只想着自己不應該扔下他的。

算是動情了吧!只不過這兩個當事者都遲鈍得緊,儘管心裏早為了對方而心跳不已,腦子裏卻老沒想到,嘴上更是說不出,才會兩顆心各懷心事吧!

※※※※

離樹林不遠的市集上,明燁跟隨從正喝完茶水準備啟程。

「爺,咱們今天要不在這休一晚,剛剛問到約莫兩天前他們走過這裏,咱們要不在這裏歇一晚,明天再上路趕也一定來得及的。」

明燁低忖了會兒,想到一連趕了好幾天的路,人沒累馬他定倦了,既然已經知道他們是往這方向沒錯,不如就好好在這裏歇息一天,養精蓄銳好一鼓作氣趕上他們,讓他玩了這麼些天,也該回去了。

「那就在這裏休息一天,明天再趕上去。」冷冷的囑咐,「先去投棧吧!」

「是!」隨從畢恭畢敬的行禮,挑了一間客棧投宿,這一晚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明燁先行上了房間,隨從讓店小二把馬拉到馬廄去,跟着囑咐店家給送一些吃的東西,好不簡單這任務總算有了些眉目,想是再過不久就可以回京了吧!

※※※※

林子裏,數個黑衣人將羽燁包圍在中間,他手無寸鐵,只抓了件當不了武器的外褂,還有地方躺着他隨身的玉佩。

「乖乖聽話跟我們走,這樣你的細皮嫩肉就不會有所損傷了,哈哈哈哈……」其中一個黑衣人如此恐嚇着他。

「我不要,你們不要過來,你們如果過來,我就要、我就要……」羽燁緊張的結結巴巴。

「你要怎麼樣啊?」銀光閃爍,白刃散出森白冷光。

聽出了他們話中嘲笑的意味,羽燁的嘴嘟得更高,他是半點武功都不會,可不代表他被嘲笑也是沒感覺的!

「你們敢過來,我就要你們好看!」雙手抓緊夏炎的外褂,縱使他手上沒半點武器,可他還是從樹后挺起胸膛來瞪着他們。

「咦!」黑衣人頭頭不以為然的咦了一聲,轉身對同伴說著調侃的話語,「你們聽見沒,他要給我們好看啊,哈哈,他可長得比姑娘還好看,也說要給我們好看耶!」說完,一伙人哈哈大笑起來,「真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時間,笑聲四起,還有人仰頭大笑的連刀都拿不好,羽燁看準時機住那人身邊衝過去,想用跑得脫離這險境。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他還不及跑,那個黑衣人頭頭就飛身來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森冷的刀尖指着他的脖子,羽燁瞪大眼睛慢慢往後退。

他胸膛里的心鼓動的就要跳出胸口,這就是江湖嗎?不問什麼就要他跟着去見一個根本就不認識的主人,他不去還不成,這會兒又拿刀對着他了!

果然啊……夏炎說的沒錯,這江湖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壞人多得難以計數,他什麼武功都不懂還妄想要闖蕩江湖,原來這一路上要不是夏炎護着他,他這條小命大概早就休了。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害怕極了,但是他不能在對手面前示弱,縱使他手上只有一件根本起不了作用的外褂。

「你、你想怎樣!」氣勢可不能輸人,就算他再怎麼怕,也不能泄氣!

「你不是要給我們好看,怎麼就這樣跑了?」黑衣人明知故問的諷刺他,羽燁根本沒辦法給他們好看,跑是他能採取的唯一方式,儘管效果並不彰。

「那、那不公平,你們一個個都有刀有劍,我什麼都沒有,這不公平!」羽燁應不出話,乾脆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黑衣人頭頭挑挑眉,這江湖上還有這一條啊,他們可是來抓這傢伙的,還有什麼不公平的呢?這江湖哪時公平過,有刀的殺沒刀的,有劍的解決沒劍的,沒刀自己打,沒劍就自己找,這羽王果然不知人間疾苦,他以為這是宮裏的遊戲嗎?還要求公平,真是可笑!

「公平,哼,江湖上只有孰強孰弱,沒有公平這字眼!」瞇細眼睛看着羽燁,眼神滿帶不屑。

「這、這不公平啦!」想不出可以反駁的話,羽燁除了不公平之外,他還真的無話可說。

黑衣人頭頭冷冷的看着他,「你認為不公平是吧,好,我給你武器,讓我看看你怎麼給我們好看!」一晃手,丟了一把刀在羽燁跟前,「現在你不是手無寸鐵了,撿起來給我好看啊!」

是武器!沒錯,就是一把刀躺在他跟前,只要把刀撿起來他就有武器了,可是……就算有了一把刀他也還是完全不會武功,拿了把刀就要給人家好看,別說對方相不相信了,就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他可以啊!

可惡,先拿了再說!彎腰把刀撿起,握在手裏原來是這沉甸甸的感覺,還真有點重,讓他都要抓不好了,他足足用了兩手才勉強能把刀握好。

「你有武器了,來啊,給我們好看哪!」黑衣人頭頭滿是不以為然的挑釁,周圍其它的黑衣人還有花竊笑的。

羽燁他知道自己的斤兩有多少,剛剛的話不過是嚇唬他們的,不過很明顯這些人並沒被他的話給嚇到,反倒有點等着要看他出醜兒的樣勢。

「哼,我不會束手就縛的,有本事就打贏我,我可不是省油的燈!」儘管要握住刀已經花去他泰半的力氣,但羽燁還是高傲的對那些人說話,沒讓心裏的緊張有丁點兒泄露出來。

「說的好,那就不要怪我們手下不留情了!」

「來啊!我不怕你們!」

「十四皇子,我等冒犯了!」

猛然旱地拔蔥跳高起來,其它人也在同一時間動作,羽燁根本看不清情況,只能胡亂揮舞刀子,四周的動作快的讓他看不清,還沒得及看清接近身邊的人他就已經中招了。

其中一個黑衣人用手刀朝他的頸側打下,登地一陣悶痛,眼前一黑,羽燁的身子便軟倒了,毫無反抗能力的落入黑衣人手中。

「人拿到了!」

「嗯,回去吧!」

馬蹄聲漸漸逼近,夏炎遠遠的看見幾個黑衣人聚集在剛剛他跟羽燁待的樹下,一頭異色頭髮晃動着,他趕緊催了紅日狂奔,但那些人還是在他到達前揚長而去。

樹上的鳥兒依舊嘰嘰喳喳的叫着,天邊染了紅色,太陽漸漸西落了。

他在樹下找到他的外掛,衣服已經被鼻水眼淚弄的一團糟,離幾步的地方有個翠綠色的物事靜靜躺着,他走過去撿了起來,那是羽燁給他的定金——玉佩,現在卻像個垃圾一樣給扔在地上。

「可惡!」翻身上馬,把外褂隨便一塞,將滿是塵土的玉佩放回懷中,拉動韁繩催促紅日程儘快跑。

「快點,他被抓走了!」可惡,他要不跟羽燁吵架,小傢伙也不會被人抓走,要是小傢伙有個三長兩短,他的良心一定不會安的。

「跑快點,他不知道有沒有受傷!」撫着紅日的頸邊,夏炎又踢了下馬股,讓牠跑得更快些!

快馬加鞭,幸好紅日身強體壯,沒花多久時間便趕上黑衣人了,夏炎刻意保持了好一段距離,他看見羽燁被放在其中一匹馬上,樣子動也不動的,大概是被打昏了,那一行大約有四五個人上下,還沒探過根底深厚之下若是貿然出手只怕會傷到羽燁,所以他選擇了先觀察再擬定行動。

那是一睹相當高的圍牆,那些個黑衣人從偏門進了圍牆裏,夏炎這才走出角落,沿着走到大門口,一走到正大門看了門匾他的眼睛忍不住瞪大了。

這地方就是他要交貨的地點——黔親王府,為什麼黔親王府會派人來抓羽燁呢?難道是怕他不交東西,所以抓了羽燁來要脅他嗎?

這不過是一卷畫軸,為何黔親王要大費周章找水天居進宮幫他偷來呢?

先前進宮拿畫軸出來時他曾經看過這畫軸,不過是普通的山水畫罷了,這種畫街上比比皆是,隨便一個臨摹匠就可以畫出類似的百八十張,而黔親王卻如此費功夫央他們辦這件事情,除非這畫軸裏頭有古怪,所以非得拿回來,還不惜抓了羽燁當人質要脅他。

簡單的推論之後,夏炎得出結果——便是這卷畫軸肯定有問題,而羽燁大概是道了池魚之殃才被抓來的,那隻要把畫軸交出,應該可以交換回羽燁的!

「好,明天就來!」

卻沒想到,等他帶了畫軸來到黔親王府,交出物事時來人顯得相當開心,卻對羽燁被抓一事露出不解的表情,可惜夏炎是親眼看着羽燁給抓進王府的,若是王府內的人不肯承認,那他只好強行將羽燁救回了。

黔親王府內,遠遠的西廂房中關了一個人,門外站了兩個人守衛,門內正傳來大吼大叫跟東西摔落的聲音。

「羽王,何必如此大發雷霆呢?哈哈哈哈……」久關不開的木門突然開啟,從外頭走進一個人,衣着光鮮,一派斯文的模樣,手裏提了一個竹籃子進來。

一看到人,羽燁就像野獸一樣豎起耳朵警戒着,一雙淡色眼睛直瞪着那走進來的傢伙。

「王爺,不需要這樣瞪着我,您的眼神好可怕!」嘴裏雖說怕,但來人的眼神里卻毫無懼意。

「你憑什麼關住我!」羽燁一醒來就被孤身放在這屋子裏,他根本不曉得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羽王爺,我家主人請您過府一敘,請您賞臉,我們做人手下的怎麼敢虧待您呢!」來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起來好生嚇人。

他的表情根本不真心,就算他再怎麼不精明,也曉得眼前的人不會跟他亮真話的,「夠了,我不聽你那些話,放我走聽見沒,否則鴻哥哥不會放過你們的!」羽燁倔傲的轉過身體。

「羽王爺,請您安心在府里住幾天,過個幾天清閑的日子,我家主人自會送您回京師的。」那人笑嘻嘻的自說白話,壓根不理會羽燁給他的威脅。

故意忽略他的話,羽燁不悅的回頭瞪着那人,「你好大膽!」垂下的手握起拳頭。

「王爺,保重玉體,這是今天的晚膳,請慢用,碗盤小的晚點再來收。」放下籃子,那人微微低頭行禮便退出房間了,又是一陣鐵鏈的碰擊聲,門又重新被鎖上了。

怒視着門再度被關起,羽燁惱火的抓起桌上的茶壺往門丟棄,磅一聲瓷壺應聲破裂,裏頭的茶水四濺,轉眼雕花壺已成碎片躺在地上。

※※※※

月黑風高,一方弦月高掛墨黑天際,四周靜謐人聲俱寂,黔親王府內除了巡邏守夜的士兵三三兩兩的走動外,每一間屋子早都熄了燈,人也都安睡入眠了。

屋脊上,一條人影迎風站立,沁涼如水的夜風吹動他的衣擺,他從早夜開始就來到這附近開始尋找,在一個一個的院落中尋找他要找的人,人肯定是在點親王府中,只是不知道在這偌大的王府中的哪個角落罷了。

花了大半夜,都已經要三經天了,他從前頭的院落找到後頭,終於在一間偏主屋很遠的屋子門口看到兩個人站在那邊看守,那兩個人已經昏昏欲睡眼皮都要爭不開了,而屋子裏的燈火依舊亮着,若是重要的人物為何會被安置在這離主屋這麼遠的地方,又為何要派兩個人看守,而且還在門上上了鎖煉?

除非……這是要關住一定人,而且這個人還不能被其它人瞧見!

夏炎喘了口氣,早知道就從後頭找起,也不用讓他花了半夜才找到這裏來。

幾乎認為羽燁就在那間屋子裏,夏炎稟住氣息靠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跳而下,那二個看守的人讓他嚇一跳,混沌的神智不及反應就被夏炎一一打昏了,強勁的手刀打在肩頸的昏穴上,任憑你有通天本領也難不昏過去。

看守的人除掉了,眼前的障礙只存一條鎖煉,舉刀一砍,鐵環應聲而斷,連結而隨之斷裂,排除了所有的桎桔,夏炎推開木門走了進屋。

房內的人背對着門坐在窗邊,聽見開門的聲音這才緩緩轉過頭來。

入眼的那身衣服是他在大街上買的,他終於找到要找的人了,夏炎線條剛硬的臉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緊抿一個晚上的嘴角終於放鬆了。

「終於找到你了!」夏炎鬆了口氣說。

羽燁還在想怎麼會有人半夜過來,一轉身,不是那個討人厭的不認識的人,看見的是一張才分開沒多久卻叫他思念的緊的臉,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正高興的想想衝上前抱住他,忽然想到自己會落到眼前的困境也是眼前的人害的,所有的喜悅頓時被沖淡,怨懟的感覺起而代之。

不大高興的轉過身體,回到他進門前的姿勢,夏炎有看見羽燁臉上高興的表情,卻不知怎麼忽然他又轉過身了,大步邁向前走到他身後,推推他的肩膀。

「你怎麼了?」他的肩膀單薄的像個女人一樣,唉,被抓來這裏他定是嚇壞了。

「不要碰我!」羽燁扭了肩膀躲開肩頭上的大手。

「你又不高興什麼?」夏炎也給弄得不開心了,他硬是抓住羽燁的肩膀將他轉過身面對自己,「你在跟我鬧什麼脾氣?」

大眼睛不客氣的往上瞪,一張嘴噘的老高,「你不是不管我了!」竟然把他一個人丟在樹林裏,要不是他扔下他,現在又怎麼會被抓來這邊!

「你很想我不管你嗎?」

「是你把我扔在樹林裏的,也不管究竟危不危險,一走就不回頭,我一個人在那邊哭了好久,你現在又來幹嘛!」羽燁氣極了,一口氣說完一大段話之後胸口不停的喘氣起伏。

所有的喜悅之情都被衝散了,辛苦的來救人卻反被潑一盆冷水,任誰都高興不起來的,尤其眼前的傢伙還一副怪他根本不該去救他的模樣。

「好,是我多事,看樣子你在這裏過得很好,是我打擾了!」夏炎冷酷的說話,溫柔完全消失,現在的他表情冷酷的有如一塊冰,跟他熱如火的名字完全不搭嘎,「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臠童就是臠童,只要有恩客,在哪對他都是一樣的,根本無所謂的真情與否,哼!轉身走出房間,旁邊那兩個人還昏睡着,夏炎躍上屋脊,一離開這裏他就與屋子裏那個人沒有瓜葛,以後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羽燁又被扔下了,又一次看着那寬闊的背影走離視線,他忍不住哭起來,他咬着嘴唇蹲下身體,蜷縮着自己顫抖着肩膀哭泣。

夏炎施展卓越的輕功連飛了幾個屋子,一轉眼他就翻出牆了,紅日安適的站在樹下等他,一見到主人來了眼睛都亮了起來。

看着陪了自己好幾年的兄弟,夏炎愛惜了撫着牠的頸子,松下了剛剛一直繃著的表情,露出一個無奈的泄氣笑容,「他根本不需要我去救他,是我自作多情了。」他順着紅日的鬃,眼神中有着寂寞,「我的兄弟只有澐跟羽還有你了,我還以為他會想跟我一起回去見師父呢!」語氣中儘是無奈,「可是他並不想,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們回北方吧!」

紅日像是了解的嘶叫了聲,夏炎拍拍他,翻身上馬準備起程,走了幾步,又眷戀不已的看了眼圍牆,「我們走吧!」

可握住韁繩的手卻揮不下去,一揮下去他跟羽燁就真是永不再見了,是啊,他是覺得帶着羽燁很麻煩,羽燁都擺明着說不需要他去救了,他可以擺脫羽燁是應該要高興的,可是為什麼手卻揮不下去?

可惡,他還是放不下他!咬緊牙關他還是揮不下去,他知道自己是怎麼也放不下他了!重重嘆了口氣,他拍拍紅日的頸子,「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來!」

足下一蹬跳上屋脊,往剛剛走過的屋子而去,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他走到健步如飛,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到羽燁那間屋子了,一個翻身就落在蹲着的羽燁跟前。

羽燁用衣袖抹了抹自己的臉,看見又是夏炎站在他跟前,哭的紅腫的眼睛眨了眨,還不及說話就被一把抱起,夏炎將他緊緊抱在懷中,迅速的離開了黔親王府,跟着就跳上紅日揚長而去。

「你幹嘛回來:」羽燁紅着眼眶問,為了不讓急刮的風吹痛他的臉頰,他把自己的臉埋在夏炎懷中,那胸膛的氣味是他所熟悉的,說不要他管是騙人的,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習慣了夏炎在身邊陪他,也替他擋去那些他無力去面對的。

可胸膛的主人並未響應他的問題,逕自駕着紅日快速的跑,一路風馳電掣,一直到了郊外之後他才把速度緩下,跟着在一處像是歇腳茶棚的地方停了下來,他把羽燁抱下馬,領着他走進茶棚。

弦月依舊高掛天邊,折騰了一整夜,現下天邊已經出現魚肚白,看來天就要亮了。

夏炎拉了張凳子坐下,昏暗的光線遮去他臉上的表情,而羽燁同樣在他身邊落坐,兩隻手相互玩着自己的手指,低垂的頭一樣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沉默就這麼維持了好一下子,天漸漸亮了,也終於有人開口了。

「你……」夏炎是想開口,可卻不知道要說啥好。

「你為什麼要回來?」羽燁低聲的問,他剛剛就問了,可夏炎根本沒回答他。

「你……真想留在那裏?」明明剛剛羽燁說的那樣,他也氣惱的很,可他就是沒辦法扔下他,他還是想帶羽燁離開那兒。

「你不是不管我了嗎?」臉頰開始泛熱起來,他才不想留在那地方,只是他也很氣夏炎扔下他的緣故,所以他才會說出那些話。

「我沒辦法丟下你……」夏炎覺得自己的臉也很熱,「如果你——」話止住了,因為羽燁拉住他的衣袖,「怎麼了?」看向身邊低着的頭頂。

「我、」深吸一口氣,「才不想留在那邊……」咽了口口水,「誰叫你把我丟在樹林,我生氣才那樣說的!哪知道你又扔下我一回……」

夏炎鬆了一口氣,渾身都放鬆下來了,「我把你扔在樹林,是因為你說跟我沒關係,我才會把你扔下的。」聽到一路上一直照顧着的人那樣說,任誰聽了都會生氣吧!「我也不想把你扔下的。」

聽到這話,羽燁終於抬起頭來,這時天也亮了些,光線已經夠讓夏炎看清他的臉了,「我不該把你扔下,我沒丟下你……你也不會被抓去。」大手欺上白晰的臉頰,擦去了剛剛沾上的塵土。

「我只是隨口抱怨,哪知你卻當真了,這算是我自找的吧!」下垂的嘴角終於揚起,露出了從樹林子以來第一個真正的笑容。

見到他笑了,夏炎也笑了,他揉揉羽燁的頭髮,「那你跟我一起回北方見我師父吧!」

「你不要再扔下我了!」羽燁突然揪住夏炎的衣襟認真的看着他說。

剛毅的唇又笑了,忽然大手抓住羽燁的下顎,「你別再亂抱怨,我也不會把你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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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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