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這晚皓月從補習班回到頂樓加蓋的房間,把窗戶打開,讓自然風吹進來。背包往床上一扔,原本想要先換衣服,彷佛接收到召喚,她臨時改變主意,打開梳妝枱的抽屜,拿出用來裝小餅乾的紙盒,現在用它來裝些飾物,裏面除了幾支髮夾,就是那隻月光石手環了,雖然不再戴在手上,她還是習慣性的每天拿出來把玩。

主人,快把我戴在手上!

皓月嚇到手環差點掉了,連忙將它擱在梳妝枱上。

「誰在跟我說話?」左顧右盼,房間只有她一個人。

等了半天,那小男孩的聲音不再出現。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會得了妄想症吧!難道這隻手環真的被詛咒了?」皓月怎麼也不相信,「也許是我想太多了,根本和它無關。」

考慮了幾分鐘,她就是不信邪,決定再試一次。深吸口氣,小心翼翼的把手環套進手腕上,將她的肌膚襯得更是白皙。說也奇怪,一陣困意讓她眼皮酸澀,呵欠連連,就在恍恍惚惚之間,再度走進奇異的夢境中……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王萬歲。」

宛如霧裏看花,隔着一段朦朧的距離,皓月看到大殿上百官朝拜的盛大排場,即便看不真切,她依然可以感受到文武百官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敬畏之氣。

「眾卿平身!」

高大俊挺的身影就坐在神界御賜的龍椅上,用最尊貴倨傲的姿態,高高在上的睥睨眾生,朝上的手心,彷佛將天下蒼生的性命掌握在其間,那是身為君王與生俱來的權力。

是他?!

這名男子的聲音已經牢牢烙印在她的腦海中。

冷不防的,兩道凌厲噬人的目光準確無比的射向她──

皓月有種被當成獵物的錯覺,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要快點醒來……

當她瞥見坐在龍椅上的君王站直身軀,旋即大步的跨下台階,殿下的文武百官們頓時起了騷動,皓月臉色丕變,嚇得立刻轉身就跑。

她可以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也能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隻男性的健臂由後頭箍住她的腰,那強勁的力道是如此真切的存在,讓她打從心底發抖。

男子陰沉的嗓音吹進耳畔,讓她頭皮發麻。

「看妳往哪兒逃!」

二十八年來,除了曌國的王位,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慾望想要抓住某樣東西,甚至渴望一個女人,只有這個三番兩次從他手中宛如空氣般蒸發的女子,讓他興起追逐獵物的興緻。

他要她!

等了這麼久,她總算又現身,這回他不會再放她走了!

甩過頭去,瞅見他俊邪冷漠的臉龐,皓月再也忍不住的張口驚叫──

叩!叩!

「皓月?」

敲門聲震醒了意識不清的她,驚覺到自己像是剛跑完一千公尺,氣喘吁吁,而且居然坐着就睡著了!梳妝枱上的鬧鐘顯示已過了三十分鐘,而她竟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不禁心生懼意,急忙把手環拔下。

她揚聲回答,「什,什麼事?」

「換好衣服就下來吃水果。」吳倩俐在門外喊道。

「好。」皓月喘口氣說。

把月光石手環又收回紙盒中,匆匆換了套輕便的休閑服,就趕緊離開房間下樓,坐到年僅七、八歲左右的弟妹身邊,伸手叉了塊切好的蘋果放進嘴中,以掩飾自己慌張失措的心情。

吳倩俐又叉了塊梨子給她,「這是梨山種的,很甜,妳吃吃看。」

「媽媽,我也要。」還很喜歡撒嬌的小兒子說。

把母親給她的梨先給弟弟,雖然他們是同母異父,年紀又差很多,平時很少接觸,但並不表示她就不疼他們。「這塊先給你。」

「要跟姊姊說什麼?」吳倩俐低問。

剛上小一的盧家小兒子害羞的笑了笑,「謝謝姊姊。」

「姊姊,我也要。」這回換妹妹開口了。

她露出慈愛的笑臉,叉了塊最大的梨,「來!」

「謝謝姊姊。」

皓月揉揉她的發,「不客氣。」

看到三個孩子和睦相處,吳倩俐兩眼微紅,能夠這樣全家守在一起,她再也無所求了。盧自強心裏也很感動,他不求繼女喊他爸爸,不過能夠把自己當親人,便已經心滿意足。

「對了,妳身上應該沒錢了吧?我明天早上把這個月的零用錢給妳。」

「不用了,叔叔。」皓月貼心的打斷他的話。「我身上還有點錢,而且我也想找份工作半工半讀。」

盧自強怔了一下,「妳要找工作?」

「嗯,我是想要是明年真的考上大學,以後花費會更大,所以想先存些積蓄,總不能每次都跟你們拿錢。」她說得合情合理。

他和妻子交換一下眼神。「妳想找什麼樣的工作?又要工作又要念書,會不會太累了?」

「媽也不希望妳為了賺那麼點錢就把身體搞壞了。」吳倩俐關心的說,雖然這個女兒一向獨立自主,從小到大都不需要她操上半點心,可是當母親的總不能什麼也沒做,那就太失職了。

皓月委婉的解釋。「是玫菱她爸爸幫我介紹的,只是當工讀生,工作很輕鬆,你們放心,我會照顧自己,要是真的太累了,就把工作辭掉。」

「這可是妳說的。」

「嗯。」

女兒都這樣保證了,吳倩俐只好同意。

妻子同意,盧自強自然也不便干涉太多,於是按了按電視遙控器,將頻道轉到新聞台,正在報導這陣子最熱門的話題。

「……星座專家在出刊的雜誌中大膽預言,十月中旬全球會發生芮氏規模五以上的地震,甚至預言十月二十八日月全蝕這天,還會有強震發生;不過地震預報中心主任說,這種預測沒有科學根據……」

吳倩俐有些不安的叨念。「最近不是有一些人說他們可以靠什麼耳鳴還有背痛來預測地震,已經搞得人心惶惶,希望不要真的有地震,不然我怕我們這間老房子承受不了。」

「不要相信那些什麼預測,我倒是比較想看月全蝕,聽說每隔三年才會出現一次,上次錯過了,這次可得看個仔細。」盧自強發表意見。

兩個小的對月全蝕這個名稱很好奇,纏着爸爸問個不停,讓盧自強苦惱的直抓頭髮,不知該怎麼解釋才能讓他們了解意思。

月全蝕?

皓月怔忡的盯着電視,雖然已經換下一則新聞,她的思緒卻還停留在剛剛的報導上。這幾天已經發生過兩次有感地震,幸好沒有造成傷害,不過即將會有強震發生的消息已經甚囂塵上,大家真的很怕再來個九二一大地震。

從小她就跟月亮特別有緣,常常指着它,還被老一輩的人罵,說什麼月亮會把她的耳朵割掉,不過那也只是過去的禁忌,不可能是真的。她還聽死去的父親說過,她出生的那一天正好也碰上月全蝕,天空一片漆黑,所以才幫她取名為「皓月」,希望能為她的人生帶來光明。

也許因為這樣,她才會對那隻月光石手環眷戀不舍吧……

「容皓月,下課了,我請妳吃消夜。」補習班裏的男同學過來邀約,是個家裏很有錢的二十歲男生,喜歡耍帥裝闊,常常請班上的女生坐他的跑車出去夜遊,已經不只一次邀她了,可是都讓她給拒絕。

她搖頭婉拒,逕自背起包包就走。「我要回去了。」

「我都找妳那麼多次了,真的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男同學老羞成怒。

皓月作勢往外走,「我跟你又不熟。」只不過同班上課罷了,連話都沒聊過,更不曉得對方的個性等等,就要請她吃飯或送她東西──她可不想欠人家人情,也不習慣跟陌生人出去。

「跟我出去玩幾次不就熟了,大家不都是這樣。」他索性坦白。「難道妳看不出來我在追妳?」這叫容皓月的女生外型搶眼、身材也不賴,高挑的身材配上烏黑的長發,走到哪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氣質又好,很能帶得出去,憑他有錢又長得帥,就不信把不到。

「怎樣?當我的女朋友吧!」其它女生可是巴不得馬上點頭答應呢!

「很對不起,你不是我喜歡的型。」皓月直言不諱,也不怕得罪人。

男同學愣了一下,「那妳喜歡哪一型的?」

哪一型?她怔了怔,腦中浮起親生父親溫柔寵溺的笑臉。難怪有句話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每個當女兒的都會不由自主的把追求自己的男生拿來跟自己的父親做比較。

「反正你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型就對了。」說完,皓月頭上的馬尾一甩,帥氣的跨開長腿離開教室。

才要走到公車站牌,背包里的手機響起和弦鈴聲。

「喂……」是李玫菱打來的。「要去好樂迪唱歌?我今天好累不去了,妳跟他們去唱好了……嗯,就這樣了,拜。」

掛斷手機,不經意的抬頭看了下天空,今晚是月全蝕,果然連顆星星也沒見到,更不用說月亮了。上次新聞不是說星座專家預言會有地震,今天只剩下三個小時,看來應該是不準了。

搭上公車,坐在座椅上假寐,途中有個大腹便便的孕婦上車,居然沒有人願意讓座,皓月真的看不下去,只好主動走到前頭,扶着那位看來大不了自己幾歲的年輕孕婦到後頭坐下,過了幾站她便下車了。

巷子裏一整排的路燈亮晃晃的,照亮每個角落,讓夜歸的民眾不會感到害怕。皓月掏出大門的鑰匙開門進屋,客廳的燈是暗的,看來家人都睡了,鎖好大門,再放輕腳步上樓。

皓月把自己丟到床上,早上上班,晚上又要上課,的確相當的累,不過這是她自己選擇的,不能跟家人抱怨。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心想明天早點起來再洗澡,先睡好了,幾乎是才閉上眼皮就睡著了。

不過才睡不到十分鐘,突然感受到床在輕輕的左右搖晃,起初她還不以為意,以為是錯覺,因為最近有太多地震了,變得有些麻木,當搖晃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烈,皓月這才整個人彈了起來。

真的是地震!

她呆坐在床上幾秒鐘,遠遠的,好像聽到母親在樓下大喊着自己的名字,地震的震度轉為劇烈,牆面似乎都形成了波浪狀,天花板上的燈具也在喀啦喀啦作響,似乎隨時有掉下來的可能,書架上的書也摔了一地。

要逃到外面去!

這個念頭讓皓月不敢再發獃下去,旋即就要往外沖。可是當她打開房門,不知怎麼,陡地想到那隻擱在抽屜里的月光石手環,那是她唯一珍貴的寶貝,萬一屋子垮了,說不定再也找不回來,連忙又折了回去,從紙盒中把它拿出來,穩穩的套在手腕上才逃出房間。

「媽!」因為搖晃得太大,讓她連走路都不穩,只能跌跌撞撞的順着樓梯下去,沿路邊呼喚着家人。「叔叔……」她不斷叫着母親、繼父還有弟、妹的名字,因為停電,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這次地震的強度可能超過九二一,她可以很清楚的聽到地鳴。

皓月靠着牆壁不敢亂動,感覺到房子正在怒吼,她緊握着腕上的月光石手環,希望能從它身上得到力量……接着她感覺到頂樓整個倒塌了,瞬間揚起厚厚的灰塵……

她從樓梯上墜落下去,因為太快、太突然了,讓她來不及害怕恐懼……

足足經過了兩分鐘,地震終於停止了。

「已經停了。」感覺到不再搖晃,抱著兒子的盧自強吁了口氣說。

吳倩俐將懷中的小女兒放在地上,面露憂心,「我們快回去看看房子。」這次的地震這麼大,恐怕損失不小。

一家人跟着附近的鄰居重新走回到巷內,果然看到自己的房子已經半毀,一樓沒事,可是頂樓卻塌了,這種情況不太合平常理,可是夫妻倆卻也沒有想太多,只要全家都平安就好。

「房子垮了可以重蓋,只要我們全家都沒事就好了。」盧自強伸臂擁着妻子,樂觀的安慰。

「老公,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吳倩俐蹙着眉。

盧自強偏頭想了想,「有嗎?」

「好像忘了什麼東西,可是又想不起來。」吳倩俐努力思索。

「孩子都在這兒,應該沒有更重要的東西才對。」

「我想也是。」她點頭。

他輕哄着已經快要睡着的兒子,「我看在房子修好之前,妳先帶孩子回娘家住一陣子。」

由於連續數日天狗吃月的異象,讓村民們整晚都不敢闔眼,年老的長輩還跪在地上不斷喃喃自語,以為會發生更大的禍事,突然,土地發出低沉的鳴叫,嚇壞了早已宛如驚弓之鳥的百姓。

「地牛翻身了!」

「大家快逃到外面!」

驚慌失措的村民紛紛奔走相告,大家扶老攜幼的往屋外跑,有的人嚇到腳軟的跌坐在地上,有人像無頭蒼蠅般,不知該往哪裏逃,尖叫聲此起彼落,有人嚎啕大哭,顯然從未遇過這種狀況,一心一意只想逃離眼前的災難。

就在這時,村民們仰賴為生的天駟山轟隆一聲,發出驚心動魄的聲響,巨大的震動把所有的村民震得東倒西歪。

有人失聲大叫,「山崩了!」

婦女和小孩當場嚇哭,根本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男人們保護着家中老小,逃到空曠的地方,大家緊緊抱在一起,心中打定主意,要死也要死在一塊。

所幸,地牛很快的又恢復平靜,除了滿目瘡痍──屋倒了、山崩了,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拄着拐杖的村長在孫兒的攙扶下,顫巍巍的來到村民面前,關心的詢問,「大家都沒事吧?有沒有人受傷?」

「我們都沒事。」

「可是房子都倒了,嗚嗚……」

「大不了重蓋,沒什麼好哭的。」

「是啊!人活着最重要。」

活了近八十載,還沒遇過像今晚這樣駭人的地牛翻身,村長仰頭望天,想從星象當中看出端倪。

「爺爺,您看出什麼了嗎?」十五歲的孫子看不出個所以然,只好請教這位在村子裏最有名望、也最有學識的長者。

「唉!」年輕時曾經是司天監的最高官員五官靈台郎的村長嘆了口氣,兩道白眉跟着蹙緊。「君不明、臣不忠,故日無光、月不明……若晝不見日,或夜不見月,此國君迷荒,忠臣受誅,饞言者昌,兵火欲起,民心惶惶,盜賊滿道。」

孫子聽得滿頭霧水。「爺爺,您在念什麼?」

「月不明,殃禍生……意思就是說月亮的光芒不夠明亮,那麼百姓們只有繼續受苦了,要到何時神界的使者才會降臨?」村長在心中真誠的祈求上蒼,可憐可憐他們這些無辜的老百姓吧!

看着不見星月的浩瀚天際,片刻之後,霍地眼睛一亮,「爺爺您看,月亮出來了!月亮又出來了!」彷佛有人伸手撥開了烏雲,讓月光透出來。

村長瞇起老眼端詳半晌,一臉震懾,「這是……這是……」陡然之間,佈滿皺紋的老臉上露出狂喜的神采,激動地連眼眶都紅了。「月亮的顏色變了!真的變了!變成黃色……你看到了沒有?太好了!百姓們有救了!得救了!」

「有嗎?」孫子很吃力的分辨顏色。「不是跟平常看到的一樣?」

老淚縱橫的村長顧不得自己還拄着拐杖,歡天喜地的來到村民面前,喉頭哽咽的大聲宣佈,「神界的使者降臨了!」

「真的嗎?」

「村長,你沒有看錯?」

人人臉上露出喜極而泣的表情。

「沒錯!」村長仰高花白的頭顱,「你們看!月變黃,代表將有德慶與喜悅的事發生,這是天大的吉兆,神界的天帝終於聽到我們的心聲了,祂這次真的派了使者來拯救我們了!」

所有的人順着他的眼光眺望,一張張臉上凈是悠然神往與深切期待。

「我們得救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可是使者在哪裏?」

「對啊!村長,天帝派來的使者在哪裏?」

村長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相信曌國的將來會慢慢改變的。」

數日後──

位在亢宿城的王宮,整迭的奏章砸下了金鑾殿,那是各城的地方官呈上來的密件,一干大臣惶恐的連忙跪下,只求君王的怒火不要波及到自己。

「王上息怒!」

琅邪惡狠狠的瞪視殿下的文武百官,一個個全都仆倒在地,沒人敢出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神界要派使者前來討伐朕,這些謠言究竟是誰傳出來的?你們哪一個給朕說個清楚!」

「啟稟王上。」站在最前頭,也是曌國中除了君王之外,權力最高的丞相拱手說道。他是名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唇上蓄着兩撇鬍子,兩頰的顴骨高凸,是很有權力欲的野心家。

「微臣也正在調查此事,可能和前陣子的天狗吃月和地牛翻身有關,於是有些愚蠢無知的百姓就利用這一點,製造出種種謠言,想要對王上不利,微臣會儘快查清製造謠言的人,將他治罪。」

唇邊逸出一聲冷笑,「就這麼簡單?你們還隱瞞了朕什麼?」

文武百官們面面相覷,沒人膽敢明說。

丞相心機深沉的再次稟告。「回王上的話,市井間還流傳一首預言詩。」

「預言詩?」琅邪犀利的挑眉。

「是,就在那一晚,天空出現異象,月亮重新現身之後,居然變色了,發出尊崇無比的黃光,按照司天監的說法,那本是德喜之兆,象徵王上治理朝政有功,如今天下太平、國泰民安,這才得到神界天帝的讚美,想不到遭到那些愚民的錯誤解讀,還把它寫成一首預言詩流傳開來,上面說著:『日被月蝕、陰將侵陽、下凌上,乃殺君之象。』」

砰!一掌擊在龍椅的扶手上,丞相噤聲不語,立刻仆下身軀,沒人瞧見他唇邊的狡笑和得意。

琅邪咬牙切齒的迸出聲音,「好個殺君之象!他們的意思是有人想殺朕不成?難不成想造反?」

「王上息怒,其實還有另一種說法。」一名文官硬着頭皮開口。

琅邪眸光一掃,讓他打了個冷顫。「說下去!」

「其實那四個字的意思是說……王上將被一名女子降、降服。」希望這個說法能讓大怒的龍顏緩和下來。

「可笑!」他嗤之以鼻。「普天之下,沒有任何女子可以讓朕降服……愛卿真的相信這個說法嗎?」

文官陡地嚇出了一身冷汗。「不、不。」

「王上說的是,王上可是天帝挑選出來的君王,豈是區區一名女子可以降服得了。」丞相警告的橫了同僚一眼,附和君王的話。「王上,這隻不過是百姓無法體恤聖恩,隨口亂謅,待微臣抓到主謀者,這些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臉上的怒意稍霽。「儘快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微臣遵旨。」

離開了金鑾殿,站在這座氣勢巍峨、富麗堂皇,代表曌國至高無上皇權的宮殿,琅邪並不感到滿足,這只是第一步,總有一天,就連岩、霝和朢國的君王見到他也都得禮讓三分。

「微臣叩見王上。」

不便在大毆上參奏的御史大夫早已在外頭恭候多時,御史大夫本是掌文書記事的官員,所有制書和詔書在下達百官時,多由御史來承轉,然後才下達丞相,因此握有考課、監察和彈劾百官的權力,大多由君王的親信來擔任。

「免禮了。」琅邪袍袖一甩,「如何?找到了嗎?」

御史大夫伏低身軀,「回王上的話,微臣接獲消息,在角宿城發現和告示上的圖像極為相似的女子,正要派人前往緝捕。」

「角宿城?原來她躲在角宿城,這下看她還能往哪裏逃!」精神陡地大振,好像一下子全身蓄滿精力,他已經好久沒有如此興奮了。「即刻傳令下去,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準動她一根寒毛,朕要親自前往角宿城抓拿她!」

他錯愕的仰望龍顏,「王上?」

「還不快去?!」

「是,微臣遵旨。」御史大夫不敢多問,連忙退下。

這裏真的是曌國?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眼睛看到的是穿着類似秦漢時期服飾的百姓,鼻子嗅到的是同樣的空氣,甚至耳朵可以明確的聽到小販的叫賣、路人之間的交談,雙手還能摸到周遭的物品,冷的、熱的、硬的、軟的,都能真實的感覺出來,不是憑空想像,比作夢還要來得活生生。

更令皓月驚訝的不只這個,當她知道曌國的君王是蒼帝,另外還有這個世界叫夔,除了曌國之外,分別還有岩、霝、朢三國,霎時頭部感到一陣暈眩,簡直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

小公主,這座古墓是爸爸發現的……

作者應該是秦朝的儒生……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神話故事……

爸爸說故事給妳聽……那個世界叫作夔……由神界的天帝掌管……蒼帝琅邪是個野心勃勃、殘酷無情的暴君……

皓月想哭也想笑,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她居然跑進死去的父親告訴她的神話故事當中,這不是只有在小說和漫畫才會出現的情況嗎?結果,竟讓她遇上了!

自己掉進這個異世界已經過了好幾天,還是無法像前幾次那樣順利的離開,皓月幾乎快要放棄希望了,心裏不斷在想,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難道真像玫菱所說的,因為死去的父親挖開那座古墓,打擾了亡者的安眠,才會受到詛咒,讓她連續遇上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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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奇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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