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甘受罰,打胡亂說(1)

又一個清晨。又是父親的電話把趙兵叫醒的。他收拾書包時才想起，作業呢？他暗自叫苦：完了完了！萬一那小老頭一怒之下請家長，他最直接的損失將是被扣掉一個月零花錢。在這一點上，父親和母親這兩個分道揚鑣的人居然行動一至。他有些沮喪，但又不甘受罰。上學路上苦苦思索編個什麼龍門陣來矇混過關。想着想着他竟笑起來，高興地對自己說：“恩！不錯不錯！你真有辦法！”

上課前的第一件事就是交作業。當班主任用詢問的目光望着趙兵時，他笑眯眯地回答：“李老，下課後我給你解釋。”

但班主任似乎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一下課他就沒了人影。趙兵有些害怕了。心想自己常讓班主任難堪，這回讓小老頭兒揪着機會，一定會狠狠報復他。不行，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一定要把編好的故事講給他聽。不管他信不信，起碼叫他沒理由通知家長。他撥通了班主任的他在哪兒，班主任說去學校外面買香煙了，要趙兵中午放學後到他辦公室來。

他剛鬆了口氣，就見鄭曉麗滿面愁容向他走來，眼睛還警惕地四周望望。他心一緊：糟了！難道他倆耍朋友的事暴露啦？

鄭曉麗來到他身邊，嘟着嘴說：“真倒霉！我原來要帶你去吃牛肉米粉的，現在不行了。““你就為這事？“趙兵覺得好笑。

“是啊，”她很認真地說：“昨晚讓你白等了一場，我說了要補償你嘛。”

“嗨！這有什麼？”趙兵很大度地揮了揮手，但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麼不行了呢？未必你也被老師留下呀？”

鄭曉麗搖搖頭：“中午我媽媽要給我送一本書來，我只有在學校吃飯了。”她又忿忿地抱怨道：“晚半天看要死人啊！真受不了他們。”

“沒事沒事！”趙兵喜笑顏開地安慰她，心中又高興又滿足，而且中午恰好他要和班主任溝通，也許會耽誤得久一點，就把這頓美餐留到明天中午吧。

放學了。王大成來邀趙兵一同回家，順便想探聽昨晚上他和鄭曉麗怎樣玩的，有沒有激動人心的情節。

趙兵苦着一張臉說：“你先回吧！我得去哄小老頭兒開心了。”

他輕輕敲了敲班主任辦公室虛掩的門。

“請進！”班主任在裏面喊。

他慢慢推開門，低下頭，畢恭畢敬叫了聲：“李老！”

班主任轉過身，輕笑一聲說：“呵！今天真有禮貌。”

“這是您老教得好！”他一付誠懇謙虛的樣子，還帶點兒自我感動的意味，“昨天中午您語重心長對我說了那麼多，真的把我觸動了。我覺得我進步了不少呢。”

“真的嗎？”班主任也誇張地感嘆道，“那就謝天謝地了。”他叫趙兵坐下，打開風扇，點燃一支煙，溫和地笑笑說：“好吧！你可以開始了。”

趙兵一下心虛了。他覺班主任已經看穿了他的把戲，那付平靜的表情似乎在說：“你想演什麼我早就知道了。演吧！讓我也解解悶兒。”他猶豫了。擔心遭到小老頭兒的嘲笑。

“喂！走神啦？你不是要解釋嗎？”班主任敲了敲桌子，依舊微笑着。

“管他呢！”他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只要有個借口就行了。”他開始講了，先還結結巴巴，東拼西湊，讓人一聽就知道這小子在現說現編，但他不愧是隨口胡謅的高手，很快他就進入角色，繪聲繪色講訴了一個催人淚下的故事：昨天下午放學回家的路上，他看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蹲在路邊哭。身旁倒着一輛破舊的自行車。衣架上綁着一個花籃，裏面的鮮花撒落一地，有的花瓣或葉子脫落，有的被過往車輛輾壓成泥。他看這小女孩實在可憐，便上前詢問。原來她是農村人，利用暑假期間來城裏賣花，賺了錢給自己交學費，還要留一部分給父親治病。可今天不小心摔了一交，花全碎了，別說賺錢，連本錢也賠進去了。他俠義之心頓起，於是帶着女孩趕往三聖鄉，重新批來一批鮮花，還帶着她去城裏最高檔的酒樓門前兜售，不但幫她挽回了損失，還大大賺了一筆呢。他因為高興，也因為回家晚了，所以就把作業這事兒忘了。

班主任似乎被感動了，竟讚歎一句：“好樣兒的！”

趙兵疑惑地望着班主任，猜不透班主任是誇他呢還是諷刺他。如果班主任表示出懷疑，或將信將疑，要麼壓根就不相信，他覺得這才正常。小老頭兒在打什麼鬼主意？他有些擔心。但轉念一想，管你打什麼鬼主意，只要你無法揭穿我就行了。他大言不慚地說：“李老，你不是常常教育我們要有愛心嗎？我做得對吧？”

班主任意味深長地說：“是啊，愛心！一個人只要有愛心，它會以各種形式表現出來，而且，只要一個人還有愛心，這個人就有希望。”

趙兵感覺班主任話裏有話，一時又想不明白，好在已經過關，趁早溜之大吉。他站起身，臉上堆起一付討好地笑容說：“李老，你夠忙的。你多累呀！我就不打攪你了。我走了。”

班主任看看手錶：“恩，差不多了。”他又笑着對趙兵說：“你知道今天食堂吃什麼嗎？紅燒排骨和仔姜肉絲呢。”

“吃這麼好！”趙兵又驚又喜地叫道：“乾脆我也在學校吃。看來食堂改善了。”

“人少嘛。”班主任溫和地說：“我定了兩份，你去拿上來。我們邊吃邊聊。”

“你請我吃飯？”趙兵驚訝地張大了嘴。

班主任點點頭，又玩笑道：“你不是抱怨我掙了你多少補課費嗎？請你吃頓飯也是應該的嘛。”他看趙兵傻愣着，笑着把他往外推：“快去吧！對食堂師傅說是我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