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時雨坐下來聆聽下屬的報告,揉揉眉心,咳嗽起來。

濰揚挨近她,“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你這樣下去不行的。”他眉頭緊皺,臉色看起來比時雨還要難看。

無意義的收拾着手邊的資料,時雨淡然的說:“狄先生,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她已經決心不要再讓他輕易地影響到她。

濰揚快被她氣瘋了,低聲道:“你這樣還叫很好?你已經連續五天是這副德性了,你還敢說你很好?看看你,一臉病容,現在看到你的人沒有人會說你很好!”說到最後濰揚簡直是咬牙切齒了。這個死腦筋、固執的女人!早知道他就該在五天前硬押着她去看病,也不會拖到現在。

他氣憤的語氣在時雨心中投下不小的漣漪。他聽起來……很關心她呵,時雨想道,腦筋暈暈然起來。

“狄先生,我在聽報告,請你別干擾我。”她低聲說,聲音中凈是濃濃的鼻音及疲倦。

再也無法忍受下去,濰揚緊抿着唇,突然站起身來,把正在台上報告的業務部大將給嚇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再看看時雨。

“你在做什麼?”時雨惱怒的問他。在會議中突然站起來是很沒禮貌的,他不知道嗎?

“我真希望我知道我他媽的在做什麼!”濰揚氣呼呼的回她一句。真不曉得他為什麼要為了她掛心,要是她再不去看醫生,恐怕下一個生病的就是他了被她氣病的!

他拉開時雨的座椅,在全公司、將近二十人的面前將時雨一把挽起,不顧她的掙扎,對着全會議室的人說:“總經理病了,我帶她去看醫生,這裏的會議有沒有人能主持下去?”

時雨氣惱的低吼:“狄濰揚,放我下來!”天啊,這樣成什麼體統?她多年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都要被他毀於一日子。

員工們個個張大嘴巴,看着總經理被助理抱在懷裏而奮力掙扎的模樣,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完全不理會她的掙扎抗議,濰揚注視着每個員工,再次問道:“沒有人能夠主持嗎?”這個公司除了時雨,總還有其他能夠獨當一面的人吧?

回過神來,一人響亮的聲音回答:“我想,如果總經理放心的話,我可以。”說話的是瑤君。

濰揚滿意的點頭,低頭問懷裏掙扎得累了的女人。“你放心交給她嗎?”

時雨點頭,瑤君的話她當然放心。可是……她昏沉的腦袋突然想到:重點好像不是在這裏吧?她張口想說話,可是濰揚已經逕自說下去了。

“那就麻煩你了,我帶總經理去看病。”濰揚點個頭。

“總經理要好好休息啊。”幾個員工害羞的說道。令時雨有點感動,她不知道員工里還有人會關心她。

濰揚粗率的回答:“我一定會讓她好好休息的。”他帶上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他們一離開,辦公室里開始泛起一陣熱切的私語,直到瑤君喊了一聲:“大家安靜!”才漸漸平息。不過可以想見,濰揚的舉動將成為辦公室最新的討論話題。

“我說過我不要去看病!”出了辦公室,搭上電梯,時雨對他嚷道。在心裏氣惱他的強勢作風,根本不顧她的意願嘛。可在氣惱的同時,靠在他懷裏的時雨卻覺得很安心,好像找到了避風港似的。真好笑,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可笑的念頭?

濰揚輕鬆的道:“你就當作被我架走了,目的地是醫院。休息一下吧,都已經出來了,就算你再怎麼嘟嘟嚷嚷的,我也不會讓你回辦公室。”他繼續抱着她。

氣極的時雨再也說不出話來,這個可惡又擅作主張的助理真該把他辭掉的!她軟軟的靠在他懷裏,感到強忍的疲憊都在這時發作似的,讓她只能依賴他懷中的溫暖。她真的有這麼疲倦嗎?

“你以為你是誰啊?全世界的人都要聽你的話?”雖然不再抗議,時雨還是象徵性的發發牢騷。

濰揚笑了起來,不把她的牢騷當一回事。“我只是個關心上司的好下屬。”他將她放入車裏。

什麼嘛,真是厚臉皮。時雨冷哼一聲表示不滿,然後注意到身處的環境。驚訝的問!“這是你的車?”一個職員居然開得起這麼好的車?她付給他的薪水有這麼高嗎?

懊惱的情緒在濰揚臉上一閃而過,然後他神色自若的說道:“這是二手車,便宜的多,我還在分期付款。沒辦法,我喜歡車子。”他對她微笑,熟悉的發動車子,駛出停車場。

時雨不再說話,舒服的靠在寬大的座位上。“你要帶我去哪裏?”她轉頭問他。

“當然是醫院了。”濰揚理所當然的說。

“這點小病不必去醫院,去附近的診所看一看就可以了。”時雨坐直身子,對他的大驚小怪不以為然。

“誰說是小病?”奔馳在交通順暢的馬路上,濰揚朝最近的一家綜合醫院駛去。“小病不看好也有可能變大病的。而且我要你順便做個健康檢查,我看你累成這樣,很擔心你的身體情形。”

真……真是霸道!時雨摸摸自己的臉,也許真是有點發燒,否則臉為什麼越來越燙?

“我頂多答應你去看病,不可能做什麼健康檢查的,那要住院兩三天,公司怎麼辦?總之我絕對不答應。”時雨激烈的宣示着對自己身體的自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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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時雨的話沒有半點用處。

到了醫院,濰揚為她挂號后,立刻安排了為期三天的健康檢查。在聽過醫生的看病診察后,更是堅定他要她住院休息檢查的決心,不管時雨怎麼反對都不理。

被半強迫的住進病房,時雨很是不滿。“我自己的身體為什麼要由你來操心?明明是個小感冒卻被你弄成這樣,好像是什麼大病一樣。”

濰揚瞪着她,威脅的說:“你沒聽見醫生的話嗎?他說你太過勞累,導致抵抗力減弱,病才會一直都不好。而且他也說你看起來臉色很差,最好休息一陣子。而除了健康檢查,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你乖乖的躺着休息?”嚴厲的瞪她一眼,“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偷跑回公司的話,你看我會怎麼做,”

他居然又……又這麼光明正大的威脅她!?時雨張大嘴巴,簡直不敢相信。

“你真是霸道的可惡!我住院,那公司怎麼辦?不行,我一定要回去,三天沒到公司我會很不安心的。”強烈的責任感讓時雨不可能就這樣丟下公司不管。

“一切都交給我,你不必擔心。”濰揚強勢的說,把掙扎着要起身的時雨給推回病床上。

時雨張口結舌,這一面的他倒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的強勢、霸氣,彷彿不是領人薪水的下屬,而是統馭一切的王者。

“這是我的責任,跟你無關。”

察覺自己忘記目前身份,濰揚盯着她半晌,緩慢的問道:“你不信任我?”神情十分嚴肅。

時雨愕然,怎麼突然問她這種問題?

“我……相信你。”她真心的說道,雖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說出口,時雨也感到相當驚訝,她怎麼會這麼快的付出信任?為了一個這樣霸道的男人?不過她說的信任也只是在公事上而已。時雨又加了一句!“你的能力很好,我信任你在公事上的表現。”

聽出她極欲說明的是什麼,濰揚笑了,“目前這樣就夠了,若是你信任我,這三天的公事我來替你處理,你好好的趁這個機會休息休息。”

時雨驚訝極了。“可是……”她總覺得不妥。

“可是什麼?我一天到晚跟着你,公司的事也知道不少。”

時雨看着他,心裏逐漸軟化。她是擔心公司沒錯,可是現在有他在……不不,是她委託他處理公事,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其實,她真的已經好累了,能夠有這個機會休息一下……雖然是被強迫的……時雨還是鬆了口氣。

“你不會把公司搞垮吧?”她瞪着他,語氣高傲的問道。她才不要讓他知道,她其實是很放心把公司交給他的。

“要在三天內把一間公司弄垮?”他揶揄的說。“我想我還沒有這麼厲害。你就放心吧,總經理。”

時雨看着他,突然覺得他的那聲“總經理”帶着一點親密的感覺。她一定是病糊塗了,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那……就麻煩你了。”她慎重其事的對他點頭。

“交給我吧。”濰揚溫柔的道。“這三天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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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手時雨工作的濰揚皺着眉看着手上的報表,旋即他打了內線電話叫宣傳部的明豪進來。

“狄秘書,有事嗎?”明豪很快進來,望着臉色陰沉的濰揚,有絲懼意的問。

“我問你,宣傳部的開銷為什麼會這麼大?”

明豪看來有些緊張,“因為我們有時在報上刊登廣告、或是發傳單的,開銷自然會比較大。”

“可是也沒這麼離譜吧。”濰揚慢慢的說,“況且成效似乎並不好,你有沒有想過,有什麼可以提高工作成效而且降低本錢的方法?”照他這種開銷看來,公司就算賺錢也是枉然。

明豪揮汗如雨,老實說這種問題他根本沒想過,畢竟他一直都是這樣做,已經習慣了。“沒有。”遲疑半天,明豪還是說了實話。他不覺得可以騙得了看來什麼都知道的狄秘書。

忍住嘆息的衝動,濰揚無奈的交代:“你先出去吧,想想應該要怎麼做。”

明豪走後,濰揚再翻翻其他部門的資料,看到了一些長久累積下來的弊病。照理說這並不是他的工作,他只需要負責在這三天內把公司看好就行了。可是眼見時雨最重視的公司有這麼多問題存在,濰揚無法視而不見。

他抿着唇,開始迅速的在公文上龍飛鳳舞的批示、寫下命令要他們去完成。若是要他們自行檢討弊病,恐怕永遠沒有改進的一天。

沒多久,辦公室的門被慌張的推開,瑤君闖了進來。

“狄秘書,我們加拿大的團出事了!”

“不要慌,出了什麼事?”精光一閃,濰揚沉穩的問。

“我們承租當地遊覽車載着遊客觀光時不慎出了車禍,車上遊客受了傷,現在全送到醫院去了。辦公室電話響個不停,全是擔心的家屬打來詢問的。”瑤君焦急的說。

濰揚冷靜的下達命令,“叫我們在當地據點的工作人員立刻趕到醫院去,給予傷者安慰及承諾,並且把一切詳實的情形傳回來。”濰揚知道惟有知道親人平安無事才能止住上升的驚慌。“跟加國警方聯繫,務必在最短時間內釐清責任歸屬,並將我們的旅客在不傷及健康的前提下平安快速的送回台灣。”

頓了一下,濰揚又說,“你去通報媒體,下午兩點整召開記者會,在那之前要把事件始末弄清楚,好對社會大眾解釋。對家屬查詢的電話就照這樣回笞,千萬不要推卸責任或是逃避,說實話,並承諾我們會將一切處理好。”

“好。”接到明確命令的瑤君立刻離開辦公室。

沒想到在時雨離開的第二天會出了這種事,不過幸好她不在,否則一定會焦慮的六神無主。濰揚沉吟一下,打了通國際電話。

“維克,我是濰揚,有個叫懋洋的台灣旅行社在你那兒出了事,你幫我多關照一下,如果可以的話,儘快安排他們在三天內啟程回台灣。”得到對方肯定的回覆,濰揚才安心的掛上電話。為了不讓時雨擔太多心,他只能動用自己的人脈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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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濰揚的指示,懋洋旅行社對外召開的記者會不但安撫了着急的家屬,負責任的說法更讓他們感到滿意,保險金賠償方面也合情合理。加國方面不久也傳來了消息,再過一天就可以讓飽受驚嚇的遊客搭上班機回國,一場風波就像來時一樣快速的落幕了。

三天後回到公司,時雨知道發生這麼大的事、卻沒有一個人來通知她、連記者會也是由濰揚代為出面安撫家屬,氣急敗壞的找上濰揚質問。

“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滿臉怒容。他每天來看她,卻裝作若無其事的跟她談天說地!難怪他不讓她看報紙。

“我不希望你擔心,況且,現在已經沒事了。”濰揚不慌不忙的說。他一點都不後悔為她分憂解勞。

時雨氣悶的說不出話來,索性自己去找出答案。過了二十幾分鐘,她才又進入辦公室,臉上表情不再那麼氣憤擔憂。她問過員工、打過電話,事情顯而易見的已經處理好了,目前只等理賠金髮放下來。

放下心,時雨心裏有着驚異。她瞪着濰揚,不敢置信他在短短的一兩天裏就把事情妥善又完美的處理完畢。連她都未必能這麼果決冷靜的下達命令、安撫家屬情緒。

想起剛剛員工是多麼崇拜的說起他利落果斷的態度,時雨心裏百味雜陳。他為她處理好這麼一件棘手的大事,照理說她應該感激他。可是他霸道的不讓她這個公司負責人知道,着實令她有些氣憤,而且他的能力……搞不好還在她之上!

時雨承認遇到這種措手不及的突發事件時,自己不一定能夠像平時一般冷靜的處理。而他不但做到了,而且還讓懋洋的傷害降到最低。

“放心了?”濰揚溫和的問。知道她的責任感使她一定要弄清始末才會安心。“好多了嗎?我看你的臉色比起之前要好多了,不再那麼蒼白。”濰揚關心的問道。

三天來他陪伴着她,又幫她做了這麼多,讓時雨有些感動。

“嗯,謝謝你。”她有些不自在的輕聲道謝。“可是公司出了事,你還是應該跟我說一聲。”她相當堅持。

見她不再渾身帶刺的跟他鬧彆扭,濰揚露出笑容,對她的話不做正面回應,只是調侃道:“總經理,你看看公司,並沒有倒掉吧。”他張開手臂環視公司內部。

聽到他的話,時雨卻有點傷感。“就怕快了。”她不知不覺地吐露擔憂。

濰揚走到她身邊,嚴肅的說:“時雨,我知道你為了公司在傷神,可是商場如戰場,挫折是難免的,你不必這麼在乎。”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瞪着他握住她的手,時雨心煩的說:“你不可能明白的,這次跟以前不一樣,已經好幾個月業績一直往下滑了。何況又有這次的事……要是再這麼下去,我父親的心血就要毀在我手裏了。”

“事情沒有你想的這麼糟,現在景氣不好,同業幾乎都是一片愁雲慘霧,又不只懋洋一家。”濰揚誠摯的說。“只要撐過這個時期,一切就會好轉了。”“是嗎?”時雨沒有他這麼樂觀,一想到父親每個月的失望神情就令她開心不起來。“可是我父親說這種事不能全怪在景氣不好,經營者也要負起責任才行。”她喃喃的對他說。

儘管沒見過時雨的父親,濰揚卻隱約感覺到時雨跟父親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好。

“你父親不是已經不管事了嗎?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話不能這麼說,懋洋是父親一生的心血,他當然會着急啊。”時雨淡淡的說。“雖說景氣不好,我倒是不覺得雄威有受到影響,他們的廣告還是登得很大、生意還是做得很好,一點都不像經濟不景氣下的受害者。”她想起之前看到關於雄威的報導,及雜誌上滿滿兩大頁的廣告。

濰揚久久不語,時雨瞥他一眼,繼續說下去。“你瞧,你也無話可說了不是嗎?在我父親的時代,雄威明明跟懋洋是不相上下的。自從五年前那個神秘的二世主回來掌管之後,卻擴張成現在的大公司。人生真是不公平,我敢說我絕對比他認真的。”時雨落寞的說。不知為何,她把放在心裏的鬱悶一古腦的對他說了出來。

“那姓狄的不知是什麼來頭。”她像想起什麼似的,看着濰揚,微笑道:“真巧,你也姓狄,你們該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濰揚僵了一下,很快微笑道:“怎麼可能?純粹巧合而已。”

時雨倒是沒多大反應,她又坐了幾秒。突然驚覺自己居然像個長舌婦一樣的對自己助理說了這麼多真心話。她慌忙忙站起來,“抱歉,我今天反常了。”

他會不會覺得她很小心眼、很煩?更糟的是,深埋心中的想法居然輕而易舉的就對他說了出來,時雨突然覺得好脆弱。

“時雨,你知道懋洋的問題出在哪裏嗎?”停了一下,濰揚問道。表情難測的盯着她。

時雨驚訝的看着他,認真的思索了一下。“這問題我想過很多次了,可是一直不明白原因。怎麼?你知道?”她隨口”問。

濰揚點頭,嚴肅的說:“懋洋的行程及服務、領隊方面都不錯,不過不夠特別。懋洋有的別家旅行社都有,所以吸引不了顧客,而降低價錢或許是一個辦法,可不是長久之計。況且要是服務隨着價錢的降低而跟着變差,就更不可能吸引顧客了。”濰揚頭頭是道的分析。

“畢竟旅客出外旅遊在乎的一定是舒適感而非那區區幾仟元。”細部的問題他已經交代下去,現在要讓時雨明白的是整體營運方針的問題。

時雨驚奇的望着他,這點她倒是沒想過。她好奇的問:“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做呢?”她的眼睛出現了興趣。

看着她興緻勃勃的大眼,濰揚有些寵溺的笑了,然後又正色說道:“我認為懋洋應該在既定行程之外加一些特別的行程,懋洋專門走美澳路線,那就應該在一般的景點加上一些當地特殊的活動之類的,讓旅客體驗當地的生活,引起旅客的興趣。還有……”

“等一下,我去拿筆記下來。”時雨喊道,匆忙的到辦公桌上尋找紙筆。隨後又回來,“你的意見可以作為重要參考。”她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十分興奮的說。

濰揚搖搖頭,看到她張大眼睛,像個乖乖聽課的學生一樣,不禁笑了起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懋洋應該要配合節日,推出適合的行程。”他頓了一下,說明道:“譬如聖誕節或是情人節,這種節日頂多放個兩、三天,所以就應該找個近一點的、適合情侶們去的地方,你不是開始在跟東南亞接洽嗎?這就很適合這種節日,我們可以配合折扣來大做宣傳。又譬如說是年假,長達近一個禮拜,又是全家大小團聚的日子,就可以宣傳美澳等地的行程。”

時雨咬着筆桿,思索着他的話。她從來沒想這麼多,現在經他一提,好像……十分可行!時雨臉上燃起燦亮的光采。

“我決定照你說的試試看,這幾天就麻煩你跟我一起討論討論細節好嗎?”她問道。

濰揚點頭,見到她顯而易見的鬥志,欣慰的微笑。“當然。”

時雨點頭,現在有好多事要做。快要年底了,也就是濰揚剛剛所說的聖誕節、年假都快要到了,正是試驗的好時機!

“你排個時間,全公司要開個緊急作戰會議。”

“好的。”濰揚點頭。

原本疲憊挫折的心情因濰揚的話而立刻高昂起來。時雨握緊拳頭,她要試試看!說不定……說不定真能起死回生,挽救懋洋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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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隨着這聲呼喊,香檳的開瓶聲、加上眾人的興奮叫嚷,構成了歡欣的氣氛。

員工們手拿着香檳,四處對着人噴洒,笑鬧成一團。小小的聖誕樹旁則是擺滿了各式的小禮物。從時雨接手公司后,聽了瑤君等人的建議,在聖誕夜下班前一小時,舉行小小的派對。

時雨微笑的站在一旁看,五年來都是如此,員工們沒有人敢噴她,她也習慣了在一旁觀看。

濰揚身在喧鬧的中心點,平常的好人緣讓他成為眾人攻擊的焦點。他笑着抹去臉上的香檳,注意到時雨站在一旁,心念一動,搶過一人手中未開的香檳,朝時雨走去,對着她,惡作劇的喊道:“聖誕快樂!”

員工們見到濰揚這樣做,驚訝的注視着他的舉動,臉上帶着笑容,不知道一向嚴肅的總經理會怎麼反應。

時雨驚愕的站在當場,瞪着他手上的香檳,他不可能真的想噴她吧?

突地,濰揚拿起香檳對準時雨,冒出的氣泡噴得她滿頭滿臉,她狼狽的瞪着他,氣憤的說:“你在做什麼?”她全身濕淋淋的,這輩子沒在公眾場合這麼狼狽過。

濰揚笑得咧開嘴,“噴你啊!現在沒有一個人是乾的,只有你一個,這樣不合群哦,你們說是不是?”他問身旁的員工。

見到總經理並沒有生氣,員工之一的大偉大膽的說道:“是啊,總經理也一起加入我們嘛!”見有人說話,其他人跟着鼓噪起來。“是啊是啊,總經理,請你帶頭吧。”

時雨有些愣住了,她看向濰揚,見到他朝她眨眼,遞給她一瓶香檳,“攻擊我吧!”他雙手大開,一臉小人得意貌。

他以為她不敢嗎?時雨氣憤的想道,看看自己的樣子跟只落湯雞沒兩樣,反正都已經濕了。很久沒有的童心倏地竄了出來,時雨看向他,高姿態的說:“我才不要跟你一樣呢。”

員工中有人發出失望的嘆息聲。

濰揚不死心的走近她,要拉她一起加人,時雨悄悄拉住瓶蓋的塞子,在他走到她面前時伸手一拉瓶塞,立刻對準他,措手不及的濰揚被噴得更是狼狽不堪,他驚愕的臉讓時雨笑了起來。

“活該,誰叫你要先噴我?”

濰揚笑了,喜歡見到她小小的頑皮。他對着目瞪口呆的員工們說:“喂!你們快幫我報仇啊。”自己則拿起連喝都沒喝的香檳,朝時雨灑去。

員工們得到指示,也興奮的開始對一向敬重有加、頗為忌憚的總經理噴起香檳來。

時雨驚訝的閃避四處而來的水柱,不認輸的也開始回噴回去。順利的噴到了瑤君跟小如,笑得很得意,下一瞬卻又尖叫起來,因為宣傳的明豪跟芳怡已經順利偷襲成功。

濰揚暗黑的雙眸一直盯着時雨,見她笑得像個小孩子一樣開心,唇際的弧度上揚,她髮絲凌亂、套裝也已經有點歪斜,更重要的是他從未見過她這一面,像是卸去了臉上的假面具似的。這一面的她更讓他……心動不已。

鬧得差不多了之後,大家開始交換禮物,員工們除了彼此交換之外,也送給時雨及濰揚。

時雨同樣送給每位員工小禮物及意思意思的紅包,同時對員工的饋贈報以微笑及道謝,雖然每一年都是千篇一律的首飾、要不就是香水之類的東西,都是公事上的必要裝飾品,但時雨已經很感動了。

終於大家都散去了。留下地上的一團混亂,明天會有清潔工來收拾。時雨收起微笑,在曲終人散之後,心裏那股空虛特別令人惆悵。你是怎麼啦?她問着自己。今天反常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要自艾自憐起來了嗎?

濰揚走了過來,“怎麼了?又皺起眉頭。”他已經換上乾淨衣物,看起來清爽極了。

搖搖頭,時雨試着收拾起混亂的心情,恢復自製。“沒什麼,你怎麼還不走?”她看着自己濕黏的衣服,在心裏傷腦筋要怎麼換下這一身衣服好回家去。以往她從未加入他們,自然也沒有帶換洗衣物的必要。

看着她的表情,濰揚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沒多考慮,他便說道:“時雨,我送你去買件衣服換下這一身。”他抓起車鑰匙。

時雨想也沒想的拒絕,“不用了,身上這麼黏膩,買新衣服也沒用的。我自己回去處理就可以了,謝謝你的好意。”她禮貌的微笑。

“你這樣不好駕車吧?要是又感冒就不好了。這附近有我認識的店家,在那裏沖個澡我想是沒問題的,然後我請你去吃晚餐。”濰揚說道。抓起自己的外套遞給時雨,“先披上吧,免得着涼。”

接過外套,時雨卻遲遲沒有穿上。“真的不用了,你去做你的事吧。”去赴你的約吧!時雨酸澀的心想,今天是聖誕夜,他跟他的小女朋友不可能沒約會的。她才不要成為他的負擔,她一個人已經習慣了,習慣了……時雨心中沉甸甸的像壓着什麼似的不舒坦。

“時雨,別鬧彆扭了,跟我走。”濰揚說道,拉起她的小手。

時雨迫不及待的甩開,性子裏的固執又發作了。“叫你不要管我嘛,你怎麼這麼霸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約?”她昂着頭看他,覺得鼻頭有點酸。他就這麼肯定她不會有約會?在他心裏她就是個沒有身價的女人嗎?時雨頗不高興的想道。

無奈的低下頭,濰揚認真的問道:“好吧,方小姐,你晚上有約嗎?”

不情不願的看着地上,“沒有,不過我不想跟你出去。”

又開始了。濰揚嘆氣,決定把這個小女人搞定,“時雨,看你是要跟我走,還是讓我架着出去。”

“我都不要!”時雨說。收拾自己的東西,看都不看他。

“不要也行,這裏四下無人,我很樂意陪你在這裏過夜。”濰揚加重語氣。擋在出口,一副要跟她耗下去的樣子。

時雨瞪着他良久,在心裏考量一下,不情願的說:“你怎麼可以威脅我?”她拎起皮包,微嘟着唇,心裏的感覺很複雜,不過沒有任何一種跟討厭有關。知道她終於想通了,濰揚笑笑。“沒辦法,為了跟你約會。”他拿起外套披在她身上。

“請你不要胡說好嗎?”時雨一本正經的指責他,自動自發的穿上外套。

“我沒有胡說,待會請你去吃燭光晚餐。”濰揚笑道。他早有預謀的訂了位。

“什麼燭光晚餐?螃蟹大餐外加兩根臘燭嗎?”時雨挖苦的說。想起那1天的情形,他或許不知道,不過她心裏一直記着那一天的點滴。

濰揚笑了起來,她真是有進步,現在已經會諷刺人了。“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今晚是真正的、浪漫的燭光晚餐。”

“為什麼我要跟你去吃?我跟你又不是那種關係。”時雨跟着他走到電梯前等候。

濰揚看着她不馴的小臉,頭有點痛。“時雨,你再說我就吻你。”他威脅道,注視着她的粉嫩唇瓣,突然期待她繼續跟他彆扭下去,他就有理由吻她了。時雨緊緊的合起嘴來,熱氣全冒至臉部。他就會威脅她!真是可惡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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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心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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