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四 毆打顧語
六月天小孩臉,又或者是蕭戮被封塵的往事感動了上天,本來春光明媚的天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我們一瘸一拐的衝到了教學樓樓道口。
蕭戮說:“是跑暴。”
我問:“什麼是跑暴。”
蕭戮說:“就是只下一陣的暴風雨。”被他說中了,這真是只下一陣的暴風雨,接連三天都沒有停下的趨勢。我們也沒上課,在宿舍睡了三天,在這三天內,我們幾乎是不吃不喝。就這樣昏昏噩噩沉淪了三天。三天後的一個薄暮。蕭戮突然清醒過來。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老大,我餓!”
我支撐着爬起來,摸出枕頭下的一張十美元說:“我給你錢,你自己去吃。”
蕭戮坐起來,順手接過錢朝燈下晃了晃說:“這是什麼呀,冥幣啊!”我說是美元。
他滿臉疑問道:“怎麼長得這麼奇怪。然後又看着我說:“有沒有人民幣。”
我說:“我吃喝都有人照顧了,身上是不帶錢的。”話一說完,蕭戮身子一軟又躺了下去。好在槍王還有一點良心,回寢室時給我們買了兩碗麵條。
蕭戮從床上蹦起說:“快給我!”
我轉過頭對蕭戮說:“你的傷好了啊。”
蕭戮看了看腿,又在寢室走了兩圈說:“真的耶。”
槍王笑着說:“恭喜恭喜。”我吃完面,走到窗口,抬頭看了看天,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天空像被用清潔球擦過一樣,藍的白。樓下有好幾群地痞公然的在籃球場上吸着煙,他們似乎覺得只有叼根煙才有小混混的感覺。我冷冷一笑,自語道:“是該替天行道了。”然後我轉身,朝蕭戮說:“高一的頭兒是誰?”
蕭戮激動的說:“老大是不是要混了。”我點點頭。
槍王不屑的說:“本來我還滿懷信心的,這次看你們被打后,我就不這麼認為了。”
蕭戮怒道:“你懂個屁,天降大任於斯人也,也必先苦其心志,要混被人打是難免的。”
槍王還想說什麼,我擺手道:“別說了,蕭戮去約高一的頭,要他明天黃昏去教學樓頂。”
蕭戮點着腦袋出去了。我也跟了出去,我在教學樓附近轉了一圈后,頗感無聊,突然一個溫柔的聲音叫住了我。我回頭,婉莞站在我身後。“你是在叫我嗎?”我問。
她噗嗤一聲笑了,邊笑邊說:“這隻有我們兩人,我不叫你我叫鬼呀!”
我勉強的笑了笑說:“有什麼事!”
她走過來將手拍在我的肩上說:“上次謝謝你了。”
我將她的手拿開,說:“沒關係,中國有句佛語叫救人一命勝造七極浮屠。”
她皺了皺眉說:“怎麼聽得這麼彆扭。”停了片刻,她緩過神來說:“你這句話有語病,搭配不當。”
我笑了笑說:“你在台上尷尬是不是真。”她點了點頭。
我又說:“我幫你解圍是不是真。”她又點了點頭。
我接著說:“那這句佛語放在這是不是真。”她糊塗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可是…可是…”
我說:“沒可是的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她在身後一個勁的叫我,我沒理她,朝宿舍走去。途中碰見了蕭戮,我說:“事情辦得怎麼樣!”
他搖頭說:“操,那傻逼正眼都不瞧咱們,他說我們是無聊的浪費他精力。”
我氣不打一處來,說:“既然他不來找咱們,就輪我們找他了。”
蕭戮會意的浮出一絲笑意說:“大哥,什麼時候動手。”我望了望操場,一群白鴿在場中央覓食。“晚自習叫齊五個人,我們沖班。”
這天的晚自習是物理,物理老師是個瘦小的糟老頭,我們習慣叫他陽萎。陽萎每次講課都很賣力,也不管下面有多少人聽,更不管教室來了多少人,走了多少人。他進教室的目的只是為了消遣,打鈴就走人。我對這樣不負責任的老師很是不屑,甚至有些蔑視。課程中途,我低聲喊了蕭戮一聲,他回過頭,我拋給他一個眼色,自顧着出去了。走到教室門口,我斜視了一眼陽萎,現他兩眼充滿血絲,雙頰憋的紫。我暗自得意:你不把我們當學生,我們還不把你當人看。走出教室五十米遠,蕭戮便帶着五個弟兄走了出來。
我指了指其中一個傢伙說:“找七根凳子條來。”誰知這傢伙果斷的衝進教室,扛起兩個凳子走了出來。
陽萎憤憤的追了出來,見我們幾個聚在一起,虛的說:“你們幹什麼去。”
蕭戮罵道:“你他媽滾回去教書,管***屁閑事。”
陽萎怔了怔,喪氣的進去了。只聽到啪的一聲,那拿凳子的傢伙便將凳子摔成兩截,然後三下五除二便將四隻角卸了下來。我打心底欣賞他的勇,問蕭戮:“這傢伙叫什麼。”
還沒等蕭戮開口,這傢伙自報姓名道:“大哥,我叫李白。”
蕭戮點道:“是是是,詩人李白。”然後又是啪的一聲,另一條凳子也斷開了。
李白卸下八隻木凳腳說:“大哥,我們七個人,這有八隻腳怎麼辦?”
蕭戮罵道:“你他媽豬啊,扔了不就完了。”
我搖搖頭說:“蕭戮,你去把槍王叫上,湊齊八個人。”他走到教室門口朝槍王揮了揮手,然後我們一伙人來到高一教學樓,上了兩層,拐了個彎,蕭戮喊了聲:“到了。”
我抬頭看了看班牌,上面寫着高一十三班。蕭戮指了指坐在角落一個穿紅色衣服的男生說:“大哥,他就是顧語。”
那夥計一身紅衣分外耀眼。我回頭指了指槍王及李白說:“你們兩個穩住老師,其餘的我去做。”他倆說好。
我見時機成熟喊了聲:“行動!”然後我們一伙人便衝進教室,還沒等這個叫顧語的傢伙回過神來,我和蕭戮便將他拖了出來,用凳條拚命的砍,每一凳都見血,他無力的掙扎着。我一腳踢翻桌子,將他踩在腳下。
他用最後一絲底氣喊道:“兄弟們,幫忙啊!”這一聲喚醒了坐在他身邊的幾個大個子,他們一拍桌子,整齊的站了起來。我一把抓起顧語的頭,他的頭如一隻破碎的西瓜,紅色液體掩蓋了一張俊俏的臉,我吼道:“誰敢過來。”
那幾個大個子底氣不足的說:“我們又沒得罪你,你…”蕭戮冷笑一聲:“嘿嘿!想滅了你們這個幫,這個理由充分卟!”
那幾個大個子想說什麼,可到底沒說。我回頭看了看教室,蒼白的日光燈下映着一張張慘白的臉。教室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有一大群學生圍觀了。顧語無力的在我手上掙了掙,妥協的說:“大哥,有事好商量。”
蕭戮暴躁的說:“商量個屁,大哥,直接廢了他,看他媽以後還敢不敢狂。”
我沖顧語說:“聽到了嗎,我哥們說要廢了你。”
這傢伙惶惶的說:“別,別,大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我道貌岸然着說:“其實我也不想怎樣,如果你願意我想收你做兄弟,以後大家有難同當,有福共享,你,意下如何。”我深知每個人當生命受到威脅時,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們也會抓着不放的。
顧語微弱的點頭說:“行,大哥。”我沖那幾個大個子說:“以後大家都是兄弟了,要相互關照啊!”那幾個大個子明顯不滿可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我鬆開顧語將他背起來沖大夥說:“我先送他去醫院了,你們自行解決。”
“好,大哥。”蕭戮等人異口同聲的說。附帶着還有那幾個大個子的聲音。
我背着顧語匆匆忙忙的向外跑去,經過講台時,這才注意到被挾持的是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女教師,她清秀的眉目之間印着按捺不住的內心的恐懼,小嘴微張的看着我。
我說:“還傻愣着幹什麼,你是他們老師,跟我到醫院來。”說這話時,我感覺自己有了老大的風範,可我也知道我離真正的黑道還相隔甚遠。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眼見顧語的血越流越多,呼吸也越來越微弱,我突然害怕了,如果他失血過多死去,恐怕我是罪魁禍。一邊想,一邊加快步子。讓我感到一絲慰藉的是,年輕的女教師果真跟了出來,我倆小跑一陣,總算到了醫院。我氣喘吁吁的拉住一個白大褂醫生,說道:“快…快…快看看我的兄弟。”
這醫生看了看顧語忙,招來一個護士說:“準備手術。”我的心被揪的緊緊的,直到手術室上方的紅燈亮起的那剎那起,我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回過頭看女教師時,她眼裏竟然含着淚花。
我說:“你不至於怕成這樣吧!”
她擦了擦眼淚說:“我是一名大學實習生,今天是我第一次走上講台。”
我說:“嚇壞了吧!”
她點點頭說:“好恐怖喔,以前只有在電視上才看得見這樣血腥場面。”
我說:“出來混,要不就是你打別人,要不就是別人砍你,有什麼好怕的。”
她微微的顫抖着,看得出還在剛才的畫面中徘徊。這時手術室上方的紅燈突然熄滅,醫生走了出來。我跑上去抓住醫生問:“醫生,他怎麼樣了。”
醫生搖了搖頭說:“病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可倉庫a型血缺乏…”
我搶着說:“輸我的,輸我的。”
醫生點頭說:“輸可以,只是怕血型不符,這樣吧,你先去一號窗口驗驗血。”我跑過去,將手伸進了窗口。約莫五分鐘光景,檢驗結果出來了,是B型血。我一拳打在牆上,學着蕭戮說話的樣子罵了一句:“操***!”突然我腦海中閃出一個念頭,我轉過身將求救的目光拋給了女教師。
她小聲的說:“我…我怕疼。”
我催促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慮那麼多幹什麼。”她顫顫兢兢的站起來,五分鐘后,她拿着化驗單回來了。我問她:“你什麼血型。”她嘴角動了動,擺出個o字型。
我大叫一聲:“萬歲。”然後目送她極不情願的跟着醫生走進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