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覺得自己像個毛頭小子,控制不了想佔有她的渴望,
「喔……」她呆若木雞,作夢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成為一對情侶,除了應聲,她真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低啞笑着,吻着她的眉眼,她的香腮,大手滑入她的衣衫底下,感覺她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教他哭笑不得。
「放輕鬆一點。」
「我放輕鬆了。」她握緊拳頭,表情因為緊張而猙獰。
丁子毓忍不住地笑出聲。
「我這樣很怪嗎?難怪……」
「難怪什麼?」他突地眯眼。
他猜想,她那麼豐富的情史里,也許早有男人佔有她,這個念頭讓他惱怒,氣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把握她,這三年來竟放任她去追求其他男人。
「難怪納思說我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她嘆氣。
這能怪她嗎?她長得高大,從小就是擔任保護弱者的角色,要她怎麼有女人味呢?說穿了,她根本就是個男人婆呀。
「女人味嗎?」他低笑,為自己剎那的嫉妒感到好笑。「女人味是需要天分的,依我看,你確實很難有。」
「是呀。」這一點,她也很認命了。
「可是我就喜歡這樣的你,大刺剌地笑着,像是我專屬的小太陽。」只為他燦爛,只照耀着他。
「只要你不嫌棄就好。」對嘛,原本就沒有的東西,她何必強求?找個興趁相投的不就好了?
他笑眯眼,再次吻上她,像是玩鬧般啄吻着,像雨點般的搔擾着她,等到她放鬆了身體,他才逐漸摸索着膜拜着,用雙手勾勒着她絕美的身段,撫過她細膩如緞般的肌膚,用體溫熨燙她,感覺她緊密的包圍,讓他圓滿了生命的殘缺——
在佔有她的瞬間,他奉獻着自己,承諾着未來,為她走出牆外。
他知道,他不再孤單。
在好久以前,他就不孤單了。
隔天,李則天工作以來第一次無故請假,因為有個人實在太不知節制,以致她休假時整天都待在房裏。
林保惠替她送飯時,促狹地對她笑,她羞得滿臉通紅,強撐着薄薄的臉皮,對他可惡的笑視而不見——
她才不管小惠的壞心眼取笑,她的眼裏只有子毓——
只要他一得閑,就會上樓陪她東南西北的聊,也聊到了牧庭拿來的比賽資料。
「今年的主題竟然是滷肉——」他翻開比賽資料道。
「滷肉很好,根本就是台灣的國民小吃。」她非常喜歡滷肉。「不過……」
「怎麼了?」
「我想做的是小晴做過的香菇滷肉。」
「很好啊。」她很認同地點點頭。
「可是我做不出她的味道。」他苦笑着。「我的廚藝明明是她教的,但吊論的是,我做出來的菜完全沒有她的味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要她的食譜筆記……牧庭那傢伙今天改了說法,說我必須拿到冠軍,她才肯將食譜交給我。」
「是喔。」那可糟了,她只懂得吃。「要是我吃過就好了,我只要吃過,一定猜得出裏頭加了什麼。」
丁子毓抬眼瞅着她。「你……一點都不在意?」
「在意什麼?」她不解地問。
「我一直在你面前提到小晴,甚至還想要她的食譜筆記。」易地而處,如果他是她,一定無法容忍,這意味着他爰得比較多嗎?
李則天撓了撓臉。「嗯……就像我說的啊,如果不是她,我不會遇見你,你是要我在意什麼呢?她在你的心裏有一定的分量,也佔住你很長的一
段記憶,你不可能把她給忘了,為什麼不能提她呢?」
「你心裏不會不舒服?」
「不會,因為我知道,未來我跟你也可以製造一樣長的回憶。」
丁子毓笑眯眼,忍不住又偷了個吻。
「你你你不可以再……」她趕忙阻止,就怕這人食髓知味,很沒分寸呀。
「不可以什麼?」他壞心眼地逗着她,
「就那個……」她羞紅臉。
這人就是這樣,老是親啊親的就把她推倒在床……也不想想她是初學者,好歹問問她撐不撐得住嘛。
「嗯?不喜歡?」
「也不是啦。」只是……總是要節制咩,不要再親她了啦,她的意志力很薄弱的啊……
「毓哥,有客人點餐!」林保惠忽地在樓下吼着。
丁子毓神色一凜,在她的唇上啄了下。「你好好休息,我晚一點再上來。」
話落,他轉身出門時,朝底下吼着:「你這個月準備喝西北風吧你!」
「又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要他們來的!」
李則天笑眯眼,往床上一倒,翻看着比賽資料,忖着要怎麼幫他尋找那久違的味道。
太可惜了,她要是吃過就好了。
不過,她應該還是有辦法找到一些線索。
不管怎樣,她一定要幫子毓找到那味道,讓他得到冠軍,得到牧晴的食譜筆記不可。
「幹麼這樣看我?」
一進公司,幾雙眼就像是雷射刀一樣銳利,上下掃描着李則天,看得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把衣服給穿反了。
「昨天幹麼請假?」韋納思笑得很壞心眼,勾魂的大眼眨呀眨的。
李則天藏不住心思的臉皮,很不爭氣的泛紅了。「就就就……就跟你說,我扭到腳啊。」
「嗯嗯,我聽說了,你被新娘抱給帶走了嘛,後來呢?」
「就就就他說……他喜歡我……」她說著,臉已垂到不知道要藏到哪去了。
「通殺!」容禎忽地舉起右手,那張少有表情的撲克臉竟顯露出些許得意。
霎時,辦公室內響起陣陣的哀號聲。
「通殺什麼?」她一頭霧水地問。
「沒事。」韋納思扯着她的嘴。「只是你害我虧大了。」
她做莊的呀……可惡的容禎竟然把一個月的薪水都賭進去,這個愛賭的大胃王,肯定要抱着獎金去吃到吐。
「你們……」
李則天看着公司一票人哀號聲四起,一雙雙哀怨的眼盯得她滿臉黑線,唯有容禎一臉得意的將手搭在韋納思肩上,像是在私語什麼。
「喂,差不多該出發了吧。」她沒好氣地看着她們。
不是要出外景嗎?動作要不要快一點?
她等着把今天的工作完成,想要撥空去找她在美食雜誌社時認識的幾位大廚詢問哪。
「好啦。」一票女人意興闌珊,而罪魁禍首渾然不知。
等到出了一天外景,把所有裝備都帶回公司后,李則天正準備要聯絡以往訪問過的大廚時,總機小文飄了過來——「小天,有人找你。」
「找我?」李則天原以為是丁子毓給她驚喜,來接她下班,豈料走到公司會客室才發現竟然是別人。
「你好。」一名風韻猶存的女人冷眼看着她。
李則天心頭一涼。
不會吧……子毓的媽媽也太厲害了,竟然能夠找到這裏來。
但是……找她幹麼?
晚上七點,李則天被強行請到丁家大宅,位於郊區的恢宏地中海式藍白建築,加上整面落地窗,再配上大廳里到處可見的珍貴擺設飾品,她僵直的坐在鋪着緹花墊的沙發上,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家……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她對坪數沒什麼概念,可是光這客廳就讓她覺得是她租的套房十倍大有了吧,不過這個家就只有丁氏夫妻,不會覺得太冷清了嗎?
喔,不過最重要的是,原來子毓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她怎麼沒聽他說過?
調回視線,看着對面坐得很開的丁氏夫妻,她突然發現血緣真的是騙不了人的呀,這對夫妻的冷臉和子毓如出一轍。
不過,她不怕,因為他們是生下子毓的父母啊。
「丁爸、丁媽好。」她揚笑,熱情地打招呼。
湯沛蘭微怔了下,神情不變地問:「請間你跟子毓是什麼關係?」那日在飯店地下室停車場撞見他們之後,她便找人去調查了這女孩。
之所以調查,是因為她很意外兒子竟然會跟女人這麼親近。
調查的結果,更是令她錯愕。
因為聽說,他們只是朋友。
可是她不相信,只是朋友,怎可能讓兒子溫柔地抱着她上車?但要說兩人是男女朋友……她又不認為那死心眼的兒子在經歷了牧晴的事後還能對人動情。
「呃,我跟子毓……」她羞怯地扭着手指,對兩人的新關係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說出口。「應該是說……本來是麻吉,不過前幾天我們變成了男女朋友……」
噢,真的很不好意思,很讓人難為情呢。
湯沛蘭微揚起眉。「你和子毓在交往?」
「嗯,請丁媽多多指教。」她站起身,規規矩矩地鞠了個躬。
湯沛蘭愣住,不由看了丁立淮一眼。
「子毓真的在跟你交往?」丁立淮同樣上下打量着她,這女孩真是高大,和牧晴根本是南轅北轍的類型。
「是,請丁爸多多指教。」見他的眉頭深鎖,彷彿很難相信子毓會跟她交往,但她不難過,笑眯了眼,又是九十度鞠躬。
丁氏夫妻面面相覷,心裏都覺得這女孩熱情得像是鄉下來的女孩,個性單純,外表純樸,半點都會氣息都沒有。
這和當初兒子熱戀的牧晴,相差得非常遠。
「不知道丁爸和丁媽找我來,有什麼事?」她態度大方,一點也不扭捏。
兩人對視一眼,由湯沛蘭發問。「你們認識很久了?」
「嗯,三年了。」
「那麼關於他以前的事,他有跟你說嗎?」
「有,他有提到他和牧晴交往的一些往事。」兩個長輩找她來的動機,李則天想了老半天還是想不出所以然。
感覺上好像不是要反對她和子毓交往,但好像也不是很贊成……唉,真是傷腦筋,她只能視狀況再作反應了。
「那你知道……子毓在牧晴死後,引發了嚴重的創傷症候群嗎?」湯沛蘭試探性地問。
「呃,我是知道他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時,會變得不太對勁。」
「不太對勁?」
「他會變得很恐慌,不斷發顫,還會冒冷汗,可是一會兒就沒事了。」
夫妻倆聞言不禁對看一眼,又驚又奇地看向她,那重新審視的眼神彷彿把她當成奇珍異獸似的,
「請問有什麼不對的嗎?」她問得戰戰兢兢,不懂兩位長輩看她的眼神為何突然改變,少了一點嫌棄,添了幾分不敢置信。
湯沛蘭垂眼想了下,口吻清冷地問:「你認為你有什麼資格可以和子毓在一起?」
丁立淮不由看了妻子一眼。
李則天愣了下,有點意外又不會太意外。「嗯……其實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而且子毓也沒跟我提過他的身家背景,我不知道原來他是這麼高不可攀……」
想來她也真是笨,他都說過一整個山頭都是他家的,她就該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家,可是他一點也沒有少爺架子,所以她也就忘了。
「所以你準備打退堂鼓?」湯沛蘭眯眼問着。
「沒有耶,因為……我會努力讓自己匹配得上子毓。」她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她長得夠高,再踮起腳尖,她就可以摘下他那株高牆之草。
湯沛蘭上下打量着她。「我們丁家要的是可以出得了廳堂的媳婦,得具備氣質和社交能力,你真的認為你適合成為這房子的女主人?」
李則天忍不住又打量了這房子。「我想……我應該不太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