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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厚的嘴唇向美蘭的眼睛移去,舌頭擠進了美蘭的眼皮,撥開了她的眼睛。光滑濕潤的眼珠碰到了英厚的舌尖。英厚的舌頭挑起了美蘭瑟瑟發抖的眼皮。彷彿用舌頭舔舐飛進了沙子的眼睛,英厚的舌頭靜靜地探索着美蘭眼皮背後的秘密。

美蘭就像一條游泳在激浪里的魚,不幸被熟練的漁夫用叉子戳透了脊背,撈上來,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混沌,然而在英厚的愛撫下,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美蘭接受着英厚的愛撫,漸漸地什麼也看不見了,但是肉慾卻睜開了雙眼,肉體的某些部位仍然充滿疑惑,零星地做着憤怒的抵抗,英厚的舌頭從這裏掠過,逐一安撫,美蘭終於平靜下來。

“我想要你。”

英厚在美蘭耳邊輕輕說出這句熾烈如火的話。美蘭的耳朵瑟瑟發抖,像是對微風做出敏感反應的草尖。英厚在美蘭耳邊吹出熱烈的口氣,如同穿過緊閉的肉體之門沖入體內的狂風,一絲一縷地拆解了美蘭身體裏堅固的編織線。

“不要怕,我想要你。”

英厚解開她手上的束縛。美蘭的手終於恢復了自由,這雙手就像馴服的家畜,再也不會表現出敵意。

她的手指虛脫了,無力地垂下。當然,這不是因為羞恥。英厚的嘴唇趕上前來,將它們一一扶起。美蘭的手指逐漸有了力量,兩隻手都豎起了觸角,摸索着抓住英厚的肩膀。

英厚從美蘭口中取出滿嘴的衛生紙。美蘭被粗暴上鎖的嘴巴重新找回了自由,她搖晃着腦袋說。

“讓我看看你的臉。”

美蘭雙手捧起英厚的臉。

“把燈打開,太黑了,我看不清你的臉。”

窗外,圓圓的月亮正漂浮在都市森林的上空。英厚打開枱燈。

美蘭獃獃地望着英厚的臉。

“原來你長得不像魔鬼啊。”

英厚解開了捆在美蘭腳腕的毛巾。美蘭中算徹底恢復了自由,嘆息着說道。

“我就那麼好欺負嗎?”

英厚靜靜地注視着美蘭的臉。

“我還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美蘭的手撫摩着英厚的嘴唇。

“你叫什麼名字?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兒遲。”

“男人……”

英厚猶豫片刻,然後回答道。

“姓呢?”

“我姓惡。”

“你住在哪裏?”

英厚沒有笑,而是瞪着美蘭的臉。他想了想,回答說。

“……地獄。”

“你多大了?”

“四百四十四歲……”

英厚接着往下說。

“而且,已經過了四個月。”

“為什麼要……”

美蘭用舌頭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

“為什麼要勾引我?”

英厚搖了搖頭,用嘴唇堵住了美蘭的嘴唇。

或者,美蘭是一個患有白痴性感缺乏症的女人。

這樣的念頭如利箭般掠過英厚的腦海。

儘管她大膽地穿着露胸的連衣裙,服裝和化妝都妖艷奪目,然而這樣的裸露行為也許只是掩飾她那冰冷如大理石的肉體。對性愛越是好奇,越是期待,心中的饑渴就越得不到滿足,何況美蘭從小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相比付出,她更習慣於從別人那裏接受,這樣一個自私而且有着強烈佔有欲的女人,很可能在肉體上是白痴。於是,就形成一種近乎扭曲的復仇心理。

“這是第一次。”

美蘭用那雙瞳孔明澈的眼睛望着英厚,溫柔地耳語。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美蘭溫柔地撫摩着英厚被汗水浸濕的頭髮,說道。

“你是魔鬼。”

夜幕徐徐降臨。文風不動,湖面上波平如鏡。夕陽落下山樑,暮色愈來愈濃了,晚霞映在水面上,彷彿迅速溶入水中的紅顏料。

敏燮靈活地轉動着操縱桿,偶爾轉頭看看賢珠。紅色的晚霞正好映照着賢珠的臉。

敏燮加快速度。隨着速度越來越快,船緊緊貼住水面。引擎像機關槍一樣轟鳴。白色泡沫和浪花交織在一起。

快到停船場的時候,敏燮開始減速。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裏面的燈光。別墅空閑時負責管理的宋師傅,獃獃地等着他們。看到船靠岸,他立刻跑了出來。敏燮聽見一陣熟悉的狗叫聲。

船頭緩緩靠岸。宋師傅抓住船頭,然後低頭行禮。

“請進,社長。”

賢珠穿上剛才脫下的皮鞋,像一名走鋼絲的雜技演員,踉踉蹌蹌地走下搖擺不定的船。敏燮已經上岸了。

“客人正在等您呢,社長。”

敏燮沒有回答,微微點了點頭。

“一個多小時了。”

“晚飯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敏燮摟着賢珠的肩膀走上石階。杜鵑花沿着石階盡情開放,綻放出誘人的花朵,像是擦在傷口上的褪色的紅藥水。敏燮一直赤腳走路,雙腳被夜露浸得濕漉漉的。別墅旁邊的空地上,鐵絲網做的柵欄圍起來就成了狗窩,牛頭犬嗅出敏燮的味道,伸着舌頭汪汪直叫,呼哧呼哧地往鐵絲網上跳。

“達達尼昂!”

敏燮一邊吹口哨,一邊呼喚愛犬。牛頭犬兇猛地吠叫,那是在表達它對主人的特別的愛。

“狗的名字很特別啊。”

“我給它取的名字,《三個火槍手》裏劍客的名字。”

敏燮吹起了口哨。

牛頭犬汪汪直叫。

“這狗是我養大的,小時候我給它喂牛奶,我就是它的媽媽,後來它長得太大太凶了,家裏人都不喜歡,沒辦法我只好把它送到這兒。”

爬上石階,敏燮打開房門。客廳很亮堂,壁爐里的柴火燒得正旺。沙發上的英厚一見敏燮,立刻笑容滿面地站了起來。

“歡迎光臨,社長。”

敏燮瞥了英厚一眼。

“你什麼時候來的?”

“一個小時以前。”

“美蘭呢……”

“我們決定分頭行動。”

英厚看見了跟在敏燮身後的賢珠。

“您好,夫人。”

賢珠看了看英厚。因為剛剛從暗處來到亮光下,賢珠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哦。”

賢珠笑了笑。

“你好。”

“你們已經認識了嗎?”

敏燮轉頭望着賢珠。

賢珠略微思忖了一會兒。

當然認識了。這個冒失鬼男人第一次見我就衝過來吻我。我一着急,就打了他耳光。

“打過招呼了。”

英厚趕緊回答。

敏燮的手指逐一撫摩過靜靜排列在牆角的獵槍,就像嫻熟地敲打着鍵盤。他從中隨便挑出一支,瞄準了放在壁爐上的老鷹標本。

“為什麼要分頭行動呢?你完全可以帶她一起來。”

“美蘭說她下午有事,事情辦完后馬上就過來。”

“你從哪兒來的?從湖邊,還是從後面?”

敏燮又把獵槍放回原處。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宋師傅從後門進來,低着頭說道。

“一起吃吧。”

“兩位請先用。”

英厚笑呵呵地伸出手。

“我呆會兒再吃,社長,我在這兒喝酒。”

“一起吃吧。”

賢珠燦爛地笑着,看了看英厚。

“謝謝您的好意……”

英厚躬身施禮,顯得十分恭敬。

“我不想打擾二位的浪漫晚餐,夫人。”

敏燮也不想努力改變英厚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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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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