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琦兒,你聽我說,別跟那傢伙在一塊,嫁給楊世勛吧!”錢奎一看見小妹,便極力說服。

“你是什麼意思?”錢琦面露不解,“你也認識楊世勛?”

“呃……沒錯,我在偶然的情況下認識他的。”

老天,他怎麼沒注意到這些,一開口就泄了底?!看來他以後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得更加小心。

“可是二哥,我不想……”

“你已經十七歲了,年底一過便是十八,再拖就要成為老姑娘了。”錢奎握住她的肩膀,非常誠摯的說:“爹和娘已經說好了,如果你成親,他們會贈與你一顆價值不菲的寶石。”

“寶石?”錢琦的心臟狂跳一下,“什麼……什麼寶石?”

“白湘玉,是一種極其罕見的珍貴寶石,爹娘願意將它送給你,可見你在他們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了。”

“就算如此,我也不希望因為一顆寶石而毀了我的幸福。”她很認真的表達自己的立場,心底更害怕的是,嚴獸父親的死與她爹娘,甚至兄長有關。

“傻丫頭,你幹嘛這麼固執?”

“二哥,爹娘不在,你不能決定我的一切。”真不明白,家裏的事業已經讓他不愁吃穿,為何還要貪什麼寶石?

“琦兒……”

她微斂雙眼,“我猜,你一定是有事瞞着我。”

錢奎的臉色一變,突然沉默不語,半晌,乾笑的說:“你這丫頭在胡思亂想什麼?二哥會瞞着你什麼呢?”

“那個什麼寶石,是不是有着我所不知道的秘密?”錢琦緊繃的表情中摻雜着幾許擔憂。

她好怕……她真的好怕,好怕自己和嚴獸之間的情與愛會因為某些問題而變了質!

“我說琦兒,你愈說愈離譜了,寶石會有什麼秘密?我只是聽說它具有神力,你該得到手才是。”錢奎想盡辦法自圓其說。

“好,既然你說只要我成親,爹娘就把東西給我,那我就嫁給嚴獸。”錢琦毫不考慮的說。

“不行!”

“為什麼嫁給他就不行?”她緊抿唇角,並不因為他的反對而作罷。

“你為什麼這麼不聽話?”

“我已經決定了,除非你殺了我。”她故作平靜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光芒,好似對自己的親人感到陌生和害怕。

連退數步,她立刻轉身奔出書房。

回到房間,她坐在窗前,不斷的想着這件事。

爹娘為何正巧不在?否則她便可以問個清楚了。

唉,怎麼愈想就變得愈複雜呢?

夜裏,錢琦睡不着,因而前往嚴獸的房間,在外頭徘徊。

仰首望着夜空,今晚的月亮雖然特別明亮,可是她完全沒有欣賞的興緻,索性坐在長廊前的圍欄上發獃,就連嚴獸什麼時候走出房間,站在她身後,她都沒有感覺。

“唉……”嘆了口氣,她正要站起身,卻看見有道黑影越過眼前,“是誰?”

“做了虧心事?”嚴獸笑問。

“是你呀!”她拍了拍胸脯,“真的是嚇了我一跳。”

“來,讓我揉揉。”他開着玩笑,想要靠近她。

錢琦立刻羞赧的閃開,“少來,想吃我豆腐啊!”

“那麼晚還不睡,跑來這兒,不就是想讓我吃豆腐。”嚴獸笑得曖昧,“若不是,那就是來偷情的?”

“討厭!”這下她的小臉更加臊紅了,可是一想起白湘玉寶石的事,她的笑容驀然消失。

“說吧!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找我想說什麼?”他上前圈住她的腰。

“我……”她真的不敢說。

“吞吞吐吐,一點都不像我心目中的俠女。”他調侃的笑說,笑容魅惑懾人。

“你就會取笑我。”如今她終於明白,自己離俠女的境界還好遠呢!

“我說的是真心話。”他一臉真摯的說。

“那……我想問你,你可不可能因為某種原因而不再理我?”她咬了咬唇,水汪汪的大眼眨呀眨。

“什麼原因?”他望着她濕潤的眸子,“到底怎麼了?”

“你直接告訴我,會不會?”她很急切的問。

“呃……你說,憑我們兩人的關係,還能分開嗎?”嚴獸撇嘴笑說,如今他終於懂得,何謂女人愛鑽牛角尖的個性。

“真的?”她安慰的笑了,心底着實輕鬆了些。

“你究竟要告訴我什麼?”他很有耐性的保持微笑。

她咽了下唾液,緩緩的說:“上回你不是問我什麼白湘玉寶石的事嗎?”

“沒錯。”他的神經逐漸抽緊。

“晚膳前我問過我二哥,他說白湘玉寶石在我爹手上。”她的眉頭緊蹙,“我不知道那顆寶石為何會在我爹手上,但是我想一定有原因。”

嚴獸完全沒了反應,不接話,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

此刻天空泛着奇異的青芒,月華周遭閃着無數星子,就像那要人命的寶石,拉扯着他的心。

“嚴獸,你怎麼不說話?是懷疑我爹嗎?不會的,他不會做殺人的事,絕不會!”他突然靜默不語,讓她難過的捂着臉,擔憂的淚水滑落臉頰。

他重重的閉上眼,聽着她痛苦的低泣聲,最後走向她,用力將她攬進懷裏,“哭什麼?還不確定的事,哭了不可笑?”

“可是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好怕你會離我遠去……”他剛剛那樣的表情,不就等於告訴她,他恨……因為她爹而恨……

“我說了不會,這麼不信任我?”他直視着她。

“我……我相信。”她小聲的說,十分痛心的垂下雙眼,不讓他瞧見她盈眶的淚水。

“那麼是對你爹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他抬起她的小臉,桀驁不馴的五官冷峻得讓人看了心疼。

“我……我不知道……”錢琦心亂如麻,根本沒料到他家的傳家寶真的是在爹手上,“你……你是聽誰說,寶石在我們家?”

他勾起嘴角,“不能說了,你這小腦袋瓜,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開始颳起狂風暴雨,嚇人哪!”

“獸……”她撲進他的懷裏,該說的話已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出口。

“放心,我不會舍你而去。”緊蹙的眉峰顯示他心底的掙扎。

倘若真是她爹錢大義殺害他父親,他可以不離開她,但是又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她?

“我懷疑,我是不是做錯了?”錢琦斂下雙眉。

“做錯什麼?”他輕撫她的發。

“我不該告訴你這些,應該永遠隱瞞才是。”她抽抽噎噎的說。

“傻瓜!”嚴獸皺眉。

“我承認我目光淺短、思想狹隘,但是我真的後悔了。”抬頭望着他幽遼的雙眼,她這才發現此刻的他全身上下給人一股魅黑的吸引力。

她好愛他呀!

她明白自己對他的愛比她想像的還要深、還要濃……甚至無法想像倘若他離開她身邊,往後的日子該如何度過?

“那你打算欺瞞我一輩子,嗯?”粗大的掌心輕撫她的青絲。

“我不想。”她搖搖頭。

“那就對了,既然不想就實話實說,或許這其中另有你我料想不到的因素。”雖然他的年紀並不大,但父親去世這些年他獨自經歷許多事,這樣的環境造就他成熟的性情。

“真是這樣嗎?”她眨了眨雙眸,多希望如他所說的那般。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我會心疼的。”

勾起她的下巴,他的熱唇用力覆上她水嫩的唇瓣,從她的小嘴裏汲取那誘人的甘津……

天方亮,嚴獸來到錢府後山,朝天上放出一道紅色煙幕。

不一會兒,有人往這兒走來。

聽見腳步聲,嚴獸立即回頭,勾唇一笑,“益剛,我就知道你在沸田鎮。”

“少爺,你一離開洛神山,就有手下向我報告,我立即尾隨而來,正等着你的吩咐。”林益剛拱手道。

“很好,我正好有事找你。”他緊蹙雙眉,“聽說錢大義與他的夫人到南部避寒,你將他們的去處找出來。”

“是的。”

“還有,找到后儘快通知我。”嚴獸閉上眼,看來真相只有問他們了。

“少爺,你要去找他們?”林益剛有點擔憂,“會不會危險?”

“你認為他們還可能害我嗎?”他輕嗤一聲,“如果他害死了我爹,我一定會殺……”他不禁想起錢琦,剩餘的話居然說不出口。

“怎麼了?”林益剛發現他的臉色不對。

“算了,先找到人再說,若能設計將他們騙回來,那就更好了。”嚴獸一臉倨傲,噙着一抹嘲弄的笑容,取笑自己竟然也會陷於私情中。

被感情所縛,壓得他無法依常理判斷事物。

“屬下這就去辦事。”林益剛退下。

“路上小心。”

嚴獸回到錢府,卻意外的瞧見錢府張燈結綵,好像要辦喜事。

正好一名丫鬟經過,他立即喊住她,“請問錢府有什麼喜事嗎?”

“聽二少爺說,是要為大小姐辦喜事。”

“大小姐?!”嚴獸的心提到半空中。

“這要問管家比較清楚,對不住。”丫鬟也不太明白。

“沒關係,你去忙吧!”他走到裏面,暗忖,錢奎為何要這麼做?

說曹操,曹操就到,才一轉身,嚴獸看見錢奎走了過來。

餞奎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說:“既然你在我們這兒作客,也歡迎你參加今日的晚宴。”

嚴獸眯起雙眸,“不知道晚宴是為誰準備的?”

“當然是為了小妹錢琦啰!”錢奎露出奸佞的笑容。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嚴獸的臉色驟變。

“你無權過問,要待下的話,就聽話一點。”錢奎撇了撇嘴,大步前去招呼其他客人。

這些客人全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倒是不見錢府親友,畢竟這件事是他臨時決定的,已沒時間通知。

嚴獸這才發現,從昨晚與錢琦分開后,直到現在都沒見到她的人,於是他立刻前去尋找管家,追問道:“大小姐呢?”

“晌午的時候,二少爺央求大小姐出去辦些事,大小姐至今還沒回來。”管家照實稟明。

“他央求她辦何事?”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好,謝謝你。”

此時此刻,嚴獸不知道自己在憂煩什麼,依他對錢琦的了解,她對他極為依賴,如果需要出府這麼久的時間,一定會先告訴他。

他驀然變得更加急躁,顧不得一切的往外走去,可就在門外,他遇見了這時候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楊世勛。

更讓他錯愕的是,牽着他的手一塊走進來的人竟是錢琦!

她那對晶亮的大眼此刻已覆上一層空洞的灰色,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肯定被下了迷藥。

“琦兒,你怎麼了?”

嚴獸上前想抓住她,卻被楊世勛隔開。

“她就要和我訂親了,待錢老爺回來,我們將要成親,你別碰我的未婚妻。”楊世勛泛出冷笑。

“琦兒,你說話呀!你要嫁給他嗎?”嚴獸不願放棄,在她的耳邊大喊。

他激切的嗓音,讓錢琦似乎有一瞬間的清醒,轉首望了他一眼,但眼神隨即又變得迷濛。

“琦兒!”他繼續揚聲喊着。

“夠了,嚴獸,我不知道你向堂主請假居然是跑來這裏,但錢琦是我的,她今天就要跟我訂親,你別找碴。”楊世勛憤懣的說。

嚴獸眯起雙眼,“那我猜你這次不是請假,而是溜下山吧?”

“哈……隨便你怎麼想。”

楊世勛緊抓着錢琦的手,繼續往前走,直到宴客場所,錢奎立刻迎向他們。

“恭喜、恭喜,你終於要跟我妹妹訂親了。”

“我和錢琦本來就彼此愛慕,更希望准岳父和准岳母可以快點回來,讓我們能儘早成親。”

楊世勛與錢奎一搭一唱,蓄意營造喜悅的氣氛。

然而錢琦表情獃滯的坐在椅子上,沒有任何喜怒哀樂,在場賓客看在眼底,倒覺得奇怪不已。

嚴獸待在一旁,緊握雙拳,絕不允許他們操縱一切,立即大聲吼道:“琦兒,看看我,我是你愛的男人,你趕緊醒來!”

錢琦的眼眸轉動了下,接着不再有任何反應,只是獃滯的看着前方。

“錢琦……”嚴獸想要衝上前,卻被錢府的下人拉住,但他仍極力嚷道:“琦兒……琦兒,是你說你不能離開我,你快點醒來!再不醒來,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須臾,錢琦的目光慢慢的轉向嚴獸,小嘴微啟,卻說不出話。

“看着我,不要移開視線。我問你,我是誰?”他放大音量。

突然,錢琦慢慢的站了起來,怔怔的說:“嚴……嚴獸……”

“對,我是嚴獸,你快過來。”他揮開身邊拉住他的人,朝她伸出手。

錢琦緩緩的走向他,楊世勛卻用力拉住她。

“別走,你今天要跟我訂親,怎麼可以臨陣脫逃?”

“訂親?”她面露疑惑,喃喃自語。

“沒錯,你要跟我訂親,就快要成為我的妻子。”楊世勛說什麼都不肯放手。

“我……我……”她抱着腦袋,不停的搖動,接着又看了楊世勛一眼,所有的一切像是慢慢的回到腦海,“五……五師兄!”

“琦兒,你想起來了是不是?別管他,跟我走。”

在錢奎與楊世勛詫異的眼神下,嚴獸將她拉出錢府,直到外面好遠一段距離,錢琦終於撐不住的倒在他的懷裏。

“不……不行了。我的頭很暈,對剛剛的事完全沒印象。”

“記得之前你最後在哪兒嗎?”

“我二哥……我二哥要我去市集幫他買點東西,可是就在半路上,我突然聞到一股迷香,然後什麼也不記得了。”她揉了揉太陽穴,仍甩不掉昏沉的感覺,“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

“你被下了葯。”

“什麼?”她心底一震,“是誰這麼做的?”

“你想呢?”

“老天!”錢琦呻吟一聲,“是楊世勛嗎?他怎麼可以這麼做?天……真怕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什麼壞事。”

“雖然不是壞事,但你差點就要跟他訂親,而且是在眾多賓客的面前。”嚴獸望着她,忍不住將她拉進懷裏,“說好不能離開我,怎麼可以就這麼被拐了?”

錢琦不禁落淚,“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是我太不小心了。”

他深吸一口氣,將她攬得更緊,“你大哥呢?怎麼不管管你二哥?”

“我大哥送綉布到北方,還在路上。”

“那就得等你父母回來,你才能安全。”嚴獸閉眼,沉吟了一會兒,“在此之前,我們得另找地方安身。”

“那要住哪兒?”

“江湖人四處為家。”他摸着她的小臉,“是不是還覺得暈眩?”

“嗯,仍會恍神。”

“走,去我以前待過的地方休息一會兒。”當初他在沸田鎮調查她時,就住在荒野中的一間茅草屋內。

“好。”

錢琦撫着腦袋,躺在茅草屋裏的草席上,嚴獸上前撫觸她的額頭。

“坐起來,我幫你將藥性驅除。”

他在她背後坐下,雙手貼着她的背部,輸入內力,逼出她體內的汗水,還有混雜在裏頭的餘毒。

當迷藥徐徐逼散后,錢琦的腦子也漸漸澄清了,本來混濁的心也變得更加明白,不管山未來如何變化,她都要堅守着對他的愛,堅守着他這個男人。

“獸……”她轉身,展開雙手,牢牢的抱住他。

“嗯?”

“如果我剛剛一直不清醒,你會讓我跟他訂親嗎?”她邊說邊玩弄他胸前的錦花流蘇。

“你說我會嗎?”

她噘起小嘴,“我要你確實告訴我。”

“當然不會,我一定會把你搶回來。”嚴獸笑了笑,“別想太多了,跟我在一起,不會有事的。”

“聽你這麼說,我安心多了,昨晚一直失眠呢!”她閉上眼,聆聽他迷人的心跳聲。

“那就好好睡一覺,睡醒了,我便要……”他突然舉起雙手,陡然變成抓小雞的危險鷹隼。

“啊!討厭……我要睡了啦!”她邊笑邊踢動小腳。

他立即抓住她的金蓮,捧在手中揉撫着,情潮再次沸騰,充斥在這間不起眼的茅草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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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千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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