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剛，環環最近都沒有跟你聯絡嗎?”
交代完公事，張維強叫住孟旭剛，用那雙精明的小眼睛直視着他，試圖從他的回答找出不尋常的線索。
“沒有。”孟旭剛恭敬的回道，臉上波瀾不興。
“你現在還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嗎?”做父親的居然要透過媒體報導才知道女兒受委屈，這讓張維強十分不滿，決心替女兒連本帶利討回公道。
張維強那不層的憤怒語氣，讓孟旭剛一聽就知道他是指誰。
“不，我們早就分手了。”孟旭剛立刻否認，並警覺的注意着張維強的反應。
“那個狐狸精膽敢勾引損娛的老公，害環環被媒體逼得躲了起來，還妄想跟情夫雙宿雙飛?等着瞧吧，我不會讓那對狗男女好過的!”張維強握拳猛捶桌面，一臉兇狠的低咒着。
孟旭剛見狀，只擔心黎未曦可能會遭到報復；離開總裁室后，隨即走到空無一人的會議室，撥手機給張環環。
“耶?阿旭，你怎麼會忽然打來?”
“環環，張先生很有可能會對未曦不利，你最好趕快……”
男友為別的女人這麼緊張，讓張環環感到有些不是滋味，酸溜溜的質疑，“你就是為了這個打給我?”
被她這麼一說，孟旭剛只好換個說法，“難道你不想早點擺脫‘裴太太’這個身分?”
“我當然……哼!你只是想幫你的未曦妹妹解圍，別以為我不知道!”
“就算是為了我，這樣也不行嗎?”
“你呀!以後一定要好好補償我，知道嗎?”
“那是當然的羅!”他心虛地回道。
張環環本來是想等到確定懷孕之後才要處理那件事，靠肚裏的孩子幫忙，順勢促成與男友的婚事，這下子只好分段進行了。
“我晚一點再打給他，看要約哪天一起去辦。”
現在才下午兩點半，想也知道要是馬上打，裴仲謙那小子肯定十萬火急的殺過來拖她去戶政事務所辦手續。
等晚上再打好了，反正急得跳腳的人又不是她，嘻嘻!
之後某一天，在孟旭剛的精心安排下，臨時演員先是打扮成張環環的模啡樣，開着她的車高調引開媒體，好讓張環環順利前往戶政事務所與裴仲謙會-。
合，辦完離婚手續后，張環環便乖乖回家等男友下班。
洗完澡，她打開電視，刻意迴避新聞台的區段，卻仍在觀賞其他頻道時發現即時跑馬燈字幕。
本台獨家!盛鑫小公主張煨煨稍早巳親至戶政事務所辦理離婚手續，詳細內容請收看新聞台的獨家報導……
轉檯看見記者訪問目擊者，那個人說得口沫橫飛，還不忘比手畫腳描述她和裴仲謙簽字離婚的實況，她忍不住長嘆，對着電視螢幕喃喃自語，“好煩喔，要等到哪一天，我們才能真正擺脫這些好事者，隨心所欲過自己想要的人生?”
關掉電視，張環環斜靠着椅背發獃，感覺眼皮漸漸沉重，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夢裏，她又重回度蜜月的那座小島，記憶中的清澈海水和島嶼景緻美麗如昔，唯一的不同是，孟旭剛居然不在身邊。
當她尋遍全島，甚至爬進那個臭氣熏天的蝙蝠洞也找不到男友的蹤跡時，她整個人都慌了，這才發現原本停靠在岸邊的小船竟也不翼而飛。
怎麼會這樣?可是來無人島的那天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她還記得，他們歡愛直到筋疲力竭，口乾舌燥，才發現帶來的礦泉水所剩無幾，他卻堅持把水留給她，讓她好感動，含着珍貴的水，主動貼上他的唇，一小口、一小口慢慢與他分享……
轟隆!
正當張環環對這一切大感不解時，萬里晴空乍然變天，厚重的烏雲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空氣中瀰漫著飽和的水氣，果不其然，天空立刻下起傾盆大雨，伴隨劃破天際的閃電和轟隆巨響，與空曠的沙灘形成一幅駭人的景象。
“阿旭，你在哪裏?”她害怕的蹲了下來，伸出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無助的哭喊着。
他去哪裏了?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
不知哭了多久，她因為淋雨而失溫，冷得直發抖，直想找個地方躲雨，身後的景物轉眼間卻突然變成以大量香水百合佈置而成的靈堂，誦經聲不絕於耳，顯得莊嚴肅穆。
被濃郁的花香薰得難受，張環環忍不住掩鼻張望，正納悶自己為何身在此地，眼角餘光瞥見母親的遺照，那模樣和兒時的記憶相去不遠，走近一看，發現照片中母親的五官竟開始扭曲，就像用繪圖軟體操控般，在下一秒突然轉變成令她毛骨悚然的男性臉孔。
認出那個猥瑣的男人正是小時候企圖綁架她的歹徒，她瞪大雙眼，驚恐的放聲尖叫，轉身邁步狂奔，但無論她怎麼跑，就是逃不出這個詭異的夢境。
昏暗中，她的手被人攫住，嚇得她連頭都不敢回，用力甩開后，又繼續向前奔跑。
“嗚嗚……不要……”擺脫不了夢魘，張環環感到痛苦極了，挫敗的嗚咽起來。
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牢牢的、穩穩的鎖進懷裏，用寬闊的胸膛烘暖她因恐懼而不斷發冷的嬌軀。
見她害怕得不敢睜開眼，孟旭剛以一貫的溫柔語氣哄道：“環環，別怕，睜開眼睛看我。”
“阿旭……”聽見令人安心的熟悉嗓音，張環環終於放下心來，抱緊了他，不再掙扎。
“又作惡夢了?”他心疼的問，低頭吻吻她的發旋。
“嗯，你好過分，居然扔下我……”她睜眼看他，一想起剛才那個詭異卻極為真實的夢境，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
他抽了張面紙遞給她。“你剛才叫得好大聲，是夢到什麼了?”
“我也不會形容，反正很恐怖就對了。”張環環接過面紙擦臉，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沙啞。
“抱歉，我本來一下班就想趕回來，因為我媽臨時打來找我過去商量事情，所以耽誤了時間。”解釋完為何晚歸，他立刻問起記掛了一整天的事，“手續都辦好了嗎?”
“嗯，多虧有你的調虎離山之計，才能讓我這麼快恢復單身呢!”她開心的微笑，仰頭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感激之吻。
“環環。”孟旭剛坐到她身旁，十分客氣的請求，“你可不可以再答應我一件事?”
“呃，好啊，你說吧。”聽他忽然用這麼客套的語氣跟她說話，讓她有些驚訝，但還是馬上點頭。
“請你……設法阻止張先生對他們趕盡殺絕。”他實在不忍心看真心相愛的兩人遭到無情報復，尤其黎未曦現在又懷有身孕……
“趕盡殺絕?”他們……是指黎未曦和裴仲謙?“不會吧?爹地應該不會做得那麼絕……”
“你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靠自己努力得到進步獎，卻被人造謠中傷的事嗎?”他突然提起過去，想讓她知道此事的嚴重性。
張環環眼神一黯，悶悶不樂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無端被誣指老師為捐款幫她灌水加分，受到這樣的對待不是想忘就忘得了的，但事後在她的堅持下，爹地曾親口保證絕不會對放話的同學採取報復手段啊!
阿旭究竟是想暗示什麼?
“那些人……後來全都死於非命，雖然不是同時，卻沒有人僥倖存活。”孟旭剛臉色凝重的說。“除了他們，班上其他同學都還活得好好的。”
張環環聞言，當場刷白了臉，想也不想就立刻拚命否定，“不!不會的，一定是你弄錯了，爹地不可能這麼做的!”
“你認為我為什麼敢說得這麼肯定?”他撇嘴冷笑，沒好氣的反問。
“可是……”說真的，就算他拿出證據，她也不願相信那是真的!
“你要是不信，大可查紀念冊的通訊錄向他們的家人求證。”孟旭剛聳聳肩，起身走進卧室更衣。
他的話令她不自覺的蹙起眉頭，咬着下唇沉吟。
這是真的嗎?爹地居然選擇採取這種冷血的方式幫她討回公道……那裴仲謙他們現在不就有危險了?
雖然做不到大義滅親，但她至少能阻止爹地繼續錯下去!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她跟着走進卧室，以最大的誠意向孟旭剛保證。
“爹地，你今天有空嗎?”
輾轉反側了一整晚，張環環終於作出決定。
既然非得招認跟裴仲謙是假結婚，就免不了要交代動機，她乾脆利用這次機會坦白一切，順水推舟，讓隱瞞多年的戀情一口氣開花結果。
可是，萬一爹地堅決反對，這麼一來豈不是節外生枝?她心中還真是矛盾啊。
“喲!我的寶貝終於想起自己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啦?”張維強一見是女兒，高興得合不攏嘴，忙不迭的揮手要孟旭剛先出去，這才繼續道：
“呵呵，寶貝想見爹地，爹地當然隨時都有空羅!”
“爹地……”
好猶豫呀!她也不想惹爹地生氣，可是拖着不講，不光是裴仲謙他們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她和男友也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才能修成正果呢。
所以，她非說不可!
“這段時間你都住在哪裏?”張維強關心的問。
“呃，當然是……去朋友家啊。”她支吾着如此回答。
他看了看錶，隨口提議，“快中午了，一起吃飯吧，你想吃什麼?”
“我想回家，好久沒有吃奶媽做的菜了。”張環環撒嬌道。
也許今天不會談得很順利，但與其在這兒和爹地演出父女鬧翻的戲碼讓外人看笑話，她寧願爹地在家裏發飄，大不了就是屋頂被掀掉而已嘛。
“好是好，不過……”張維強下意識又看了看手錶，有些猶豫的自言自語，“現在才說，她會不會來不及準備?”
“沒關係，家裏有什麼我就吃什麼，真的沒有菜的話，配罐頭或足用醬油炒蛋也很好吃呀!”只要能把“正事”搞定，她吃什麼都無所謂啦!
“那我馬上打回家，讓她趕快準備。”只要是寶貝女兒想吃的東西，他就一定要讓她吃到。
“奶媽，好久不見!”一回到家，張環環隨即熱情擁抱吳嬌梅。“你看起來還是這麼健康，真是太好了。”
“小姐過得好嗎?”看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回來，吳嬌梅開心極了，輕拍她的背，仔細端詳她一會兒，忍不住碎碎念，“哎喲!搬回家住吧，瞧你，都瘦了一大圈，最近一定都沒有好好吃飯對不對?”
“咦，真的瘦了嗎?”她伸手摸摸臉頰，開心的問。“好耶，我求之不得呢!”
“你這孩子!”吳嬌梅皺眉苦笑，拉着她走向餐桌坐下，遞上消毒過的方巾讓她擦拭雙手后，才端菜上桌。
“奶媽，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嘛!”張環環起身欲推她坐下。
吳嬌梅沒有立刻回答，有些期待的看了張維強一眼，在得到他的允許后，這才去廚房拿出碗筷，並坐了下來。
擦完手，張維強接過吳嬌梅盛好的熱湯，若無其事的提醒女兒，“你不是有事找我?”
現在說?爹地，我可不想害你消化不良啊!
“等吃完再說嘛，我保證什麼都告訴你，好嗎?”張環環甜笑着撒嬌。
吳嬌梅轉頭看她，再看看張維強，不由得面露憂色。
吃完午飯，父女倆相偕來到空中花園。
直到傭人擱在涼亭石桌上的花茶由熱轉涼，張環環仍掙扎着是否該把話說出口。
“你在等花茶變成冰棒嗎?”
張維強原本非常擔心女兒會因為丈夫外遇而抑鬱憔悴，卻執意強顏歡笑面對所有人，但在暗自觀察后厭覺並非如此，便放下心來開她玩笑。
“爹地，討厭啦!”怎麼辦哪?要怎麼起頭，她實在不知道啊!
張環環還沒想好開場白，張維強便已握住女兒的手。
他語重心長地嘆道：“你從小就失去媽咪，爹地又老是忙得沒空陪你，只好請人來照顧你。這幾年疏於維繫感情，你變得越來越叛逆，還經常做出讓爹地失望的事，後來想想你也到了適婚年齡，我以為只要讓你結婚就能改善情況，想不到卻害你受苦……”
說到激動處，張維強自覺辜負妻子臨終的請託，不禁哽咽。
“爹地……”見父親突然感傷落淚，張環環心疼不已，頻頻親吻他的手背，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才好。
“爹地知道自己的固執害你受了委屈，可是我也是為你好啊。”張維強抹淚捂臉，句句心酸。
真是的，要是早知道爹地這麼後悔逼她結婚，她就用不着猶豫了嘛!
張環環誤以為父親其實並不反對她和孟旭剛交往，便迫不及待說出真相，“爹地，其實我是……”
“你不用安慰我了……”
她一把抓下他捂着臉的手，興奮的大喊，“爹地!”
“什麼?”張維強愣了一下，吶吶的問。
“爹地，我跟裴仲謙只是假結婚，所以你並沒有害我受苦啊!”她情緒亢奮，不自覺的握緊他的手。
“你們是假結婚?”張維強驚訝不已，瞪大了那雙小眼睛，難以置信的盯着女兒。“為什麼?”
“因為……我跟阿旭從十六歲起就開始交往，一直到現在……”舔舔嘴唇，她乖乖的坦白，順勢強調道：“還有，裴仲謙他們只是配合我們演這齣戲，爹地，你可不要對人家怎麼樣喔。”
張維強愣住，瞪大的小眼睛緩緩眯起，思緒飛快的運轉，一分鐘后才再度開口。
“你是說，那個女人跟裴仲謙本來就是一對，阿剛也不是為了保護你才搬到對面，你們四個人從一開始就串通好互相掩護，結婚只是障眼法，和愛人同居才是你們真正的目的，是這樣嗎?”
張維強根據她的說詞拼湊“案情”，聲音輕柔，語調徐緩，讓人壓根嗅不出山雨欲來的味道。
“而你那陣子拚命釣一夜情的對象，把自己的名聲搞壞，也是他的主意吧?”
“嗯。”張環環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傾身挪近竹凳，勾住他的手臂，勇敢表達自己的心意，“爹地，瞞了你這麼久，真對不起，但我們是真心相愛，所以……請你答應我們……”
果然是那個臭小子慫恿我的乖寶貝做出這些荒唐的事!
可惡!沒膽衝著我來，卻敢偷偷玩弄我的寶貝女兒!
該死的臭小子!還有裴仲謙和那個狐狸精，看我怎麼整死你們!
當下，張維強突然有股破口大罵的強烈衝動，但礙於女兒在場，只能強壓心頭的怒火，冷靜的命令，“明天，你搭第一班飛機去加拿大，行李等吳媽整理完就會馬上幫你寄過去，我會對外宣稱你去加拿大進修，兩年內都不要回來，知道嗎?”這樣他才有時間好好處理這些該死的傢伙。
“爹地!”張環環驚喊。
“爹地是為你好，那小子根本不愛你，他只是玩弄你……”
張環環聞言，立刻捂住耳朵，生氣的打斷他的話，“不，他不是那種人!”
她之所以選擇據實以告，並不是為了要聽到爹地說出企圖挑撥她和男友感情的話呀!
張維強抓下女兒掩住雙耳的手，狠心戳破她多年來深信不疑的騙局。
“他就是那種人!處心積慮討好你，欺騙你的感情，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得到屬於你的一切!”
至此，張環環終於明白這些年來孟旭剛為何始終堅持不肯將戀情搬上枱面。
“別說了!”無法容忍爹地這樣詆毀男友，她用力拍桌起身，怒氣沖沖的頂撞他。“你從很久以前就對他有偏見，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張維強隨之站起，攫住她的雙臂，試圖讓深陷情海不可自拔的女兒恢復理智。“那你回去問問他，是不是用‘跟你保持距離’來換取我的重用。”
換取重用……這是有默契的交換條件?
所以，權勢才是他千方百計說服她低調交往的真正意圖?
張環環錯愕的愣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別傻了，阿剛眼裏只有金錢和權勢，你要不是我張維強的女兒，他才懶得看你一眼。”
“我不相信!”父親的話讓張環環氣結，用力甩開他的手，倔強的宣示自己非男友不愛的決心。“就算他是那樣的人，我也不在乎!”
“要是你以為他會娶你，拜託你清醒一點，他已經跟我指定的對象見過幾次面，正想找機會向女方家長提出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啊!”
跟誰見面?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他怎麼都沒有告訴她?
張環環聞言，氣得大聲反駁，“你騙人!如果他真的那麼現實，一定知道娶了我就等於擁有盛鑫集團，為什麼要乎白放棄唾手可得的龐大資產?”
“傻孩子，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因為他知道自己永遠過不了我這一關，所以寧可放棄你，跟我介紹的對象結婚，這麼做雖然得不到盛鑫，但至少能少奮鬥二十年。”
難道他真的是存心玩弄她?
“不……”她皺緊雙層，固執的猛搖頭。
要是因為聽到這些話就動搖，那她堅持了這麼多年的感情到底算什麼?
“環環，別再執迷不悟了，他真的不值得你……”
張環環拾起噙淚的眼，心痛又無奈的喊出自己的心聲，“就算是爹地，也沒有權利替我作任何決定!”
說完，她立刻轉身奔離，迅速開車返回兩人的愛巢。
望着女兒心碎離去的身影，張維強不禁眼眶泛紅，心如刀割，不過，為了守住與亡妻的約定，他壓抑着怒火，拿起手機撥給孟旭剛，冷冷的說：
“你們的事，環環都告訴我了。”
孟旭剛愣了一下，並沒有感到太意外。“是嗎?”
“她剛離開家，應該會回去找你問話。”
“喔，她想怎樣?”
那無所謂的語氣間接印證他是存心玩弄擐娛，這惹惱了張維強，終於忍不住發飄，“想怎樣的人是你吧?”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孟旭剛撇唇裝蒜。
生父情緒失控雖然讓孟旭剛嘗到一絲報復的快感，卻也因為不得不藉着傷害女友來對付生父而心生愧疚，但初次得逞的快意凌駕歉意，此刻已蒙蔽了他的真心，恨不得將多年來的怨氣一口吐盡。
“我知道你對我沒公開承認你們母子一直很不滿，可是我已經試圖想別的辦法彌補，難道這樣你還不滿意嗎?”
“大餅是畫得不錯，可是我什麼好處都還沒拿到啊。”孟旭剛冷笑強調。
“只要你確實遵守約定，我就會把一半的財產留給你。”張維強連忙補充。
“只要沒人知道‘我和張維強是父子’，然後再跟你的寶貝徹底畫清界線，我就能得到你一半的‘遺產’?”他意有所指的自言自語。“呵呵，你提出的條件是挺吸引我的，只可惜口說無憑啊。”
“我會找律師來更改遺囑，你也可以請一位公證人在場見證，這樣總行了吧?”為確保他會乖乖和女兒分手，張維強連忙保證。
哼!你想給，我就非要拿不可嗎?勾起一邊嘴角，孟旭剛故意吊他胃口，“等一下。我突然又覺得拿環環來跟你交換一半遺產有點吃虧，請問現在還可以反悔嗎?”
張維強額角青筋暴突，咬牙切齒的警告道：“如果你是想挑戰我的容忍極限……”
光是想像他惱羞成怒的樣子，就讓孟旭剛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我不過是有點……近‘鑫’情怯罷了，你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別以為我不敢動你!要是把我惹火，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兒子，照樣讓你跟他們一塊消失!”擔心自己不能在女兒到達前搞定他，張維強氣得對他撂下狠話。
他們?孟旭剛倏然瞪大眼。
糟!他竟然得意過頭，忘了黎末曦和裴仲謙仍身處險境。
“那就這樣吧，除了那一半財產，你還要向我保證他們夫妻的生命安全，這樣我也會如你所願，跟環環斷個乾淨。”這一刻終於到了……
“當然。別急着關機，先讓我驗收一下你的誠意，如何?”張維強眯起小眼睛，意有所指的暗示。
講完電話后，孟旭剛擱下手機，擰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