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為了打破兩人間那種令人難受的沉默,童語在爬到第七層樓的最後一個階梯時,轉頭對王臻宇說:「112。」
「什麼?」王臻宇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離開你以後,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數字。」童語說。
「……」
「我不會忘記你曾陪我爬過七層樓,總共112個階梯,也不會忘記你給我的編號7112。」說完,不待王臻宇有所反應,迅速刷開玻璃門。
門一開——
童語意外發現屋內坐了一個女人。
童語從來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她穿着一襲黑色V領貼身上衣搭長裙,領口一顆珍珠項練襯得她高貴而脫俗;濃密微卷的長發披在肩上,還有她坐在黑色沙發上的優雅,一派自在得像是這個屋子的女主人。
她對童語頷首致意。
相對於她的自信從容,童語反倒顯得有些慌亂。「咳,你好。」
王臻宇一見到她,臉色難看到極點。
「你!你怎麼進來的?」他問得幾乎有些粗暴了。
「除了你,還沒有哪個男人忍心拒絕我,哪怕是臻逸也一樣。」林茵茵輕啟朱唇,慵懶的說道。
該死的王臻逸!非找他算帳不可。
「說吧,找我什麼事。」他依舊沒給她好臉色。
林茵茵不以為意的輕笑着。「我前天回國,聽說你交了一個女朋友,我實在控制不了好奇心,就過來看看啦。」
「這位是……」她一臉興味的看着童語。
見王臻宇無意介紹,童語只好自己來。「我是童語,是王院長的廚娘。」
「喔,廚娘啊,我還以為是女朋友呢。」她的聲音依然甜美膩人,但眼神卻似利刃一般劃過童語的臉。
王臻宇轉頭冷冷地望着她。「她,不是我的女友,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你走吧。」
林茵茵卻一陣低聲痴笑,她轉頭對臉色有些泛白的童語說:「你感到難過了是吧?快別這樣了,他這人只愛自己,一向都是如此。想當年我們的婚姻只維持了一年,一年的婚姻生活中,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只管念他的什麼博士。如果你像十年前的我那樣天真的話,就快醒醒吧,他只會在你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對你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而當你沒了利用價值,他就會離開你。相信我,他的心是銅牆鐵壁,你怎麼都穿不透的。」
「童語和我們過去的爛帳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有什麼不滿,直接衝著我來就可以。」王臻宇有一百萬個不願意童語卷進他的是非圈裏。
「我們哪有什麼爛帳。十年前你不都一筆一筆算清楚了?債也清了,情也斷了。」茵茵幽幽說著。
王臻宇聞到了一股酒味,他聲色俱厲的問:「你和查理怎麼了?」
她低泣。「我們上個月簽字離婚了。」
見鬼了!難道他一輩子都要活在她的陰影中,不定時受她的情緒風暴侵襲?他拿起電話撥給臻逸,對着話筒吼:「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馬上過來帶林茵茵走!」
說完,他各看了童語和林茵茵一眼,不發一語,轉身搭電梯下樓。
林茵茵見他離開,呆坐了一會兒,不久,也拿起茶几上的包包,瞧也不瞧童語一眼,直接越過她身邊,走到電梯口按着下樓的按鈕;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她回頭,一臉高傲的對童語說:「我不乎你在想什麼,但是你真的配不上他。」
然後就似秋風過境一般,也消失在童語的視線中。
林茵茵那句「你配不上他」和王臻宇那句「她,不是我的女友,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卻像是死不瞑目的鬼魅,緊緊掐着她的脖子,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木然的走向房間,不斷的催眠自己,這只是一場夢、一場惡夢,等醒過來后,一切都會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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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她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王臻宇也許會和她共進早餐。
她走到餐桌上一看,空空如也。
她難過的想着,他是故意避開她的吧。
想到這兒,她嘴唇一咬,與其在這兒胡思亂想,不如逛街去。
她遊魂一般的在百貨公司、電影院和街道上遊盪。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逛了多久,直到華燈初上才回到診所七樓,煮好泡麵火鍋,坐在餐桌邊兩手支着臉,瞪着那盤冒着煙的泡麵。
她沒有動筷。
時間慢慢地流逝,七樓的電梯口安靜得教人心慌。
終於,整間屋子都瀰漫在黑暗中。童語木然的起身走到客廳按開電燈,乍現的光亮弄得她的眼睛有點不適,等她熟悉了屋內的光線,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那寫着她名字的信。
她摸着信封上那蒼勁的筆跡,顫抖的手遲遲不願打開信封,怕的是自己會承受不了心裏猜測的結果。
呆坐了五分鐘后,她自言自語着:「好,求個痛快吧。」
她用力的拿出信紙,看着信的內容。
童語,抱歉,沒能當面和你說再見。我有很私人的事情需要做個清楚的思考和了結,所以,恐怕要離開一陣子;對於你答應要做我的實驗對象一事,我很感激,但我決定取消這個約定。烹飪補習班的費用已繳清,你有興趣的話可以繼續學。在服裝發表會的走秀里,我還記得你眼睛發亮的樣子,也許你更適合走服裝設計的路,你不妨試試。臻宇。
她仔細把信摺好,環顧客廳一周,把燈熄了。
這是她第二次被該死的王臻宇解僱。她真的不懂,他們這樣究竟算什麼?
她原想安靜的回房收拾東西連夜離開,畢竟她已沒有留下的理由,但自動門開啟的聲音讓她的腎上腺素驟升,她幾乎是毫不考慮的便相信回來的一定是王臻宇。
待瞧見門口那熟悉的身影,她毫不考慮的開口咆哮:「你這樣算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一走了之?!」
他忽然把臉湊近她的臉。
童語聞到一股古龍水味道。
她皺眉、迷惑,接着迅速用力推開那男人,然後,急速按開客廳的電源。
「你是誰?」她問。問完之後,不覺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眼前的男人長得和王臻宇根本一模一樣。
但臻宇討厭任何人工香氣,斷然不可能拿古龍水往自己身上噴。
童語一臉困惑的望着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只見那男人露出饒富興味的眼神回望着她。「你,不簡單。」
天哪,真過分,連聲音都這樣神似,童語在心裏嘀咕。
那男人抿嘴笑着,對童語伸出手。「我是王臻逸,臻宇的雙胞胎弟弟。」
「喔,我聽過你,但我不知道你們是雙胞胎。天哪,你們長得可真像。」她誇張的表情清楚說明她還處在震驚狀況中未恢復。
「但你是第一個剛和我見面就可以清楚分辨我們是不同的人喔。」這女孩有點意思,他非常有興趣和她深入聊聊。
童語聳聳肩。「這不難。王臻宇身上不可能會有你身上的那種『香味』。」
這話聽起來怎麼好像她對王臻宇的身體很熟悉似?
王臻逸意味深長的看着她,看得她面紅耳赤。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糟糕!好像越描越黑。
王臻逸看着她的樣子,大笑出來。「逗你的。我知道,他是非燃品。」
當童語變成了玩笑里的主角,她真的看不出來哪裏好笑。
王臻宇就從不曾這樣取笑作弄她。
童語冷冷看着王臻逸。「如果你要找王臻宇,他不在。」
「他上哪兒去了?」王臻逸問。
童語把王臻宇留給她的信遞給王臻逸,然後轉身回房整理行李。
既然回來的不是王臻宇,她也該走了。
王臻逸迅速看過信的內容,不禁搖搖頭。
看來,他料得沒錯,大哥並非真的對女人絕緣,只是那個「對的」女人一直沒有出現而已。
瞧瞧大哥這冷漠的傢伙,是怎樣處理感情的,怎會處理得讓自己心愛的女人—臉難過來着?
不行,他得幫幫他才行。
他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廳里等着童語,見她提着行李走出來,有些詫異。
「怎麼,你要離開?」他問。
「是。」看得出來表情和語氣都很淡漠。
王臻逸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紙袋。「我今天是專程送這個來的,既然你要走,不妨拿回去作紀念。」
童語遲疑地望着他手上的東西。
「沒關係,可以看。」王臻逸鼓勵她打開紙袋。
童語很乾脆的把紙袋打開,那是她和王臻宇在服裝拍賣會上對視的照片,照片里的王臻宇望着她的眼神毫不隱藏深情。
想不到區區一張照片也能把她的五臟六腑給攪得天翻地覆。眼神不會騙人,他是對她有意的,但他卻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提。
想到他們的有緣無分,她所有強裝的堅強在瞬間被擊潰,不禁令她淚流滿面。
王臻逸將面紙遞給她。
「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回來的。」王臻逸如是說。
童語用力吸吸鼻子,對他說:「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時間可以解決的。」
王臻逸眉毛一揚,那神情像極了王臻宇;望着他,童語心裏又犯疼。
王臻逸坐了下來,掏出香煙,眼睛望向她。「介意我抽煙嗎?」
童語聳聳肩。
見他向空中吐了一個煙圈,指着正前方的沙發。「坐啊。」
初見面不想太失禮,於是她只好坐下來。
「看來我來晚了。不過,我昨晚真的是走不開,茵茵纏了我一個晚上,我打電話過來沒人接,才讓她過來,想說她找不到人就會死心離開,哪知道會弄成這樣。」他急切的解釋着。
「其實都無所謂了。在她還沒來之前,我就已經答應王臻宇要離開了。我要趕車,再見。」說完,她提起行李慢慢走下樓去。
王臻逸摸着下巴,想着童語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不禁喃喃自語。愛上一個人需要勇氣,愛上臻宇那座冰山更需要一點衝動和火氣,這女孩兩者兼具,他想,她早晚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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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東,牡丹鄉。夜裏只剩蛙鳴聲,王臻宇對着飯店的落地窗望着起霧的湖面。
他專心的看着湖面,不發一語;可他總是忍不住要想,當童語看到他留的信後會有怎樣反應?
會撕了那信再破口大罵,還是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他這樣一走了之,會不會太過分?
他想着她的壞脾氣、她的咆哮、她直率的話語,甚至她臉紅的模樣,處處教他想念,而他離開台北不過才幾天……
他轉身躺到床上,閉着眼睛默默對自己說:「我很滿意我目前的生活,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再去想她了。」
進入夢鄉后,他發現自己在一條陌生的街道上漫步,經過一個熱鬧的廟口,有人搭設歌舞台,花車女郎在台上載歌載舞,他往台上望去,卻看見了童語。
他的腳像被釘在原地一般,一直看着她,童語卻怎樣都不轉頭看他。他的胸口一團窒悶,說不上是憤怒還是難過;他對着舞台大喊她的名字,卻怎麼都喊不出聲音來,那種無能為力的驚恐將他給嚇醒了。
他扭開矮几上的燈,看看時間。「見鬼了,才三點,作的什麼惡夢,真是。」
他起身喝水,卻再也睡不着。
他不由自主地想:她,還好嗎?會不會乖乖地去上烹飪課?會不會又到處去趕場唱歌?
明知不會有答案,他還是揮不去對她的種種牽挂。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草草用過餐,他戴上墨鏡,開車往海洋世界前進。
他在每個大型魚缸前徘徊,望着那些養在人為環境中的海魚,他有些不自在,總覺得那些海洋生物不該被局限在那種人為的環境裏。
他走到可以望見海洋的平台上,看向廣闊的海面,某隻不知名的海鳥正以着堪稱完美的姿勢在海面上邀翔。
他感到驚奇,看着看着,忽然有些明白了。
他好傻,自己不就像是海洋館裏那些被養着的魚嗎?這麼多年了,他仍被那場錯誤的婚姻圈在裏面。
望着天空,他想,放手吧,也許把舊有的包袱都放下,他才可以真正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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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飯店。
他獨自在房裏用過餐,然後獨自沿着飯店自有的湖畔散步,遠遠地,他看見湖畔有個女孩拎着鞋子打赤腳在石頭步道上行走。
看見那女孩,他的眼睛便再也移不開;這陌生女孩讓他想起童語,他想起她在北港鎮某廟口用鞋子K賊的神勇模樣。
他不禁微笑了起來。
此刻,不知她在做什麼?
在算明牌嗎?還是正和人搓麻將?
昨天他不在家,她是不是睡得好?
當他意識到自己正在想童語時,不禁感到訝異,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童語竟已佔據他的思緒?
這層體認讓他有點難以消化,甚至有點惱。
他對自己生着悶氣,邁開大步走回飯店房裏。
盥洗后,他在房裏開着小燈,聽古典音樂讓自己放鬆,再拍拍枕頭,很慎重的經營就寢的氣氛。他是精神科醫師,精通所有放鬆的技巧。
雖然不容易,但最後他還是讓自己睡著了。
夢裏,他墜入一片黑暗中,正想搞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突然聽到兩個男女在吵架,仔細一聽,那聲音正是童語。他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童語踹了那男人一腳,然後死命的往前跑,那男人憤怒的追趕着,他不放心地跟在後面追,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自己跑得筋疲力竭,抬頭卻不見了童語的蹤影,他猛然一驚,嚇得坐了起來。
她,該不會出事了吧?
她個性直來直往又衝動,會出事是很有可能的。
他在房裏踱來踱去,越想越不安,索性打電話回台北住處。
沒人接。更教他擔心了。
於是,他作了一個生平最瘋狂的決定。
他決定連夜趕回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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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臻宇連夜趕回診所,不耐煩的等着自動門滑開,幾乎毫不考慮的便往童語房間走;一瞧那緊閉的房門,他堅毅的嘴角不覺抿得更緊。她從不關房門的。
這樣緊閉的房門像是作着某種預告,而他想到別離。
最後,他還是扭開了房門,看到一室的整齊、空曠,怱然感到很不習慣。
環顧那摺得整齊的棉被,沒錯,她走了。
這不正是他要的結果嗎?但為何他的心臟部位會有種慌和……失落?
他知道自己是難過的。
如果連跟自己誠實都做不到,那也未免太荒謬,他沒道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忙着自我欺騙。
他只希望,心底那種對她的想望和難受能早一點過去。
為此,他躺在童語睡過的床上,睜眼望着天花板,想她,想這兩天來連續夢到她,她現在如何?是不是一切安好?
躺在童語睡過的床上,他又憶起那場童語被追趕的惡夢,想到那便是自己連夜趕回來的原因。
他又坐起身來,低頭略微思索片刻。不行,無論如何他要見她。
他打電話給念台。
「童語幾時離開的?」他問。
「喔,前天晚上。」念台睡眼朦朧地盯着床頭的鬧鐘,不解老闆怎會三更半夜打來問這個問題。
「她和臻逸先生見過面才走的。還有,補習班打電話來通知,童小姐決定課不上了,也要求補習班把學費退了,錢這兩天會轉帳進來。」這個情報也許老闆用得到,念台想。
王臻宇似乎直到此刻才發現時間真的很晚了,他有點尷尬的對念台道歉:「對不起,沒發現這麼晚了,還把你吵醒,你明天晚點來沒關係。」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心裏卻仍惦念着,她沒去上烹飪課,那她究竟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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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語離開椰風診所那晚,一個人扛着行李在夜裏的街上閑逛。她很清楚自己和王臻宇的緣分已盡,但她好想念他,想到心口泛酸。
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般的無可救藥。
她不知道自己在無人的街道上逛了多久,只記得自己走到再也走不下去,跌坐在路旁,腦海里閃過童心溫柔的臉。
於是她撥了電話給小妹童心,讓妹妹來帶她回家。
童心從沒見過童語這麼狼狽的樣子,以往就算是跑路,二姐也總是有種生龍活虎的神氣,但她此刻的樣子卻讓她擔心極了。
她什麼也沒問,默默的幫童語放洗澡水,趁她洗澡的時候,又幫她熬了一碗熱騰騰的海鮮粥。
「二姐,你要不要打牌?我陪你。」童心見童語吃了一口粥后便停下不吃,開始有點擔心。童語的胃口向來極好,此刻的她看起來真的怪怪的。
「我不想打牌,只是回來看看你。趁那個女魔頭還沒回來,我要先走了。」說完,童語提着行李就要離開。
「二姐,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去?」
童語聞言,不覺想掉淚,難道她當真無處可去了嗎?
「二姐,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王臻宇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可是此刻他在哪兒?迎着童心那雙溫柔誠摯的眼眸,童語無法避免的抱着她,讓眼淚潰堤。
「我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又丟了工作。我真想從這個地球上消失,把這一切都忘了。」童語說。
知道童語不想談,童心安慰她:「大姐和社裏的幹部去南部旅行,今晚不會回來,你就先住下來,工作的事,明天我來想辦法。」童心知道只要讓童語保持忙碌,她就會很快好起來。
童語呆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語。
童心貼心的幫她把棉被枕頭都搬來客廳的沙發上,幫童語鋪床。
童語木然的看着童心的動作,像夢遊般喃喃自語:「我不必再睡客廳了,我那該死的毛病被一個該死的男人醫好了。」
說完,她用力抄起沙發上的棉被枕頭,走回童心房裏。
童心詫異的望着二姐的背影,不由得好奇——是什麼樣的男人能醫好二姐多年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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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童心拉着二姐到花店裏,開始認真的幫她找工作。
「二姐,你有什麼特別想做的工作嗎?」童心問。
童語想到王臻宇說過,她適合學服裝設計,想想也許她該試試,但那一定要很多錢。
「幫我找個錢多的工作就好。」童語說。
童心撥了幾個電話,然後有點猶豫的對童語說:「有家園藝公司要找個司機,月薪四萬,薪水是滿高,可是要搬東西,太粗重了,我看還是不要好了。」童心自言自語。
「為什麼不要?就這個工作。你打電話告訴對方,我明天就去上班。」童語心裏明白保持忙碌是治療失戀最好的藥方。
下午童心把店門拉上,陪童語去找住的地方,順便將烹飪補習班的課給退了。
兩人在童語要上班的附近找到一間套房,童心還幫童語繳了租金和兩個月的押金。
「二姐如果賺了錢再還你,還有,不要告訴女魔頭關於我的任何事。」童語交代着。
「我知道了。」童心柔順的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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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語原本以為新工作會是新生活的開始,誰知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工作的第三天,公司接到一個葬禮公祭的案子,當她把花送到會場上,心中不覺暗自叫苦,死者正是龍爪堂某個分堂的護法。
她只好踅回貨車上,把棒球帽、遮陽眼鏡全戴上,再小跑步到附近商店買個口罩戴上,衷心希望自己不要被龍爪堂堂主李嘯天認出來。
她動作迅速的把花全搬下去,然後讓店裏的設計師和助手在會場忙,自己則趕快溜回貨車,正想把車開走,李嘯天的黑色座車剛好迎面而來。
她故作鎮定的握緊方向盤,誰知李嘯天一眼便認出她。
不妙!來不及了。
生性多疑的李嘯天吩附小弟讓她的貨車停下。
她沒轍,只好停下,搖下車窗對龍爪堂的小弟解釋:「我送花過來,因為感冒才戴口罩。」
「我們堂主請你把口罩和眼鏡拿下來。」小弟仍然堅持。
童語心裏緊急升起三個選擇:就範、離開還是破口大罵。後來她破天荒的選擇了面對。
王臻宇不是說過只要她把好賭的企圖心拿來面對任何事都會成功嗎?
她把帽子和口罩拿下,一臉無畏的望着她的追求者兼債權人——龍爪堂堂主李嘯天。
「童語!」他的驚訝顯而易見。
「這些日子你跑到哪兒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呢。」他急切的下車,把身子靠在她的貨車旁,熱烈的眼神直直望着她。
「你應該可以看得出來我這身打扮,我正在工作,真的不好和你寒暄太久。周末我有空,我們吃頓飯把事情『喬』一下。」童語耐住性子說。
「行!周末晚上六點我到童心店裏接你。」李嘯天提議。
「不必。周末晚上六點國華飯店見。」童語擔心的望着會場,怕被同事發現。
「我就欣賞你的倔脾氣。」李嘯天笑着說,算是答應了她的提議。
童語伸出手揮了揮,要李嘯天的小弟們讓路,她開着貨車呼嘯而過,在停車場邊才掏出手機和設計師約定接送的時間。
干!別人是天天星期天,她則是天天星期一,還沒領薪水就先遇到債權人。她欠李嘯天五十萬,怎麼還?在車上時她拚命按着計算機,決定一年還他十萬,但如此一來,他就有理由繼續糾纏她五年……
唉!從良真的是一條很難很難的路,她幹嘛要從良呢?真的要相信王臻宇的鬼話?
想太多會頭痛,童語只想盡量找兼差,努力還債。她撥電話給童心,姐妹倆熱烈的討論了一陣。
兩天後,童語和童心便戴起口罩在夜市擺起章魚燒的攤子,姐妹倆賣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