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賀靖棠一震,胸腔充斥着一團怒火,「李馨雨,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事?其實你真正要救的人不是你舅舅,是你妹妹吧,這是你在喝醉時說的,我本來不想多問,以為只要時間到了你自然就會說明,但現在不問清楚不行了。」
宋岑雅震驚,沒想到她在喝醉時都吐實了。
賀靖棠看到她這表情,更肯定她有隱情,「你到底有什麼苦衷非得離開?」
宋岑雅痛苦萬分,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沒有苦衷,我是真的不能留下……」
她無法說出實情,他怎麼會相信她是從未來的世界來的,更何況她瞞了他太多事,連她真正的名字,他都不知道。聽到她什麼都不說,堅決要離他而去,賀靖棠的心狠狠被刨着,痛不欲生。
現在回想起來,他們之間都是由他主動,他先是故意將她抱上床拉近彼此的距離,再狡猾的纏着她,接下來更向她表明心意,想讓她屬於他。
然而他卻忘了,她或許並不樂意,在向她表白后,她一個字都沒說,沒有回應他,這幾天她也一直都是心不在焉,也完全不願說出她的苦衷,不願讓他陪着她想法子,只想着離開他,將他完完全全排拒於心房外。
賀靖棠發現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或許,她並不愛他。
「那麼告訴我,你曾經有想過要為我留下來嗎?」哪怕只要一點點都好,讓他知道她也有同樣的心情。
宋岑雅咬着唇瓣,都快流血了,才開口,「打一開始,我就只是為了拿到回魂鏡,我從來沒想過要談兒女私情,要為誰留下來,完全沒有。」說完,她彷彿也聽到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音。
賀靖棠聽得臉色極為難看,她竟完全沒有想過要為他留下來!
真的都是他自作多情嗎?只有他一個人迷戀她,強迫她接受他的感情嗎?
賀靖棠從來沒受過如此恥辱,他付出真心卻被狠狠拒絕,他的自尊受到極大的打擊,怒瞪着她,那目光讓宋岑雅心都碎了,卻也只能面對現實——他們不會在一起。
賀靖棠看着她的眼神從憤恨轉為冰冷,「既然你不願意留下來,我也不勉強,反正我們之間本來就是樁交易,只是回到原點罷了,我一點都不在意。我說話算話,我會給你回魂鏡的,到時你就離開,帶着回魂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那冷漠的語氣深深刺痛了宋岑雅的心。
她知道,從今以後,他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待她了,就連故意欺負她,逗弄她都不可能。
對他來說,她不再是那個最特別的女人了。
宋岑雅身子晃了晃,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賀靖棠在她眼裏看到悲慟,他不由自主的想向前攙扶她,這時阿力突然推開房門。
「少爺,有商行的人來說,最新一批暖暖包出問題了!」
賀靖棠抬到半空的手僵住,馬上轉過身朝阿力道:「走,去看看!」
宋岑雅聽到后,也很擔心出了什麼事,她想問,但他卻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暖暖包裏頭的豆子竟是爛的,經燒烤過後會發出惡臭,幸好在出貨前被發現有異味退了回來,沒有流入市面,損及商譽。
賀靖棠親自去倉庫看了那批貨,果然豆子都爛了,有的還生蟲。
「為什麼會出這種事,明明在作業時並沒有問題啊!」
「咱們用的還都是最新鮮的豆子……」
「有那麼多人盯着,不可能出差錯的!」
負責監工暖暖包的師傅和助手也來了,對這情況都感到相當困惑且冤枉。
「貨是被調包了。」突然,賀靖棠冒出這句話。
「調包?怎麼回事?」驚呼聲四起。賀靖棠冷笑,知道賀靖弘打算將這筆帳算在他頭上,沒有被客人買去賀靖弘大概覺得很可惜,但暖暖包的負責人是他,發生這種事仍能怪他督導不周或偷功減料,總之能拉他下水就是。
這幾天,他早預測到洪氏和賀靖弘會為了拉下他而有所行動,所以派人盯住他們母子的一舉一動,果不其然,賀靖弘耍了陰招,他乾脆放手讓他做,他則早做提防,才沒有讓有瑕疵的暖曖包流入市面。
「少爺,那接下來您要……」阿力問起他下一步動作。
賀靖棠俊秀的臉龐佈滿陰森戾氣,「當然是捉到蓄意調包的人,來算個總帳!」
沒一會兒,賀靖弘得知消息后馬上趕來,急着為賀靖棠定罪,賀靖棠以要捉到調包的兇手為由延後,賀靖弘不信他真的捉得到,訕笑的只給他到明天天亮之前的時間。
但這樣已足夠了,賀靖棠派出的探子順利捉到調包的人,居然是慶鑫堂里的一名掌柜和夥計,還找到加工做假貨的地點,罪證確鑿,在賀靖棠親自審問下,確定是賀靖弘下的命令沒錯。
隔天一早,眾人聚集在廳里。
賀靖弘因為掌柜和夥計一整晚的失蹤,臉色很不安,沒有昨晚急着懲治賀靖棠的威風。
洪氏也在,雖也帶着忐忑,但氣勢沉穩多了。
接着,大家開始討論賀靖棠的疏失,你一言我一語的。
「太誇張了,豆子怎麼會是壞的?」
「幸好被退回來,要是真的賣出去那怎麼辦……」
賀靖棠站在正中央,不疾不徐的說:「事實上,我是被陷害的,那批貨被調包過。」
此話一出,眾人都發出驚詫聲,「什麼,調包?!」
賀靖弘和洪氏臉色一變,但洪氏依然強作鎮定要兒子放鬆,銳利的目光投射在賀靖棠身上。
不想屈服嗎?賀靖棠唇角冷冷一揚,揚聲道:「帶上來。」
馬上有人押着掌柜和夥計一行人進來。
洪氏和賀靖弘當下臉色大變,本來只是懷疑,萬萬沒想到還真的捉到人了。
「對不住啊,當家,我全都招了!」掌柜耐不住愧疚的朝賀靖弘道。
「閉嘴!」賀靖弘額頭冒出青筋,該死,他這句話豈不是置他於死地嗎?
洪氏的臉色也沒多好看,但仍是沉着的按住了兒子的手臂,厲聲道:「溫掌柜,你這什麼意思,你自己怨恨賀靖棠,怎能怪罪在當家身上,想嫁禍當家!」
聞言,溫掌柜臉色慘白,「夫人,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明明就是當家要我這麼做的——」
賀靖弘打斷他,「笑話,我為何要將自家商品調包?要是真的賣出去,豈不是自毀名譽?」
「只要可以拉下我,犧牲一點名譽又何妨?」賀靖棠眼神森冷。
「對,當家是在嫁禍大少爺沒錯!他怕大少爺奪位,想將大少爺趕出慶鑫堂!」發現洪氏母子想把事情全推給他,溫掌柜乾脆來個魚死網破。
夥計們也猛點頭,「是啊,我們都是聽當家的指令的!」
「不,不是的!」
洪氏還想試圖辯解,賀靖弘卻按捺不住脫口道:「這本來就是我的位置,是賀靖棠覬覦我的當家之位!」
這番話分明承認了是他所為啊,這個笨兒子!
洪氏都快氣暈了,她用力捏兒子的手臂,要他閉嘴,「各位,靖弘這五年來盡心儘力,他只是一時糊塗……」
「盡心儘力?他真的有能力嗎?」賀靖棠若有深意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賀靖弘雙目赤紅。
洪氏也狠瞪着他,仍緊緊扣住兒子的手臂,要他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