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夫妻初和
“池畔不用關門睡,夜夜涼風香滿家,真當刮目相看了”
蘇澈挑挑眉,目光重新落在女兒身上,聽了承安念出的荷花詩,真是大出蘇澈意料之外,雖方子鴻時常贊說宛若敏慧,蘇澈也沒真當一回事。
方子鴻心裏想的什麽,蘇澈自是知道,想借王家的勢,自然會對宛若頗多照顧,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了。
且宛若這丫頭剛進學不過幾月,承安雖說也剛啓蒙,之前自己得空的時候,卻時常教導於他,因此正式進學前,也能誦讀幾冊書,又博聞強記聰明非常,因此有大進益並不稀罕。
宛若,他一向不怎麽理會,全由嫡妻王氏教導,如今進學數月便有此才,可見王氏教導有方。
蘇澈不禁從心裏升起一股敬意來,古人云女子無才便是德,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女子若是讀書知道了些許道理,至少在教導子女上大有差別。
別的不說,宛如比宛若還大上三歲,別說這樣平仄規整,頗有意境的詩,便是平常寫的大字也是歪歪扭扭不成樣子,和小女兒一比,真可謂天壤之別。
想到此,蘇澈對王氏更是前所未有溫和的笑了笑。王氏真有點不知所措起來,自成婚起,丈夫何時有過如此好顔色,雖不至於疾言厲色,卻也是冷聲冷語不斷,今日這是怎麽了?
王氏心裏正沈吟猜度,就聽蘇澈頗有幾分與有榮焉的道:
“一個七歲的孩子能作出這樣的詩,想來可着冀州城也尋不出第二個來,宛若真真聰明!”
說著,從懷裏尋出個小盒子來遞在她手裏:
“本是給承安的玩意,今兒就先給了你吧,即聰敏,便要更用功才是,莫荒廢了去”
宛若大眼睛眨了眨,接在手裏,轉身遞給身後的春梅,心裏說,爹爹今兒不是吃錯藥了,怎的如此和顔悅色起來。
不止她,便是滿屋裏伺候的丫頭婆子,也都暗暗納罕,難不成老爺這是轉了性子。吃罷飯,宛若和承安告退,兩人拐出隔扇門就聽蘇徹溫聲道:
“今日便在太太屋裏歇了,去把我官服拿來,明日一早從太太屋裏直接去府衙……”
宛若心裏更納悶了,聽說他爹把蓮香凝玉收在房裏伺候,有那麽兩個年輕的極品美女侍奉枕席,卻巴巴的來歇在娘親這裏不是太奇怪了嗎。
宛若低着頭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被身邊的承安一把拽住:
“若若想什麽呢?你要走去哪裏?前面可要撞上廊柱子了”
宛若這才發現已經到了自己屋前的廊檐下,春梅在後面低聲笑道:
“一準是姑娘得了老爺的贊,心裏高興起來,就沒瞧見前面的路了”
打起帘子的兩個小丫頭也撐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宛若不理她們的玩笑,邁步進了屋裏,姐弟兩個和往常一樣,一邊一個坐在炕頭說話。
宛若想起剛才爹爹給的東西,便讓春梅拿過來,打開一看,不禁癟癟嘴,以為什麽稀罕的物件兒,不過是個木頭的魯班球,比上次承安的九連環差多了,那個至少值錢,這個不就是個木頭疙瘩。
承安在燈影里打量她兩眼,問道:
“怎麽若若不喜歡這個?”
說著,拿過來在手裏擺弄着玩,宛若瞥了他一眼,忽然心裏得了一個主意:
“承安喜歡?”
承安頭也沒擡的嗯了一聲,宛若目光微閃道:
“既然你喜歡,那咱們換了如何,用你的九連環?”
承安嘴角蕩漾起一絲笑紋,擡頭看了她好半響:
“那日我拿給你,便是給你的,你偏不要,這時候卻要巴巴的用東西換,豈不多此一舉?”
宛若白了他一眼:
“親兄弟明算賬,知道不?那九連環是你的,便是你大方給我玩,也不是我的東西,若是咱兩個換了便不一樣了,總之你不懂,就一句話,換是不換?”
承安卻道:
“若若要和我算的這樣清楚明白,平日裏你讓我幫你寫的字做的文章,可要怎麽說呢?”
宛若嘿嘿一笑:
“能者多勞嗎,我是為了你好啊!你瞧,你現在寫的字也好了,做出來的文章,也大進益了,前兒方先生還很贊了你一場,將來你蟾宮折桂,記得不要忘了我這個姐姐就成了”
外頭傳來幾個丫頭忍不住的輕笑,奶娘一掀帘子進來道:
“等着咱們承安少爺當了狀元的時候,二姑娘早就出門子了,還指望着兄弟作甚?得了,可是時辰不早,明日還要上學,有什麽話,明兒再說吧!”
說著,招呼春香進來,承安下地,走到碧紗櫥那裏揚揚手裏的魯班球:
“這個我拿去了,明兒把九連環給你送來”
承安的影子過了窗子,奶娘和春梅一邊一個伺候着宛若梳洗,奶娘不由嘆道:
“承安少爺倒是好性,由着姑娘這樣混鬧,虧了二太太不在跟前,若是在,說不得就氣死了,明明是自己肚腸子裏爬出來的,怎的和親姐姐冷淡,反倒和隔母的姐姐親近起來”
春梅把宛若的頭髮拆開,用牛角篦梳梳通了頭髮,又攪了帕子來遞給宛若,聽了這話道:
“奶娘這話說的差了,論起來,承安少爺不過庶子,咱們姑娘才是正經嫡出,雖是女孩,那也是這府里最尊貴的小主子,二太太聰明的話就安份的瞧着,若生是非,如今在冀州難說,等回了京城,隨便尋個錯,就夠她受的”
奶娘瞪了她一眼:
“你這嘴如今越發輕狂,這話還是小點聲吧!不知道哪個耳報神傳出去,沒準就生出事來,沒得給咱們太太找麻煩,二太太怎麽說也是主子,便是不敢忤逆大太太,私下裏使個手段整治你這麽個小丫頭,那還不跟切菜砍瓜一樣容易”
宛若撲哧一聲笑了,她倒是喜歡春梅的性子,爽利卻並不莽撞,別瞧在房裏說話沒個把門的,出去了輕易也不說什麽,倒也服氣娘親的眼光,她房裏這些人都特特穩妥。
只是想到將來自己出嫁以後,若是那翰林府的公子和她爹一個摸樣,或許比她爹強些,就如巡撫劉大人一樣,也是妻妾通房一大幫子女人,她能不能接受的來,還真有些難說,畢竟她骨子裏是個不折不扣的現代人。
可她要的愛情婚姻在這裏無異於一個大笑話,說出來都是驚世駭俗,別人先不說,就是她自己親生的娘親,都覺得理所應當,她反抗有用嗎。
忽而又煩惱上來,春梅和奶娘瞧見主子的小臉又有些陰,便不敢再說閑話,他們這位小主子平日裏是好性,若是小臉一甭上來,那性子也是乖張非常。忙伺候她躺好,落下紗帳,留了小丫頭守夜,便都退了出去。
宛若卻有些睡不着,側頭躺着,便看到碧紗窗下映着的花木影子,月光透過碧色輕紗落在地上,有些光閃閃的銀白,把屋子裏照的分外清明,窗下的翹頭案上沈香裊裊,此時此刻真如夢中一般。
其實即使是夢,宛若都覺得太不真實,微微一嘆,翻個身,尋了一支裝滿槐花的抱枕攬在懷裏,閉上眼不大會兒便睡了過去。
外頭春梅聽了聽動靜,便知道姑娘睡沈了,便熄了小燈,躺在耳房的小涼榻上。
再回頭說王氏這邊,自打去年宛若落水,王氏和蘇澈這一年多竟是沒到一處過,這時候,猛的蘇澈留夜,王氏還真有些不適應,讓人備了熱水,先伺候蘇澈沐浴收拾妥當后,自己才去沐浴。
縮在水汽氤氳的木桶里,王氏說不上心裏是喜是愁,是酸是澀,竟是百般滋味混雜在一起難以分辨。
王嬤嬤卻低聲勸道:
“這男人啊!多喜歡女人們柔軟順着他,太太性子就是太剛強了,這些年才弄得夫妻不睦,若是太太稍微俯就些,也不至於弄到如今這般地步,即爺有迴轉的心思,太太邊索性拉些身段下來,橫豎床第內幃間,誰又能瞧了去,若能再有個嫡子,太太這後半輩子便不用愁了。”
王氏心裏也知道這些,那日冰蘭臨走也勸她,凡事看開些,女人啊!都要睜隻眼閉隻眼的過活方可,若是事事較真,可不要累死了。
蘇澈有心迴轉,王氏曲意相和,這一夜床榻之間竟分外得趣,自然王氏便再好也比不上蓮香凝玉兩個,可蘇澈心裏分的很清楚,那兩個不過玩物,王氏可是自己唯一的嫡妻。
說句不好聽的話,趕明百年之後,兩人都要葬在一起的,和那等尋樂子的不是一回事,以前心裏有疙瘩,如今想開了些,才猛然發現,妻子也並非無趣,只是出身所限,端莊自持罷了
☆、路遇睿王
周映雪發現,不知什麽緣故,表哥和王氏之間仿似不一樣了,雖不至於多親近,可比起之前,已是天壤之別。
一月里總有幾天是宿在王氏房裏的,且對宛若顯然也比對宛若上心了些,周映雪這才有了真正的危機,如果王氏一旦有身孕,生下男孩,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即便她有承安,也於事無補,將來這蘇府理所當然該是嫡子繼承,這是祖宗的規矩。
想到這些,她幾乎坐卧不甯,琢磨着怎生想個法子杜絕此事,可如今表哥雖不至於冷落與她,卻也不比以前親厚。
姿色上,她比不上前頭書房裏伺候的兩個通房丫頭,娘家的勢力又遠不如王氏,唯一靠得住兒子,如今也和她日漸生分起來。
她急的貓蹬心似的難過,身邊雖說跟着奶娘,是個靠得住的自己人,她也知道奶娘膽小謹慎,平日裏就勸着她對王氏要敬着些,和她討主意不是自找沒趣嗎,於是便憋悶在心裏,日子久了便成了癥候。
入秋的時節大病了一場,到了年根底下才見大好,表哥先頭來探的也算勤快,後面卻愈發稀疏,時常聽見下面的丫頭偷偷說:
“老爺今兒又留在了大太太屋裏......老爺誇二姑娘的字寫的好呢......老爺今兒又贊二姑娘作的文章工整……大太太,二姑娘......”
幾乎滿耳里聽到的都是這些,周映雪心裏更是不快之極,想到以前表哥時常殷勤來瞧,閑暇時會摸着宛如的頭,問兩句不打緊的閑話,如今這些,竟彷彿虛幻的夢境一般不真實,可見男人涼薄如斯。
“大姑娘”
外面一疊聲的聲音,周映雪回神,宛如一腳邁了進來,過了年就十一了,是個大姑娘的樣了,要說女紅針線也過得去,就是讀書識字上不如宛若那死丫頭。
周映雪心裏頭也奇怪,宛若那死丫頭,以前哪是個坐得住的,雖說性子還哪樣,可瞧着就分外伶俐起來,讀書識字比承安也不差什麽,琴棋書畫,如今這不到一年光景,那孩子出落的變了個人似的。
雖不如宛如生的好,卻自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氣韻,姐妹兩個若站到一塊兒,竟然毫不遜色,說不得還能高出一籌來,也怪不得表哥日漸有好臉色。
且早有一門體面的親事落在身上,以後還愁什麽,自己女兒可還沒着落呢,周映雪心裏也知道宛如就算生的好,可畢竟是庶出,有那體面的人家,轉愛挑嫡庶的,未必樂意娶了家去,尋常的人家,她先不答應了。
想着前日裏表哥說下個月就舉家回京,周映雪更是愁上來,在冀州這些年,雖也受着王氏的轄制,畢竟有表哥處處相護,勉強掙了臉面,回了京,她周家可算什麽呢。
不過商賈,那顯赫的王家,不僅有賢妃娘娘,如今還和睿親王結了親,自己哪還有頂點的體面,連帶着她的宛如這親事也要耽擱了,豈不愁死人。
宛如哪知道娘親的憂思,坐在一側,臉上還有幾分喜色道:
“娘,我聽芬兒說,下個月咱們就要回京去了,早聽說京城裏鬧熱,尤其十五燈節那日,街上的彩燈能掛滿整個京城,到時候我必要去瞧瞧”
周映雪蹬了她一眼:
“多大的丫頭了,就想着混玩,你的針線可學的如何了,前些日子繡的那個小插屏可好了?你祖母的壽誕,可就是下個月中了”
宛如嘟嘟嘴:
“祖母難不成還稀罕我繡的東西,不過就應個景罷了”
周映雪嘆口氣,她如今還能指望誰,不就指望着姨母哪裏還能討點好,替她撐着點體面。摸摸女兒的手:
“等回京了,娘親和你祖母說,也給你也請個教琴的師傅回來,這些本事,你學些的好,你瞧宛若那丫頭......”
宛如聽了,蹭一下站起來:
“娘親提那賤丫頭作甚?娘不打早就說,我比那丫頭強多了嗎?”
周映雪不禁嘆息,以前是強,現在卻不好說了,那丫頭聰明會說話,哄的表哥和承安都轉向她那邊,回京以後,加上那麽強大的外祖家,宛如可還往哪兒擺呢。
若是前些年,她何曾愁過這些有的沒的,就是最近,她才算琢磨通透,男人是指望不上的,指望了,說不得就是一場空,她須早早替女兒謀划。
剛進了臘月,便下了一場大雪,等雪融了些,蘇家便着忙的收拾回京了,這次離開冀州,就不回來了,王氏的哥哥哥來信說,這次蘇澈十有八九能留在京里任職。
因此蘇家這回把全部家當都打包運回京城去,其實也沒什麽東西,都是些衣裳細軟,要緊的隨身物件,那些沒用的大件,便丟在這裏,反正京城盡有更好的去使喚。
即便如此,也是嗚嗚泱泱十幾輛車馬,丫頭,婆子,小廝,人聲不絕,等到馬車轆轆走起來的時候,朝陽已經破雲而出,把天空渲染的一片彤光瀲灧。
宛若和承安坐在坐在爹娘車裏,地方寬大,也暖和,不過有蘇澈在,總有幾分拘謹,好在過了午,蘇澈就下車騎馬前行。
宛若才暗暗鬆了口氣,王氏好笑的瞄了她兩眼道:
“得了,別裝了,你爹都下去了,你也扳着這大半天光景,來我這裏鬆散鬆散吧!”
承安露出一絲笑意,宛若悄悄瞪了他一眼,過去撲在娘親懷裏,就恨不得打滾了,這半天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真是能累死人。
王氏不禁笑道:
“你老實的靠着,我這兩日身上懶,經不得你這樣下死力的揉搓”
宛若遂舒服的躺靠在娘親懷裏問:
“我們要走幾天才能到京城?”
王氏攏攏她的髮絲:
“若天氣好,三五日就能到,若是遇上大風大雪,耽擱在半路可就難說了,橫豎年底總能到的,你外祖母那邊來信問了你多少次了,上回見你才兩歲大,如今都成大姑娘了”
宛若不禁滿頭黑線,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自己還不到八歲吧!怎麽就大姑娘了。
王氏說著,輕輕唏噓,有些事真是很難想到,和蘇澈成婚這些年,竟是都不如這小半年過得順遂,王氏心裏也一清二楚,一開頭蘇澈迴轉,估摸是因為清丫頭和睿親王的親事,加上也快回京了,總是這麽着,怕她娘家人怪罪,畢竟王家現今的勢頭,蘇家拍馬都追不上。
誰想一來二去,倒變了個樣,漸漸真心迴轉過來,她才知奶娘的話原不差,這男人都喜歡柔順的女子,於那剛強的,則能避則避,如今夫妻雖不算多恩愛,也算相敬如賓,比過去,不知道強了多少去。
王氏回過神,納悶這大半天了,怎的懷裏的淘氣丫頭沒動靜,低頭一瞧,不禁失笑,可見是個豬轉世的丫頭,怎的就這麽喜歡睡覺,這會兒眼睛閉上,鼻息勻稱,竟是睡了過去。
王氏恐她着涼,卻又不想驚動她,正想小聲喚外頭的丫頭,就見承安已經尋了宛若的斗篷,輕輕給她披在身上,嚴嚴實實蓋住,只露出她的小臉在外面,斗篷的兔毛邊掃在宛若腮上,小丫頭哼唧兩聲,擡手撓撓,動都沒動又睡熟了。
對承安,王氏的心情和態度都有些複雜,一則這孩子實在很難令人厭惡,一則又忌諱他親娘,雖說如今瞧着安分了不少,王氏也絕不會掉以輕心,既然她起過謀害宛若的歹毒心思,就難保還有第二回。
承安再好,畢竟是周映雪生的,以後的事還真難說,且承安太聰明,人說三歲看老,承安將來必大有作為,王氏掂量着,若是自己沒有嫡子,那麽承安在她身邊長大,說不準也是個依靠,前提是,得長長久久的分開他和周映雪,這就有些難了……
宛若正做夢呢,忽然身下一陣顛簸,驚醒過來才發現馬車停了,王氏已經開口問外頭的人:
“出了什麽事?”
外面的大管家忙回道:
“回太太話,前面遇上睿親王回京的車駕,咱們暫且避讓”
王氏應了一聲:
“知道了”
宛若撇撇嘴,知道睿親王和他們家新近連了姻親,聖上賜婚,她大表姐定了睿親王妃,睿親王是誰?宛若沒什麽概念,就是略聽奶娘和春梅私下裏說過。
說這位睿親王是皇上最小的弟弟,文采武功皆出色非常,常年在南邊練兵,絕少回京,這時候忽然遇上,不禁好奇起來,撥開厚重的窗帘,就要往外瞧。
王氏唬了一跳,急忙拉過她,把斗篷替她蒙在頭上:
“剛睡醒了,仔細冷風撲了,回頭病了可怎麽好?”
瞧她一臉急切的模樣,不禁笑道:
“說起來也算親戚,以後也短不了見面的機緣,這時候這麽着急作甚?快回來坐好,仔細你爹瞧見”
宛若這才坐在承安身邊,側頭在承安耳邊低聲道:
“你說睿親王是不是很威武?怎麽說是帶兵的人……”
承安瞥了她一眼,小聲道:
“若若覺得威武的好?”
宛若哼一聲,頗有幾分壞心的道:
“當然,男人就得威武點,就像你樣文弱的,手不能擔,肩不能提,就是托生在好人家,不然還不早餓死了”
王氏撲哧一聲笑了,伸手點點她的額頭:
“你這丫頭這話特意刁鑽了,照你這麽說,天下的讀書人都該當餓死了”
話音剛落,蘇澈推開車門進來:
“王爺那邊說了,如今天色不早,前方正是管驛,既是遇上,便一起住進去無妨,也不用特特避嫌,橫豎都是親戚里道的,錯過了這個宿頭,恐要連夜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