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宛如心機
宛如變了,自從周氏娘倆兒去莊子上靜養之後,宛如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以前跋扈刁蠻的性子,幾乎一夜間就收了起來,變得安靜,變得端莊有禮,至少表面上如此。
她很美,尤其現在,正是韶華最好的年紀,比宛若大三歲,今年十七的宛如,比她娘周氏還要出挑,尤其她收斂了性子,安靜站在哪裏的時候,裊裊婷婷彷彿清晨猶帶着露珠的鮮花。
即使宛若心裏着實嫉妒,也非常服氣,自己和她比,不說差之千里,卻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她勉強算清秀端正,宛如卻可稱的上是佳人,不能傾國傾城,也是極為罕見的絕色佳人。
雖然這些年宛若大多數都在王府裏頭住着,極少才回家來,可畢竟是姐妹,年節的時候,也免不了碰面,對於宛如,宛若始終存着一份戒心。
當年蘇澈以靜養為由送走了周氏母女,時間卻恰好在她和趙睎被綁了之後,而且那天她明明聽見癩子頭喊另外一個人周四兒。
後來她才知道,那周四兒是周氏娘跟前得用的奴才,雖說後來死無對證,可宛若還是斷定,那次綁架是針對自己去的,趙睎只是受了她的連累。
周氏如此,她一手教導熏陶出來的宛如,會變得和她姐妹情深嗎,用腳後跟想。也不可能,而且一個十歲的孩子。就敢把自己妹妹推到池塘里淹死,這樣的人,怎可能是個溫良之輩。
因此,即便宛如變的文靜守禮的模樣,見了她,也不似以前眼中釘肉中刺一樣,可宛若依然覺得,她貌似良善安分的目光下,不定藏着怎樣算計陰暗的心思,可宛若卻不怕她,有道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若是使壞,我比你還壞了十分去。
宛若把手裏的賬目闔上,交給下面的婆子,開口道:
“凡事就循着府裏頭的舊例辦即可,何必事事都要來請示一遭,沒得白耽誤了功夫,我和大姐姐也不過就幫着管這幾日罷了,等娘親的身子妥當了,便沒我們的事了。”
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才繼續道:
“雖是這麽着,可這幾日,也不能出了大紕漏去,事事循着舊例可,但若有趁此時偷懶耍滑,亦或是中飽私囊者,一樣會請示了上人發落出去,你們自己掂量着辦,若是聰明的,便不要想着如何如何,把差事辦好就是了,回頭若是真抓出來,傷了臉面便不好了,大姐姐,我說的可是?大姐姐,我說的可是……”
宛若問了兩聲,宛如都沒答應,實際上半天也沒見她說一句話,自打來這裏就坐在那邊,低着頭,瞅着對面的窗欞子出神,不知道心裏琢磨什麽呢,嫩白的小臉有些輕薄淺淡的粉色,嫩白淡粉,彷彿春日裏開的正艷的海棠花,即便她不言不動,瞅着都這麽養眼動人。
宛若心裏不禁暗嘆,這人比人真的氣死人,宛如身後的大丫頭芬兒,急忙偷偷推了主子一下:
“大姑娘,二姑娘跟您說話呢?”
宛如回神,眨了眨眼,轉過頭沖宛若笑了笑:
“妹妹說的是。”
卻在這時,柳彥玲從外面一腳邁了進來,上前先搶了宛若手裏的茶灌了下去,把空茶盞交給小丫頭才道:
“可讓我好找,怎的你回了這邊府上,也不給我捎去個信兒,我這一大早跑去王家找你,撲了個空,聽說你回這邊來,又馬不停蹄的找了過來,可是累死我了。”
大咧咧擠在宛若身邊,湊到她耳邊小聲道:
“我跟你說,南夏的太子要來咱們北辰朝見呢,聽說現在都過了冀州,再有三五日便能進京了,到時候可有大熱鬧了。”
說著,好奇的掃了眼下面站着的丫頭婆子,撲哧一聲笑道:
“宛若你家有趣兒,丫頭婆子都站的如此齊整作甚?”
宛若身後的如意撲哧一聲笑了,拽着跟着她的婆子道:
“媽媽,這可是你們家姑娘,都多大了,還這樣見什麽都新鮮。”
哪個媽媽瞥了眼宛若笑道:
“可是怨不得我們家老太太時常說,明明蘇姑娘和我們家姑娘一般大的年紀,懂事知禮上,卻生生高出一大截子去”
說著對柳彥玲道:
“蘇姑娘這是在管家理事呢,您就別跟着搗亂了”
柳彥玲癟癟嘴:
“這有什麽趣兒,宛若,今兒天氣好,外頭風和日麗的,咱們去郊外騎馬去吧!”
宛若瞪了她一眼,還沒說話,宛如突然站了起來:
“這位想必是柳家妹妹?”
柳彥玲歪頭瞄了一眼宛如: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就是宛若那個隔母的姐姐,我聽說過你的,你長得可真好看,這個帕子也精緻,我瞧瞧……”
說著,把宛如手裏的帕子拽了過來,對着外面的光亮看了看,咦了一聲,臉色變了變,宛若知道柳彥玲是不管什麽規矩的,想幹嘛幹嘛,她既然來纏她,必然不會輕易回去。
宛若揮揮手,讓下面回事的丫頭婆子下去,搶過柳彥玲手裏的帕子,遞還給宛如道:
“彥玲天真爛漫,規矩上顧不得了,大姐姐莫怪。”
宛如目光閃了閃,微微搖頭,竟是一點沒惱的樣子,彷彿還有那麽點含羞帶怯的意思,真令宛若有點猜不透,雖說這幾年她收斂了,可這樣好說話兒倒也不像她的作風。
“若若,若若想什麽呢?”
承安擡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宛若回神,知道宛如畢竟是承安的親姐姐,有些事,她還是不想讓承安知道的,雖岔開話題:
“我在想南夏太子的事,不都說要打仗了,怎麽那個太子還會來咱們北辰?”
承安目光閃了閃:
“打仗勞民傷財的,哪這麽容易,你瞧都這麽多年了,兩國也真打起來,不過也難說,划江而治,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如果真打起來,你覺的是那邊的勝面更大些?”
宛若頗有幾分擔憂的問,承安笑了:
“以前從沒聽你關心過這些,怎麽?現在倒開始憂國憂民起來”
宛若身子一歪,靠在後面的迎枕上道:
“以前不關心,是知道和我沒什麽相干。”
承安在她身邊坐下道:
“怎麽說?現今就與你相干了嗎?”
宛若點點頭:
“你瞧如今睿親王雖說回京了,皇上卻把八皇子遣去了清江,還有彥玲的父親,我是覺得,不打起來便吧,若打起來,趙睎肯定去不了,你就真說不準了,你若去了,以後咱們能否見面還是小事,戰場上的凶吉誰又能料到,若是有個什麽……“
說到此,大概覺得自己說的太不吉利,便停住了話頭,承安目光溫軟,定定看了她很久才道:
“若若怕我死嗎?”
宛若擡頭看他,窗外梨花淺淺,透過窗子映在他臉上,他的眸光粼粼閃閃,就這麽直直看着她,專註深邃,宛若竟然有些不敢和他對視,錯開眼睛,繼而又擡起來:
“嗯,我很怕你死,所以你不許死”。
好半響,承安才開口:
“好,我答應你,不死。”
宛若有些怔,她說的不過是杞人憂天的戲言,卻覺得此刻的承安異常認真,認真的把這當成了一個誓言或者承諾一樣。
柳彥玲從側門匆匆進了府,沒上老太太哪兒,也沒進娘親院子,而是拐個彎,直接進了她哥哥柳彥宏的凝碧軒。
八皇子去清江督軍的時候,柳彥宏恰巧病了,便沒跟去,身上沒差事煩憂,每日裏不是去郊外騎射,便在書齋里讀書畫畫,倒分外清閑起來。
柳彥玲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案前作畫,一看見妹妹進來,柳彥宏隨手用白絹蓋在畫上,笑道:
“你早先不說要去郊外騎馬的嗎,怎的這麽早就回來了?”
柳彥玲也不理他,直接越過他,向裏頭他的寢室走去,柳彥宏跟了進去,皺着眉問:
“彥玲你找什麽?”
柳彥玲也不理會他,在博古架上亂翻了一通,瞧見他的床榻,便走過去,把枕頭掀開,果然,下面掖着一塊羅帕,把那帕子抄在手裏,看了看道:
“瞧見你偷偷擺弄的時候,還當是宛若的呢,便沒在意,今兒我才知道竟不是宛若的,哥哥你真對得起宛若啊!”
柳彥宏臉色一變,身後拽住她:
“你越發胡鬧,胡說什麽,這帕子不過是我房裏碧璽的東西罷了”
“碧璽的東西?”
柳彥玲笑了幾聲:
“這樣的謊哥哥真能掰的出來,便是這帕子用的絹是平常見的東西,可這綉工,妹妹雖不精也能分辨的出一二,還有這個……”
宛如幾步出去,把他案上的白絹掀開,正是一副女子畫像,女子側身立於一株正艷的桃樹前,窈窕美麗,含羞帶怯,邊上還提了一闕《菩薩蠻》:
“宛如姑射人冰雪。知公不負佳風月。莫放漏聲殘。清風生坐間。賞春心未足。翦盡尊前燭。此樂自難忘。一觴還一觴。”
彥玲柳眉倒豎氣的不輕:
“你們這樣暗通款曲,還寫這等淫詞艷曲,我這就告訴老太君和娘親去”
柳彥宏倒笑了,俊臉一沈:
“我知你和蘇宛若好,本來定的親事就不是我樂意的,你這去了正好,索性我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我要娶蘇府里的小姐,卻不是宛若,我要宛如。”
☆、陳氏教子
“彥宏,你這滿嘴裏胡沁些什麽?”
陳氏肅着一張臉,從外面走了進來,把彥宏兄妹嚇了一跳。陳氏今兒原是在老太太那邊陪着說話兒來着,說著說著就提起了彥宏和宛若的親事。
老太君就道:
“明年宛若就及笄了,先置辦着成親用的東西,等過了年一出正月就過禮,二月中,孫媳婦一進門,我這碗孫子媳婦兒的茶就吃上了。”
老太君很是中意宛若,伶俐聰明,雖說也有幾分淘氣,可大事上卻不含糊,比起彥玲那可穩重許多了,也更大氣,況且琴棋書畫樣樣都出挑,便是那女工活計拿出來,比起各家閨秀,也不差什麽,加上有孝心,時常說些有趣的俚俗故事與老太君解悶,倒真真對了老太君的心思。
不說柳府的老太君,就是陳氏這個婆婆,心裏也着實滿意這個兒媳婦兒,家世人品模樣兒都沒挑,還和彥玲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將來過了門,這姑嫂之間也不會生嫌隙,心思靈透,性子寬泛,卻也不是那沒注意的孩子,大事上殺伐果斷起來,頗有幾分男兒氣,這是聽老太君身邊的婆子說的。
王家那邊老太太時常請老太君過府說話兒聽戲,或是賞玩個花兒景兒的,來往的多了,便也知道些那邊府里的底細,說那邊老太太身邊的事兒,除了幾個管事的丫頭婆子,可都是宛若操持的,年紀雖小卻挑不出一點錯處,這樣的媳婦兒可去哪兒找的來。
陳氏那些年還有點埋怨老太太,嫌這門親事定的過於匆忙,也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麽性情,若是個刁蠻不理事的女子,即便出身再好有什麽用,橫豎不能指望着娘家過一輩子去。
這幾年一邊瞧着品着,卻越發稀罕起宛若,因此,老太太這一提,陳氏心裏也是十分樂意,從老太太那邊出來,想着正好過去問問彥宏的意思,雖說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彥宏的心思,她這個當娘的也得顧及着一二。
彥宏比宛若大四歲,今年十八了,三年前,陳氏便把身邊的兩個穩妥的大丫頭,碧璽珍珠給了他,畢竟小子大了,身邊沒個可心的大丫頭也不像話。
打算的是先做個大丫頭,等宛若進了門,再收進房裏伺候着。兩個丫頭陳氏更看重珍珠些,雖姿色不如碧璽明麗出挑,卻穩重規矩,彥宏卻更喜歡碧璽,把碧璽留在身邊,珍珠被遣出房外伺候。
陳氏略彆扭了兩日,便放下來,這男子哪有不貪美色的,碧璽雖說有些心思,也掀不起大風浪,陳氏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
陳氏倒是萬萬沒料到,一向爭氣的兒子,竟然干出這麽件醜事來,這要是傳出去,可怎生好?聽他滿嘴裏說的,竟是實打實入了扣一樣,若是別人還好說,至多不過先隱下來,等媳婦兒進了門,再當個妾擡進來也就是了,偏偏是姐妹,且是宛若隔着母的親姐姐。
蘇府里那點兒老一輩的腌臢事兒,雖說捂着蓋着,可哪府里不知道,當初宛若她娘嫁過去,那蘇澈的姨表妹便大了肚子,要不那位大姑娘能比宛若整整大三歲?
還有蘇府大姑娘那位外租母,可真是沒法說,各府里的女眷到一處私下裏說閑話都說,這可真是家傳,娘什麽德行?閨女什麽樣兒,你說這位周姨娘所出的大姑娘,性情能好到哪兒去,不過確生了個極好的模樣兒。
可生得好才是禍,若是個性子穩妥的還罷了,橫豎在內宅府里,外人也瞧不見,若是跟她娘一樣,可成了什麽?所以說,彥宏想娶蘇家那位大姑娘,是萬萬不能的。
柳彥宏一見他娘進來,這事便真揭開了,若說柳彥宏以前也不是多討厭宛若,宛若和他妹妹情分好,自然和他有見面的時候,宛若也過得去,聰明機靈,可就是姿色尋常,還有一件,就是自從六年前,宮裏的十一爺知道他和宛若訂了親,這些年來,沒少找他的不自在。
在太學裏,在宮裏,在外面,只要找到個借口,便要尋他的麻煩,趙睎是皇子,還是皇上最寵的皇子,他柳彥宏即便再尊貴,也越不過皇子去,只有退讓的份兒,受了這些窩囊氣,偏也不能與別人說,悶在心裏,久了便不由自主開始遷怒起宛若,從心裏厭煩宛若。
過年前的時候,他陪着八皇子去郊外的山寺裏頭散心小住,正巧遇上了蘇府里的老太太,也在那邊禮佛吃齋,怎麽說,他也算蘇府里孫姑爺,理當過去磕頭見禮。
磕了頭,一出來就瞧見立在院裏一株桃樹邊上的宛如,柳彥宏當時被狠狠驚艷了一下子,宛如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裳,身姿窈窕,纖腰一束,頭上梳了一個別緻精巧的髮髻,身後垂下長長的秀髮,烏壓壓的,鬢邊插了一朵娟紗的正艷的海棠花,映着一張粉白瑩潤的小臉。
眉如新月,眸似秋水,瓊鼻下一張紅菱小嘴,微微彎起,嘴角一個清淺的梨渦若隱若現,含羞一笑,真如那詩畫中的絕代佳人一個樣兒,把柳彥宏的三魂七魄都勾了大半去,他房裏碧璽的姿色不俗,更兼風流靈巧,他頗為喜歡,可與這女子一比,竟是比到了天邊去。
回到禪房的榻上,翻來覆去一夜沒睡着,琢磨着,看衣裳打扮不像個丫頭,又是在蘇府老太太跟前,想必也是蘇家的主子,忽而就想起蘇宛如原是有一個隔母的姐姐,便是那蘇承安一母所出的親姐姐,難道是她?
翌日,便使喚些銀子,打聽了蘇家跟來的下人,果然是她,那一陣,柳彥宏整整在山寺里住了大半個月,兩人背着大人見了面,宛如這方帕子就跑到了柳彥宏手上來了。
回府以後,柳彥宏是越想宛如越喜歡,正在這裏終日裏放不下,偏彥玲還過來質問他的不是,便煩上來,索性把自己心裏的話說了出來,那成想被母親聽見,索性一咬牙,撲通跪倒在地:
“娘,兒子不娶宛若,橫豎都是蘇府里的姑娘,娶誰不是一樣?”
陳氏真是氣得直哆嗦,就不成想,看着聰明的兒子,竟是個這麽被色所迷的糊塗東西,這話若是傳出去……
陳氏臉一沈,擺擺手,下面的丫頭婆子急忙退了出去,陳氏坐在炕邊上,指着柳彥宏呵斥:
“虧了你是咱們詩書大宦家的公子,真是活打了嘴,竟做出這等醜事,你就不琢磨琢磨,誰家好端端規矩守禮的閨秀,肯和一個陌生男子牽扯在一起,還把自己隨身的帕子,也送了給你,再說,你和宛若自幼定親,她既是當姐姐的難道不知,明知道你是妹夫,還湊上來私相授受,這樣不知道廉恥的閨秀,滿京城都找不到第二個來,虧了還把你迷成這個樣兒,儘早給我收拾了荒唐心思,這事就此打住,若是傳到你父親耳朵里,這頓板子定時跑不了的。”
柳彥宏幾步膝行過去,抱住陳氏的腿:
“娘難道就不心疼兒子,兒子實在不喜歡那蘇宛若,若是按娘親說的,蘇宛若和宮裏的十一爺,可不也日日見面,在一處又騎馬又射箭的,難道這就合乎規矩了?”
柳彥玲哼了一聲道:
“哥哥胡說什麽,宛若和趙睎,哦,不,十一爺,在一處騎馬射箭的時候,可還有我和承安哥哥呢,再說,我們光明磊落,哪像你這樣鬼鬼祟祟私相授受不說,還寫這些淫詞艷曲,呸,別把你們的髒水,往我們身上潑。”
“彥玲,一個姑娘家的,胡說些什麽?”
陳氏瞪了她一眼:
“十一爺畢竟是皇子,即便你們平日裏熟慣了,也不能直呼其名,這裏沒你什麽事,回你房裏去。”
柳彥玲撇撇嘴,剛走到門口,陳氏便又叫住她:
“你且站住,今日之事,不可讓宛若知道”
柳彥玲倒是應了一聲:
“這樣的噁心事兒,我才不會告訴宛若呢,不管怎樣,我就認宛若是我嫂子,哥哥,你若娶了別人回來,看我一頓鞭子把她抽的半死,尤其你哪個什麽宛如。”
說完,氣哼哼的走了。等彥玲出去,陳氏的臉色卻緩了緩,伸手把彥宏拉起來,嘆口氣道:
“這世上哪有娘不疼兒子的,娘只要有的東西,你想要的都給你,可這娶媳婦兒,不能瞧長得好看與否,除去門當戶對,品性尤其重要,那蘇宛如我是見過幾次的,的確生了個好摸樣兒,卻是庶出,庶出也不怕,偏她娘和她外祖母的名聲,真真不好,這樣的媳婦兒,別說你父親不依了,老太君乃至你祖父都不會應的”
柳彥宏心裏也知道這些的,愁了半響,突然眼睛一亮道:
“不如兒子先娶了宛若,待到宛若進了門,再娶宛如做側室,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也算……”
“胡說”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氏打斷:
“你當宛若的娘是擺設嗎?還有王府里的那位老太太,今兒我的話就撂給你,想娶蘇家那位大姑娘,別說正妻,便是個小妾都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