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入未央
承安牽着宛若的手直接踏入未央宮,精緻氣派自不用說,處處卻都和着宛若的喜好,這卻見了心思,且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就收拾成如此光景,實在不易。
承安彷彿一個小孩子,急於把自己最得意稀罕的東西呈現在大人面前以獲褒獎一樣,拉着宛若的手,過了中堂前殿,直接進了後面寢殿的院子,一進來,宛若就怔在哪裏,這院子竟活脫脫蘇府自己的小跨院,格局一模一樣,不過大了十倍不止罷了。
梨花似雪,卓犖清絕,烏枝虯幹上開滿梨花,一陣風過,簌簌而落,竟彷彿舊年情境一般無二。
宛若前行幾步立於樹下,紅白相間霎是明艷,轉頭驀然一笑,低低道:“承安真的是你是不?你沒死,我總覺的,這是我的一場夢而已,夢醒了,你依舊沒回來”
承安走近,站在她身前,低頭望着她,拘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你摸摸看,我是承安,只要我的若若在,我怎捨得死。”
觸手溫熱,宛若的手緩緩向上,劃過他挺秀的眉峰,碰了碰他頭上的皇冠,突然放下手臂,轉身,走到那邊的石凳上坐下:“既是承安,怎的成了南夏的皇上?”
宛若彷彿從夢中徹底清醒過來,定定望着他,目光清澈,卻帶着絲絲縷縷難解的疑惑,甚至有那麽幾分淡淡的防備,這防備,令承安有些受傷,那個世故敏感的宛若又回來了,如果他不解釋清楚,宛若恐不會放下對他起的戒心。
承安暗暗嘆息一聲,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從蘭妃遭害,到避禍冀州,臨産換子,再到金蟬脫殼……不厭其煩一一說與宛若……
周敬躬身進來的時候,就見兩人坐於梨花之下,拉着手偶偶細語的情景,這樣的皇上與常日判若兩人,那脈脈溫情,依賴,竟彷彿由來已久。
他一靠近,皇上就側過頭來,手裏卻依然拉着公主的手,沒一點兒放下的意思,只淡淡詢了句:“何事?”
周敬忙道:“回萬歲爺的話兒,到該傳午膳的時辰了”承安忽而笑道:“是我高興的忘了時辰,想來若若這一路風塵,早就又乏又餓了,以後的日子長了,有多少話不能說,非巴巴趕在今日,一時一會兒也說不完的,咱們用膳去,你也嘗嘗這南邊的膳食可合你的脾胃,若不喜,我再讓人去北辰尋好廚子來”
說著,站起來拉着宛若向裏邊走,一邊吩咐周敬:“就擺在這裏,從今往後,膳食都擺在此處”
吩咐完,攜着宛若的手走了進去,一進去,宛若不禁笑着搖搖頭,承安道:“不和心思嗎?”宛若指了指四周:“你這樣豈不是因噎廢食,把蘇府我屋裏的擺設,一股腦全搬來作甚?這些擺設不過是死物件兒,有什麽打緊,我又豈是如此矯情之人。”
承安也笑了:“若若說的是,只這幾月里,分外惦念,得了閑便會想起以前咱們一起的日子,因讓人比着佈置了來,卻忘了,你在蘇府住的日子原也不多,你若哪兒不順心,告訴我,重新佈置了,倒也不費什麽功夫”
宛若望着他良久道:“看來我過去的戲言如今竟成真了,我真要指望着你這個弟弟養活了,雖你不是真正的承安,在我心裏,卻是我永遠的弟弟。”
宛若一句話出口,承安的臉色忽而沈了沈:“若若,我不是你弟弟,兩日後,你就是我的皇后”“皇后?”宛若輕笑一聲:“後宮佳麗三千,環肥燕瘦,承安,你不會真想娶我吧!”
承安毫不猶豫點頭:“你不喜歡嗎?亦或是你真喜歡趙琅?”承安這話從嘴裏吐出來,臉色有些陰鷙,宛若愕然,沈吟半響道:“睿親王屢次救我與危難之中,我與他有緣無份。”
承安眼中暗光一閃,臉色緩了緩:“既不是,嫁我有什麽不好?記得你以前不是說過,若是可以,你情願嫁我”
宛若擡頭望着他:“承安,我餓了……”
承安嘆口氣,顧左右而言他,宛如向來喜歡如此,只是這回他不準備順着她了。宛若表面上平靜,心裏真跟燒開的水一樣都翻滾起來了,不想面對的時候,宛若選擇迴避,可很快宛若就發現,承安不容她迴避,不,該說是慕容熙,除了她弟弟,他還是南夏的皇上,生殺予奪的君王。
且,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放開她,不僅沒想過放開,而且當晚,他便留宿未央宮……廊間紅燈在夜風中搖曳出一彎淺淡光影,從琉璃窗上映進屋內,仿似有些洋洋的喜氣,對面紫檀雕花琴案前,青玉獸首香爐內裊裊瀋水香。承安坐於琴凳上,手指拂過琴弦,琴音渺渺而出,卻是一曲長相思。
架几上的自鳴鍾當響了聲,宛若有些睏乏上來,這一路趕路過來,竟沒片刻歇息,即便在豐城,面對渺茫難測的前景,宛若怎會睡的踏實,如今到了這裏,事事皆跟在北辰一般無二,加上習慣對承安的依賴和信任,心下一松,早已睏乏難當。
只是都這般時辰了,怎的承安還沒走的意思,皇上不是都忙嗎?尤其南夏新政剛立不久,百廢俱興之時,他應無太多閑暇才是。
她不過略說了一句,琴也帶來了,他便歡喜上來,讓如意尋出,坐在那裏彈起來,琴聲雖好,可入在宛若耳里,竟如催眠曲一樣,令她頭腦昏昏,恨不得立時就閉上眼睡過去。
正當她快撐不住的時候,承安忽然開口吟唱起來,他的聲音低沈磁性,配上長相思的曲子,到有一種說不住的婉轉纏綿: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
他這一曲悱惻的長相思,就跟清醒劑一樣,宛若一激靈,就醒了盹,醒過來,望着對面的承安,他目光灼灼,眼底萬千情意,再也不遮不藏,那麽直接:
“若若我曾發過誓,若我們能重逢,便要日夜都在一處,永遠不分開,故此,今夜我便宿在這裏。”
宛若的臉撐不住紅了,她很清楚,承安說的宿在這裏,並非像小時那樣單純的睡覺,那手足相抵的纏綿,宛若想到這些,覺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承安才多大,才十五,比她這副古代蘿莉的身子還小,而自己內里已經是個多老的女人了,且,他一直把他當成親弟弟一樣看待,如今這樣,總覺得彆扭不妥。
總之宛若心裏亂七八糟的,除了這些,還有羞澀,都老女人了,依然控制不住心裏那股子羞澀,在承安面前,宛若頭一次感覺無措,對弟弟可以,對一個要□相對的男人,宛若覺得不適應。
可不適應也阻擋不了承安的決心,該說,承安最明白宛若,有時候對待宛若就得強硬些,不強硬的扭轉過來,他在她眼裏永遠是弟弟,這扭轉過來,最直接有用的法子就是肌膚之親。
承安輕輕拍了拍手,進來幾位嬤嬤,蹲身行禮,承安略一揮手:“服侍公主沐浴更衣……”
宛若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寬大的浴桶里,水汽氤氳升騰,帶着清冽的花香,宛若坐在裏面,小臉兒被熱氣熏蒸的有些粉紅濕潤,雙臂緊緊抱着,依舊感覺渾身有些不自主的顫慄,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緊張……
“公主的頭髮真好……”
身後的嬤嬤散開她頭上青絲,一寸一寸的輕輕搓揉,何止頭髮,嬤嬤是掌內宮敬事嬪妃承寵之事的老人,自新皇入主禁宮,倒閑了這些日子。
這位新皇要說正是少年貪歡的年紀,怎就對魚水之事這般淡,淡到從未幸過任何女子,這位北辰公主真正是開了先河的第一位,姿色要說真算平常,可這一身膩白細緻的肌膚,卻真真不多見,透亮潤澤,晶瑩如玉,剛才衣服卸落的剎那,嬤嬤覺得仿似屋裏都亮堂了些。年紀雖才十五,身子長成了,蜂腰長腿,勻稱有致……
宛若自然不會在意嬤嬤的想法,隨着熱氣升騰,她越發緊張……沐浴后,兩位宮女捧上寢衣,款式先不說,就一層輕薄透亮的紅紗,這要穿在身上若隱若現,真是明顯的暗示。
宛若覺得忍到了極限,脾氣上來,推開宮女手裏的寢衣:“去拿我的寢衣過來。”
嬤嬤忙道:“公主,這是宮裏的規矩……”“什麽規矩?若是穿這樣,我今兒晚上,就在這裏不出去了。”
嬤嬤哪想到這位看上去端莊嫻靜的公主突然變了個樣兒,刁蠻起來竟如此難纏,正不知如何是好的當口,屏風那邊承安輕笑一聲道:“依着她便是。”
☆、夙願得償
宛若從屏風那邊轉過來的剎那,承安真正驚艷了一下,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小時候那些年,在一處起卧,也是平常事,後來進了京城,兩人漸漸長大,加上宛若大都住在老太太那邊,雖承安常來常往,似這樣閨中私密的情態,卻是今夜首見。
尤其,這樣的宛若,身上穿着一件雪緞寢衣,寢衣頗為寬鬆,無任何綴飾之物,只在下擺出綉了一枝蜿蜒桃花,並非艷粉而是碧色,虯枝碧色跟她頭上插着的一支碧玉簪相映,玉簪挽住一半青絲,簪頭也是一朵桃花的形狀。
其餘順滑披在身後,額前劉海下一雙燦燦雙眸,在燈光下有幾分朦朧,有些迷茫,更有幾分羞澀,盈盈然波光閃閃,彷彿一泓最澄澈的湖水,令人一望,就恨不得陷落進去。
承安驚艷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嘟着的紅唇上,不禁又低聲笑了一下,若若向來有些小性子,端莊大度不過是外人面前的做的樣子罷了,在他面前,她刁蠻任性,甚至有些不講理,虧了她總以姐姐自居,且這些年始終想讓他心甘情願叫一聲姐姐,卻不想想,她哪點像他姐姐了。
從小到大,哪件事不是他讓着她,寵着她,替她做功課,糊弄師傅,幫她練琴過關,如今細想起來,這點點滴滴都恍如昨日一般。如今她們長大了,他有能力護佑她,這一生他們便再不分離了。
承安上前,輕輕牽起她的手,微微屈身,攔腰抱起她,宛若一驚,下意識攬住他的脖子,承安比她高多了,這一兩年間,就跟一茬新竹一樣,嗖一下就拔的老高,昔年雌雄難辨的秀美,也成了今日稜角分明的剛毅。
他長大了,從來沒有一刻,宛若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承安,她的弟弟是個名副其實的男人了……層層幔帳落在兩人身後,當宛若看到明黃帳頂的時候,已經被承安放在床榻之上,帳前燭火跳躍兩下,映在他眸子裏,流轉出璀璨的光。
他緩緩俯身,宛若忽然閉上眼睛,她頗為緊張,眼睫在眼臉下投下一彎長長的陰影,隨着睫毛輕顫,微微抖動一下,彷彿花間振翅的蝴蝶,遮住了平日那雙靈動調皮的眸子,有一種難得的柔媚和羞澀。
他的唇忍不住落在上面,眼睛,額頭,臉頰,瓊鼻……輕輕的,彷彿蜻蜓點水,最後停在宛若微嘟的唇上,她的唇豐滿柔軟,貼在上面氣息相聞……
承安這時候才有一種,她終於是我的感覺,溫熱濕潤,有着點點清雅的香氣與最可口的味道,這是他的宛若,輾轉,啃噬……
宛若從一開始的不自在到漸漸發現,承安彷彿不會親吻,就只貼着她的唇,來回左右上下的蹭着,亦或是親一下離開,又親一下……
宛若睜開眼才發現,承安近在咫尺的臉,也是漲紅的,表情有些焦急,有些雀躍,有些難耐,這是一張動情的臉兒,也是生澀的,宛若忽然覺得,自己挺有狗屎運的,別管是弟弟還是丈夫,這男人跟她,真真切切是第一次……
承安的局促,令他看起來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了,跟剛才的皇上判若兩人,這是她的承安,她熟悉又陌生的弟弟……
宛若想,他們倆該算青梅竹馬了,是不是也算姐弟戀,她比他大,從心裏到年齡,不矯情的說,如果在現代,這樣的極品正太,根本輪不上她,現在她還矯情什麽……
承安的突然發難,把隱藏在宛若身體裏的前世挖掘出大半,以現代人的思想來面對,這真的不算什麽?認真說,她還佔了大便宜,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目前形勢,彷彿嫁給承安也是最好的選擇。
現實,世故,宛若的心裏早已不是一個青澀少女,因此短暫的慌張過後,迅速想通了,通透之後,她的膽子便大了起來……
她伸手圈住承安的脖子,小心的伸出舌舔了他一下,現代的時候,宛若也交往過男友,即便最後一關,處於某種古板的思想作祟守住了,別的卻也沒少嘗試,因此比起承安,她有經驗的多。
即便有經驗,可這麽多年疏於練習,也忘了個七七八八,加上對象不同,在承安面前,她總習慣被動,這主動了一下下,就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了。
好在承安聰明,她的小舌輕輕探出一下,他就迅速明白了其中訣竅,伸出舌撬開她的貝齒,糾纏,勾連,舔/舐,嬉戲……承安幾乎是舉一反三,從宛若唇上離開的時候,宛若已喘息細細……
承安的眼睛落在宛若身上的時候,眸色漸深,宛若順着他的目光略低頭才發現,兩人糾纏間,自己寢衣前面的掩襟已敞開來,露出裏面綉牡丹的胸衣。
宛若穿不慣這邊的內衣,就自己改造,按照現代的式樣畫了,讓如意掂量着做來,好在她有一個心思靈手巧的丫頭,做來穿在身上,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上面的精繡的大朵牡丹,配上她瑩白的肌膚,在燈光下營造出一種極致魅惑令承安心底那股火直接燒灼而上,迅速遊走於四肢百骸。
承安畢竟才十五歲,正是對這方面最好奇的年紀,即便早熟,即便國讎家恨加註在他身上,可他畢竟是個少年,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尤其宛若又是他心心念念惦記了這麽多年的人兒,此時此刻,他哪裏還能把持的住……
伸手握住宛如腰間絲縧,輕輕一扯,宛若身上的寢衣便散落開來,承安雖生澀,卻並非不懂人事,在北辰太學伴讀趙睎的時候,那極品的春宮也沒少看,那些皇子們個個荒唐,這些玩意變着法的弄來,他也看了不少。
紙上談兵跟上陣殺敵雖不一樣,但畢竟也大略明白,到了這時候,腦子裏不由自主就想起來了,一一比着,使喚在宛若身上……
胸衣,褻褲,早已不知去向,宛若的腦子裏也再無理智可言,暈暈乎乎,彷彿置身雲里霧間,承安的唇,他的手,所過之處,彷彿燒出一把火,燙的她五臟六腑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別的……
嗯……疼……這種忽然的疼,把她的理智瞬間拉了回來,彷彿把她整個人從中間一劈兩半一樣,撕裂,鈍痛……
這個承安卻知道,女子初次破身的時候,都會經歷這一關,雖心疼,卻沒停下片刻,長驅直入,唇親住了宛若的唇,堵住她呼痛的聲音……
承安太了解自己,他可以對天下任何人狠,唯獨對他的若若,他恨不得她一點兒委屈難過都沒有才好,她若呼痛,他真會捨不得,可宛若他必須要的,且就在今夜,他再也等不得了,他已經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兩人重逢,她是他的,這一生,下一世,生生世世,他都是自己的若若*
若若……若若……呢喃伴着喘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夜風輕輕從窗外拂進來,略拂動輕柔的床帳,明黃幔帳被拂開些許,從裏面氤氳而出隱約的呻/吟呢/喃,情話兒,山盟海誓,別後相思……匯聚在一起,彷彿一曲細樂,時而輕柔,時而激烈。
又像一彎山溪,潺潺而過,從懸崖處一瀉而下……宛若早已不知今夕何夕,只記得眼前的男人是承安,有承安在,她什麽都不用想,不用怕,他是她弟弟,也是她的依靠……
痛楚過後,漸漸升起的是難耐,難耐過去,便是快樂,那種極致的快樂,彷彿直直飛入雲端又頃刻落入低谷一般,欲生欲死,欲仙欲佛,難說那種滋味兒……宛若就覺得自己幾經生死。
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窗外已是月朗星稀。情已緩,夜未央,感覺回來之後,宛若覺得渾身酸痛難當,身體裏尚殘留着剛才的激情,微微不自覺的顫慄,彷彿風中輕動的花枝……
他抱着她,四肢交纏,交頸貼股,說不出的親近:“若若,今夜是我十五年來,最暢快的一刻,你是我的了……”
承安的聲音有些嘶啞低沈,在靜夜裏,卻也有種難得的性感。宛若微微擡頭,他的臉上有些許疲憊,疲憊之外卻是歡喜雀躍,一種夙願得償的雀躍,以後如何?宛若忽然覺得,不重要了,這一刻如此真實。
如果她誠實的審視自己,就會知道,她或許早就喜歡承安了,以前是弟弟,今夜他成了她的男人,以後是她的丈夫……
承安長長鬆了一口氣,忽而又輕笑了起來,攬緊宛若,親了她一下:“若若你無法得知,我心裏多歡喜……”忽而低頭定定望着她:“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麽,你放心,我會做到,我能做到,不會有三宮六院,有的只是你我,朝夕相伴,生死相隨,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