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自己想出去的。」
嬌軟清柔的嗓音陡然響起,令在場的人明顯地一震!隨著眾人驚喜的眼光望去,一抹柔美纖弱的身影出現在大廳口。
見她歸來,薛平濤頎長的身形迅速來到她面前,焦慮的黑瞳掃視着她全身上下,一雙大掌隨著黑瞳落下的地方,搜尋着她是否有傷在他眼光無法看見的地方。
「我沒事。」
杜秋雙握住在她身上游栘的一雙大掌,水眸迎視他黑瞳申明顯的擔憂,只覺得心底有個地方正在劇烈地拉扯著。
薛平濤炯亮的黑瞳定定地直視着她,在確定她無一絲損傷後,猛地激動得將她緊緊摟抱在懷裏,充斥在心底的恐懼,因緊抱着懷中失而復得的人兒,而瞬間平息。緊跟而來的怒氣,陡然在她耳畔爆發:
「該死的,你到底是跑到哪去了?」
「是啊,秋雙,你可是嚇壞我們了。」
李彩霞來到兩人身旁,總算是放下心來,好在人平安無事地回來。
「大嫂,你到底是去了哪兒?我們找遍汴梁城都沒找到你的蹤影。」孫准山也跟着圍在兩人身旁,好奇她的去向。
「我是被許府的人給帶走。」
杜秋雙水眸微斂,在薛平濤懷裏,丟下這句令眾人臉色大變的話來。
「你說什麼?是許府的人將你給帶走的!」
薛平濤放開懷中緊摟的人,將她拉到面前,黑瞳盈滿盛怒的火花,咬牙問。
「沒錯,而且我見到許老爺了。」
清澈的水眸底有抹不尋常的平靜,直視着他許久,像是在等候着他的反應。
薛平濤濃眉一擰,她水眸底的異樣令他不由得心慌,可仍未主動開口,與她對視的黑瞳底多了抹不安。
霎時,大廳里因兩人的沉默,瀰漫著一股窒人的岑寂,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都可以聽到。
一聲低嘆出自杜秋雙口中,與他對視的水眸有抹失望,嬌軟的嗓音冷淡地輕道:
「你沒有話想對我解釋嗎?我是那麼地信任你,相信你的話,相信你會遵守承諾設法消弭兩府的仇恨;可是你卻做了什麼,允許薛府的人去許府鬧事,這就是你對我的承諾嗎?還有你曾答應我,會讓我和許老爺見面,也只是在騙我,對吧?」
水眸微垂,像是不想再見到令她失望透頂的人,柔美精緻的臉上有抹絕然,粉唇輕吐出令他俊臉驟變的話來:
「我決定離開薛府,暫住到許府去。」
「不!」
驚恐的咆哮聲響遍整個廳堂,下一刻,杜秋雙纖弱的嬌軀猛地被一雙鐵臂緊擁住,牢牢地鎖在他健碩的胸膛里。
「我絕不會讓你離開薛府,離開我身邊的!」
盈滿驚懼的黑瞳凝視著懷裏的人兒,眼光在觸及她冷然的柔美嬌顏時,心頓時涼了半截。
「你會。」平靜的水眸無視他眼裏的驚慌,冷冷地道:「除非你想永遠失去我。」
冷淡的話里含着令人心驚的絕情,黑瞳迸射出一抹異光,俊臉佈滿陰霾,猝不及防地將她打橫抱起,跨步往大廳外走去。
「你做什麼?放開我!」
杜秋雙被他的動作給嚇著,驚慌的呼喊聲一路飄向西院......
砰!房門被薛平濤一腳踹開,腳跟一勾,房門再次發出一聲巨響,關上。
他俊臉陰鷙,不發一語地一路抱着她,穿過小廳來到內室,小心地將她放倒在床榻上,健碩的胸膛也跟着壓上她柔軟的嬌軀。
「平濤,你別這樣。」
杜秋雙身子在被放置在床榻上的那刻,即明白他的意圖,水眸恐懼地望着壓在她身上的人,小手緊抵着他溫熱的胸膛,害怕他接下來的舉動。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黑瞳在瞧見她眼底的恐懼,浮上一抹溫柔,雙掌輕捧着她柔美細緻的臉龐,逐一在她臉上落下細吻。
「你聽我說,我一定得去許府的......」
未完的話,消失在他口裏,那火熱如烙鐵的唇舌,先是蠻橫地吸吮著,再轉為溫柔地深吻,品嘗着她無措生澀的丁香小舌,或輕或重地啃吻,沉迷於她香甜美好的滋味里……
許久,當房裏的粗喘和嬌吟平息後,兩人終於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
薛平濤俊臉上滿是愛憐,手肘撐起半個身子,凝視著懷裏歡愛過後即陷入昏睡的纖弱人兒。
手背輕撫過柔美細緻的臉蛋,黑瞳掠過一抹深沉。
打從見着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要定這柔美纖麗的人兒,在他傾心付出後,絕不容許她輕易地離開。
「秋雙,我絕不會讓你從我身邊離開的。」
灼熱的吻輕覆上她紅腫的唇瓣,以吻立誓。
杜秋雙緩緩地睜開仍顯倦意的水眸,身子一動,黛眉緊蹙,一道低呼聲逸出她唇畔,她全身上下像是被拆解後又重新組合過般。
想起兩人間的歡愛,粉頰難以抑制地脹紅,小手往身旁一探,早已失溫的枕頭,說明了他很早就離去了。
乍然湧現的倜悵,令她小臉失去了紅暈,她並不怪他昨晚對她所做的事,在她心底早已承認了他,只是想起昨晚他不肯聽她把話說完,難免有些氣惱。
掀開錦被,水眸在瞧見全身上下佈滿青紫吻痕,羞澀地雙頰緋紅,連忙再將錦被拉上,再次確定並無他人後,連忙起身着衣。
杜秋雙染上紅暈的俏臉在走出內房,見到小廳里的情景,驚愕地低呼:
「你們兩個為什麼要跪在這裏?」
匆忙定上前,想扶起跪在地上的兩名丫鬟。
「少夫人,除非你答應我們不會離開薛府,否則我們兩個就一直長跪不起。」
小綠、如玉兩人異口同聲,跪在地上一臉堅持地看着她。
「你們......這是做什麼?」
杜秋雙黛眉緊蹙,為難地看着兩人。
「少夫人,求你答應我們。」
杜秋雙輕嘆口氣,正準備開口時,遠處傳來李彩霞大嗓門的聲音,令她忍不住輕撫額際,又來一個棘手的人。
「秋雙你起來了嗎?」
房門在聲音落下的同時,不經同意即被打開來,李彩霞的身影迅速地來到她面前。
「娘。」嬌軟的嗓音喚得有些無力。
「秋雙你千萬別怪平濤,全是我自個兒作的主,是我率人去許府找那許老頭算帳的,可我也只是口頭上警告他而已,我可沒有動手打他。至於他會一病不起,那也只能怪他自己身體不好。」
李彩霞一踏入房裏,即劈頭解釋,還不忘撇清關係。
「這我早就知道了。」
杜秋雙含笑瞧着她激動緊張的模樣,相較於許老爺,她私心地選擇相信這位直性子的婆婆,何況事實也是如此。
李彩霞愣了一下,隨即抱着希望小心地開口:
「那你是不走了?」
杜秋雙柔美的臉上笑容擴大,螓首微搖,輕吐出令三人沮喪的話:
「不,我一定要離開薛府。」
李彩霞瞬間垮下一張臉,心急地在她身旁繞圈子,嘴裏不停地勸說叨念:
「秋雙你別走啊,你要是走了,你教我們薛府上下可怎麼辦才好?你忍心見我們大家因你的離去而活在水深火熱中嗎?」
都怪自己不該跑去許府鬧事的,這下要是秋雙真的離開薛府,她要怎麼跟平濤交代才好?想到兒子不發怒則已,一發怒那怒火絕對是驚人的,看來她得考慮暫住到別處去避難了。
「是啊!少夫人求求你別走,不然就請讓我們兩個跟着你。」
兩名丫鬟見勸說無望,退而求其次,尋求保命的方法。
杜秋雙好笑地看着三人,被她們口中誇張的言詞給逗笑了。她也曾領受過薛平濤的怒氣,可真有那麼恐怖嗎?還是他對她較特別?
「娘,平濤現在人在哪?」
為免殃及無辜,她得趕快把話給說清楚才行,也希望他有那個耐心聽她說完。
「平濤人現在在書房裏,嚴明不準任何人去打擾他。」
「而那個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我嘍?」
杜秋雙水眸閃過一抹慧黠,看來他打算來個避不相見。
李彩霞雙眼掠過一抹讚賞,笑容有些尷尬。
「娘,我這就是書房找他,有事等會兒再說。」杜秋雙輕笑道,蓮步輕移,獨自往書房走去。
「你們兩個還不快起來。」
李彩霞見人走遠了,瞧了眼看傻的兩人,好笑地喊。
兩名丫鬟因跪得太久,要相互扶持才得以起身,兩人心急地追問:
「夫人,這招到底有沒有效呀?」
「是呀,少夫人去找少爺,結果會怎麼樣?」
「別急,至少絕不會像我們想的那麼糟。」
李彩霞笑得一臉神秘,她可是知道兩人昨晚進房後便沒出來過,兩人會發生什麼事,她可是清楚得很。多虧平濤可以忍那麼久,而今早見秋雙臉色無異,她相信秋雙該是喜歡平濤的,既然如此,那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杜秋雙在穿過迴廊來到書房前的轉角處,正好與迎面而來的孫准山打個照面。
「大嫂,你是來找大哥的嗎?」
孫准山驚喜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方才可是在書房門外徘徊良久,可終是沒膽冒死進去。大哥已經待在書房一個上午了,嚴禁任何人打擾。
他正愁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和他討論籌備興雲酒樓開分店的事,可現下大嫂的出現,他相信大哥很快就能離開書房了。
「平濤人是在書房裏嗎?」
杜秋雙唇畔揚起一抹溫柔笑靨,不解地看着他鬆了口氣的表情。
「沒錯,不過還請大嫂進去時要記得先出聲哦。」
孫准山離去時臉上的笑容有些怪異,好心地給與提醒。
杜秋雙狐疑地望着他,螓首微搖,不將他的話放在心裏,逕自走過轉角,往書房走去。
來到書房門前,她輕敲了門,半晌,裏面仍未有回應,便逕自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
「滾!」
一道粗喝聲伴着破空而來的一隻瓷杯,在杜秋雙甫踏入書房裏,即朝她面門襲來,眼看就要襲向她,粉唇不禁逸出一道驚呼聲--
就在她以為定是躲避不及,腰間迅地被一股力道拉住,嬌軀被轉了個方向,撞向一堵健碩溫熱的胸膛。
「你沒事吧?」
大掌輕撫她受到驚嚇而蒼白的美顏,擔心地直視着她。沒料到她竟會來書房,若不是聽到她那聲驚呼,只怕她必會在他眼前受傷。
杜秋雙驚魂甫定,現在總算明白孫准山怪異的臉色,還有他奇怪的話了。
「我沒事,你不該這樣突然襲擊,要是傷到人怎麼辦?」
「我早已嚴禁任何人不準踏入我書房來,違者自當承受後果。」
確定她沒事後,將她嬌軀整個摟抱起,走到桌案後的檀木椅上,在落坐的同時將她安置在他大腿上,並倒了杯熱茶放在她手上。
杜秋雙素手捧著溫熱的瓷杯,輕啜了口熱茶,柔美的臉上因他的動作而浮上一抹羞赧,不太習慣兩人間的親昵。
「你身子可還有不適?」
身後傳來他低沉醇厚的關懷嗓音,下一刻,她小臉迅地脹紅,方入喉的熱茶就這樣嗆在喉嚨里,令她狼狽地劇烈猛咳。
薛平濤忙不迭地拿走她手裏的瓷杯,放到書案上,大掌在她身後輕拍,黑瞳有抹焦急,注視着她咳到水眸里閃動著淚花,只覺得胸口一陣撕扯。
「你還好吧?」
她螓首微搖,表示自己沒事,待咳聲平息後,順了口氣。水眸與他擔憂的黑瞳相視,心下不由得一暖,由他對她的種種關心的行為看來,這個男人想必是愛慘了她,只希望她將說出口的話,不會再惹他動怒。
「我來找你是......」
「如果你是要提離開薛府的事,我是不會答應的。」
他又再次打斷她的話,雙臂佔有地緊摟抱住她的纖腰,明白地表示他絕不可能放人。
被他多次打斷她未完的話,溫婉的她也忍不住地動怒了,水眸瞪視着他堅決的黑瞳,一雙小手主動覆上他薄唇,有些氣惱地說:
「你可不可讓我把話給說完,不要再打斷我的話了?」
他注視着她半晌,無言地輕點頭,也沒有拉開她的小手。
杜秋雙這會兒總算鬆了口氣,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她終於有機會說出昨晚想說的話了。黑瞳掠過一抹異光,凝視着她這難得可愛的模樣。
「我要說的是,我只是要暫時離開薛府,因為我必須到許府去照料許老爺。他會病重到無法下床,主要原因是因為他被人下毒了,所以我一定得去許府一趟。」
話尾方落,小手馬上落入他的大掌里,俊險陰沉地注視着她:
「那我更不能讓你去,你這一去豈不壞了別人的好事,到時那人必將矛頭指向你,我絕不會讓你暴露在危險中。」
那頑固奸詐的許老頭死不足惜,可絕不能因他而牽連到秋雙。
「你怎能說出這種話,難道你能眼睜睜地見死不救嗎?」
杜秋雙似是無法接受他話里的絕情,水眸在觸及他一雙冷然的黑瞳,明白他絕不會插手的。
氣惱融合著失望在她胸口擴散,她掙扎地想離開他腿上,可腰間的一雙鐵臂卻仍是不動分毫,讓她只能拿那雙水眸惱怒地瞪向他。
薛平濤無奈地喟嘆出聲,妥協在她責怪的目光下,明白他若是不同意,他就得冒着失去她的危險。只能算那許老頭好運吧!
「好吧!我答應讓你去許府,不過你必須帶小綠一同前去,還有自己得小心點。」
杜秋雙沒料定他竟會同意,心底明白這全是因為她,一股狂喜乍然湧上心頭,令她激動得緊緊地主動抱住他,水眸里閃動著喜悅的淚花。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小心的。」
對她而言,他的點頭是多麼地珍貴,那是表示他願意為了她,拋下與許府的恩怨。
以她對他的了解,她相信只要她在許府的一天,他絕不會坐視有人傷害她,也會進而注意許老爺免遭暗算。
這個看似溫和實則霸道的男人,已成功地在她心底烙下只屬於他的身影,這輩子,她是離不開他了。
「不會吧!大哥你真的要讓大嫂去許府?」孫准山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在杜秋雙離去不久,他即被傳令前來,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消息。
「若是能,我也不想讓她去。我要你帶領一些人混進許府里,暗中保護秋雙,如果在你們的保護下秋雙出了什麼事,你就等著提頭來見我吧。」
薛平濤坐在書案後,以杯蓋劃過杯緣,輕啜了口秋雙親手泡製的甘菊藥草茶。據秋雙說這茶具有安定放鬆的效果,他現在每天都得喝這茶,好在並不難喝。
「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嫂在許府里難道會出什麼事嗎?」
孫准山一頭霧水地瞧著一派悠閑的他,不明白為何大哥會下這道命令?
「有人對許老頭下毒,秋雙堅持一定得去許府醫治他,我擔心那人會轉移目標,向秋雙下手。」
「那大哥的意思是,我們是不是得暗中一併保護許老頭?」
若是這樣,底下的兄弟可能會不服。
畢竟許老頭對薛府做過太多卑劣的事,不僅在商場上老是暗地裏扯薛府的後腿,更多次派人到興雲酒樓鬧事。
當然薛府也不是省油的燈,幾次交手下來,許府也討不到什麼便宜,可那新仇舊恨加起來,兩府的仇可還真有的算呢。
「沒錯。」
舉杯的手停頓了下,俊臉上那抹不情願極為明顯,可又不得不這麼做。
「可若真要這樣做的話,底下的人可能會虛與委蛇。」
兩府間的仇恨已經嚴重到在街上相見,都很有可能會當場開打,這樣的情況,底下的人又怎會顧及許老頭的生死?就連他也巴不得那許老頭早死早超生,他相信大哥也跟他有一樣的念頭。
「你就傳話下去,說這是我的命令,誰敢不從的話,就給我滾出薛府去。」
「是。」
孫准山見事已至此,也不再多說,看在少夫人的面子上,他會叫大家勉為其難地別讓許老頭那麼快死。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他也好早一點準備,順便可明正言順藉這機會,擺脫乾娘最近瘋狂的逼婚舉動。
「秋雙明兒個一早就要動身到薛府去了,你們也跟着設法混進去。」
想到明日起他和秋雙就得暫時分開一段日子,看不到她柔美纖麗的身影,聽不到她嬌軟的嗓音,抱不到她柔軟馨香的嬌軀,這些對他而言不啻是一種折磨,他懷疑自己可以忍受多久。
至少現在想起來,他就十分後悔。
而在兩人暫時分開的時間裏,她可會思念他?還是慶幸終於可以暫時擺脫他的糾纏了?
「大哥若是沒事的話,那我就先下去準備了。」
孫准山一臉戒慎地看着臉色陰晴不定的人,只要事情牽涉到大嫂,大哥溫和的表相通常維持不久,他還是機警地早點閃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