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男人低笑道：「沙羅，你嫉妒了。」

「哼！」沙羅試圖用冷哼掩飾，但很顯然這並不成功。

男人多看了幾眼少年，但或許是因為角度的關係，法洛恩的身影總是將少年遮去了，男人想了想，微微一笑，帶着沙羅離開了。

而在專櫃的那邊，當男人和沙羅轉身離去時，法洛恩回頭看了一眼。

【第四章】

夜幕降臨，法洛恩帶奈緹爾回家時，不擅長逛街的奈緹爾已經累得腳酸酸了。

奈緹爾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去洗澡，然而當洗完澡出來后，卻發現自己的房間擺滿了各種衣服配飾，就在奈緹爾洗澡的時候，百貨公司派人將經過乾洗熨燙的衣服和配飾陸續送來了！

「啊！」奈緹爾被嚇到了，發出一聲驚叫，法洛恩看着奈緹爾見鬼一樣從房間裏跑出來，白嫩嫩的小指頭指着門還開着的房間，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甚至連話都說不連貫了：「衣、衣服……好多！」

「是啊。」法洛恩很淡定地點頭。

「我、我有買這麼多嗎？」奈緹爾幾乎快哭了，他覺得自己只是小心翼翼地挑了幾件！

「有『一部分』是我挑的。」法洛恩輕描淡寫地說。

奈緹爾瞪起了眼睛教訓道：「大魔王，神告訴我們，不可貪婪！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法洛恩睨了他一眼，微笑道：「小天使，所謂貪婪，就是你明明不穿這些衣服卻依然要將它們買回來，但如果你買回來而且一件件都穿過了，這就不叫貪婪了，知道了嗎？」

純潔的小天使顯然比不上魔王功力深厚，奈緹爾立刻露出了將信將疑的神色：「真、真的嗎？」

「當然。」法洛恩再次露出了他「真摯」的微笑。

奈緹爾看看法洛恩，再回頭看看彷彿藏着什麼怪獸的房間，他立下了一個宏願，他要把這些衣服一件件都穿過！

逛街讓小天使累了，洗洗刷刷后吃了「一點」宵夜，奈緹爾就腆着圓鼓鼓的小肚子回房去睡覺了。很快地法洛恩也回自己房間看書，但沒等法洛恩將書翻過一頁，小天使就來敲門了。

奈緹爾抱着他的枕頭站在門口可憐兮兮地望着法洛恩，細聲如蚊，說：「大魔王……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法洛恩頓時樂了，怕黑的小傢伙！「過來吧。」法洛恩對奈緹爾招招手，奈緹爾面露雀躍輕鬆之色，輕輕地關上了門，小腳丫子踩着軟軟的長絨地毯走來，從床的另一邊爬上來了。

奈緹爾爬上了床，又問：「大魔王，我可以和你蓋一床被子嗎？」

「躺進來吧，別著涼了。」得到了法洛恩的允許，奈緹爾立刻鑽進了被子裏。

用魔界特有的火棉和冰棉織成的薄被有着冬暖夏涼的神奇作用，被窩裏可以保持一個令使用者感到舒適的恆溫，不論是炎熱的夏天還是寒冷的冬天，一床薄薄的被子就能滿足使用者的所有需求。

奈緹爾鑽進被子裏，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小紅暈，嘴角微微翹起，像只剛剛偷吃了魚的饜足小貓。

「舒服嗎？」

「舒服！」小天使快樂地回答，他不懂什麼是冰火棉，但他的感受是很直接的，法洛恩撫摸着奈緹爾柔軟的銀色頭髮，難得奈緹爾沒有抗拒，他也樂得多摸幾下。

小天使似乎挺享受這種撫摸，還翻了個身，把沒有被撫摸到的部分露出來讓法洛恩摸摸，法洛恩調侃道：「小傢伙，很舒服是不是？」

奈緹爾眨眨眼，一臉單純地說：「是啊，以前睡覺前艾迪瑪都會抱着我摸摸。」

又是這個名字，法洛恩勾起嘴角別有用意地問：「小天使，以前你都和艾迪瑪睡嗎？」

「是啊！」提到令人快樂的往事，奈緹爾露出幸福的笑容，奈緹爾突然好奇地問：「大魔王也會抱着弟弟睡嗎？」

「嗯……不，我沒有弟弟。」法洛恩回答，本來米迦勒算是他的弟弟，不過兩個人幾乎是對仇人，抱着睡這種事，魔王大人想想都覺得寒毛直豎。

奈緹爾眨巴着水亮的大眼睛，滿是同情地說：「大魔王真可憐。」

「……為什麼？」

「因為神說，所有的天使都是兄弟姐妹，奈緹爾就有成千上萬的兄弟姐妹，可是大魔王是大魔王，沒有兄弟姐妹。」奈緹爾很認真地說，以至於法洛恩沒有反問他，你的兄弟姐妹在你困苦的時候幫助你了嗎？

奈緹爾坐了起來，裹着被子，一雙清亮的眼睛望着法洛恩，真誠地說：「大魔王，你回到天界吧！大魔王重新變回天使長，這樣大魔王也可以有很多兄弟姐妹了，奈緹爾也可以做大魔王的弟弟！」

法洛恩笑了：「呵呵，那現在奈緹爾不願意做我的弟弟嗎？」

奈緹爾咬咬手指，疑慮道：「可是你現在是大魔王，我怎麼可以和大魔王做兄弟呢？那樣的話我不是變成惡魔了？」

法洛恩拿出了他做六翼熾天使長時的神聖笑容，伸手在奈緹爾心口輕輕一點，溫柔地反問：「聖靈在心中，不是嗎？」

奈緹爾挺聰明的，一聽就明白了，問道：「那我和大魔王做兄弟也不會影響我對神的虔誠對不對？」

「那要看你的心怎麼選擇了。」法洛恩宛如一個神棍在打啞謎，但很顯然，這招很管用，奈緹爾就吃這一套。

奈緹爾用力點頭，叫了一聲：「大魔王也是我的哥哥！」

法洛恩笑笑，摸摸奈緹爾的小腦袋心想，純潔的小天使真好騙，不過法洛恩想起了一件事，假裝在口袋裏摸了一下，空手進去出來的時候卻拿了一枚戒指。

戒指十分普通，沒有任何圖案和裝飾，就是一個不到兩毫米寬的銀色圓環。法洛恩執起奈緹爾的小手，將戒指戴在他的小拇指上，只見那原本過分寬大的戒指在套上手指之後自己縮小了，最後分毫不差地貼合在奈緹爾的小指根處，戒指很輕，而且不像普通金屬那樣冰涼，不過不是看着，奈緹爾根本感覺不到戒指的存在。

「這是什麼？」奈緹爾好奇地問。

「保護你的戒指。」法洛恩說：「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把它脫下來，知道嗎？」

「為什麼？」

「你戴着戒指，不論你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遇到危險，只要你在心裏呼喚我，我就會來到你的身邊。」

「哦……」奈緹爾看看戒指，又看看法洛恩，鄭重地點頭了。

「那，大魔王，我睡覺了。」

「嗯，你睡吧。」奈緹爾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矇去了小半張臉，閉目睡去。眼看沒什麼動靜了，法洛恩正要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書本上，卻不想奈緹爾突然睜眼抬頭，望着法洛恩疑惑地說：「大魔王你不睡嗎？」

「我看書，燈太亮了打擾你睡覺了嗎？」法洛恩溫柔地問。

「沒有，可是大魔王你不睡下來怎麼抱我呢？」奈緹爾頂着純凈的目光問出這樣令魔王流鼻血的問題。

法洛恩輕咳一聲，問道：「奈緹爾想要我抱嗎？」

奈緹爾不解，說：「艾迪瑪都是抱着我睡覺的啊。」

敢情小天使是把個例當成慣例了，不過法洛恩覺得這不是壞事。

「好吧，奈緹爾，我抱你睡。」法洛恩放下了書，關燈躺下，將奈緹爾攬進臂彎。奈緹爾就像一隻小寵物蜷縮在法洛恩寬厚溫暖的懷抱里，還十分自覺地抱住對方的身軀，將一隻腳伸進法洛恩的雙腿之間，勾住一隻夾住，自然他也沒有忘記把小臉蛋放在法洛恩胸膛上蹭蹭，發出一聲不明意義的噥語，但聽上去是十分愜意的。

法洛恩好笑地揉揉小傢伙的頭髮，一百五十歲都不到的天使果然沒有任何情愛的意識，不過法洛恩不着急，他會有很多時間來調教這個單純的小傢伙。

小天使大概是尋到了最舒服的姿勢，磨蹭了兩下就安靜下去了，但過了一會兒，他又仰起他那純真的小瞼，甜甜說道：「大魔王，其實你人很好的，一點也不像大家說的那麼壞！」說完，小天使又埋頭睡去了，但法洛恩卻不由得想，那是你還沒有見識到我的壞啊……

大衛果然是一名具有「職業操守」的好狗仔，過了兩日市面上沒有流出任何有關奈緹爾的照片，只是見過奈緹爾的人畢竟不少，還是出現了一些諸如「時尚之都驚現天使美少年」、「法洛恩再換新情人」之類的消息。

只是不論輿論將這位少年的樣貌說得多麼天花亂墜，始終沒有完整容貌的相片出現，有狗仔跟蹤拍到的也都是奈緹爾帶着帽子和墨鏡的樣子，能讓人看到的只有他精緻的下巴、紅潤的嘴唇以及嬌嫩白皙的肌膚，不過僅僅是這樣已經夠讓人期待了。

當大衛每天在他的暗室里欣賞着奈緹爾的照片兀自得意時，法洛恩也在對奈緹爾進行一些作為模特兒該有的訓練，讓奈緹爾能在面對鏡頭作出模特兒該有的專業表情。

但奈緹爾似乎對此毫無天分，每次都是傻愣愣的，雖然天使不論從哪個角度拍都很漂亮，但好像缺少了一點法洛恩所希望的驚艷視覺。

折騰了半天，奈緹爾累了，坐在一邊休息，法洛恩仔細回顧剛才拍下的奈緹爾的照片，他覺得總是缺了點什麼。

攝影師看法洛恩蹙起眉頭，不由得說：「法洛恩先生，我覺得奈緹爾他……已經很美了。」攝影師的話是真心的，但法洛恩並不贊同。

「不，還缺少一點……吸引力。」法洛恩說，美則美矣，但缺少一些讓人愛不釋手移不開目光的驚艷，是哪裏不對呢？

靜態的照片要完美的展現一個人的美，很重要的就是要把這個人的特質抓住，捕捉最美的那一面，奈緹爾身為天使最美的是他的純潔，但是鏡頭下的奈緹爾純則純矣，但卻不夠吸引人……總讓人覺得有點……

「木訥。」攝影師突然冒出一句話，見法洛恩看過來，連忙說：「先生，您覺不覺得奈緹爾面對鏡頭的時候好像總有點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