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連叫了幾聲，奈緹爾才有了蘇醒的跡象，他含糊不清地哼哼了兩聲，卻沒有睜開眼睛，而是用被子將自己的腦袋矇起來，企圖隔絕外界的騷擾。

法洛恩好笑，拉開奈緹爾的被子，在奈緹爾的小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上一下，笑道：「小懶蟲，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

奈緹爾終於有些清醒，揉揉他的小屁股，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說：「不要吵我……困……」

法洛恩失笑，道：「你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了嗎？怎麼這時候了還醒不來。」

奈緹爾揉着眼睛下意識地回答：「這裏好黑……睡不着……」

法洛恩頓時明白了，難怪一大清早還開着燈，原來是小天使怕黑。

法洛恩調侃道：「膽小鬼，你不是天使嗎，怎麼會怕黑？」

奈緹爾這時才真正清醒過來，小臉轉紅，卻又不甘心地分辯道：「我……我才不怕黑！是因為、是因為這床不好睡，所以我才睡不着！」

「哦？這床怎麼不好睡了？」

「這床……太軟了！」奈緹爾沒好氣地回答。

法洛恩覺得小天使像只嘴硬的鴨子，不過他不是很在意，向來怕黑的小傢伙大概一整晚都沒睡，一直到了今天早晨才剛剛睡下吧。

法洛恩再次拍拍那充滿彈性的圓圓的小屁股，看着奈緹爾微紅了臉，好心情地說：「那你繼續睡吧，我去上班了，你起床之後給我打個電話，我帶你去吃飯，好嗎？」

奈緹爾點點頭，將腦袋縮進被子裏，露出一雙翠綠的眼珠子活像一隻窺視主人行蹤的小狗一般瞅着法洛恩在床頭的電話前留下一張小紙條，再瞅着法洛恩離開，還看到法洛恩在臨走前順手關掉了房中的燈。

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聽到外面傳來關門的聲音，奈緹爾吸吸鼻子，矇着腦袋再次睡著了。

法洛恩以為奈緹爾很快就會打電話給他，但事實上他一直等到了下午兩點多才接到了來自家裏的電話。

「大魔王嗎？」奈緹爾稚嫩的少年之聲從聽筒那邊傳來，法洛恩翹起了嘴角，笑着答道：「小懶蟲，睡醒了？」

奈緹爾抗議道：「我不是懶蟲，是你的床不好睡！」

法洛恩自然不會和小天使計較，只是笑着問：「是不是餓了？」

「嗯！」雖然看不到小天使的表情，不過法洛恩知道小傢伙這會兒肯定在用力點頭，說不定又在撫摸他那扁扁的小肚皮了，奈緹爾說：「大魔王，我好餓，你答應過我要帶我去吃東西的。」

法洛恩笑道：「呵呵，現在就帶你去吃，你在家裏等着，我過去接你。」

奈緹爾十分歡喜地應了：「嗯！我等你！」

法洛恩深覺，對於奈緹爾來說，恐怕沒有什麼比食物更加誘惑了，這種誘惑甚至能抵消魔王帶來的信仰衝擊和精神恐懼。

法洛恩掛了電話就出門了，只是在路上繞到百貨公司買了一套衣服，所以當他到家時他遭到了奈緹爾的抱怨：「大魔王，你好慢哦，我好餓了，我還以為你不帶我去吃東西了！」

「小傻瓜！」法洛恩揉揉奈緹爾的頭髮，在奈緹爾瞪眼表示抗議之前將剛買的衣服扔給了他，「給你買了一套衣服，不然你可要光溜溜地出門了。」

「咦？」奈緹爾接過衣服發出一聲驚疑的呼聲，法洛恩推推他，笑道：「快去換上吧，換好了我們去吃東西。」

「嗯！」奈緹爾開心地回房換衣服去了，很快，他就穿着新衣服出來。

人長得好看果然穿什麼都好看，只是很普通的白色短袖襯衫加上黑色長褲就能將奈緹爾純凈的少年氣質完美的襯托出來，白色的短襪配上黑色的小皮鞋，雖然簡單，但很可愛，不過，法洛恩上下看了看，他發現還少了一樣東西。

伸手，一條黑色的緞帶從虛無中緩緩滑落在法洛恩的掌心上，用魔力能聚出的黑緞帶有着普通絲綢所無法擁有的魅惑光澤，法洛恩手指微動，這條緞帶便輕飄飄地像一道水流般飄了出去，溫柔地纏上奈緹爾的領口，打出一個漂亮而休閑的結，隨後靜靜垂下，變成了一條細長的黑色領帶。

法洛恩再看一眼奈緹爾，讚美道：「很完美，我的小天使。」

奈緹爾看看新增的領帶，有些不怎麼相信地看向法洛恩，問：「大魔王，這是什麼？你的魔咒嗎？」

法洛恩為小天使的高度警惕而感到好笑：「一條領帶而已，不會對你造成任何不好的作用。」

「真的？」

「真的。」

「哦……」奈緹爾噘着小嘴扯扯領帶，算是接受了。

【第三章】

當法洛恩帶着奈緹爾出現在餐廳門口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兩個人身上，雖然兩個人並沒有穿着一身黑或一身白，但他們的氣質依然讓人覺得看到了極致的黑光和純粹的白芒，魔王和天使在氣質上的強烈反差以及他們所擁有的完美容貌是不可忽視！

「梅森，不幫我安排一個位置嗎？」接待的侍者直到法洛恩對他開口才回過神，被稱為梅森的侍者立刻歉然地鞠躬，恭敬道：「抱歉，法洛恩先生，您和您的……」梅森偷看了一眼奈緹爾，他有些不確定該怎麼稱呼，最後他選擇了一個他認為非常貼切的名稱，「小天使，讓我看呆了。」

奈緹爾聽到有人提到「天使」便好奇地轉過頭來，他很奇怪，為什麼這個人類會知道他是天使，是自己的翅膀跑出來了嗎？奈緹爾抱着這樣的疑問回頭，但他並沒有看到自己的翅膀。

奈緹爾疑惑地看向法洛恩，但法洛恩只是對他微微一笑，轉而又對梅森說：「那麻煩你幫我安排一個安靜的私人位置吧，我不希望我的小天使在用餐時被不相關的人打擾。」

「好的，如您所願，先生。」梅森帶着兩人進入一個私人包廂，在這裏沒有用餐者的允許是不會有任何人進入的。

「你想要吃些什麼？」法洛恩徵求着奈緹爾的意見，奈緹爾把整份菜單都翻遍了，然後有些忐忑，十分為難地說：「我不知道，看起來都很好吃。」法洛恩笑了，道：「這裏的『十三道菜』很有名，是他們的招牌菜，這次就先讓你嘗嘗這個吧。」法洛恩對點菜的侍者說：「請你幫我上一份『十三道菜』給這位小天使，另外給我一瓶紅酒，我常喝的那種。」

「好的，先生。」侍者十分有禮貌地應了。

侍者退下后，法洛恩對奈緹爾說：「奈緹爾，你還記得你為什麼會遇到我嗎？」

奈緹爾想了想，說：「是那個老爺爺帶我去的，他叫我作模特兒。」

「嗯，是的，模特兒。」法洛恩優雅地抿一口檸檬水，繼續道：「你的吃住並不完全是免費的，你需要用工作作為報酬，當然，我確實養得起你，不過你希望讓一個大魔王白養你嗎？」

魔王就是魔王，一下子就抓住了純白小天使的心理，果然，奈緹爾兩眼冒光異常堅決地大聲道：「不希望！」

法洛恩為奸計得逞而露出「慈祥」的微笑，又道：「那麼你的工作就是模特兒，知道模特兒是什麼嗎？」

「知道。」奈緹爾點頭，天界也有模特兒。

「很好，所以以後我會讓你成為一名平面模特兒，並以此賺錢養活自己。有問題嗎？」

「沒有！」奈緹爾很興奮地回答。

法洛恩從奈緹爾清澈的眼睛裏看不到物慾，他知道他的小天使是純潔的。

說話間，侍者端上了精緻的美食，奈緹爾看得食指大動，但在用餐之前，他還是虔誠地作了禱告，法洛恩相信神在天上如果聽到了奈緹爾的禱告一定會感動的，因為奈緹爾對他的虔誠遠遠超過了對食物的熱愛。

奈緹爾開始吃了，而法洛恩則小口的品着紅酒，偶爾為奈緹爾介紹一下各種食物，或者是在奈緹爾吃得滿嘴醬汁的時候遞上一塊餐巾讓奈緹爾擦擦嘴。

很快地，甜點上來，看到奈緹爾水嫩嫩的小嘴邊沾上了一點鮮紅的草莓醬，法洛恩的心裏萌生了一個很美妙的念頭，於是他低下頭去，輕輕舔去了小天使嘴邊的果醬。

奈緹爾感覺自己的小臉似乎被什麼濕熱的東西觸碰了一下，他疑惑不解地望着俊美無比的魔王。

「味道不錯。」魔王輕笑地作出評價。

奈緹爾舔舔自己的唇角，又看看自己面前淋着草莓醬的雪糕，奈緹爾迷惑不解地說：「大魔王，你想吃雪糕的話我可以把這個給你吃，為什麼要吃沾過我口水的呢？這不幹凈。」

面對小傢伙的不解風情，魔王摸摸奈緹爾的腦袋，無奈地笑了。

奈緹爾更加迷糊，想了想覺得似乎想不出個頭緒，於是就放棄了對大魔王奇怪行為的猜測繼續吃他的小甜點，反正大魔王的心思總是詭異的。但是吃了兩口奈緹爾卻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啊，大魔王，你對我做了壞事！」

法洛恩挑起了眉梢：「哦？你知道了？」

奈緹爾瞪着眼睛憤怒地說：「我當然知道！艾迪瑪說過，隨便親吻人家的嘴唇是不純潔的事情，特別是惡魔！」

法洛恩覺得「艾迪瑪」這個名字聽上去特別刺耳！法洛恩對小天使諄諄教導：「奈緹爾，你知道世界上最純潔的是什麼嗎？」

「是偉大的神！」奈緹爾兩眼發光一臉崇拜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

法洛恩眼角抽了一下，考慮到奈緹爾是一個從小就被教條主義毒害的蠢蠢小天使，他忍了，法洛恩繼續誘導：「那麼除了神呢？」

奈緹爾毫不猶豫地堅定地說：「沒有了！除了神以外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充滿原罪，是不潔的，只有神才是純潔完美的！」

法洛恩盯着奈緹爾，他很想撬開奈緹爾的腦袋看看，如此遠古的信念是如何生根發芽並且茁壯成長的？

這是多麼古老的言論，法洛恩近乎億萬年沒有聽到過了，只有在那最純潔的時代才有天使如此歌頌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