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若是穿着者有一副挺拔強健的完美身材，無疑，這件睡袍會為他的性感加分，但如果穿着者的身材有那麼一點缺陷，這件睡袍都會讓他從一個姿色中上的美男墮落為不堪入目的醜男。

很顯然，法洛恩將這件睡袍的性感發揮到了極致，法洛恩隨意坐着，裸露着他大半的胸膛，結實而不誇張的胸肌與柔韌的腰組成令人血脈賁張的動人畫面，法洛恩雖然對那位設計師的瘋狂敬謝不敏，但對於這件睡袍卻還算滿意。

不過純潔的奈緹爾卻完全不懂得欣賞什麼是誘惑，奈緹爾仰着頭問：「大魔王，你不給我吃的嗎？」

法洛恩微笑地問：「你餓了？」

「嗯，我從下凡之後就沒有吃過東西了，我好餓。」奈緹爾摸着扁扁的肚子有些委屈地說，同時又提醒法洛恩：「大魔王，你要守信用的，你答應過我會給我食物的！」

眨着眼睛說話的奈緹爾讓法洛恩覺得很可愛，法洛恩問：「你是古典信仰主義者嗎？」

奈緹爾一臉疑惑地說：「那是什麼？」

法洛恩耐心地解釋：「就是除了牛奶和蜂蜜什麼都不吃的天使。」

天使不能食用生靈的，他們只喝牛奶、蜂蜜和水，路西法還是天使長的時候天使們大多都是這樣的，這也是讓路西法墮天的原因之一。

但是自路西法墮天、天界大敗、人類出現並慢慢發展起來之後，這種完全不吃生靈的天使就漸漸消失了，從一開始吃素食穀物，到了現在，除了一些所謂的堅定的古典信仰主義的天使們還在堅持食用牛奶和蜂蜜之外，天使的桌上早已是豐富多彩了。

法洛恩很懷疑奈緹爾會是一個古典信仰主義者，因為奈緹爾的言論看起來和時代起碼脫節了上億年！

提到這個，奈緹爾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崇拜的神色，但很快，這抹崇拜就被沮喪所代替了，奈緹爾羞愧地說：「我不是，艾迪瑪說我身體太弱，不許我那樣吃。但是等我以後長大了身體強壯了，我一定會恢復對神的最崇高最堅定最純潔的信仰的！」奈緹爾揮舞着他的小拳頭，翡翠綠的眼睛裏滿是對牛奶和蜂蜜的嚮往。

法洛恩被打敗了，好笑地摸摸奈緹爾的頭，可惜被小傢伙揮手打開了，還招來小傢伙警惕的瞪視，那目光分明在問你是要吃我嗎？

法洛恩笑笑，問道：「那你現在想吃什麼？」

食物的誘惑馬上攻佔了奈緹爾所有的思維，奈緹爾咬着手指想了好半天，十分為難地說：「我不知道……艾迪瑪說人間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可是我都不懂……」這個問題很好解決。法洛恩給出答案：「那今天的晚餐我幫你決定，明天我帶你出去吃，到時候你想吃什麼都沒問題。」

法洛恩打了一個電話到附近一家餐館訂餐，讓對方將招牌菜一式一樣送一份過來，之後又想起自己也還沒有吃，就連帶點了兩樣自己愛吃的。

人類的食物對於法洛恩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有時候懶得去餐廳就不吃了，像是今天晚上他就忘記了。不過食物對下凡的天使來說可是必須的，因為下凡的天使必須用人類的食物來為他們的身體補充能量。

沒過多久，香噴噴的食物就到了，大大的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奈緹爾看得眼睛都直了，吸溜着口水迫不及待地在餐桌前坐下，卻又將目光投向還站在一邊的法洛恩。

「你不吃嗎？」奈緹爾問。

法洛恩微微一笑，在屬於自己的那份食物面前坐下了，當他動手開吃之後，奈緹爾又作了一個短暫的禱告，這才拿起餐具享用美食。

法洛恩看奈緹爾吃下了第一口食物，問：「好吃嗎？」

奈緹爾忙不迭地點頭，吞下了食物，大聲道：「好吃！」

法洛恩介紹道：「高級的餐廳為了保持食物的鮮美，一般是不會外送，這家餐館雖然只是一家小餐館，但是在本地菜上很有特色，特別是他們家主廚製作的肥鵝肝，雖然作法看似粗糙，但是口感細膩，味道醇厚，非常值得一吃。不過這些菜色從餐館送到這裏還是錯過了它最美味的時刻，你若是喜歡的話，明天我帶你去餐廳吃。」

奈緹爾瞪大了眼睛：「這還不是最好吃的嗎？可是它已經比我吃過的所有東西都好吃了！」

法洛恩好笑道：「你以前都吃什麼？白麵包嗎？」

法洛恩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所謂「白麵包」就是裏面什麼靈氣都沒有的麵包，吃下去除了不會讓天使餓死之外基本上沒有任何好處，就好像人類的垃圾食物。

白麵包是天界最廉價的食物，連最貧困的天使也能在救濟所領取到夠他存活的白麵包，但是家境稍微好一點的天使都不會願意吃這個。法洛恩覺得奈緹爾應該不可能窘迫到這個程度，天界這幾千年來腐化的很厲害，自頒佈了權天使以上職位擔任者必須有相應下凡經歷的規定之後，下凡就成為有錢有勢有關係者的專利，只有非常非常稀少的一部分平民才能僥倖通過審核下凡歷練。

奈緹爾這麼年幼就能下凡應該是出身很好才對，而且奈緹爾說他的任務是「下來就知道了」，這種任務算什麼任務啊？

不想奈緹爾居然點頭了：「是啊，我以前都是吃白麵包，只有學校或神殿慶典的時候才能吃到其他好東西，不過那些東西都沒有這些好吃！」

法洛恩驚訝道：「你是貧民？」

「是啊！」奈緹爾毫無羞愧地說，「我是被艾迪瑪的爺爺從第九天的森林邊撿回來的，後來爺爺去世了，就剩下我和艾迪瑪了，雖然艾迪瑪每天都去打工，但是能賺得很少，我和他只能吃白麵包。」說起這些奈緹爾沒有任何不愉快，反而興奮地說：「下凡之前艾迪瑪就告訴我，人間有好多好吃的，而且天使下凡都可以過得很好，所以我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可惜不能帶上天界給艾迪瑪，艾迪瑪一定會很喜歡的。」說到這個奈緹爾略微有些黯然。

法洛恩的心裏在閃過「這個小傢伙心地還不錯」的想法之後就開始考慮一個問題，天界怎麼把這個小天使給派下凡了？聽奈緹爾的描述，這孩子一沒背景二沒實力，根本不應該成為下凡人選才對……

奈緹爾吃了兩口發現突然法洛恩的面前只有兩三個盤子，而自己面前卻有十幾個，奈緹爾不禁問：「大魔王，你只吃那麼一點嗎？」

法洛恩回神，微笑道：「人類的食物對我來講並不是很重要。」

「哦……那我可就把這些都吃了哦，我吃完了你不可以向我要喔！」

「呵呵，那你快吃吧，我一定不會向你要。」法洛恩立刻做出了自己的承諾，於是奈緹爾放心地開始低頭吃着。

法洛恩心裏想着奈緹爾為什麼會下凡，嘴上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自己的食物，他想向奈緹爾多問幾句問個清楚，一抬頭，卻發現奈緹爾已經在擦嘴了，他面前的十幾個盤子竟然全空了！

「……你吃完了？」法洛恩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扭曲，不是沒見過進食快的大胃王，但人家的食量可是和身體成正比的，眼前這位怎麼看都不像啊！

奈緹爾警惕地抬頭，戒備道：「大魔王，你剛才答應過我我吃完了你也不會向我要的！」

法洛恩無奈道：「我不是向你要，而是……你不覺得肚子難受嗎？」

「難受？」奈緹爾摸摸自己的肚子，「不會啊？」他眼睛一瞪，又是緊張地問：「大魔王，難道你給我的食物里放了什麼東西？！」

「沒有……」法洛恩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奈緹爾是因為他的超大食量而被學院趕下凡的，因為天使學院的午餐是免費供應給學生的！

豐盛的晚餐過後，小天使作了虔誠的禱告，隨後他腆着那微鼓的小肚子去了法洛恩為他準備的房間。

法洛恩坐在客廳看電視，這有助於他發現更多的美人，但法洛恩坐在那兒卻有些心不在焉，奈緹爾讓他想到了億萬年前的事情。

億萬年前天使之間的階級觀念並不明確，眾生是平等的，路西菲爾身為最耀眼最有權柄的六翼熾天使長，尊敬崇拜的人很多，但這是對他無上的力量和智慧的尊敬和崇拜，而不是源於他的地位。

那時候會「冒犯」路西法的人也很多，但這些「冒犯」都是天使們純真直率的表現，不像現在，敢在路西法面前大聲說話的人都不多了，甚至於路西法雖然身為魔界大魔王，但卻有無數天使對他示愛，雖然不能有種族的歧視，可是信仰呢？天使們的信仰呢？

「唉……」法洛恩嘆了一口氣，其實他還是有點懷念億萬年前的純潔的天界的，雖然生活有點無聊，沒有好吃的食物也沒有各種娛樂，充滿了禁欲主義的枯燥氣息……

法洛恩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將億萬年的生活作了一個小小的總結，最後的結論是他還是比較喜歡現在生活，自由自在，有美人、有美食，還能時不時打擊一下米迦勒那小子，生活很滋潤。

第二天早晨法洛恩起床后看了一會兒新聞，眼見時間差不多該上班了，奈緹爾卻還沒有起床。法洛恩去敲門，裏面沒有反應。法洛恩想了想，推門而入。

房間裏的燈是亮着的，但在清晨明亮的光線下燈光變得可有可無。奈緹爾還在睡，窗帘沒拉上，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他銀色的頭髮上，讓他的小腦袋變成了金燦燦的一片。

奈緹爾像一隻貓一樣蜷着身子側躺着，小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像個小蘋果。

法洛恩在床邊輕輕坐下，撥撥奈緹爾散落在臉頰上的頭髮，見奈緹爾毫無反應，法洛恩又拍拍他的臉頰，搖搖他的身子，低聲喚道：「奈緹爾？奈緹爾，該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