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長安,覬覦之眼(3)

第32章 長安,覬覦之眼(3)

聽李含此話說得過於鮮明,河間王司馬?眉毛挑了挑。他揮手示意李、張二人坐下,盛欲與談。

李含拱手,言語諄諄:“司馬遷曾言:‘夫作事者,必於東南,收功實者,常於西北。’大王,您能坐鎮長安,定是祖宗顯靈,上天福佑啊。王莽篡漢后,關中殘破,故而後漢、曹魏、以及我們大晉均以洛陽為都。但是,帝京畢竟是帝京,後漢行‘三京’之制,曹魏行‘五京’之制,均以長安為西京。我們大晉立國后,武帝對長安險地一直放心不下,規定‘石函’之制,命令天下,非近親宗室不得坐鎮關中……大王,作為安平獻王【注8】之孫,您於諸王為疏屬,朝廷特以賢舉,才能得到封疆關中的位置。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地位的改變,使得河間王的道德觀念多年來生着深刻的變化。作為安平王司馬孚之孫,太原王司馬瑰嫡子,司馬?最初承襲父爵為太原王,咸寧二年【注9】就國。轉年,改封河間王。自青年時代起,作為疏宗王爺,他輕財愛士,鑽研禮儀,享有清名,曾被武帝賞嘆為“諸國儀錶”。元康初年【注1o】,遷為北中郎將,監守鄴城。元康九年,他又得以取代年老昏庸的梁王司馬肜為平西將軍,坐鎮關中。

幾年來,擁大鎮,憑險要,眼見朝中痴帝在位,外戚、諸王爭權,司馬?不能不有所心動。

聽李含、張方說到如此的深度,河間王司馬?有些坐立不安起來。他站起身,在屋裏來回走着,有些一瘸一拐??一次在終南山騎馬打獵,造成了他右腿輕微的殘疾。

雖然只有四十二歲,司馬?的鬢已經有不少星星白色。乍看上去,他身高八尺,頜下三縷長髯,鳳目黃睛,具有司馬皇族那種天生堂皇的風度。他的面容,依然紅潤、年輕,無論接待朝廷的使者還是在長安城內,見誰都掛着可掬的微笑,顯示出積極活潑、努力向上的一面。但是,只要細看他的雙眼,就可以現一種陰陰的東西在裏面,透着精明、聰慧,同時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安和焦灼,以及勃勃欲的野心。

“大王,以在下愚見,您現在身在長安,大可置身度外,坐觀洛陽變故。齊王、成都王、淮南王和趙王,或出武帝一系,或出宣帝一系,或出文帝一系,日後必有火拚。可以先讓他們自相殘殺,然後我們相機而動,定能萬全……”張方雖然是武將,心機不淺。

在晉朝武帝死後動蕩的歲月里,所有這些宗室權貴,全都花費了那麼長時間來喬裝改扮,在多年權力的較量中,不斷掩飾他們的野心,以至於和他們長期生活在一起的人們,往往都看不出他們內心微妙的變化。

但是,出身於寒人階層的李含,對於政治人物的敏感出常人。實際上,自從跟隨河間王之後,他就已經“認出”了這位疏宗王爺,內心深處對這位疏宗王爺的勃勃野心已經有了足夠的鑒別。他知道,昔日那個曾經被武帝樹為“宗室榜樣”的河間王已經不復存在。長安的河間王,是一個嶄新的人,是一個從前的人們並不認識的人。

人生的變化,隨着時勢的不同而變化。如同死亡之謎一樣,一個人內心質的變化,是一個令人心神不安的奧秘。有些人,比如李含,他會提前認知、預感到這些變化,能夠知曉河間王的野心意味着什麼,還知道這種野心的前奏是什麼,更知道它們能帶給自己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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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勃勃大王五年巨獻:南北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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