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日艷陽高照,各方英雄齊聚一堂,好不熱鬧。
這場比武大會由鐵家莊主辦,而江湖上的各方好漢盡在應邀之列,門外車馬絡繹不絕,可謂盛況空前。
比武已經進行到最後一場,一名光頭佬手持鐵環將一名手持巨斧的九尺大漢打得落花流水,此時正站在比武台上接受眾人崇拜的目光。
要是再沒人上台挑戰的話,光頭佬就是勝利者,也就代表着──
他將和他……玄葉突然很想把今早吃的食物統統吐出來。
「叔叔,那人是不是不會來了?」玄葉悄聲問道,內心很不安。
鐵腕生拍拍他冰冷的手,示意他放心。
話才甫落,空中緩緩降下一道白影,全身帶著一股冰冷的氣息,隱隱含着懾人的殺氣。
冷藏心剛毅的線條微微牽動,劍尖直指光頭佬張得大大的嘴巴。「給你時間棄權,一、二、三……」
「我豈會怕你這毛頭小子──」
光頭佬正欲舉起手中的鐵環時,卻像被定住似地一動也不動,脖子在一抹光芒掠過之後,留下一道幾不可見的傷口。
轉瞬之間,高下立分,冷藏心取得勝利。
他出手迅雷不及掩耳,根本沒人看見他是何時出招的。
「你看起來不過二十爾爾,年紀輕輕,沒想到劍術這麼精湛!」光頭佬摸摸自己的脖子,驚見是血,為了顧及武林地位仍強自鎮定的說著。
孰料,話才剛說完,手中鐵環便斷成數截,噹噹落地。
「見鬼呀……」
光頭佬手中霎時空無一物,驚慌得踉蹌後退,眾弟子紛紛上前攙扶。
冷藏心抬起下巴,往台下銳利地掃了一眼后,馬褂一甩,瀟洒又驕傲地笑了笑,「諸位前輩,若無人慾與在下比畫此畫,武功秘笈在下就要收下了!呵,現在還有沒有人要和我冷藏心一較高下的?」
眾人忌憚他出神人化的劍術,自知技不如人,無人敢上台挑戰。
唯獨鐵腕生神色自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玄葉不敢置信,難道他就是帥父口中那個殺人成狂、會釀成人間浩劫的天罡星?
他的模樣和自己想像的也差得太多了,他長得……好生俊俏,但全身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卻令人心生畏懼。
冷藏心仰頭朗聲一笑后,神色一正。「那冷某就不客氣羅!」
冷藏心迫不及待地一使輕功,飛身躍起,一手輕鬆地攀上區額,取下高懸其上的卷宗。
拿到之後,他在空中旋轉三圈,白袍彷彿一朵綻開的風鈴花輕飄飄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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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在手,冷藏心迫不及待地想一探究竟。
孰料當他解開紅繩,緩緩將卷宗攤開時,卻神色大變,就像看到恐怖的東西。
這是……
他狠狠地將卷宗扔在地上,用力踩,然後抬頭怒罵鐵腕生:「你耍詐!這根本不是什麼武功秘笈!」
鐵腕生仰天一笑,「哈哈哈……我從未言明此卷宗是武功秘笈,是你自己多心了。」
冷藏心深覺被欺騙,抽出利劍,遙指鐵腕生,厲聲道:「紙上寫的明明是勝者能獲得鐵家莊家傳秘笈,倘若不把武功秘笈交出來,休怪我不客氣,血洗鐵家莊!」
「小子,你說的沒錯,獎賞中的確定有鐵家莊的家傳秘笈,但前提是──你得先入贅我鐵家莊。」
冷藏心啐了一口,「我呸!我練武只是為了成為天下第一,沒興趣理會這男歡女愛,你若不將秘笈交出來,休怪我刀劍無情!」
「冷藏心,這是名門正派的比武大會,你這分明是打劫,滾出去!」人群中有人叫嚷起來。
冷藏心冷冷地掃了四周人群一眼,目光如鋒芒般銳利。
眾人紛紛倒抽一口氣,倒退一大步。
「比武前早已規定,拿到此卷宗的人,就得屢行上頭所寫的義務;既然你參加了,就得遵守。」鐵腕生毫不畏懼地迎視他。
「廢話少說,乖乖交出武功秘笈!」冷藏心往前邁一大步,劍尖逼近鐵腕生的喉嚨。
「我說過,沒有武功秘笈,唯有婚約一紙。」
鐵腕生一頭亂髮在風中飄飛,一雙火眼金睛直瞪着冷藏心冰冷的雙眼。
婚約?
人群紛紛騷動起來,莫不好奇那紙卷宗里究竟寫廠什麼?
這時,一名少林弟子衝出人群,從地上撿起卷宗,大叫:「是婚約耶,師父,真的是婚約耶。」
哼,真是遇到—群瘋子!
冷藏心轉念一想,旋身一劍挑飛少林弟子手中的卷宗,卷宗在空中連續翻轉了好幾圈后,再度落入他的左手。
冷藏心對著鐵腕生怒目而視,「開玩笑,單憑几個字就決定一個人的婚姻大事,豈非兒戲?無聊!我沒有必要隨你起舞,反正沒有鐵家莊的家傳絕學,我照樣能當上天下第一。」話落,他收劍入鞘,轉身欲大步離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
鐵腕生自一旁武器架上隨手拿起一把長矛,一使輕功,躍到冷藏心的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冷藏心沉聲道:「讓開。」
鐵腕生摸了摸鬍子,豪氣萬千地大喝一聲:「你想走,還得過我這一關。」
「叔叔。」
一股百合清香飄來,一道略微低沉的聲音自兩人身旁響起。
玄葉這日特別打扮過,眉貼花鈿,珠圍翠繞,蓮步輕移,搖曳生姿。
「冷公子,是不是嫌棄奴家長得不好看,所以……不願意娶……」他眼眸一斂,美得如落人凡塵仙子,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冷藏心微怔愣了一下,旋即別過頭,嗤之以鼻地道:「拿到秘笈我就走,不要逼我動手。」
鏘的一聲,無情劍出鞘半寸,鋒芒微露,寒氣迫人。
「你還是執意要走?」玄葉的眼睛飛快地蒙上一層水氣,拿出手絹,掩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冷藏心瞅了她一眼,無奈地道:「別哭。」奇怪,他一遇到這不男不女的女子便失去平時的冷靜?
玄葉偷覷他一眼,更用力的擠出眼淚。「你這負心漢,贏了人家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好沒良心哪!早知道我還不如嫁給那個光頭佬,嗚嗚嗚……」
夫人們都說男人很怕看到女人掉眼淚,看來沒錯。
群眾頓時掀起一陣撻伐的聲浪。
冷藏心惱怒地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使勁地往自己眼前一帶,冒火的雙眸與她含着水光的星眸對望,一字一字地說:「我警告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玄葉抿抿濕潤的粉唇,哇的一聲放聲大哭,拉起裙擺跳腳。「大家評評理呀,這個男人事先明明看過紅單上的規則,規則不都明定在上頭──勝的人獲得卷宗,既然卷宗寫明他得娶我,你們說,他該不該娶我呀?」
「該──」台下異口同聲,百年難得一見武林各派人馬如此合作。
「你信不信我一隻手就能掐死你!」冷藏心伸出手掐住她纖細的頸脖。
「信,我當然信。」玄葉眼裏帶笑,雙手垂放在身側,並不反抗。
「冷藏心,你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乖乖娶了我這侄子吧!」鐵腕生說道。
「侄子?」冷藏心一愣。
玄葉突然神情一變,五官痛苦地扭曲,雙手捂住胸口,難受地屈膝跪地。「我好難受……葯……葯……」
冷藏心不自覺地鬆開手,他怎麼了?剛才還笑得坦然自若,現在卻……他是在演戲嗎?
正當他要查看之際,玄葉猛然抬起鳳眼,向天撒出一把白色粉末,如一張網撒向冷藏心。
冷藏心反應迅速地閉氣,大袖一揮,白色粉末隨即飄敞而去。
「憑這雕蟲小技也想對付我?」
「是嗎?」玄葉笑得牲畜無害。
冷藏心正欲冷哼一聲時,一股淡淡的香味陡然襲入他的鼻息間,不一會兒便雙腳一軟,單腳屈膝跪地,只能拄劍撐著身子。
「怎麼會?」冷藏心忍着頭暈,看着眼前分化成數十道的人影,艱難地道。
「白色粉末不過是我從廚娘那兒拿來的麵粉,真正的迷藥塗在我的發梢上,無色無味,你又怎能提防得到呢?呵。」玄葉用手絹掩嘴一笑。「叔叔和我都已事先服了解藥,至於你……」
冷藏心用怨毒的眼光瞪着他。他怎會如此倒霉?沒拿到秘笈就算了,現在還被這小子下了迷藥,為今之計,只有先脫身再說。
冷藏心運氣企圖封住經脈,卻發覺藥性發作得更加快速。
「哎呀,我忘了提醒你,運氣會讓藥性發作得更快。」
「你這個提醒會不會說得太晚了?哼!」
「唉,我這相公真是性急……也罷,我有許多日子可以磨磨你這性子。」
大袖一甩,玄葉旋身離去,心中暗數:一、二、三……
「我絕對不會屈──」服字還未說出口,冷藏心眼前一黑,全身一軟,當場倒地不起。
玄葉聽見砰的好大一聲巨響,嘴角彎起一抹「總算成功」的笑容。
鐵腕生嗤笑,哪個男人敵得過玄葉的國色天香和夷族的「迷魂三聲散」?
他沉聲命令道:「把這小子抬走!」
看見冷藏心被帶下去,玄葉突然整個人虛脫得跪坐在地,背部被汗水濡濕了一片。
這男人渾身散發的陰騖氣息可怕得緊,他表面上鎮定,其實嚇得三魂七魄都飛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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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間,冷藏心覺得自己好冷,他長年住在冰天雪地里,早已習慣冷是何種滋味,為何他今日卻冷得直打哆嗦?
他撫上冰涼的胸膛,赫然發覺自己竟是一絲不掛,鼻息間更有陣陣花香味飄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全身忽然漸漸燥熱起來,男性的象徵益加勃發……
糟糕,他鐵定吸入迷情之毒!
這下不妙,他連忙運氣想將那迷情之毒逼出體外,無奈藥性太強,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他便全身無力地癱軟在床榻上。
朦朧之間,他彷佛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徐徐向他步來,腳步輕盈如貓。
難道今日他得命喪於此?不,他還有許多事未完成,還有大仇未報,他得想辦法突破眼前的困境。冷藏心咬牙暗暗告訴自己。
但藥效終究戰勝了理智,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后,他無力地癱軟在床上,猶如任人宰割的俎上肉。
眼睜睜的看着對方越來越靠近自己,冷藏心卻只能無奈的躺着,全身的知覺漸漸地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