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噙着殘存的笑意,他替她拉攏暖被,好心的不再捉弄她,卻也不打算放她走。

「我會留在這兒陪你,再睡一會兒吧。」

「不要,我不能留在這兒……」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轉而哀求。

「乖,快閉上眼。」他卻置若罔聞。

「不行,我真的得快點離開,請你讓我……」她繼續哀求,只是「走」字,還沒來得及出口,他卻忽然傾身,在她嫩唇上,印下一吻。

這一吻,不但成功截斷了她的話,也成功的讓她再也發不出聲音。

「如果睡不着的話,我也可以陪你一塊睡。」他好心建議,並且作勢上床。

粉潤紅唇立即發出驚呼,印心嚇得猛搖頭。

「我睡!我睡!」她連忙揪緊暖被,合上雙眼,哪敢再和他「討價還價」?

屏着呼吸,她敏感的察覺到,他伸手拂去了她臉邊的一綹亂髮,才起身離開床畔。

好一會兒后,確定床畔再也沒有動靜,她才敢偷偷的睜開眼,轉頭在房裏尋找他的身影。

原本她還奢望繁忙如他,應該會離開屋子,誰料得到,他卻好端端的坐在石桌旁,就着燭火批閱着成迭的帳。

壯碩的身影如山難跨,還來不及失望,初到牧場時的景況,卻忽然躍入她的腦海里。

當時他也是坐在石桌邊,靜靜的看着帳,不發出一絲聲音的等着她醒來,就如同現在。

看着那專註的側容,莫名的,許多回憶紛紛湧上心頭。

小巷裏,他為她覆上斗篷,叮嚀着要她小心。

駿馬上,他卸下面巾,阻止守衛傷害她。

戰場上,他將她摟入懷裏,低聲的要她別哭。

石屋后,他困着她,嚴肅的問着,是不是怕他?

他的怒吼,他的擔憂,他的凜冽,他的執着,他的狷狂,他的熱情……好多好多的他,不斷的在腦海里跳躍,最後,定格在腦海里的,是他的溫柔淺笑——

揪緊暖被,原本亂鬨哄的心緒,竟奇異的開始沉澱。

聞着床榻間他留下的氣息,她忽然覺得好平靜、好安心。

光影晃蕩間,她不自覺的漸漸合上眼眸,輕輕墜入夢鄉,完全沒注意到,在她入睡后,一抹高大的身影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站在床畔,東方狩天先是靜靜的凝視,接着才伸手撫去她眉間那淺淺的皺摺。

「睡吧,等你醒來后,傷口就不疼了。」

【第八章】

沒人。

真的沒人耶!

確定整座石屋裏,除了自己,看不見東方狩天的身影后,印心再也按捺不了心頭的焦急,迅速掀開紗帳,跳到床下。

用最快的速度穿好小靴,她一溜煙的跑到窗口邊,踮腳探看屋外的狀況。

最近的中央廣場上,奴僕們在井邊打水,正準備給牲畜喂水。

東邊的羊圈邊,放牧人拿着木槌,叮叮咚咚的修補欄圈。

西邊的廚房外,女眷們刷洗着鍋碗瓢盆,為午飯善後。

至於八方崗哨……唔,太好了,他們正在交接!

縮回探察的小頭顱,印心不禁慶幸,東方狩天離開得真是時候。

每日午後,不少人總會回石屋小歇一番,雖然今日人似乎比平常多了一點,但只要她夠小心,應該就能不驚動到任何人,回到自己的石屋。

到時,只要她抓好時機,若無其事的現身,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她曾失蹤了三日……唔,就算髮現了,只要她不說出真相,也絕不會有人將她的失蹤和狩將軍聯想在一起,畢竟誰也沒有證據啊。

沒錯,只要她能逃出這裏,她就能恢復「清白」,所以她一定得快!

踮起腳尖,琥珀色的水眸透過石欄,滴溜溜的先是左看看、右看看,確定周遭無人,也沒人往這兒注意后,才躡手躡腳的掀開氈毯,跑出石屋。

用袖口掩着嘴臉,她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抵達廣場邊的岔口,卻見三名婦女捧着腌菜罐,說說笑笑的迎面走來,小嘴逸出驚喘,她急忙轉身,躲到一間石屋的後頭。

捏着裙裳,她緊張兮兮探出頭,等着三名婦女走遠,半口氣也不敢喘,只是她顧着眼前,卻忘了察看身後——

「主母,您在看什麼?」一名婦人,忽然來到印心身後。

「啊!」印心嚇得尖叫,纖柔的嬌軀幾乎跳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婦人也嚇了一跳,連忙操起腳邊的鐵鏟,勇猛的衝到她身前護着。「發生什麼事了?」

印心瞪大眼,哪裏答得出話來。

她看着婦人,婦人正好也轉身看向她,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

印心嚇得回神,連忙用雙袖掩住嘴臉。「啊,不是我,不是我。」完了,她被看到了!

「什麼?」婦人一頭霧水,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麼。

「真、真的不是我啦!」捂着臉,她作賊心虛的重複喊着,同時一溜煙的逃到石板路上。

「主母,您可以下床了嗎?」廣場上,有人忒是眼尖,一眼就看到她。

「主母,您好些了嗎?」西邊的廚房,女眷們聞聲,也跟着揮手。

「主母,來喝碗馬奶子,暖暖身子吧!」東邊的羊圈外,放牧人也擱下了手邊的工作,朝她大喊。

一瞬間,牧場裏的大大小小,全都扭頭看向印心,他們熱情綻笑,不斷獻上各式各樣的關懷,嚇得印心心臟都要停了!

誰、誰是主母?她嗎?

可她姓印啊!

啊,不對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已經這麼小心了,為什麼他們還是發現她了?

他們認出她了?!

「主母,怎麼不多穿件衣裳呢?」

一件輕柔暖和的雪白貂毛披風,忽地落到了印心的肩頭上,她抽氣抬頭,正巧見到薛大娘對着她咪咪笑。

「大娘,您怎麼……我、我不是……」她胡亂揮着小手,腦袋瓜里的「潛逃計劃」瞬間全亂了套,一時間竟不曉得該留在原地,否認自己的「來源」,還是該堅持到底,在眾目睽睽下,捂着臉繼續潛逃。

「您一定是悶壞了,才會出來透氣吧?」薛大娘露出瞭然的表情,伸手替她將披風的綁繩給綁好。「不過您腿上的傷雖然是好了,可身子還有些虛,千萬當心別著涼了。」

印心瞪大了眼,精緻小臉乍青乍白。

「我的腿……您怎麼曉得……」她語無倫次的問着,不敢相信自己受傷的事,竟然會曝光。

這幾日,沒人進出狩將軍的石屋,這件事應該是秘密,為什麼……

「當然是親眼瞧見啊!」薛大娘理所當然的說著。「那日將軍將您抱進屋時,可把大娘嚇了一跳,幸虧將軍早已處理過傷口,還用內力將您體內殘存的蛇毒逼出,您才能……主母,您臉色似乎有些蒼白,您還好吧?」

她不好!

揪着袖子,印心人顫顫,語也顫顫地問:「你看見狩將軍抱我回石屋?」

「不只我看見,很多人都看見——」薛大娘忽然收口,端詳起她的表情。「怎麼,將軍沒告訴您這事嗎?」

「……」

薛大娘暗叫一聲糟,趕忙補救。

「哎,大夥也沒有其它想法,畢竟您是咱們的主母,這事天經地義,您可千萬別在意啊。」

「我……我……」印心哭喪着臉,完全說不出話來。

她實在不敢相信,除了大娘,竟然還有其它人瞧見她進了狩將軍的石屋!

三日,她待了整整三日啊,這下她的清白全毀了,連點渣也沒剩了,嗚……她沒臉再待在牧場,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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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本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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