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樓的暗器
露歌倚靠在一旁,小心的握着一柄小刀。
這是在天盞樓。一座普通的小酒樓。
眼前有一個女人。她叫露歌。她不停的在忙。
以至於婁孤城和我站在她身邊良久。她並不發覺。
這日的酒樓無人。木桌橫七豎八的擺放着。一個女人置身其中,忙着削一隻木筷。
我道:“這人是誰?”
婁孤城:“她叫露歌。她是這兒的老闆。”
露歌抬眼,滿面堆笑。卻笑得很好看。
她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柄小刀、一隻木筷。
露歌:“是婁某人。要點什麼?”
婁孤城:“我身邊這人是非花的兒子。”
露歌:“非花我曉得。她兒子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婁孤城:“竹城釀的好酒。十壇。”
露歌笑道:“十壇不覺太多?”
我笑道:“不多。十壇的女兒紅一塊兒上來。”
露歌轉身。
我們坐下。桌上堆放着木屑。
我道:“帶我來這裏?”
婁孤城:“喝酒。最後一次。”
我道:“你原來到過這裏?”
婁孤城:“來過無數次。在天蓮山時便常來。”
我道:“那你為何自稱‘天蓮隱士’?隱士還出沒江湖?”
婁孤城:“我從沒自稱過什麼。這‘隱士’二字並非出自我之口。大概竹城多嘴之人甚多,隨便起個稱呼。”
“你的名氣大,武功自然好。”
“不盡然。你母親與江南三花不相上下,你排第二、我排第三。”
“你也識得江南三花?”
“當然。我想你母親必定要除去她們。因為她們時刻威脅着你母親的地位。今日她說的那三人便是她們吧?”
“對。”
“你何時動手?”
“我也不知道。”
二十壇酒隱隱生香。
露歌坐在牆角依舊削筷子。筷子一頭尖如利針。
婁孤城:“你說她是誰?”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是這個酒樓的老闆。”
婁孤城:“你答對了一半。”
“你知道她是誰?”
婁孤城:“我也只知道她的一半。但你說錯了一點,她就是天盞樓的老闆。”
“她另有一個身份,只是潛藏的身份。”
婁孤城:“答對了。”
“她一定與‘武’有關。說不定她是個劍客、殺手。”
婁孤城:“劍客不可能。她的筷子也許是門暗器,也許她不使劍。”
“你還知道她的什麼?”
婁孤城:“她有一個姐姐。她的姐姐是個殺手。前兩年剛被人殺死。”
“殺她者是何人?”
婁孤城:“不知道。或許是個新手。”
“那當時露歌可會武功?”
婁孤城:“不會。那時她還小。”
“我明白了。她現在一定要報仇。”
婁孤城:“這你說對了。”
“她將筷子削尖。用來射向敵人。這也是一門暗器。”
婁孤城:“沒有人敢來天盞樓。”
“因為她在等那個仇人。”
不遠出的露歌雙眼死盯着筷子尖。
眼中深不可測。
一不小心,她割破了手。
血流出。滴到了筷子尖上。
婁孤城:“怎麼今天這麼不順?”
露歌:“是啊。從來沒有這種情況。”
婁孤城:“今天的酒不好喝。”
露歌:“我們這裏的酒本來就沒有好喝過。”
婁孤城:“我說的是竹城釀酒。”
露歌:“是你喜歡喝。與我沒有關係。”
婁孤城:“我總覺得酒中隱隱有股味道。”
露歌:“是血腥味吧。你覺得這裏不祥?”
婁孤城:“我不覺得。我只是不知道為何有這樣的味道。”
露歌:“酒中本來沒有什麼味道,只怕你心裏覺得有味道。每個人都說竹城釀酒中有血腥味,那是因為竹成本來就是一個不祥之地。”
婁孤城:“竹城的酒是不太怎麼樣。殺了我的銳氣,就怕做不成好殺手。”
露歌:“竹城高手屈指可數。你可以算作其中一個。”
婁孤城:“你的武功也不差。”
露歌:“那是因為我只為報仇。其實我喜歡竹城的釀酒。”
婁孤城:“為什麼?”
露歌:“竹城是藏龍卧虎的地方。多少英雄匯聚這裏。就是有血腥之氣,喝了竹城釀酒的人也很幸運。”
我的心中猛然一驚。
這句話很熟悉。
我的視線開始移動。
此時的露歌正在欣賞着自己削得那隻筷子。
她的樣子似曾相識。
露歌:“借你的空酒罈一用。我要試試這隻筷子。”
婁孤城:“請便。”它將酒罈拋向露歌。
露歌緩緩抬手。姿勢輕雲浮霧。
一件物事橫空而來。雖然有些停歇卻暗藏力量。
酒罈碎裂。碎片紛紛釘在四周的牆上。
我試探道:“你姐姐叫什麼名字?”
露歌接住反彈而來的木筷,道:“她早就死了。”
我道:“我知道。”
露歌:“她叫綿月。”
我果然沒有猜錯。
我道:“其實你姐姐是個挺不錯的殺手。”
露歌:“什麼?”
我自顧自道:“只是她的身份不好。”
露歌警惕道:“你是什麼人?”
我道:“綿月在有些方面與你見解相同。例如這竹城釀酒。”
露歌緩緩站起來:“讓我好好猜猜你是誰?”
婁孤城道:“你可不要打。今天可是訣別之日。”
露歌:“你喜歡的酒是女兒紅。”
我道:“你的姐姐不喜歡它。她更喜歡竹城釀酒。”
露歌:“綿月死後身邊的那壇女兒紅”
我道:“那壇酒是我的。我喝了一半,被你姐姐搶走了。”
露歌:“我等了你兩年時間。終於把你等來了。”
我道:“你一定要殺了我,對吧?”
露歌:“我的木筷如何?”
我道:“身法好、兵器不好。”
露歌:“那你讓我用什麼結果了你?”
我道:“我真的不想再殺人。我已經不再是殺手了。”
露歌的竹筷輕盈卻迅疾的襲向了我。快、急。
那一刻我很清楚露歌的內心,她迫不及待的要我死。
我道:“劍給你。我真的不想殺人。”
我將劍投向了她。
眼見無名越飛越遠。
那一刻我忽然覺的它的銳利程度遠遠大于飛刀。因為無名就像是一把飛刀、比飛刀還要快的飛刀。
它刺向了露歌的喉嚨,隨之打掉了飛馳而來的木筷。
木筷劈開、木屑紛飛四起。
熒熒而見的碎絮迎着劍氣而飛。
無名刺穿了露歌的喉嚨。
我驚住了。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婁孤城:“這是天意?”
我道:“讓我繼續做殺手?這不可能。”
婁孤城:“你又多了一條人命。”
我道:“我該怎麼辦?”
婁孤城:“隨便你。天涯海角任你闖蕩。哪裏都有你的藏身之處。”
我道:“你呢?”
婁孤城:“我得走了。”
我轉身走上前。
在血液噴涌而起時的一瞬,拔出了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