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三年前

三泡常說，三年前一次超常發揮的考試將他送入了通大，而那位給了他54分的作文批卷老師更是這一奇迹的締造者；然而，他也常說，如果沒進通大，他也不會如此落魄，或者是另一種失敗可以讓他覺得後繼的勝利唾手可得，假使他到了什麼不入流的園子，一切的問題都將不再成為問題，沒有掛課，沒有重修，沒有白紙黑字寄回家中的留級警告書。每個人都是這樣，在路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后，總以為重來一次會選到更好的方向；而事實是，沒有做出選擇前，你永遠不知道它是對是錯。

鴨子的印象中，所有的人都昂着頭走到這裏，但現在，有的人已經成了羅鍋，有的人已經趴下；說到他自己，雖然還站着，骨頭裏卻也鬆了；不過，依然有一些人，挺着胸，昂着頭；所有的變化，都只用了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

在耗盡了假期積存的精力之後，凌念齊周圍的夥計們開始服從由一張課程表規定的二十個星期重複的生活，自習教室的位置也開始搶手起來。於是，數理超人成了大紅大紫的人物，幾乎半數的自習幫佔座用書都要由他在早上八點以前擺上空蕩蕩的桌面，以示此處“名花有主”，後來者還請另覓高就。凌念齊則秉持着獨來獨往的作風，一個人像飄上雲端的風箏，看似逍遙自在，實則身心俱疲，深怕一根命線斷了去，給高空氣流五馬分屍，又或者倒栽蔥樣的跌下來。

有時凌念齊覺得自己的心理不太正常，但轉念一想，正常無非是大眾狀態，而大眾的未必就是對的，反常也該有兩個方向，負向變態固然可怕，正向變態卻招人喜歡，蝙蝠俠、閃電俠之伍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這麼思考，凌念齊自然為自己的孤立找到了存在的理論依據，看來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只是偶爾還會想起三年前的點滴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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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念齊體會了驚濤駭浪后的平靜，但也品嘗了爆發后的失落，月兒的到來驅散了他心頭的陰霾。她的衣裝仍是非常立體地突出了那彈性的軀體，淡粉色的無袖圓領衫搭配了黃白色的牛仔短裙，修長白皙的腿腳散發著令人垂涎的魅力氣息——這樣的裝束總能讓人浮想聯翩以致一頭撞上無辜的電線杆子。

當月兒挨近凌念齊坐在飛翔塔旁那棵著名的大雪松旁，他出奇的沒有避讓。月兒驚訝的看了看身邊的boy：“你發燒了，帥哥！”

如果有人被稱為“帥哥”，通常有兩種含義，一是確實是個湯姆克魯斯之流的handsomeman，二是天生為人取樂；凌念齊曉得月兒決不是頭一種用意，旋而訕訕一笑：“喲，肥水不流外人田，帥哥還要靚女配，你嫁我好了。”

這等玩笑似乎永遠不能被當作玩笑，即便是月兒也受不了凌念齊如此放肆的言語，淺藍色的眼影也掩不下皮膚上的赧紅，妖艷的顏色頓時成了無力的懇求，懇求凌念齊別再步步緊逼。

過了片刻，月兒終於正色道：“少耍貧！”而對着一本正經的狐仙，又輪到凌念齊面紅耳赤了。

接着，月兒微笑着揚起頭來：“你從前是這樣么？”凌念齊身子一震，輕輕點了頭：“以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