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兄弟
日子也不知過去了多少天,也許只是三天,也許已經過去半個月了。穎兮突然接到一封家書,說是王爺奉命去巡視邊疆,盼穎兮回去一聚,穎兮只得動身回京城。
回去之前,宇文老爺要為穎兮辦餞行宴。這頓離別的晚宴豐富非常,只是誰的心思都不在這頓飯上。
藍筠因為好幾個月都看不見穎兮,心裏難過,雙眼都哭紅了。
晚飯過後,“一家人”聚在一起品茶,品嘗一些飯後的甜湯,藍筠因為心思全不在這上面,喝甜湯時竟撒了一手。
凌翼立刻起身幫藍筠弄乾凈。
藍筠一邊說對不起眼淚一邊掉。
宇文夫人以為是燙傷了,於是吩咐凌翼扶藍筠下去。
而炎粼只是盯着藍筠發獃,他想起那次在湖邊野炊,一時之間愣在了那裏。
就在這時,一旁黑暗的竹林中突然竄出一個黑色的身影,手拿一把亮得刺眼的劍直刺炎粼而去。
炎粼一點反應也沒有。
炎巽趕緊一個飛身而起,擋在炎粼的前面。
炎粼只覺得炎巽的身體重重地倒在自己的身上,醒悟過來向偷襲者發出暗器,來人受傷之後越牆逃走,看來不是一般的刺客。
炎巽看來是受了重傷,但昏迷之前還是迷迷糊糊地一再說:“哥,哥,小心——”
炎粼抱着炎巽,震驚和訝異,內疚和震撼,只化作了一聲真切的“炎巽,堅持住”。
炎巽傷得確實很重,請了最好的大夫,說是只要傷口引起的高燒能退下去,就有生還的希望。一家人都徘徊在炎巽的房外,焦急而又無可奈何。
穎兮已經不知道偷偷掉了多少眼淚了,她又不敢讓眾人發現,穎兮推門要進去,宇文老爺阻止她:“郡主,你這是?”
“伯父,我手上有一顆葯,是退燒的良藥,我去給二公子服下。”
宇文夫人淚眼朦朧地說:“什麼葯,有效嗎?”
“應該會吧,我也不清楚,而且這世上只有這一顆了,希望會對二公子有所幫助。”穎兮攤開手心,那顆退燒膠囊靜靜地躺在那,眾人都沒看見過這么奇怪的東西,料想越奇怪的東西可能有神效,也就讓穎兮放手一搏。
穎兮推門進去,看着炎巽蒼白如紙的臉,眼淚止不住掉下來:“炎巽,你要趕快好起來啊,你聽到了嗎?我要你活着,我要你好好的活着。你不要恨我,我不是欺騙你的,我是沒有辦法,你要原諒我,不要用你的生命來懲罰我。如果你不在了,我就沒有勇氣面對現在的一切了,你知道嗎?我也很累很累了。”
第二天,炎巽的燒果然退了,西藥的作用還是明顯的。只是炎巽還處於昏迷之中,穎兮卻必須回京城了。穎兮連跟炎巽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看着昏迷的炎巽,穎兮輕輕地坐在床頭:“炎巽,我要走了,可惜我只能在你昏迷的時候跟你說,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炎巽,你要好起來,就算你恨我也沒關係,我只要能看見你就好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你看不見也沒關係,我會陪着你,永遠都會。”穎兮輕輕在炎巽額頭上親了一下,作為告別。
走出房門,穎兮在炎巽房前的樹上,將那條黃絲巾小心地繫上——
“黃色絲巾是想念,炎巽,我會想你,而你,還是忘了我吧!”穎兮坐在回程的馬車上,淚流滿面。
穎兮回去的時候是9月底,而時間流逝得也快,轉眼就要到了12月份。宇文府中熱鬧非常,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炎粼一個人漫步在走廊上,和府里的喜悅形成了鮮明對比,一點也沒有新郎該有的喜悅。偶爾抬頭,看到炎巽一個人坐在不遠處的涼亭里,還是拿着一條黃絲巾發獃。想着藍筠一直在避免和他見面,非見不可的時候低低地喊一聲“哥哥”,匆匆而過從不敢看他。炎粼很後悔也很無奈,他不知道他一個人造成了幾個人的傷痛,可是皇命呢?家族呢?炎粼仰天長嘆——
12月中旬的時候,穎兮帶着嫁妝到了,只是幾個月而已,卻瘦了一大圈。
炎粼在看見穎兮的瞬間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錯下去了。
這是成親前一天,炎粼不得不行動了。
“大公子,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炎粼將穎兮約了出來:“郡主,在說之前,我要跟你說明我的歉意,但我是為了不傷害你,我以前是錯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
穎兮不甚明白地看着炎粼。
“郡主,我想取消我們的婚事。”
“為什麼?宇文炎粼,你在耍我嗎?”穎兮的語氣里只有驚訝和怒氣沒有傷心。“你以為我是什麼?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穎兮的心裏莫名地有些鬆了口氣的感覺,可是一時之間對宇文炎粼的行為很難忍氣吞聲。
這一點炎粼也預料到了。“因為我愛的是藍筠,而炎巽愛的是你,我想——”
“不要說了,我答應取消婚約,只是,你是真心愛藍筠的?”
“是的。”炎粼奇怪她為什麼表情變得這么快,答應得這么爽快,而且這么關心藍筠甚於她自己。
“大公子,希望你好好對藍筠。”
“什麼,你這混帳,你說什麼?”
“我要退婚,我要娶的人,是藍筠。”
“你再說一遍。”
“再說幾遍都是一樣,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和郡主成親的,你們還有一個兒子,為什麼不讓他娶?”炎粼說完就走。
炎巽從後面追上來,迎面就給了炎粼一拳:“你以為她是什麼,說成親就成親,說不要就不要了。”
“是啊。”炎粼擦了擦嘴角的血,“不想讓她難過,你娶她不就好了,你也是宇文家的兒子。”炎粼特意突出“宇文家的兒子”幾個字,因為皇上只是賜婚宇文家,並沒有規定一定是宇文炎粼,炎粼頭也不回地走了。
“什麼,這絕對不行,乾娘,不可以這樣。”藍筠驚訝之餘堅決不同意。
“藍筠,我知道,一下子讓你從妹妹到妻子,你難免接受不了。但是藍筠,炎粼他突然說不娶郡主了,這讓我們真的很為難,如果炎粼沒有成親而不娶郡主,王爺不會放過我們宇文家的,那就是侮辱皇室,要滿門抄斬的,你忍心嗎?藍筠,我看得出來,炎粼他是喜歡你的,你也慢慢會接受他的。”宇文夫人細心地跟藍筠說。
“不行。”藍筠聽得迷迷糊糊的,但她只知道這樣做會對穎兮造成傷害。無論古今,退婚總是一件恥辱傷心的事情。
“藍筠——”宇文夫人還想勸一下,誰知炎粼剛好來找她聽到了這段談話,他的心裏冰涼。他也未曾想到藍筠會那樣決然地說出那兩個字,看來藍筠並不愛他。但是,他還是要去說服藍筠嫁他,為了炎巽,而在內心深處,他還是希望擁有藍筠。
炎粼徑直走到藍筠面前,讓宇文夫人能讓他與藍筠單獨說幾句。“藍筠,我這樣做是為了炎巽,也許你不知道,我弟弟他愛的是郡主,這一點我很早就知道。也是因為我知道這點,我才同意與郡主成親,因為他的母親取代了我的母親,所以我想搶走他的心上人作為報復。這是為了報仇,炎巽為我擋了一劍,我才覺得我這個弟弟是愛我的,所以我不能傷害他,我要成全他們。而你要是答應跟我成親,那麼炎巽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娶郡主了。”炎粼慢慢地說。
“這就是你的理由嗎?”藍筠突然冒出這一句,大概在藍筠的心裏,她仍然是很愛炎粼的。
這一句問話,在藍筠那的意思是為了套一句炎粼的一些對她的想法,而炎粼卻以為藍筠怕他真的對她有什麼想法的意思。所以炎粼很冷地說:“是的,這就是我全部的理由。”
藍筠顯然是很失望:“那為什麼,你偏偏要找我呢?”
“因為,時間緊迫,我也不適合找不熟識的人來演這場戲。”原來只是幫個忙,原來只是演戲,藍筠不由得神色黯然。但是,穎兮愛炎巽,我這樣做恰恰是幫了穎兮,也許這樣的結局反倒對穎兮是最好的。藍筠暗暗思索。也許是之前對炎粼太冷淡了,炎粼他對我沒有好感也是正常的吧,算了,先幫了穎兮再說吧!“哥——,不,大少爺,我知道了,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