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拜師
這天心門“招募弟子處”，原本是一家客棧，分為三層，第一層售賣號牌，第二層供考官面試，第三層則是天心門高層人員落腳休息之處。這懶洋洋的青年書生帶着張齊雲父子逕自朝二樓走去，守在樓梯口的天心門弟子不但沒有阻攔，反而對他微微躬身，以示禮敬。
走到二樓一個房間門口，那書生對張連山道：“親眷是不能進去的，勞駕你等一會。”說完拉了小齊雲的手，推開門往裏走去。這房間內牆壁上掛着幾幅山水畫，矮桌上燒着檀香，顯得十分雅緻。那青年書生咳嗽了兩聲，叫道：“梁師叔在不在？”
“你又有什麼事？”屏風后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我給你帶了個徒弟來，你要不要看看？”他特地把“徒弟”二字拉長音，張齊雲聽了，忍不住就想笑。
“哦？你親自帶來的？”那梁師叔似乎頗感意外。“好吧，既然是你親自領來的，那我就看看資質怎麼樣。”
“行，我先迴避。”那書生捏了捏小齊雲的手，暗示他不要害怕，輕輕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剛出門，張齊雲就感覺眼前一黑，抬頭看時，只見一個高高瘦瘦的老頭正盯着自己。這老頭大嘴巴、方額頭、尖鼻子，兩隻小眼睛擠在一起，這樣的組合確實有些恐怖。不過張齊雲早有心理準備，因此並不害怕。
那老人仔細看了看他的相貌，隨即伸出兩隻大手，朝他肩部捏來。“好痛！”張齊雲只覺肩胛骨似乎是被鐵鉗夾住一樣的疼。“嗯，倒是塊練武的材料。”那梁師叔從他肩部往下，一直捏到腿骨。“身體的基礎打的很牢，心性也夠堅韌。”他盯着張齊雲的眼睛，平靜地問道：“你想學什麼功夫？”
這個問題張齊雲早已想好：“我要學速度最快的功夫！”在他的記憶中，天心門三大鎮派絕藝之一的“如意玄功”就是完美地控制全身肌肉，能使出拳速度、閃躲速度超越人體極限的幾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喔，速度最快的功夫？”那老者似乎感到有些有趣，“暗器的速度最快，你要學暗器？”
“不！我要我的速度，比暗器還快！”張齊雲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堅定地說。
“速度比暗器還快？這個很難！不過也不是不行。”那老者蹲下身來，問小齊雲道：“你叫什麼名字？”
張齊雲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叫張齊雲，齊天的齊，雲彩的雲。”
那老者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忽然問道：“剛才我捏你的琵琶骨時，感覺你體內似乎有一股劍氣蠢蠢欲動，那是怎麼回事？”
張齊雲嚇了一跳，幾乎忍不住轉身就逃：“難道被他發現了？”不過他立刻明白，自己與對方的差距太大，逃是逃不掉的，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靜！
“我以前學過一套劍法，所以……所以體內有劍氣很正常。”張齊雲支吾道。那老者閉上眼睛，緩緩說道：“本來我不該問的，天心門不禁止帶藝投師，因此就算你身有武功，我也管不着你。”
“不過你記住了……”那老者話鋒一轉，一字一頓地說道：“天心門就是因為不禁止帶藝投師，所以在七大宗派中，出的叛徒是最多的！而天心門的所有叛徒，下場都只有一個——死！”
“所以你現在要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以前有沒有拜過師，師父是誰？”那老者陡然睜開眼睛，冷電般的目光在張齊雲臉上轉了一轉。
張齊雲毫不猶豫地答道：“沒有，我沒有拜過師。”他這一世名字都和上一世不同了，因此回答沒有拜過師，倒也不違本意。
“好，很好。剛才我用力捏你的時候，你沒有刻意地壓制體內的劍氣，給我的印象很好。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虛偽做作之徒，明明有武功，還要裝成不會武功的樣子。”說完又在他肩部上輕輕拍了兩下，嘆道：“你體內的劍氣嚴密剛正，顯然已經達到了收發由心的境界。嘿！你年紀還這麼小，將來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想要我天心門收你為弟子，舊例俗節還是免不了的。嗯，明天會下大雪，你一個人來我天心門寒檀院找我，我就收你做弟子。如果明天你要其他人幫忙才能上山，或者受不了嚴寒凍死了，我可都是不會收你的！”說到這裏，他滿眼都是熱切期盼之色。
“知道啦。”張齊雲點了點頭，大着膽子問道：“梁伯伯，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我叫梁師行。”那老者在他身後微微一笑。
走出房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張齊雲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梁師行！天心門五大高手之一的“梁師行”！就是剛才那個怪模怪樣的老頭子！
明天就可以拜師了么……張齊雲想起他最後給自己的“考驗”，心裏頓時釋然：“這個考驗，也不算難。”張連山本來在門口等，但那青年書生出來以後，非把他拉下樓去，要跟他喝上兩杯。他推辭不過，剛喝了兩口酒，就看見小齊雲滿懷心事地走了出來。
“小雲，怎麼樣？”張連山放了酒杯，迎上去關切地問。張齊雲看見父親，心頭一熱，衝上前撲在他懷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張連山以為兒子沒有被選中，便拍着他的後背，安慰他道：“小雲，進不了天心門也沒關係，爹過幾天帶你去試煉宗，或者去湘岳派也可以……”
張齊雲道：“不……不是的！我明天就要去天心門了，我是……是捨不得爹和娘！”他雖然帶着前世的記憶轉生，但這一世父母對他的養育之恩，更加令他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是的，他才六歲，六歲就要進入天心門，完成他的復仇。
張齊雲握緊了拳頭，眼裏全是復仇的怒火——天心門的人，不是每個都必須死。
但是，威逼楊珊兒的胡房章、打傷劉鐵樹的薛房靜，還有殺死自己師父的陳房影，這三人必須死！而且，一定要死在自己的大自然劍法上！
他要報自然門被滅絕之恨，報前世的師兄、師父被殺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