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子晴的小腹日益鼓起,馬戀晴的計劃也日益完善。子晴從未去過他家,馬戀晴的父母都不知道兒子有這麼一個女友。每次都是馬戀晴到子晴的單身公寓,子晴的單身公寓也是向房東太太租的,而房東太太一家都移民去了國外。平日也很少見有親朋與子晴往來,只是聽説子晴先前是和一名室友合租的公寓,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那名室友搬走了,而且再也沒有出現過。子晴所工作的工廠里,其它員工和子晴的關係也不怎麼密切,因為,那是一家只收女工的工廠,而太過漂亮的子晴,總是被其他女工排斥在外。馬戀晴騙得懷孕六月的子晴向工廠辭了職,他對她説:“就在家好好休養,從今天起,由我來養活你和我們的孩子。”

那段日子,馬戀晴天天往子晴的單身公寓跑,連街坊鄰居看到他們,都忍不住羨慕的説道:“馬太太,你真是好福氣,有個老公這麼疼你。”子晴臉上,整天掛着笑容,這段日子,是她笑得最開心,最甜蜜的一段。她未曾想到,這將成為她生命中最後的笑容。

馬戀晴又整天和子晴收拾房間,做出一副要搬家的樣子,而他在醫院裏卻宣稱,他和那個女人已經徹底劃清界線,再也沒有往來了。馬戀晴又通過院裏的實習生從醫院騙出一個手術包,一切都未引起人懷疑。子晴沉浸在做小女人的幸福和甜蜜中,全然不知,危險正步步逼近。

時機已經成熟,馬戀晴建議,在子晴的單身公寓裏吃一頓所謂的最後的晚餐。馬戀晴在子晴的飯里下藥了,看着子晴一口一口吃得那麼香甜,馬戀晴也忍不住顫動起來。但是,罪惡的慾望完全控制了他的思想,在反覆的思想鬥爭后,他狠下心來。飯後,子晴感到很睏倦,很快就陷入了昏迷。馬戀晴開門看了看,已是夜裏,街上行人漸少,沒有人朝這個方向走來,馬戀晴又掩上了門。

為了掩人耳目,馬戀晴打開了功放機,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立刻充斥着整個房間。藥力持續時間長達六個小時,也就是説,馬戀晴有一夜的時間來考慮是否要下手。他開始一支煙接着一支煙的抽起來,很快就有一地煙蒂和煙灰了。“當,當,當”時鐘敲了三下,已經是凌晨三點,馬戀晴狠狠地掐滅了煙頭,他終於還是決定——下手!

馬戀晴剝光了子晴的衣裳,用繩子縛住了子晴的腳踝,將毫無知覺的子晴倒吊在床欄上,他找來一個臉盆,接在子晴頭下,隨後——解開了手術包。

馬醫生戴上了手術手套,撫摸着子晴的頸部,這白皙的粉頸,曾是令他魂牽夢繞的地方。馬戀晴手執手術刀,那一向穩健的手竟然開始顫抖,鋒利的手術刀輕輕劃開了子晴頸部的皮膚,血滲了出來,剝去筋膜和肌腱,那條因心跳而汩汩脈動的頸部大動脈就暴露在空氣中了。馬戀晴的呼吸也不規則起來,在下手前的最後一刻,他仍猶豫着,他清楚地知道,這一刀下去,就是一屍兩命。可是,他沒有回頭路了。馬戀晴閉上了眼,手術刀熟練的割破了血管,子晴體內的血,就像擠牛奶一樣,被她自己的心臟一箭一箭的擠出來,滴落在臉盆里,起初還有滴答的聲響,漸漸的,頸部的血和盆里的血就連成一線了。

馬戀晴顫巍巍的除下手套,哆嗦着又點燃一支煙,在倒掛子晴的床的一頭坐了下來。伴隨着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馬戀晴嘴裏叼着煙,架着二郎腿,右手手指在膝蓋上,輕快的敲打着,這樣,能使他不至於太過緊張。他並未有注意,兩行淚,從子晴的眼角流下,和入了血中。

盆里的滴答聲再度響起,命運交響曲卻嘎然而止,竟在這個時候——停電了。四周一片漆黑,黑暗之中,只有煙蒂的那一點火光,夜,死一樣的沉寂,只聽見血滴在盆里的聲音“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就在這昏噩的夜裏,子晴被倒吊的身體,卻突然動了,發出一陣“悉嗦”之聲。儘管馬戀晴知道,這是生命里最後的掙扎,是本能的反應,這番掙扎之後,心臟就再也不會跳動了;但他還是將指關節捏的發白,連煙頭燙到了指縫也毫無感覺,他只感到口乾舌燥,吞咽困難。在黑暗中,馬戀晴摸索着找到蠟燭,點亮放在桌上,又取出一面鏡子,照着鏡子揩去臉上沾着的斑斑血漬。

在鏡中卻驀然發現,子晴笑了!那是怎樣一張蒼白的笑臉啊!馬戀晴顫抖着回過頭,卻見子晴依然倒懸在床頭,就像一塊臘肉,頭下,是一盆尚未凝集的血,正發出噝噝熱氣……就在這時,音樂聲又突然響起,把馬戀晴嚇了一大跳,屋內又是一片燈火通明,馬戀晴這才看清,子晴圓睜着眼,嘴張着,一部分血流進了嘴裏,潔白的牙齒被染作了褐色,那嘴唇,卻因流幹了血而呈現出一種烏白的肉色。馬戀晴忙不迭關掉了功放,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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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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