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三十六章 攤牌

第四部 第三十六章 攤牌

那國主對玉芝單掌問訊,朗聲道:“本座與佛家倒還是有幾分的淵源,卻不知道大小姐是信也是不信?”

玉芝輕聲笑道:“哪裏還能是不信,您頭上面的布就算是再多幾層,恐怕也遮擋不了當初香燒的焦味,不過,尊駕倒還是好肚量,如此隱秘的事情竟然也敢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坦然訴說,難道就不怕天底下的和尚們都到你這來打秋風么,恐怕是府上有再說的素膳也不經這麼的折騰吧。”

“無妨無妨,還怕他們不來呢,本座可是掃榻以待啊。”他的這句話本是沒有什麼壞心,可是在早就心中不爽的君劍抓了個因頭,在心中給他定位的下場又下浮了一層。

榻待,這兩個字也是你能說的?

玉芝卻是有一點點的迷惑,實在是搞不清楚他現在自暴底細到底是為了什麼,說是能招到和尚幫手,那隻不過是兩個人共同認為的笑話,最起碼玉芝心裏面清楚,最近的幾年那些普通的和尚廟大部分開始了封山,就算是其他的也都減少了出廟的次數,好象,好象在避諱着什麼。

而與他們相反,京中的那所大廟倒是活躍了很多,讓她不得不懷疑這些和尚也在分着三流九等,涇渭分明。

玉芝也皺起了眉頭,眼睛似無意的象四周看了一圈。

那人打了個哈哈,“其實這件事情,大小姐其實根本就用不着這麼著急的……”

玉芝冷冷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難道還能等么,還是趕緊的交代為妙!”

那國主的臉上浮現了神秘的笑容:“據女兒經而言,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大小姐似乎早就已經出嫁了吧。卻不知道為何還要如此的拋頭露面?”雖然他說的十分輕鬆,可是身上黑袍的漸漸鼓起卻瞞不了明眼人,守衛地幾個護衛也在向他們的主子不動聲色的靠近,他說的這個問題,其實是個不知名的忌諱,可是引起眼前這個看似若不禁風的女子衝天殺氣的忌諱,在以前地這些年裏。一些愣頭青們付出了難以想像的代價。

但是,他現在卻不得不冒着危險卻揭眼前這個女子的逆鱗,有種牌,不得不在對方失去方寸的時候打出,就算冒點險也是值得的。

可是。在痛苦地等待后,他們卻迎來了驚詫,玉大小姐僅僅是沉思了一下,又向黑暗中的某個方向遙望。

卻似是連半點回答他的興趣也無。

這種無言的沉默對那些人來說並不是好事情,誰也不知道這裏面是不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風暴。

半晌才幽幽道:“雙親老邁。夫君出事,還能有什麼顧慮,難道尊駕在笑話小女子不成?”

沒顧慮?這三個字好象是直接下了戰書。殺人也沒什麼顧慮么。

國主小心翼翼乾笑道:“不敢,不過,請問大小姐讀過佛經沒有?”

玉芝漫不經心道:“閑里胡亂翻過幾本,怎麼,大師難道想重干老本行不成?”

“這個,呵呵,當然不是。既然大小姐了解了一些,那就好辦了。就是不知道大小姐對佛家地奪舍之說有什麼看法?”

玉芝心中一動,好象抓住了什麼似了,可是還沒什麼具體的頭緒,淡淡道:“是知道一些,可是小女子並沒有投身於尼姑揞中。既然處身於江湖,信奉的是拳頭和刀劍。那些解悶地故事,平常讀一讀就可以了,怎麼,尊駕現在用這個來說事,難道想渡化我?”

話語中沒什麼異常的地方,可是那個人卻不由自住的後退好幾步,盡量的保持一個讓自己覺得安全的距離。

端正了臉色道:“大小姐此言差矣,這個世界有着許多我們不能明白的力量,若是真的以解悶的笑話去看,往往會錯失掉很多地東西,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就後悔莫及了。”

玉芝喃喃道:“錯過了很多東西……不會,不會錯了。”低聲說到最後面幾個字的時候,已經出現了甜蜜的微笑。

那國主卻以為自己的話已經在對方地心裏面打開了一個缺口,帶着滿意繼續道:“大小姐既然在武道上達到了頂峰,就應該更能感到那並不是終點,上面更有許多未知的世界在等着我們去探索。”說話地聲音越來越低,好象在誘使玉芝向他們的包圍圈靠近。

玉芝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尊駕如此的縮頭縮尾,可沒有一代之雄的膽量。”

那國主等的就是她這一句話,哈哈一笑:“如此就是本座小氣了,我就是想問大小姐有句,二十年前,您的新婚之夜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每一個知道內情的人全諱之不言,就算是大小姐您,也沒有什麼行動去追查,難道……”

玉芝身邊的幾個使女齊聲喝道:“大膽!”刷刷利劍出鞘,直指對方,就算是有心理準備的玉芝也不禁動了氣,怒聲道:“尊駕這是何意,不給個交代的話休怪我不講規矩,這就可以讓你血濺三尺!”

話語森森,似萬年寒冰,聞之人無不抖嗦。

眼看事情即將一發不可收拾,慌忙大喝一聲:“難道大小姐真的不想知道那位魔宮主子現在何處不成?”那現在也沒了顧慮,聲音放了極大,一時間,滿場中人全聽了個清楚,無不嘩然。

心道,這下還不打到你的心坎裏面去。

可卻不見玉芝面上預料的激動之色,反而是遇到了什麼怪異無比的事情,櫻口微張,驚詫之極。

瞧着可愛,可是帶不走滿腹疑惑。

玉芝心底慢慢的盤算,知道此事者不過數人,照着君的說法,過於駭人,中間更糾葛無數。斷不會再讓任何人知道,那麼眼前人這次……

玉掌特意攥緊,也不管下面鬧出了多大的動亂,仍然冷聲說道:“你剛才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國主本想在哈哈一笑給自己壯壯膽子,可是卻忽然覺得芒刺在背,好象另有一個人緊緊的盯住他。

“二十年前,本座夜觀天象。只見到一道自東方金光衝天而起,祥雲相伴,心知必有大事發生,縱馬趕去,半路上才得知魔宮的不世英才神秘失蹤。看來那道金光是大有來頭……”頓了一頓,以為將他人地好奇心引到了頂點,才一字一句道:“想必,另尊也參與到了其中,大小姐不會不知情吧。這樣一來,本座應該是幫大小姐完成了願望才是……”

玉芝的眉頭皺的緊緊的,就算他知道了些什麼。可是現在說出好象也是沒什麼原因,冷聲道:“任憑如何的花言巧語,可既然親口承認……”

“慢着,大小姐請聽我說把話說完,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那次我向你們新婚之地去的路上究竟遇到了誰么?”

“誰?”“一個嬰兒……”

玉芝冷笑:“你該不會也以為那嬰兒也是和我有什麼關係吧?”

“為什麼不呢?我剛發現他的時候只見天際地金光正在一點點貫徹在他的身中,大驚之下將他帶回,從此對佛家的奪舍之說再無懷疑之心。”

玉芝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那國主微笑道:“不錯,你的夫君功絕天人。在臨危之際居然還能想出這麼一個脫身的方法,實在是讓本座佩服,”說著,還黯然地搖了搖頭,“可惜的是。君當時準備的根本不充分,那孩子不但經脈寸斷。而且記憶也不全,時睡時醒,這些年來說的話總數也不過上百句,可是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才得知這一天大地秘密……他就是君,魔宮之主,大小姐你的夫君!”

可玉芝今天出他意料之外的行為也太多了,僅僅是不咸不淡地道:“有這個說法?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國主詭笑道:“此事就這麼一點點的線索,信之為真,不信則假!”對玉芝,他可是已經調查了好幾年了,那個死鬼君在她的心目中的地位比想像中的還要高,有了這個一個把柄在自己了手中,只要給她那麼一點點的希望,相信她絕對不會放棄地。

還沒有說完,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好象被玉芝用古里古怪的目光從下到上,再從頭到腳瞧了個通徹。

還沒等他從迷惑中蘇醒過來,只覺得一股可怕的氣息迅速靠近,耳朵邊聞得一聲低低的呵罵,臉頰一震,便飛了開去,口中崩落的幾顆牙齒在地上彈起好幾下。

掙扎着在驚慌地隨從幫助下起身,卻見那原本包圍的不明人馬早就消失不見,連帶玉芝那一系也無影無蹤。

不禁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喃喃自語:“怎麼都不見了呢……也等我把話說完啊……我地兵馬,我的毒藥,我下面埋的炸藥……怎麼一樣也沒能用的上……”抓破頭皮也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原因。

話說那君劍,在當時幾乎被氣炸了肺,怎麼也不會想到還能有人用這招還對付玉芝,倘若不是機緣巧合讓玉芝得知了身份,恐怕他的這番說辭真的能將玉芝引入圈套,再一想像會有人為了一個假消息而委曲求全,更是火大。

可憐他這麼多年都沒有真正動過氣,甚至連罵人的口吻都生疏了不少,心中一陣嘆氣。

所幸那一巴掌打的爽快,緩解了心中不少的怨氣。

要不是那人還有點的作用,君劍幾乎要把他當場給撕了。

其他的陰謀詭計不要緊,可這事,這事也是你能拿來開玩笑的?

而且,總覺得那底下有什麼古怪,讓自己心底發涼,所以才拎起二女狂奔數十里,當然,也沒忘記讓那些跟自己和玉芝來的人火速撤退。

他們的混水,老子不趟了,老婆閨女也別去湊,

摸了把頭上的冷汗。動動刀兵,上陣搏鬥也就罷了,可千萬別胡思亂想,那樣的話自己可真的就裏外不是人了。

儘管功力通玄,這一通狂奔還是有點的氣喘,讓他感到欣慰的是玉芝很早就理解到了他地心思,輕輕的掙脫了他的手。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後面。

至於另一個小丫頭就沒這麼的好說話了,在君劍的手下彷彿一隻張牙舞爪地憤怒小貓,大概也認為這樣子被拎着衣領十分的丟臉,特別,她一向是在母親的面前胡吹大氣。就好象她是天下第二高手似的,現在全穿幫了,氣極了就玉足亂踢,在君劍的長衫上印下了一連串小腳印,搞地他哭笑不得。

也就想給她一點小小的懲罰。他們行進的速度過高,一路上不知道捲起了多少的煙塵,索性將護着她的真氣收回來了一部分。這下念兒這丫頭可就慘了,迎面而來地塵土沒有客氣,將她染的灰頭土臉的,看得玉芝也是滿臉地心疼。

也不想再特地的注意方向,只是憑着感覺走,不多時就到了一個寧靜的小山谷,水波蕩漾的小湖,還有其中映出的一彎明月。還有那些昆蟲的彈唱,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停下接腳步。

愣愣的看着,玉芝和君劍不約而同地輕嘆了一口氣,曾幾何時,這就是他們唯一的夢想。

回憶是美麗的。可能就因為它只能發生在一瞬間,很快就被那隻不乖的小貓打斷。大概是看清楚了自己身上的遭遇,掙扎大叫:“快放我下來!”

君劍凝神和玉芝對視了半天,說不盡地感情不斷的交織,一陣心醉,冷不防冒出了一句,“丫頭學過水吧?”

傻傻地玉芝半天在明白過來,“……恩……”

君劍滿意的一笑:“那就好!”

說罷輕輕一甩,手中就沒有了任何重量,只有“嗵”的一聲水花濺起巨響,還夾雜着少女的恐怖尖叫。

玉芝一驚,畢竟是母女連心,身形一動就欲衝過去。

可還沒等她行動,就感覺到手腕處被一隻手裏的那手抓住,那熟悉的感覺直衝腦海,頓時身子一軟,幾乎跌入那溫暖的懷抱。

聽得君劍在耳邊輕笑道:“沒事的,那丫頭的身子是太髒了點,在裏面洗洗也好,還沒時間來打擾我們……唉,有了個拖油瓶在身邊,還真的很礙事啊,無論做什麼都要躲着。”還裝模做樣的嘆了一口氣。

玉芝顫聲道:“你……要做什麼……”

君劍卻沒了原先想要開點玩笑的心思,輕聲道:“剛才他說的事,你是信也不信?”

玉芝搖了搖頭,“既然已經知道是你,那他的三言兩語又怎麼能讓我相信。”

君劍道:“那假如我暫時還沒有出現呢?”

玉芝沉默。

君劍嘆聲道:“我就知道……”

儘管他並沒有說特別的話,可玉芝還是從中聽出了一抹溫情和心疼。

提起裙角,緩步走到山崖邊,遙望上空明月繁星,玉手無意識在半空中慢慢揮舞,好象是在抓住遊動的風,幽幽道:“今天的事情該是有下文的……”她的意思君劍明白,好好的一個機會被自己被白白的浪費,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都是作為一方宗主所不能容忍的。

可對此,卻沒有聽到任何的解釋,不禁有些的詫異。

腰身一緊,便覺得雙足使不上一點的力氣,抱住自己的雙臂已經承受住了自己所有的重量。

環着自己腰的禁錮越來越緊,幾乎讓玉芝喘不過氣來,卻可以明確的感覺那雙臂上顫抖的血液。

“你……”玉芝喘聲道。

好象根本沒有聽道她的話一般,君劍似已經陷入了一陣迷茫中,彷彿在內心的波濤在一點點的發泄出來,喘息着道:“不知道怎麼的,剛才忽然有種感覺,感覺到你和念兒將要離我而去……”

“特別是他說出那個理由的時候,我真的怕……”

“怕你們再一次的離開我……”

“當年我沒有怨你,真的,一點也不怨,是我不好,總以為過在幸福中。卻一點也沒有想和你一起承擔,這些年來,不止一次在夢中見到你,好想你……就算是後來……你出現在我的眼前,我還是在恐懼,一切都不是那麼的真切,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放飛……”

君劍地聲音漸漸的不成句。狂亂的吻着玉芝修長的頸子。

玉芝眼前一濕,卻又不敢立刻轉過身來面對,幸福,居然還得如此之快,讓人不能不懷疑那只是一組煙塵。

女孩子的心思很難猜。更別說是小腦袋瓜子裏面不知道裝這什麼東西的念兒了。

所以,君劍對她的估計稍微差了一點點。

最了解女兒地玉芝,現在根本就沒有空閑去考慮其他的因素。

無意中,便給了念兒小小的機會。

在普通的情況下,愛美的念兒一定會將自己地身上搞乾淨了才會想起其他的事情。但不包括這一次。

因為,現在她的小腦袋已經被怒火燒的一塌糊塗。

簡直不可原諒,雖然由於種種原因。小小姐的童年生活過地並不是十分的快樂,周圍對她善意的人也是非常地少,大部分都是敬而遠之,像這般被人無禮的對待還是第一次。

居然讓自己在母親的前面如此的丟臉。

幾乎氣炸了肺,至於今天以前君劍對自己的細心照料,那,那還能和這次的羞辱相比么?

也不管那濕透了的衣服如何的難受,更不在乎浸了水地衣服將她發育差不多的身材泄露多少。

要去質問那個傢伙。到底是抱着什麼心思。

隱約有種預感,那個傢伙不該讓自己難堪的……

為了能打個突然襲擊,好讓他心神大亂之下給自己一個真實的答案,一路上念兒都是在偷偷摸摸的前進,滴答下來地水珠留下了一道蜿蜒的印記。

攀樹、拽草。一路上念兒幾乎什麼招數都用,連手掌地表皮都磨破了也不在乎。腦子裏面不住的轉動着想考慮出一個手段還制裁他。

可是,好象,彷彿,差不多,沒有什麼能對付他的啊。

一個個的計劃在不斷的否決中,好象沒什麼特別的手段讓他吃憋的。

不多時,垂頭喪氣的念兒不得不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還記得前次在他家的時候,有一次起的過於早了,在他的房間外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聲音。

小拳頭在半空中飛舞,只要把這個在第三個人的面前把這事給揭露出來,羞也羞死他,哼哼!

只要是女人,哪怕是小女孩兒,心眼一般都是非常的小的,遲早要讓他明白這一點。

扒拉着草叢,念兒開始探頭探腦,奇怪啊,剛才人還在這裏的,怎麼現在一點的蹤跡都沒有。

唉,反正是做了,那就做到底好了,抓了抓頭髮,苦惱的想着,要是現在放棄的話,那麼先前受的苦不都白費了么,這可不是一個象我這麼聰慧的女子能做出來的事。

給自己打着氣,加油,一定要做到底,順便將自己的身上搞的再狼狽一點,那麼,到時候,一定可以讓那傢伙的負罪感更加深刻,不但如此,心疼自己的母親也會站在自己的這一邊。

高處一道山崗,看樣子地勢不錯的樣子,在上面,應該可以俯視整個地區了吧。

雖然現在的光線不怎麼樣,可對她來說不成什麼問題。

終於到了目的地,念兒狠狠的搓着手掌,這下子虧大了,找到他的時候非的敲詐一筆不成。

悄悄的從一塊山石後面探出頭來,向山崖方向看去,好不容易爬了上來,不看看景也對不起自己。

恩,上面的月色很美麗,星光很璀璨,景色很吸引人,中間映襯的一個人也很……

等等,中間的什麼……

念兒睜大了眼睛,怪了,是兩個人啊,不過他們之間的距離好象太近了一點,居然不露出一點縫隙,厲害,佩服。

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也鴛鴦,今兒長見識了,咂咂嘴巴,可惜臉都隱藏在黑影中,見不真切。

長頭髮的那個的上衣幾乎已經褪落了一半,身材,恩,好象很熟悉的耶。

算了吧,念兒自語,這可不是小丫頭片子能看的東西,看多了會長針眼的,還是悄悄退走為妙。

還是戀戀不捨的想偷看最後一眼。

許是動作大了,那兩個人的位置也跟着換了點,月光將原先隱藏的地方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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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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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第三十六章 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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