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十六章 碰撞

第四部 第十六章 碰撞

鐵軍如林,鳳鳴般的清嘯陣陣回蕩:“玉氏母女有請故人相見——”

念兒這趟出來的是有點的莫名其妙,不過能和母親在一起還是很開心的,連前日的愁緒也都放在一邊,又恢復了往日活潑的形象。

現在就象好奇寶寶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對前面的鋼鐵群體懷有莫大的興趣,就在剛剛出來的那一刻,幾乎被那陣鋒給嚇的呆住,要不是母親在身邊的話,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萬沒有想到象這麼的一直隊伍,居然能讓母親一句話給喝止住。

她畢竟是個小女孩子家,忘卻了害怕,內心開始對前面這些的威武讚歎,她也曾經看過盟中弟子的操練,現在一看來簡直就不能比,那些人可以說是精英,武林中的精英。

而面前的這一支才是真正的軍隊。

對母親的聲音還是感覺到有一點的奇怪,無論是什麼時候,她還從來沒能見到過她如此明確的強調母女二字。

軍中號角頻起,從隊伍的中間陣行開始整齊的變化,凌厲號令中,軍騎分開,露出一條大道出來,好象在等待着二女的過去。

念兒看了母親一眼,發現她仍然佇立不動,面紗後面的眼睛似迷離,望向了波濤分開后中間的那輛豪華大車,身形卻一動不動,任由春風撫亂髮絲。

不禁奇聲問道:“我們不是要見他們么,怎麼還不向前去。”

玉芝默然。

竇天宇瞥了旁邊嘴巴有點撅起的女兒,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着車把勢打個招呼,馬車繼續前行。

倩兒咕噥道:“我現在可是不良於行。”

竇天宇有點的好笑,這個丫頭,眼看就是要做母親的人了,在遼西的時候怎麼也不肯安分下來。不知道費了身邊人多少的心思,也沒看她有半點的不良情況,現在卻又在拿樣,開口道:“你總不能就在這眾人地包圍之下和她商議吧。”

倩兒橫了他一眼,不說話了,她也知道要是讓它她們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和自己商議另一個男人,實在有點的不象話。而且談論的事情又是如此的神秘,萬一傳出了點什麼風聲出去,後果簡直不可預料。

反正,心裏面有那麼一點小小的不舒服。

軍士們排列了兩列縱隊,目不斜視。刀槍出鞘,緊張的警戒着周圍的情況,雖然剛才從中軍地號聲中可以辨認出來人決無威脅,可也是半點的不敢大意。

馬車近了,竇天宇從車輛中縱身而出。先是向玉芝投以複雜的一眼,然後就向手下們打了一連串的手勢,軍士們雖然覺得他這個命令下的實在奇怪。可多年地訓練讓他們不能發出任何的異議,領頭的幾個警告的看了玉芝他們幾眼,便帶領手下們潮水般的退去,在遠處佈置了一個巨大地包圍圈,將欲通過此的零星行人拒在外頭,即便他們有什麼怨言,可是在明亮的刀槍面前只好繞道而行。

場面終於清凈了,竇天宇見玉芝仍然沉默不語。開頭訕笑道:“玉仙子多年不見,一向可好?”轉身向那馬車看了一眼,可倩兒也不知道怎麼了,還沒動靜,心中焦急。這丫頭,怎麼今日是如此地任性。重重的乾咳幾聲。

玉芝的目光終於從那馬車的上面離開,落到了竇天宇身上,不禁一陣的感嘆:“那還能怎麼樣,還不是一樣的過,倒是你啊,有了個好女兒……”語音中竟然難掩酸意,她這般明白的表示着實讓竇天宇一愕,笑着打了個哈哈。

念兒在旁邊不甘寂寞,不依道:“娘親啊,你怎麼和故人才一相見就開始誇讚人家的女兒了,難道你連自己親生地都看不過眼。”

竇天宇呵呵笑道:“這就是你的女兒么,果然頗有雙親風姿啊,你把女兒教育的如此之好,宮主見了一定會感到欣慰的,看來這一趟確實沒有白來。”他現在可不想給玉芝難看,雖然當然對她的行事都點不滿,可是既然宮主都不是怎麼地在乎,他有何必在這裏插上一腳,這話一說也是表明他自己的心意,也算是承認了她們地身份,現在無論是公還是私,都不是和玉芝徹底鬧翻的時候。

玉枝心念微微一動就了解了他在動什麼念頭,心中有點的感激,按理說當年和此人相交也並不深,而且是次次相見都是不歡而散,他可是當時堅決反對自己和君在一起的魔宮中元老,本來今日過來的時候還在擔心萬一這老小子翻臉怎麼辦,這人可是現在君劍手下的頭號大將,再加上他女兒那奇奇怪怪的關係,在君劍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這一來也放下了大半的心,拉過了念兒來到竇天宇的面前:“念兒,過來拜見你的竇伯伯,以後還要多勞他老人家多多關照。”

念兒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把面前的這個半老頭兒仔細的打量:“你剛才說我有父親的風姿,難道你和他很熟……我從來沒見過他,能不能說大他到底是什麼形象?”

竇天宇又是一陣的乾咳:“熟,當然熟……”同時心中還偷偷的加了一句,丫頭你也很熟呀,都怪宮主,現在還在故作什麼玄虛,捅下的漏子還要自己這些苦命人來為他擦屁股。

玉芝看見他那尷尬的樣子,目光中也略過了一絲笑意,微微躬了躬身:“小女頑劣,多有得罪了。”

竇天宇連忙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看玩笑,她的道歉,自己可是經受不起。

念兒又有了古怪的問題,好不容易又見了個當年的古董,不好好的利用簡直就是暴殄天物,“那竇伯伯你好好的說一下,我爹他到底是什麼樣子啊?”

竇天宇苦笑起來,腦海裏面無奈的開始勾畫起來君劍二十年後的模樣,還要考慮現在自己要是胡亂說的話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難免會引起某人地不快。

玉芝的目光又落到了窗帘上。竇天宇結巴道:“倩兒她……”然後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那丫頭也大了,有什麼念頭就算是我這當爹的也不好過問,我們這一代人都老了……”他現在可不願意把他那些年拚命在其中推波助瀾的事情說出來,要是讓眼前的這個人知道的話,恐怕現在就要找自己拚命,對玉芝這些年來的情況。他也沾了君劍地光,什麼情報也都落到了他的手中一份,想起她對付敵人的手段,現在也覺得身上有點的發寒,尋思着她恐怕比自己還要象魔宮的刑堂堂主。還是少惹她為妙,本想就此把自己和女兒地關係撇開,反正事已經成了定局,自己絕對可以放心睡大覺了。

玉芝的臉色忽然白了一點點,要不是竇天宇現在正在觀察她的憤怒度。恐怕把這個微小的變化就這麼的略過去了,一想自己剛才說地那幾句話,一下子把自己的嘴巴給捂上。恨不得又在上面狠狠的抽上幾巴掌,當她地面說老字,這後果他可不敢承受,趕緊拉過了一邊好奇的念兒,尷尬的笑了幾聲:“我和這個丫頭倒是挺投緣的,正巧她好象也有一大堆的問題要問我,我就到旁邊和她自己的解釋解釋,你請自便。”他寧願去面對一個難纏女娃兒的一百個問題。也不想再看到玉芝那悲哀的目光。

玉芝輕輕地點點頭,竇天宇如遇大赦,趕忙拉起念兒溜之大吉,只剩下玉芝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馬車的前面。

倩兒現在也不管自己的行為是多麼的無禮了,剛才還是有點氣勢雄壯地樣子。可那氣勢根本就沒能撐多大的時候,忽然敢到沒勇氣去面見那個人。這種心理在父親離去地時候更是明顯,只能一個人靠在窗帘處發抖。

玉芝等了好久,只是凝視着那不住顫動的帘子,半晌沒什麼動靜。

裏面的人似乎是動作太大了一點,“碰”的一聲撞到了車壁。

玉芝終於開了口,聲音柔柔的:“倩兒……”

帘子抖動的更離開了,倩兒正在不住的給自己打氣,沒什麼啊,象你這個樣子以後還怎麼去見她,可半天也沒安定下來心神。

先前和自己的父親說的口氣強硬,可是心裏面也明白,無論是面對他們每一個人,自己都是個黃毛丫頭,根本就插不上什麼話,就象是個忽然用藥丸催大的小孩,就算是身材再怎麼成熟,一樣和他們存在隔膜。

何況,也許,在他們的面前,自己才更象一個外來者。

玉芝半天沒見裏面有什麼反映,又開了口:“倩兒,你在裏面么?”

倩兒終於下定了決心,反正這事情根本就逃不掉,也許,從當年自己下決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今日,拉開了車門,迎上她的就是一雙清水似的眼睛,一片詳和,倩兒緊張的心情也舒緩了下來,心中忽然起了個念頭,玉姑姑還象當年一樣的漂亮啊,歲月在她的身上僅僅留下了少許的印記,不但沒有減損她的美麗,更增添了一絲成熟的風韻,這種念頭更讓她浮現了一絲挫敗感,看來自己的年輕並沒有佔多大的優勢。

玉芝神色複雜的看着面前的這個小倩兒,曾幾何時,那個在自己的群邊亂轉的小女孩已經張大,而且……或許再也不能稱呼她為小女孩,應該是女人才對。

不但是女兒,更好象是……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她那稍顯臃腫的身材上,這丫頭……頭腦頓時一陣的發昏,幾欲暈倒,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倩兒張口道:“玉……”後面順嘴的兩個字沒有再叫出來,因為,玉芝的目光已經直直的盯在自己的小腹上面,那眼神一陣的混沌,讓她不禁有點的擔心她的身子。

將手按到自己小腹上面,心中一陣的自豪。

不管怎麼樣,姑姑這二字,自己是以後再也不會再叫了。

玉芝現在的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自以為是什麼事情都已經了解,卻沒想到居然錯過的最重要地一條。這丫頭居然已經有了,而且看她一臉沉醉的樣子,分明十分的寶貝那個愛情結晶。

玉芝艱難的張了張嘴巴,道:“這是……君劍他知道不知道?”

倩兒幸福道:“還沒呢,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玉芝苦笑的搖了搖頭,本來她還抱着一點點的奢望,能讓三個人結束這種尷尬的關係。可現在看來,全都成了泡影,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再也無計可施。

好不容易才從這個消息地震撼中回過神來,無奈的嘆了口氣。都是命啊。

倩兒也被她那悲哀的樣子感染,一時間氣氛沉重起來,也許,在剛剛出來的時候還想着怎麼和她針鋒相對,可是現在看來她根本就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樣子。頓時敵意消弭。

甚至,在剛剛從車上下來地那一刻,玉芝寬大白袍在微風中擺動。幾乎有種能被風吹走的架勢,一種蕭索的感覺幾乎一下子就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不得不承認,她才是和君劍極為相象的,用不着語言,用不着動作,給人地第一感覺就可撼動人的心神,可那種相象和君劍又是有所不同,她就是那樣的站着。姿勢挺拔,嶙峋地高傲卻把女人的柔性表現到了極至。

兩個人一剛一柔卻又是那麼的引人妒忌。

可那一點小小的妒忌卻在倩兒的心底翻不起一點的浪花,只能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奈。

也許,她才是真正上天賜於那個人的,而自己。卻永遠只是作為他們地陪襯,一種作為配角的悲哀。

自己其實也應該覺悟了。對這樣的女人,根本就起不了爭勝之心。

也不應該起爭勝之心的。

可是……倩兒的目光又遊離起來,低頭從自己地小腹上面掠過。

再也沒有抬起頭來,悄聲道:“玉……你是專門來看我的么,還是……”再此刻,她只能看着自己地腳尖,

玉芝的臉上帶着苦笑:“我現在出來看看你還能做什麼?”轉過頭去默默道:君劍是屬於你的,而真正屬於我的君,現在又到底再哪裏?

而自己,是不是仍在追逐着那漸漸淡去的影子,混淆了記憶和現實。玉芝抬頭望天,幽幽道:“去金陵吧,他在那等着你,一定會非常驚喜的。”

好象是想起了某個人,倩兒心中感到一陣的柔情蜜意,可是又不想在眼前這個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興奮,僅是遲疑道:“那麼您……你呢?”

玉芝微微一笑:“當年是他,那就永遠是他……”

正這這個時候,遠處的念兒向這裏飛奔,後面的竇天宇大呼小叫着,可是根本就攔不住他,表面上雖然是笑吟吟的,可是心底還是止不住駭然,這一家子的人怎麼都是這個樣子,趕不上君和玉大小姐他也就認命了,可剛才才和這丫頭攀談的幾句,她都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麼,非要過來看看,可現在可是兩個人交談的重要時期,哪裏能容的了她來搗亂,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竇天宇準備狠下心來犯上一次,把這丫頭給拖在哪裏,伸手一抓,不能置信的表情馬上浮現在他的臉上,剛才他那閃電般的動作帶起了一陣殘影,這可是他當年在武林中稱雄的絕活,可是仍然落到一手空,後來的追趕更是遠遠的拉在後面,這個丫頭現在恐怕還沒倩兒大吧,怎麼結果都不能讓竇天宇接受。

只能在心裏面感嘆,簡直是一家子的怪胎。

念兒奔到面前,大大咧咧的向倩兒的肩膀上面拍了下,“你就是那老頭兒的乖女兒么,怎麼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那一掌的力道可能大了點,倩兒不由的身子一側。

玉芝對後面氣喘吁吁的竇天宇抱起歉意的一笑,然後板起了臉,對念兒微怒道:“這樣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對長輩也沒一點的恭敬,看來這段時間你是野慣了,這樣吧,回去的時候你給去再去抄女誡二十遍。”

念兒吐了吐舌頭,再也不敢說話。那種枯燥的工作對她來說簡直就是酷刑,玉芝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這些年來把她一直給制的服帖,沒想到這被那個人帶出去了就這麼短短地時間就把什麼教訓都忘了。

念兒乖巧起來,開始對着倩兒噓寒問暖,一派的淑女樣,聲音嬌嫩的讓人聽起來就有點的汗毛直豎。可她仍然是樂此不彼,還不時的斜眼小心的看母親的表情,意思是我現在夠成體統地吧,直讓玉芝又好氣又好笑。

玉芝疑惑的看了看在遠處停住腳步的竇天宇,在怎麼不跟過來。

竇天宇識趣的向她攤了攤手。然後又是聳了聳肩,你們這一大家子的亂七八糟地關係,鄙人實在是不想摻和進去,使了個眼色就欲離開。

玉芝看懂了他的眼色,不禁搖了搖頭。你現在抽身也是太晚了,倩兒現在這麼樣子,你還能真的當甩手掌柜不成?站在小山坡上面。看着騎兵大對緩緩通過,玉芝面無表情,倒讓有心在她面前炫耀的竇天宇迷惑起來,半晌才聞得她一聲嘆息:“到底,江南還是文弱之地啊……”

竇天宇心中極是受用,呵呵道:“哪裏,我們遼西北面可以說是蠻荒之地,開化未久。又哪裏能極的上江南地武學興盛,這些小夥子們,不過是擺個姿勢嚇嚇人而已,真的要是一對人的拚鬥,恐怕早就被大小姐您地手下給打的抱頭鼠竄了。”

玉芝並沒對他的話即刻回應。目光不住的在那隊伍裏面端詳,半晌笑道:“竇先生此話可是差矣。我看這些人當中,屬於你們一系的可是不少,真的要是對上了,後果可是難以預料,況且,先生莫非在諷刺在下不懂兵法么,或者認為我不過是看了幾部三國志就認為兩軍相逢,大將先拼上一回合就可以決定戰局?”

竇天宇惶恐道:“老朽不敢,那些人不過是奉宮主之命插進去,確保整個軍隊的忠誠和堅韌。”

玉芝倒是被他的這句自稱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道:“你們這也行事太張揚了,我這一路上可是接到了不少的消息,都是說朝廷的軍事佈局幾乎被你們一道打散,現在還是手忙腳亂的,就算是江南的地方官們也惶恐不安,以為你們這要搶底盤來着,要不是我力壓下去,恐怕你現在看到地就是軍政官員大舉逃難的情景了。”

竇天宇笑道:“那又怎麼樣,要是我們偷偷摸摸地南下,那朝廷才更會寢食不安,不知道我們的目標是什麼,反正我們現在詔告天下此行目的,他們反而不會過於緊張,再說了,他們的心情如何難道還能改變實力對比不成,現在既然他們動不了,那就只能在一邊干看着。

又別有深意的說道:“宮主此次南下,更個遼西十分的關切,巡撫大人不放心愛子一個人遠在千里之外,特地派人來專門保護,絕不能讓宮主身邊的局勢脫離我們自己人的控制。

“當然,對於大小姐我們是萬分的放心,可是其他的人可就……”看見玉芝臉色蒼白,竇天宇連忙轉言道,“據聽說,老盟主已經出關了?”

玉芝點頭道:“其實我更希望他象原來的樣子安渡晚年,可不知道君他打算做什麼,居然助他一臂之力……”她是很高興看到兩個人和解,可是深知內情的她知道這不過是心中夢幻,中間夾雜着太多的東西,沉重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竇天宇驚訝道:“真有此事?”君劍在裏面的具體行動又不要向他報備,一時間也是一頭的霧水,搞不清楚他究竟有什麼打算,遲疑道:“那你……”意思是現在既然老傢伙已經出來了,那是不是要剝奪你的權了?

玉芝搖頭道:“最近好象是興奮過頭了,也許,這些年的壓力太大,一旦解放就失去了制約,也許,我壓制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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