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十七章 無意

第四部 第十七章 無意

隨着遼西的人手逐漸進入,碩大的金陵城在平靜中完成了交接,兩方都是不動聲色,就是各方那些關注這情況的勢力感到迷惑不解,他們本來以為這兩大勢力在碰面的時候應該大起碰撞才對,而這樣的悄無聲息讓他們覺得格外毛骨悚然,不知道他們又在醞釀什麼可怕的陰謀。

正是因為這種擔心,金陵稱中經過多少次的清洗頑強活下來的姦細們不得不奉上峰的急如雷火的命令,再次活動起來,對他們的上司來說,潛伏到還是小事情,可這關係兩大勢力的動向,讓他們不得不想明白一切。

那些平時早就停止了活動的姦細稍微的一露頭,就被等候已久的兩方探察人員抓了個正着,任他們的主子們苦苦等待,卻再也沒了聲息。

玉芝的御下甚嚴,那些各地的總管們為了防止他們擅自在各地建立勢力,對他們的職位更是經常調動,久而久之,下面具體做事的人已經習慣了直屬總管都是生面孔,對上面的情況也都知道的不多,這種情況無疑讓這次的交接行動更為順利。

事情辦完了,君劍看着整潔的衙門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看起來還是破舊,可也已經有了幾分肅穆的樣子,這樣才象一個官府嘛,要是原來的那情況,簡直連乞丐窩都不如。

微笑着對着地上已經癱軟成一堆爛泥的幾個人道:“你們辛苦了,這麼久沒這麼大的運動量了吧,說說你們現在身體感覺到底如何,要是還不爽的話我們不妨再來一次。”

孫圓苦着臉道:“大人,您就饒了我們吧,這一次就已經折騰掉我們大半的小命,真的再來一次,我這幾百斤可就交代在這裏了。那以後還有誰再為你做牛做馬啊。”

其他的倆個人也是嚇的魂不附體,現在這個傢伙沒來地時候他們過的雖然頹廢,清苦,可日子是逍遙自在的,根本沒什麼大的苦力活落在他們的身上,可眼前的這個大人一來,先是以為他是自己人的救星。可現在看來,簡直就是閻王爺地催命小鬼,僅僅的幾天下來就把他們折騰的沒了人樣。

君劍笑眯眯:“沒事的,我看你們的身體是壯地很,特別是你……”朝孫圓挺了挺下巴。“看起來很清減?我怎麼不覺得。”

孫圓臉上的肥肉艱難的抽動一下:“可是,我現在已經瘦了百來斤,相當於一個成年人就這麼活生生的沒了,簡直是太殘忍了。”

君劍語重心長的道:“孫兄啊,你看看你。現在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了,怎麼還沒個貼心女人照顧你,啊。對了,不是你在那地方迷上了那個小丫頭么,沒事地,我已經讓人把她送了出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和你見面了。”

孫圓驚喜道:“真的?”頓時激動的在原地直轉圈。

君劍毫不留情地打擊他:“別以為人家那黃花大閨女是看上你了,可能只是奉命而已,或者是你這個胖子太猥瑣了點,可憐你罷了。那樣才照顧你幾天,你瞧瞧你着形象,還有哪個姑娘肯進你的門,我說啊,孫兄。你也該為未來打算了,要不我再給你加上一把勁。包你一個月內就成正常人的樣子?”

孫圓先前深有感觸,嘆息起來,沒想到後來這個傢伙是越說越離譜,真的要把自己在一個月內瘦下來,吃的苦倒還是其次,為了心愛的姑娘那他也只能忍了,可是……肥肉是可以減的掉,可那身上的外皮呢?

一想起來那以後地樣子,不寒而慄,一個骨架上面,松垮的外皮就那麼的掛着,恐怕任何人就都嚇的死,更別說是要去贏取別人的芳心了。

剛剛把這個疑問說了出來,當場地幾個人一想像那個模樣,頓時都笑的東倒西歪。

君劍又捉狹道:“怎麼了,怕了,還是為了你那個姑娘不肯犧牲,不過,想想吧,你在這個樣子就算是人家看上了你,可以後呢,哎可憐地小丫頭,那身板怎麼受的了……”說著還不住的搖頭,一派悲天憫人的模樣。

旁邊的幾個傢伙聽明白了,不住的狂笑起來,君劍過了半天也忍受不住,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孫圓臉上肉直抽筋,直想上來把這個傢伙狠狠的揍上一頓,可想了半天終於沒這個膽子,有勇氣是一回事,可究竟要不要報復還是看受害人的肚量嘛,不過是占點口舌便宜,犯不着和他計較。

孫圓哼的一聲不說話了。

君劍也覺得自己剛才有點的過分了,畢竟這些年來在遼西自己也一直就相當於呆在脂粉堆中,好久沒和同樣粗豪的漢子們開玩笑了,這樣子,還身的是快活。

止住了笑聲,君劍對着他誠懇道:“孫兄,你可別見怪,剛才不過是小小的和你開了個玩笑而已。”

孫圓的脖子扭了過去。

君劍又道:“話又說回來了,剛才我那話可不全是誑你的,不過可能還真的有一種方法,想你說的那種顧慮根本就不在話下……恩,讓我想想。”

孫圓再也顧不得擺架子,連忙撲了過來:“你這話可是真的。”

君劍笑着一掌把他推出老遠,道:“別,別,本大人可是正常的很,家中還有不知道多少的美眷在等着我,可沒什麼興趣和你玩這個禁忌。”邊尋思,自己這話恐怕也是太吹牛了點,不過唬唬這些傢伙還是沒問題的。

孫圓的身材也是圓了點,要不是旁邊的三個手下又把他給攔住,恐怕他七滾八滾的又要把那些帳簿架子給撞翻了,要是真的那樣子,這幾個人可就又有苦頭吃了。

看見那個傢伙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君劍也不想太釣他的胃口,眨眨眼睛,打了個響指,“哎呀。想到了,據我所知,你習練的這門功夫我以前好象在什麼地方看到過。”其實他哪裏見過,不過是稍微的給這個傢伙把下子脈,這對他這個半調子的蒙古大夫還是非常地容易,憑他的氣感可以輕易的感覺出真氣的運行路線,直接複製過來就可以了。

君劍道:“先是要恭喜孫兄了。這門功夫也算是上古絕學,絕不和現在的各大門派的鎮派功夫差多少,孫兄只要堅持下去,有朝一日可以站在整個武林的顛峰。”

孫圓不能置信:“不會吧,我這怎麼以前不覺得有多厲害地。不過是身體大了一點,我記得當時一個普通的的大漢就可以把我一腳給踢出了老遠。”說著,還狠狠的向南邊看了一眼,當時他就落在了武林盟中人的手中,彷彿小雞般一點也不能反抗。要是真地自己到時候象大人說的那樣厲害,這一腳早晚都要踢回來。

君劍帶上了一絲笑意道:“那就是了,別人也只能把你踢出而已。真的想要傷你恐怕還不容易,你這身上外面都是被真氣充盈才變成了這個樣子,相當於是個堅固的金鐘罩。”

孫圓恍然大悟,當日那傢伙先是一腳踢碎了一堵牆壁示威,把自己給嚇的半死,後來地那一腳也是挨的莫名其妙,完全沒去注意那人當時已經變的臉色,可恨。要是當時自己知道有這麼本事地話,怎麼也不會甘心白當了這些年的階下囚。

君劍道:“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狠,據我所知,你練的這功夫好象是前幾朝的一個御廚拿到了一個先人的秘籍殘本,他本不是武林中人。結果給解了個亂七八糟,連下卷也給弄丟了。結果練了后就只把前部分的蓄氣之法保留了下來。後面的運用法門就這麼地搞沒了,”看見這個傢伙是一臉的莫名其妙,知道他對這方面實在是了解有限,也就不難為他了,索性給下了結論:“就是你現在的本事全部積壓在了一起,把你的身子給充了起來,這種力量根本就是用不出來,只能當個挨打的料。”

孫圓哭喪着臉,自己地高手夢,就這麼的破滅了,能挨打,那算是什麼本事,不過眼前地這個大人既然說的這麼的詳細,應該有解決之法吧,用企求的目光看向了君劍,小眼睛一眨一眨的。

君劍連忙搖頭:“你可別用這種眼光看我,我這隻不過是道聽途說,其實對他的具體情況根本就不了解,可沒本事幫助你什麼。”看玩笑,這個傢伙天生就是當官的料,真的要是給他一身的本事,恐怕早就到江湖上去快活了,再說了,他可不放心自己的手下人有這麼強悍的存在。

安慰他道:“我雖然是不知道怎麼去運用這種力量,不過,你既然是練功夫到了這個地步,在江湖上面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把你的這門功夫徹底的廢去,那樣才有可能徹底的恢復原狀。”

孫圓倒是無所謂:“那樣你剛才還釣我胃口乾什麼,還不趕緊動手。”

他這爽快的態度倒讓君劍十分的不理解,道:“你難道不想以後萬一有發力的可能,那就有可能站在整個江湖的頂峰,說不定還可能在整個帝國裏面馳騁?”

孫圓道:“那些又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相比于美人的青睞,簡直都不值得一提。”

君劍想了一會兒,暗自嘲笑自己現在恐怕還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雖然這個小子無論從哪兒看都不像是有什麼君子的樣子,這個傢伙本來就不是什麼武林中人,對這些不怎麼在意也算理所當然。

他的惋惜倒讓孫圓覺得有點奇怪,怎麼就好象是自己放棄了天大的好處似的。可是與其去期待那飄渺的未來,他更覺得抓到手裏面才是最穩妥的,何況就算是以後真的武功蓋世又怎麼樣,看這位大人談論起來輕描淡寫,根本沒什麼珍惜的意思,恐怕到時候還要落入他的掌心,自己又何苦來哉。

君劍呵呵一笑,也並不想點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你這個傢伙倒還是個多情種子啊,也罷。有時間就助你一臂之力,讓你可以輕鬆的抱美人歸。”

孫圓道:“難道現在不可以么?”

“怎麼,你不會急切的連這點時間你都等不及了吧,呵呵。”

孫圓羞赧的點點頭。

君劍苦笑,這個傢伙還真的不知道什麼是謙虛。

“你說來是簡單,可你身上地那些東西畢竟是你自己長出來的,要動的又是武林人中的散功。除去的話恐怕要大傷元氣,到時候恐怕要多加休養才是,幾十天你是爬不起來,現在的金陵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裏有這麼長的時間讓你躺在床上地。”看到他頹廢的表情。連忙補充道:“以後會有機會的,再說了,現在可是真正考驗你們愛情的機會,要是這樣的話她都可以追隨你,那以後無論有什麼風浪你還怕什麼。”

孫圓沉思:“這樣好象還是有點地道理。”

君劍把幾個人攏在了一起:“好了。小夥子們,事情已經解決,下面開始繼續幹活吧……你們現在是不是已經充滿了幹勁?”

旁邊已經被他們兩個晾的太久的屬下這下子不滿起來:“剛才的好處都讓那個傢伙給拿了去。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裏拚命?”

孫圓把他們給攔到一邊:“去去去,你們這些沒規沒矩的,怎麼能這麼地跟大人說話,一邊獃著去,難道說你們的上司我的利益就不是你們地榮耀么?”

君劍在一幫也不知道在為了誰幫腔:“可不是嘛,你們就這麼的給孫大人效命,他不會虧待你們的,這次他是滿意了。以後他總不會少你們的好處。”

那三人頓時起鬨,得意的看着自己的頂頭上司,孫胖子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對着君劍道:“你送別人的東西地時候可真的是不心疼。”

君劍聳了聳肩膀。

南宮孤正在書房批閱公文,專心致志。努力的把自己的心神全部放在上面,可是他的這種分心法並不好用。一旁夫人喋喋地聲音還是止不住的直向自己地耳朵裏面灌,怎麼也擋不住。

南宮孤看再也做不下去,不禁無奈的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揉揉已經有點發麻的耳朵,徹底投降了,用乞求的目光看向了氣勢洶洶的夫人,無奈道:“好啦,好啦,我已經知道我錯了,你就不能消停一會么,不要再折磨我了。”

南宮夫人怒氣未消,道:“說吧,為什麼把勢力全部收縮到了關外,難道就這麼的把兒子給扔在那麼遠的地方,就再也不聞不問了?”

南宮孤嘆道:“這我也沒辦法啊,再說這也是你那寶貝兒子自己要求的。”

南宮夫人一時語塞,這個理由丈夫早就解釋了好幾遍,可是心中仍然是不舒服,“他又不是你親自生出來的,你當然不着急了!”

南宮孤無奈道:“你這簡直就是無禮取鬧,我已經派了一大隊人馬過去了,放心吧,憑我們兒子的本事,就算是一點的本錢沒有他也能玩的轉,何況我派去的可是我們北疆的精銳。”

夫人猶自不是很滿意,悻悻道:“這次就算你過了一關,可是倩兒那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讓你把她也送走了,現在我身邊連一個可以說話的親人都沒有了,再說了,那丫頭現在可是正要緊的時候,要是路上萬一有了個閃失,我看你以後怎麼去見列族列宗。”

南宮孤哭笑不得:“不是剛開始是你主動讓她去的么,怎麼現在又落到了我的頭上,真是冤枉?”

夫人睜大了眼睛,無辜道:“我當時真的有說過?”一拍胸脯,“是啊,當時被那丫頭纏的實在太狠了,一不小心就答應了,這可怎麼辦。”

南宮安慰道:“沒事的,我派去的那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定保不失,你就不要擔心了。再說了,等到了劍兒哪裏你還怕他照顧不好么,你這個奶奶是做定了。”

“是啊,”夫人的眼睛裏面又冒出了小星星,“我可專門派人到五台山請願,大師們說。那肯定是天生貴胄的孫兒……”

南宮忍不住打斷她:“你不是一直對和尚們沒有好感的么,我記得年輕的時候你差點就因為一個和尚調戲良家婦女,結果查點把人家的思廟給燒了?”

夫人翻着白眼:“此一時彼一時也,哪裏能因為一朵帶刺的就否定整個花園地花呢。再說了,五台山上那可是佛門聖地,他們要是再不靈的話恐怕也沒一個地方能行。”說到最後語氣又加深了幾分:“到那時候,我就把他們整個山給燒光!”

南宮孤笑道:“夫人啊。我看他們在你面前就是不說是孫子也好改口了,為了他們的身家性命着想。”

夫人驚詫道:“這你怎麼也知道,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回復說是劍兒的第一個肯定是個女兒,要不是我動用你手下潛伏的人馬把他們團團圍住,恐怕他們還不改口。哼,一群可惡的和尚。”

南宮孤頓足道:“胡鬧,胡鬧,那些人都在那地方另有使命,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怕他們暴露!”

夫人笑道:“你用不着緊張。沒事地,我用的借口非常好。”

南宮孤奇道:“什麼借口?”忽然想起了當年的事情,驚訝道:“你不會又……”

“是啊。不過是先綁一個和尚,把他和一個青樓女子在一起幫在一起過上幾天,然後再有一大群路過的俠士們見義勇為,衝上前打抱不平,然後再鬧到廟裏,那他還不乖乖的改口。”

南宮孤無奈道:“那他們還能不改口么畢竟人家古寺地清譽就要毀在你的手裏……”

“對了,”夫人忽然道:“你好象沒把你們家族的事情和劍兒說,到那裏會不會惹什麼麻煩?”想到這裏又是有點的擔心。畢竟和家族已經隔絕了這麼多年,萬一有什麼關係再把劍兒也夾進去……

南宮孤也嘆了一口氣:“看來委實是我們失策,應該早就告訴他才是,不過就算出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擔心劍兒吃了大虧,應該沒什麼大礙吧。”

夫人不滿道:“你就對你的兒子這麼地有信心?不過也是。我現在也最擔心的是他會不會把事情做的太絕,到時候恐怕還會有什麼言論落到了我們地頭上。”

南宮孤想想道:“也罷。我現在就派人飛鷹傳書,給他詳細的說下,免的出大問題。”

忽然被夫人伸手攔住,只見她皺起了眉頭,想必是還在為了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當時小夫妻二人孤身上京,不知道受到了家族中人多少的嘲笑和白眼,果然聽她道:“你先別忙,我理解劍兒那孩子,一般他不會做出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就算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再去聯繫也不遲,反正現在兒子是什麼家族的事情也不知道,就算出了什麼事情也是不知者無罪,讓你的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地遠房親戚們受受折騰也好。”

南宮孤驚訝的和妻子的眼睛對視半晌,看不到一點動搖的趨勢,終於點了點頭,還長嘆一聲:“就由你所說吧。”

“報!”門外傳來來輕輕的叩門聲,南宮孤和夫人對視一眼,齊齊地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抽出來一天空閑想聊聊夫妻的體己話,現在恐怕又沒機會了。

南宮孤平淡道:“進來吧。”也知道是什麼事情,不過最近幾天地公務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也沒什麼預先定下的行程,不是已經吩咐下面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擾的么,或者說難道短時期內發生了什麼變故。

一個衛兵閃了進來:“南宮大人,有一隊人馬說是朝廷的欽差,現在已經進城,說是要面見大人。”

本欲離開的南宮夫人輕啊了一聲,問道:“他們來是什麼事情。”

那衛兵不敢抬頭,仍恭敬答道:“他們說是朝廷機密,必須面見大人才肯說出。”

南宮孤考慮了下,開口道:“開府門,排儀仗,我要去迎接。”

南宮夫人疑惑的看了看丈夫:“不至於吧,還有這麼大的動作,要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仰朝廷鼻息呢?”

南宮孤笑道:“沒什麼,不過是些不中用的東西排一下而已,又不耗費什麼。何必不讓他們高興一點。這些意氣之爭沒什麼好處。”

欽差見面前儀仗擺開,心中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畢竟他們這些在宮中混的人很明白奴大欺主的道理,如此一來,此次來遼西也就成了最危險地差事,管不準什麼時候南宮大人什麼時候的心情不好了,就直接把你給喀嚓了。到時候肯定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可見眼前的這個陣勢,這次來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吧。

香案擺開,欽差邁着輕鬆的步子走上前去,正期待着南宮巡撫跪下領皇帝口諭。

可南宮孤已經一步跨到了他的跟前,握住了他的手。熱情洋溢地說道:“原來是李公公啊,您這次來可是辛苦了,我說今兒早上怎麼有喜鵲在樹枝頭上面叫呢,原來是有貴人來訪,呵呵。都是熟人了,何必在外面干站着呢,趕緊裏面請。”

李公公愣了一愣。僅僅是在這一瞬間,周圍已經傳來了配刀機簧摩擦的聲音,頓時心中一寒,只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的笑容是如此的可怕。

唉,沒辦法,在人家地地頭,他可不敢亂動,連忙道:“是啊。是啊。”尾隨他進了衙門。

坐在太師椅上也不安心,擺弄着手中的茶杯,他只能把自己的語氣盡量溫柔:“南宮大人啊,皇上對您擅自派兵難下可是非常的不滿,你這能不能給朝廷一個解釋?”

南宮孤笑道:“這個么。理由在當時我的部下已經解釋了很清楚了,你要是再問了話恐怕還是這個樣子。難道要能要我說慌欺君不成?”

李公公看他這一句話就直接堵死了自己,看來再問下去恐怕自己地小命都要難保了,連忙尷尬笑道:“這個么……皇上還有一道口諭,西川現在匪患嚴重,能不能由南宮大人另派一部人馬去清剿一下?”

南宮孤道:“今年是個大災年啊,暴民四起,日不聊生,吃國家俸祿,那可一定要為皇上分憂才是……”

李公公面帶喜色。

南宮孤又道:“不但我們南邊受了災,就算是大草原上也糧草不濟,雖然後金是退了,可是那些殘部,又都糾葛成多少股馬賊,日日對我的邊境騷擾,在下實在是忍無可忍,可是大部軍隊已經被派到我兒子的身邊去保護他了,沒辦法,現在連我身邊地近衛也都已經上馬,全到北邊圍剿了。”

南宮孤又悲天憫人的唏噓道:“真是不逢時啊,微臣有心為國效力,卻沒想到又錯過了這次機會……也罷,反正現在朝中青年猛將是如此之多,就把這份天大的功勞讓給他們又如何。”

李公公的臉上剛剛擠起的肌肉又塌落下來。

春上枝頭。

君劍翻看那些從箱子低下翻出來的幾份公文,眉頭皺成了一團,好象遇到了什麼非常為難的事情,屋子裏面僅僅有幾件傢具,他的手指微曲,在那古老地八仙桌上面輕輕的敲擊着。

看來這情況十分的不正常,記得以前在宮中偶然得了這個消息時候欣喜若狂,帝國居然也留有一支水軍的存在,讓他不能不佩服朝廷在某一方面的先見性。

大陸上面平靜了這麼多年,許多成建制地軍隊已經在歲月的流逝中慢慢地消失,而且,在大陸上面的一慣成見,陸軍才是真正的通知者,而水軍,在原先的記載中只不過是幾隻渡河的小舢板罷了。

所以他見了這芝真正意義上的海疆水軍,才會那麼的興奮。

可看來自己是白高興了一場,無論是宮中的記載,還是本地的公文,無一例外是在好幾年之前,而之後的全是一片空白,如果說非要個解釋的話。

那些記錄官們的模糊之詞看起來是那麼蒼白,似乎都是一筆帶過。

君劍撫了撫額頭,消失的水軍啊。

青玉見他如此的苦惱,巧笑着走上前來,給他添了一壺茶水,問道:“最近幾天不是已經把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么,怎麼現在還是如此的為難,不是有孫大人他們為你分憂么?”

是啊。他們才是這裏的地頭蛇,可前日問道孫圓的時候,他竟然是一推三不知,君劍當時也正忙於他事,也沒注意他那古怪地表情,現在想起來裏面恐怕是另有隱情。

君劍恍然問道:“那他現在哪裏,是不是還在忙他的那些公文?”看他如此的勞累。都有點的不忍心再差遣他了。

青玉掩口笑道:“怎麼今兒你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處處都開始把別人向好處想了呢?”

君劍一愣:“他不會……”

青玉笑道:“是啊,今天一大早就偷偷摸摸的向外面跑,說要去看他的那位紅顏知己,看來公子你昨天說地話他只記住了一半。現在光想着要去告訴那人好消息了,對了,我當時到外面想買幾芬的菜肴給你回回口味,你不是說在北方呆慣了,現在都到了這裏好幾天了。那些下人也真的是,明知道我們是北方人,還在味味的菜中放了這麼多的甜點。別說是你,就是我現在一看也覺得膩味,這不,一大早出去時候就把他給撞上了,他還一再央求我不可以把這個事情告訴你地呢。”

君劍邪惡笑道:“如此以來,就抓住了他的把柄了,看來以後在他的身上不愁榨不到油水。”

起身道:“走吧,我昨天曾經問他一點關於海上的事情。可那傢伙眼神總是躲躲閃閃的,語焉模糊,好象在隱藏什麼東西似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來今天還得好好的問才行。”

青玉不自在的道:“海上啊……”她一向都是在馬背上面長大。對這些水面上地東西實在是消受不了,那天僅僅是和君劍坐了幾個時辰的小船。就暈的是七昏八素,一路上幾乎是被君劍半摟半抱才熬到了頭,現在還是心有餘悸,一聽到船這個字就有幾分的發暈,可那僅僅是小河道而已,海上的顛簸據那船家說更是厲害。

君劍看她古怪的表情又是一樂,笑道:“你怎麼了,難道那次暈船還沒有恢復過來?要不這次出去的話你就留在這裏好了。”

青玉堅決道:“我隨着公子!”

君劍有點愛憐的摸摸她地頭髮:“傻丫頭,用不着這樣的,何必如此的虧待自己,再說了,我這次就算出去了也沒幾天,你就在這裏老實的等等吧,也不是專門的關照你,這裏還有更重要地事情我交給你辦呢。”

青玉好奇道:“什麼事情啊?”

君劍搖頭道:“家裏面可能還有另一批的人快要到了,我在這裏也沒什麼可以放心地人,你就在這裏好好的接待一下,我會給你留下安排計劃。”

青玉有點的惶恐:“真的可以么?”也不怪她這樣說,其實在事實在她不過是降將,在機緣巧合下才留在君劍的身邊,象這般的進入高層的事情是想也不敢想,這可就相當於全權託付了。

在以往的日子裏面,那些公子的屬下們雖然對自己還算是恭敬,可是冰雪聰明的她,還是感覺到了那一點點掩蓋不住的戒備。

君劍哈哈笑道:“怎麼現在你倒是謙虛起來,”一邊在她的臉頰上面擰了一把,“胡思亂想,該打,要是哪個兔崽子敢對你不敬,看我不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外面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還伴隨着劇烈的喘息。

孫胖子從門外面探進來一半的臉,“大人,你剛找我?”待看見兩個人正經的樣子,曖昧的笑了笑:“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了,你們繼續。”

青玉羞紅了臉,連忙逃了出去。

孫胖子高聲道:“夫人,您走的慢一點,別撞着牆。”

君劍滿含笑意的問道:“怎麼這才幾個時辰沒見你怎麼變化這麼大,滿面春光的,是不是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了?”

孫胖子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沒有那麼的快了。”說著好象忽然感悟了什麼,感嘆道:“看起來我這以前的三十幾年都是白活了,真的沒有想到世間原來還有如此美妙的事情。”

君劍有點不信的睜大了眼睛:“你難道以前就沒有……“一想到他被玉芝圈禁了數年,哪裏還有什麼工夫去享受這一切,不禁乾笑幾聲,要是以後讓這個傢伙知道真相地話。保不準要到自己的身上來要債,不過,他以前沒做官的時候都去幹什麼?

待到君劍問起,孫圓大義凜然的道:“韃虜未滅,何以家為!”

君劍笑道:“行了,恐怕你追到人家沒人要吧。”心道幸好青玉現在不在這裏,要不然聽到你這句話還不翻臉。那丫頭可是正牌的韃虜。

笑也笑過了,君劍盯着孫胖子的眼光漸漸嚴肅起來,看得他一陣的不自在,心底直發毛,不知道自己地身上有什麼不對。

君劍道:“水軍?”

孫胖子的眼神有點的慌張。但尤自強行壓抑:“我不是已經說過了,他們早就在前幾年消失了……”

君劍搖頭,伸手從旁邊的一堆帳簿裏面抽出一本來,“嘩嘩”的翻着,把那幾頁亮在他地眼前。“雖然你說的可能性極小,但就算是真的吧,那麼。下面你來給我解釋一下這幾批物資究竟到了何方?”

孫胖子的臉上有幾滴汗水流出,結巴道:“上面早就已經標明,當時這裏的匪患嚴重,在半路上已經被截了去,後來屬下極力追查,在後來不長地時間內就把那幾股土匪給滅了,可是屬下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裏面大部已經被他們揮霍一空。”

君劍有點的冷笑。剿匪,恐怕還輪不到你吧,早在前幾年,江南稍微大一點地山寨都被玉芝給清掃一空,該殺的殺。能招的招,況且。他早就已經和玉芝聯繫過,那幾批東西,武林盟絕對沒有插手。

看眼前的這個傢伙還在頑抗,君劍索性把手指在那幾條上一一點明,“三千擔軍糧,五百車的被服,還有從各方採購來的大批精銳武器……好傢夥,恰好足夠裝備三個師團的,你不要告訴我那些土匪也想建立起來三個師團的部隊,才在你這裏劫上一批。”

“這個……”

君劍又道:“你看這裏……在這個時間段里有一千萬兩朝廷賦稅也是走這條道,可是,他們卻是毫髮無損,你不要告訴我黃金白銀對那些土匪地吸引力還沒那堆糧食大。”

孫圓強自鎮定:“那些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大人恐怕也不會相信這接連好幾面都沒有同樣的事情發生,你想像中的那支軍隊又怎麼存在?”

君劍正色道:“現在的本官不管,可這些事情都是幾年前由你經手地,相信你會給我一個明確解釋。”

孫胖子神色掙扎了半天,在君劍灼灼的目光下終於逃避不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大人是否還記得前幾年皇帝陛下的南訓之事?”聲音放低了不少,好象在忌諱着什麼。

君劍道:“這事我倒是知道一點,當年皇帝大興土木,在江南一帶不知道興建了多少的行宮,搞的是天怒人怨的,”感嘆了一會,問:“你怎麼在現在提及此事,難道和這有關?”有點的興緻勃勃,看起來要揭露出皇室密聞,幸好那幾個丫頭不在這裏,要不非的也聽聽不可。

孫胖子的臉色悲哀起來,“當年,皇帝陛下南幸,大部分路途走的是河道,當時他的龍舟船隊在運河裏面橫衝直撞,激起了不少的民憤,加上當時皇帝隨身帶了不少的財寶,雖然有御林軍護衛,可是還擋不住那些亡命之徒次次襲擊,沒奈何只能將江南的水軍調來……”

君劍道:“那?”孫胖子又嘆道:“可也就是這樣,那可憐的水軍們才惹了大禍,他們的提督,也就是我當年的知己就在皇帝陛下的龍舟上面……”

君劍插口道:“你認識那個提督?”

孫胖子道:“是啊,那可是下官的八拜之交,可就是在那一次……”

“怎麼了?”

孫胖子咬牙切齒:“當時皇帝和他的一個嬪妃就在船上,可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兩個人發生口角,皇帝大怒,在那嬪妃拉扯他的衣服哀求之際一腳踢出,那個妃子站立不穩,直接跌到了河裏,瞬間就被旋渦吞沒,我的那個兄弟當時就在附近看到了這一切,結果可想而知。當晚皇帝陛下就賜下盛宴,要不是他多了一個心眼,沒有喝下那杯毒酒,詐死了過去,可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宮裏的人發現了,派出大批侍衛追殺滅口,幸好他武藝高深,九死一生的逃了出來。”

孫圓冷笑道:“恐怕皇帝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當時為了保密建立起來的水軍,上上下下都由我的那位兄弟把持着,一待他逃出生天,馬上帶着手下一起逃逸,皇帝身邊都是那些旱鴨子,哪裏能追的及,只能望洋興嘆。”

君劍傾耳聽着,眉頭皺起,要不是這個傢伙露底,怎麼也不會想到其中竟然隱藏這種內情,手指屈起,在桌子上面輕輕的敲擊。半晌才道:“那他們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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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第十七章 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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