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景帝對展寧並沒有多少印象,可聽見靖寧侯府幾個字,他立馬就想到了展臻。之後他再觀展寧,只覺這姑娘清麗不可方物,相貌出眾不說,一身清清靈靈的氣質更是令人賞心悅目,於是不由哈哈一笑,對展寧道:“看來靖寧侯府還頗有些靈氣,男子女兒個個出眾。既然心玉公主點了你,你便照公主的吩咐,為她撫琴一曲。”

君主一臉既出,便難有轉圜之機。

即便不知心玉公主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展寧也只有施施然起身,與上首的景帝及皇后,對面的心玉公主各福了一禮,“那臣女便獻醜了。”

展寧態度從容,行止有據,本已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而她容貌絕美,身段婉約,一路款款行至場中,讓人只覺衣袂帶風如蓮開,步步生香惹人醉。

景帝和皇后看了都微微笑着頷首,便是之前因嚴豫的關係對她有所不滿的德妃,也忍不住將視線停駐在她身上。

至於嚴恪和溫茹,兩人都稍有擔心,怕心玉公主又意外生事。好在擺琴的宮人做了件好事,將琴案放在離嚴恪不遠處的一角。展寧落座后,視線不着痕迹與嚴恪的視線碰了碰,彼此心領神會,便轉回了頭。

嚴豫將兩人的小動作收入眼底,薄薄的唇瓣不由抿緊了下,更顯冷酷。他抬頭看了一眼心玉公主,目光中帶上了明顯的警告之意,心玉公主瞧得分明,卻只是微微勾了唇角,露出一點譏誚笑意,便收回視線,不再瞧嚴豫。

北漠民風彪悍,更崇尚雄渾剛猛,心玉公主雖是女子,用的又是輕便靈動的軟劍,但她的劍舞仍然帶有一股子鋒銳凌厲之氣。

要配上這樣的舞,琴音也必須鏗鏘激越。若是撫琴之人彈奏出軟綿綿風花雪月的靡靡之音,那定然是要貽笑大方的。

眾人看展寧外表秀弱,心玉公主展示劍舞卻點展寧撫琴,不由猜想她是不是有這方面算計,想看展寧丟醜的意思。不少人心裏或多或少為展寧捏了把汗,還有些則是等着看好戲。

展寧倒不這麼以為。以心玉公主的性情,應該是不屑玩這些瑣碎的小心思,她恐怕更喜歡直來直往。因為實力夠強,只要絕對性的壓制就夠了,陰謀完全是浪費時間。

而且單就撫琴一事而言,她毫無擔憂的必要。她只往那一坐,略略試了下音,便向心玉公主道:“敢問公主,想要哪一首琴曲相襯,是《塞外長河》,抑或是《蕭關辭》?”

展寧詢問心玉公主的兩首琴曲,都是鏗鏘激越的金石之音,心玉公主不想她開口就選准了曲子,略略頓了下,才道:“就《蕭關辭》吧!”

展寧微微一笑,七弦琴上纖細修長的十指翻飛,清越的琴音緩緩自她指下流淌而出。

場中,心玉公主紅衣如火,手中三尺青鋒光芒勝雪,隨着展寧的琴音,飛身、踢足、旋舞,身姿輕靈,動作中又帶着一種野性與彪悍之美。

兩人配合得很好,宴上眾人原本準備看好奇的心思漸漸淡去,開始被展寧和心玉公主吸引住了目光。而就在不少人瞧得漸漸興起之際,場中卻出現了變故。

心玉公主朝着展寧的方向,一劍遞出,都快至展寧跟前,卻仍未收回,反而直指展寧的眉心。

心玉公主去勢如電,眼見劍鋒銳意就要劃破展寧眉心。

昌盛長公主不由低低呼了一聲不說,溫茹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接着便立刻看向嚴恪。

嚴恪的座位離得展寧最近,他對心玉公主也早有防備,這刻見情況不對,幾乎是在心玉公主發難的同時,他也躍身而起,急急搶上前去。

兩人動作都快,但最後還是嚴恪快了一步。

嚴恪將展寧搶入懷,避過心玉公主的劍鋒,心玉公主長劍遞空,面上表情未變,回身收劍在手。只是收劍之時,劍氣銳意仍然划斷了數根琴弦。

“砰砰砰”的斷弦之音中,除了心玉公主,場上眾人面上都變得非常難看。

“公主這是何意?”

北漠與梁朝的關係,本來就有些暗潮湧動。因北漠師團此次打着和親的旗幟前來,這一次兩國的接觸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溫和。

結果親沒結成,想着彼此好聚好散也成,卻不想心玉公主臨行之前玩上這麼一出。

她這麼做,可不是針對展寧一個侯府嫡女那麼簡單。

她這麼做,是將梁朝的臉打得啪啪響。

被人打了臉,景帝自然不悅,即便忍了怒氣,說話的語氣也明顯與之前有別。

“心玉一時習藝不精,一時腳滑,險些傷了展家小姐,還請陛下莫要怪罪。”

景帝問得不悅,心玉公主眉眼間仍帶着慣有的驕傲,但說話的語氣卻和軟下來。景帝到底也沒打算和北漠徹底撕破臉,因此就算心底對她那“腳滑”的解釋嗤之以鼻,嘴上卻沒有再追究。

不過對於險些遭了殃的展寧,看在展臻的面上,他還得表示下安撫。

“心玉公主的劍舞,與展家小姐的琴音俱是一絕,朕前些日子得端王爺獻了一對七孔玲瓏鍾,頗有些意思,今日便賜給兩位。”

景帝這是和稀泥,將剛才的事當做意外抹掉。

事關兩國邦交,展寧不可能在這種事上叫板,索性她毫髮無損,心玉公主過了這幾日,也當離了燕京返回北漠。自此後,若無意外,她們兩人終此一生都不會有交集。今日這刺空一劍,權作還當日心玉公主相救之恩,她還佔了便宜。

不過展寧在聽到景帝所說的“七孔玲瓏鍾”時,腦子裏卻莫名閃過點什麼。

這東西上一世她就聽過,而且隱約記得,當時因為這東西,似乎還出了點什麼事?

然而,是什麼事呢?

嚴恪這會已經放開了展寧,因嚴豫也是重生而來,自己知道的事,嚴豫也當知情,所以展寧的目光微微往嚴豫處掃了一掃。

嚴豫此事剛好也在看她,只不過他對“七孔玲瓏鍾”好像沒什麼反應,而是望着她的目光有些沉冷。

展寧給看得心下不安,便垂了眼帘,努力搜尋起上一世腦海里關於這東西的記憶。

而不多時候,宮人便捧了一對白玉鐘上來。那對白玉鍾外形精巧,玉質溫潤細膩,一看便是寶貴之物。只是這樣的物事,在景帝面前沒有上萬也有八千,如何當得起一個有意思的讚賞?

展寧正在疑惑之際,又聽景帝身邊的皇後娘娘道:“別瞧這鐘外表普通,但內里另有乾坤,鍾內七孔設計巧妙,置與風廊之下,便有妙音流出。據說此物是前朝之物,也虧得端王有心,替陛下尋了來。”

皇後娘娘這話,自然是在替景帝補后句。

一來點名這東西的尊貴之處,二來彰顯景帝對心玉公主和展寧的大方。

心玉公主是見慣了好東西的,不過北漠的東西始終不若梁朝精巧,聞言也稍稍有了幾分好奇。

而展寧聽完皇後娘娘的話,心裏卻是如擂鼓般砰砰砰跳了起來。

她總算是想起來了,這個七孔玲瓏鍾,上一世出現可沒這麼早。她聽說這件物事,還是她死之前的一個月。

那會她剛察覺自己有了身孕,又因為展曦、林輝白等人的緣故,整日過得昏昏沉沉,七孔玲瓏鍾惹出來的那件天大的事她聽過就算了,沒有仔細探聽過。

但這一刻,她瞧着宮人捧在手上那一對玉鍾,眼角的餘光忍不住瞥向了嚴豫。

奈何嚴豫面上情緒沒有半點波動,展寧忍不住有些懷疑,她是不是記差了?

可上一世,似乎就是這麼一件物事,也是在景帝將它賞賜給人的宮宴之上,鬧出了苦主行刺之事!

她當時並不知道,這東西是端王嚴懋送上去的。

如今它這麼早出現,是嚴豫的手筆,還是因為這一世變故太多,不知名的手撥亂了故事原本的走向?那原本的行刺之事,還會不會來?

嚴豫莫不是提前做了佈置,要藉此事打壓嚴懋?他之前還與汪氏許諾,要幫助侯府對付魏海,難不成他胃口大到這種地步,還想同時對付這兩位?

“將這一對玉鍾分賞給公主和展家小姐。”

景帝發了話,宮人捧了一對玉鍾朝心玉公主和展寧走來。

展寧心中擔憂,目光開始不着痕迹往四周看了看。

四周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比起展寧,宮人自然要先將東西賞給心玉公主。那宮人沒走兩步,心玉公主帶着的一個使女便上了前,那使女是北漠人裝束,大概不知南朝規矩,竟要伸手代替心玉公主去接這對玉鍾。

展寧瞧着她,突然覺得一點雪亮光芒從那使女袖中透了出來。

她心下突然一凝,忙出聲道:“小心那北漠使女!”

也就在展寧喝破的一瞬間,那使女逕自從宮人身邊擦過,袖中飛出一柄匕首,然後整個人如離弦之箭,直直撲向了座上景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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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之弄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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