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鬼話之16
何伶？那晚以後方璇就把這個沉默的女孩忘到腦後去了。聽石頭這麼說，便抬眼朝教室前門邊的座位望去，她似乎永遠都坐在那個位置。何伶沒像往常那樣看書，而且趴在桌子上，將頭埋在雙臂間。
“她不舒服自己會請假的。”方璇看着何伶說。這麼大的人，況且上的是夜校，如果不舒服的話，自己和老師打聲招呼就回家就可以了。
石頭沒在說什麼，繼續安靜的聽講。方璇偷偷瞟向坐在石頭邊的蔡明，他正邊移動着筆邊偷看石頭，撞到方璇的視線，慌張的低下頭。
他在做什麼？方璇心裏好奇心大起，心裏盤算着，找個機會把他那些本子拿過來看看。
過了幾分鐘，忍不住朝何伶望去，她依舊保持着先前的姿勢把頭埋在課桌上。在第四次望向她，見她還是一動不動的將頭埋在手臂里，方璇心裏有點擔憂，她不會有事吧？正想着，就聽見身邊的石頭站大聲說“楊老師，何伶好像不舒服，我看她趴在桌子上半天了。”
楊怡聞言，停下在拿着粉筆在黑板上移動的手，望望石頭，又看向何伶，推了下滑到鼻尖的眼鏡，淡淡的說了句說“不舒服她自己會請假的。”轉過身接着在黑板上寫題。
“可是她趴在桌子上半天沒動了。”石頭不放心的說。
楊怡迴轉身，眼睛望着石頭，石頭迎着他的目光，“她真的半天沒動了。”
全班的目光都聚在何伶身上，何伶的同桌推了推何伶，“你沒事吧？”連推了幾下她都沒反應，她同桌只好求助的望向楊怡。
眼鏡后的目光閃了閃，楊怡走到何伶桌前，輕聲說“你不舒服嗎？不舒服你先回家吧。”他話音才落，何伶突然站起來，頭低垂着在胸前，迅速的從她同桌身後向外走。“嘩啦”一聲，同桌的椅子腿被她踢到，對方連人帶椅子摔在地上。何伶腳步不停，飛一般的奔出教室。
教室里響起各種吸氣聲，大家面面相覷，剛才何伶低垂着頭的樣子有點嚇人，就好像被鬼附身一般。石頭和方璇對望一眼，倆人均在對方的眼裏看到疑惑。何伶的同桌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嘴裏低聲咒罵著扶起凳子坐回去。
“大家繼續上課。”楊怡望着教室門呆了片刻，走回講台上，面色如常掃視全班一眼，拿起粉筆，轉身繼續上課。
“你說何伶怎麼了？突然像發瘋了一樣。”石頭悄聲問方璇。
“不知道。”方璇搖搖頭。
“會不會被鬼附身了？聽說以前這裏是青樓，裏面的頭牌逃跑時，被老鴇打死，陰魂不散，夜夜在青樓里徘徊。”石頭附在方璇耳邊，語氣陰森森的說。
“不是說學校是亂葬崗嗎？怎麼又成青樓了？”方璇橫了石頭一眼，這傢伙又想嚇唬她了。
“因為鬧鬼青樓就關門了，沒人敢接，這一片也就荒廢，最後就成亂葬崗了唄。”石頭嘻嘻一笑。
“你聽誰說的？”方璇想起執白傘的女人，心裏生出絲絲寒意。
“我媽，那天我回家和媽說，這學校有點陰森，我媽就說起這事。”方璇猜想自己現在的臉色肯定不太好，因為石頭說著話時是一副很滿意的表情。顯然，她對自己話給方璇帶來效果感到很滿意。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打傘女人的裝束像是三十年代時的裝束。
“三十年代的時候吧。”
“那青樓頭牌為什麼要跑？”方璇心一動，時間對的上，那這傳聞多半是真有其事。
“不知道，我媽沒說這事情”。
“哦”方璇點點頭，目光轉向何伶空着的位置，她不會真是鬼上身吧？
一堂課在胡思亂想種過去。放學時，看到蔡明很小心的將書下壓着本子收起來抱在懷裏，方璇眼睛一轉，在石頭耳邊嘀咕了幾句，石頭立刻笑嘻嘻的對蔡明說“蔡明，我手臟，你陪我去廁所洗洗手行嗎？”
“好”蔡明答應着把懷裏的本子放到桌子裏，同石頭一起走出教室。
看着倆人走出教室，方璇立刻走到蔡明的桌子后，蹲下身，拿出他收進桌子裏的本。很厚的一個本子，拿在手裏有些重量，打開看一看，裏面居然是畫紙，畫紙上是石頭咬着筆頭眼神專註望着前方的側臉畫像，畫的很細緻，石頭眼睛上的睫毛方璇都能數清楚。
方璇翻開下面的畫紙，下面一張畫石頭手撐頭微笑的樣子，飛快的翻了翻後面的畫紙，厚厚一摞的畫紙上全是石頭的畫像，或笑，或沉思，或皺眉，或搞怪......石頭各種表情裏面都有。最後幾張是石頭在坐在公交車吃端着米粉盒慌忙吃米粉的樣子。看着畫裏石頭狼吞虎咽嘴角沾着湯汁的樣子，方璇不覺露出笑容，在任何時候都敢把自己最真實一面展現出來，這大概是石頭最可愛的地方。不做作，不掩飾，所有的心情都直接的寫在臉上，這就是石頭。
合上畫本，按原地放回去桌子裏，站起身，剛走回自己的位置，石頭和蔡明就回來了。一進教室，石頭的眼睛就望向方璇，方璇朝她搖搖頭。
收拾好東西，走出夜校，方璇和石頭揮手告別。
“你今天不送我回家了？”石頭笑着問。
“你有人送，我就不湊熱鬧了”。方璇的眼睛瞟向蔡明。蔡明朝她笑笑，表情有些羞澀。
“哦，蔡明你家在哪？你不用送我回家，我自己回去。你早點回家休息吧”。石頭轉頭對蔡明說。
蔡明眉宇間閃過一絲失落，張了張嘴，最終神色黯然點頭。
“我走了，你們也快點回家休息”。石頭渾然沒察覺到蔡明的黯然的神色，朝倆人揮揮手，樂呵呵的跑開。
一個是榆木疙瘩，一個是內向害羞，看着倆人方璇真覺得揪心，嘆口氣，朝看着石頭離去方向發獃的蔡明揮揮手，轉身回家。
回到家，見文佳倩還沒睡，方璇坐到沙發，隨口問“媽，你知不知道我現上夜校的地方，以前是做什麼？”
“那裏以前是亂葬崗，怎麼了？你們學校鬧鬼？”文佳倩洗了一串葡萄放在方璇面前的茶几上。
“快鬧鬼了，裏面感覺陰森森的。聽說最開始，那裏是一個家青樓”。抓起一個葡萄丟進嘴裏。
“嗯，聽你爸爸說過，據說是因為鬧鬼，那裏才荒廢成亂葬崗”。
“為什麼鬧鬼？”
“聽說，青樓里的叫水月的頭牌偷偷跑出想和情人私奔，結果被老鴇抓回來，打死了。後來就鬧鬼了”。
“那水月的眼睛呢？”方璇想起，沒有眼珠的窟窿，心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