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篇:樹大招風
“啪!”他大手朝桌子上一拍,幾步跟上去,一記左勾拳將江逸塵的脖子牢牢卡在自己的左臂彎中,右手上的槍頭已經對上了江逸塵的太陽穴。“小子,跟我玩陰的,你信不信我隨時都能殺了你!”
莫連和的臂膀滿是結實的肌肉,猛地來上這麼一下,江逸塵有些招架不住,身體失去重心,踉蹌着朝後晃悠幾下,又被莫連和的手臂牢牢卡住。冰冷的槍頭在太陽穴處死死抵住,江逸塵也不敢輕舉妄動,莫家這位地下勢力的領袖是出了名的手黑,別看他平日裏一副浪蕩不羈的樣子,真的耍起狠來,也是毫不留情的戒。
對於江逸塵的沉默,莫連和似乎很滿意,他手上用力,槍口又朝江逸塵的頭上頂了下,口中輕聲在江逸塵耳邊模仿槍響,“嘣!煎”
江逸塵閉眼,牙根緊緊咬着,頭頂青筋暴起,這種情況之下,他也只能忍耐。
耳邊爆發一陣大笑,莫連和把槍拿走,大力一推,江逸塵又是踉蹌一下朝前倒去,腹部頂在前方的椅子靠背上,一陣疼痛。
“今天玩得很開心,”莫連和端起桌上的一隻空杯,又拿起邊上的紅酒為自己斟上,仰脖一飲而盡。“江少,各位老總,後會有期!”說完,大笑着離開。站在兩邊的小弟也緊緊跟在莫連和的身後離開,他的笑聲肆無忌憚,充斥着整個走廊。
幾位老總互相使了個眼色,聽到莫連和的笑聲越來越遠,他們也趕忙來到江逸塵身邊,陪笑着說:“江少,那我們幾個老朽也先回去了,牆體外包的事情我們回去再聯繫您。”說著,幾人也都緊趕慢趕的離開,偌大的包間中,只剩下江逸塵一個人,和一桌几乎沒有動過的飯菜。
胃部一陣陣痙-攣,他的大手在腹部輕揉,慢慢的抬起身子。莫連和,不過就是莫氏的爪牙而已,恐怕這次是莫致遠或者莫孺琛的授意。
他的拳頭漸漸收緊,眼中凝起冰冷的寒霜。
無論是誰,莫氏,註定成為他要打垮的第一個敵人!
天色漸晚,余年洗了個澡,渾身松泛了許多,他披上睡袍來到穿衣鏡跟前,左耳還有些隱隱作痛,他靠近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耳垂,一串細小的牙印還留在那裏,結了血痂,相信過不了幾天就會好。
“娘的!”余年暗罵,看不出來寧夏那個小丫頭這麼辣,這一口咬得很深,他足足罩了半個月的紗布才好得差不多了,天天上班都被那些個員工偷瞄,就算他們不說,余年心裏也清楚,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耳朵是怎麼弄的!可惡的娘們兒,他一定要她好看!
“老爺!”外頭管家敲了敲門。“有事要稟報。”
“進!”余年將身上的睡袍裹緊,癱坐在真皮沙發上,點燃一支雪茄。黑衣人快步走進,在余年身後站定。
“那天偷盜的人我們已經查清了,是另一個莫家地下勢力的人。”黑衣人一字一頓,說到“莫家的地下勢力”,語氣有些凝重。
余年面上一冷,他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到會是那個莫家的人。他們余家同另一個莫家一直以來都是A市最大最強的兩個勢力,縱使如今那個莫家的發展極快,將他們落在身後一截,江家也後來居上,但他們還沒弱到能被人輕易入室,攪亂他的計劃還不敢反抗的地步。莫家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太小看人了?
“寧夏在哪?”余年想了想,問道。
“寧夏被莫家的人直接送進了別墅,第二天才被釋放。”黑衣人語言精練,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上次被余年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會兒他可不敢輕易出錯。
余年揮了揮手,黑衣人知趣的下去了。他抬手屢着眉毛,這寧夏說她是莫孺琛的玩具,看樣子還真沒錯,關於莫孺琛這個特殊癖好,從前他倒是也有聽說過一些,不過沒想到竟然真是那個小丫頭。
他眯縫着眼,仰頭靠在沙發背上。
想不到這個丫頭還真挺有意思,又有一身高超醫術,還有夠辣,看來莫孺琛跟他的口味差不多嘛。
如果是這樣,那倒也不必跟莫家較真兒,因為一個小丫頭,不值當。
他想了想,捻過手邊的文件翻看起來。
最近江家倒是在A市蠻活躍的,跟小松的大單子過後,江逸塵又拿下了舊街道改造的項目,可謂是出盡了風頭,按說這塊大肥肉,聰明的話就應該先讓莫家分一杯羹,然後再拿到自己手中去做,畢竟莫家現在是A市中的龍頭老大,但江逸塵似乎並沒有跟莫家合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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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他不禁扯出一抹微笑,江逸塵這個小子倒是有點本事,不過現在就妄想跟莫家抗衡,未免有些為時過早。
他隨手將文件扔在一邊,突然間心情大好。A市這幾年不平靜啊,莫家樹大招風,處處都是敵人,他索性坐山觀虎鬥,從中獲利就好。
余年抓起電-話,又給剛剛那個黑衣人打去。“去給我把余蓮找回來,順便找人盯着餘風白。”
“是!”黑衣人答道。
余年撂了電-話,心滿意足的倒在沙發上。餘風白最近跟江逸塵走得很近,他不得不提防着點兩人合夥來對付他。
他養了餘風白這麼多年,可不是為了養虎為患的。
一夜無眠,沒了手機的生活一時還真有些不習慣,寧夏扭亮枱燈,窗外黑漆漆一片,她抬眼一看,已經是凌晨3點。
說真的,艾文惜給她的那些東西,讓她無法安枕,只想儘快成立自己的產業,向著重生而來的終極目標逼近。只不過她畢竟是個女人,沒有男人的幫忙,就只能像魚肉一般任人宰割。
單看前幾日被余年和莫孺琛劫來擄去,任意踐踏就知道了。
還是要找個有共同目標的人依靠,寧夏憐惜的看着鏡中的自己,如花容顏在暗夜靜靜綻放,為什麼在這個世道,女人終究只是弱者呢?
她拿起手機,按下開機鍵,思來想去,她似乎也只有那兩個人可以依靠,一個是付洪凱,一個,是江逸塵。
相較之下,還是江逸塵更合適一些。一是因為江逸塵的未來她已經明了,定然可以跟莫孺琛抗衡。二是因為,她知道江逸塵對自己的心思,用自己的身體換取江逸塵的幫助,她也不會太虧心。
開機鈴聲剛想過,付洪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寧夏眉間一緊,難道是蘭婷玉的身體又不好了?不然他不會深更半夜打給自己的。
“姐夫……”
“小寧,你去哪了?”寧夏的話還沒說完,付洪凱的聲音急急傳來,她的心中禁不住也起了一層焦慮,難道玉姐真的又不好了?
“我在家啊,是不是玉姐出事了?我這就過去!”付洪凱和蘭婷玉當她一直都像親人一樣的對待,她急急忙忙的下地穿衣,絕對不能讓蘭婷玉有事。
付洪凱忙說:“你別動了,我來接你。不是小玉,是逸塵……”
是江逸塵?寧夏坐了下來,心中反而安靜了。她知道,付洪凱這麼著急的找她,恐怕是江老爺子已經不行了。
十分鐘后,付洪凱的車子已經到了寧夏樓下,又慌忙拉着她往江逸塵的別墅趕去。本來他對江老爺子倒是沒什麼的,但上次跟江逸塵一起合作把寧夏救了回來,兩人的交情還算可以,江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還是不好不幫一把。
到了江家別墅,兩人一前一後朝着江老爺子的病房奔去,剛一進門,只聽到一陣震天哭聲,圍繞在病床前的幾個醫生一臉惋惜,邊上,江家二太太和四太太跪坐在床邊,嚎啕大哭,一旁的江逸塵也是一臉悲戚。
寧夏突然有些愧疚,他這麼難過,之前又曾經救過她。而她卻為了一己私慾,對江老爺子的死活不管不顧,任憑他就這麼去了。
她覺得自己好邪惡,好沒良心!
寧夏快步來到江逸塵跟前,心中一軟,踮起腳尖摟住江逸塵的脖子。看清來人是寧夏,江逸塵瞬間崩潰,他低啜了幾聲,又咬緊牙不肯出聲,手上一味的用力將寧夏往江老爺子的病床前推。
她知道江逸塵想做什麼,她來到江老爺子跟前,把手搭在他的脈搏上,心中不停掙扎。
勝利就在眼前,他只要一死,江逸塵就能順利拿到江氏,她就可以依靠江逸塵做後盾,擊敗莫孺琛。
可是,她明明有異能能救人於危難,難道就眼睜睜的看這他病危,不去救嗎?
寧夏腦中亂極了,她咬了咬牙,終於決定不論結果,先救人再說。她用異能在江老爺子全身遊走了一變,心中突地一松,而後又彌散開了無邊的自責。
癌細胞擴散,人已經斷氣,她用再多的異能都救不回來了。
本以為該開心的,寧夏的心中突然無比沉重,一股淚意涌了上來,她來到江逸塵身前,輕輕擁住他的身子,在他耳邊愧疚的說道:“對不
起,我救不了他,真的對不起!”
江逸塵渾身的肌肉明顯一緊,隨即又漸漸鬆開,他將頭埋進寧夏的勁窩,那裏有好聞的梔子花香。他貪婪的吮-吸着,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寧夏一邊默默流淚,一邊輕輕拍打着江逸塵的後背,哄孩子一般,一下,一下拍打着。
片刻,江逸塵將頭抬起。他雙眼佈滿血絲,卻不含一滴淚珠。
他站到老爺子的卧室中央,說道:“去請孫律師來,”傭人答應着去了,江逸塵又一回頭,說:“東子,立刻準備老爺子的葬禮,三天後下葬。”
寧夏凝望着江逸塵的背影,他彷彿在瞬間成長到下一個階段,江老爺子的突然離世,讓江逸塵更多了一種殺伐決斷的勇氣。寧夏看着他一項一項的安排,指揮,調度,所有人都聽命於他,她的心中更加堅定了要靠攏江逸塵的決心。
兩個月後。
給艾文惜的簽證需要很多道手續,就她的個人身份這一點,寧夏就不敢輕舉妄動,唯恐余年會鑽進這個空子找到艾文惜。艾文惜縱然焦急,也沒辦法,余年似乎已經有所察覺她還在世上,一直在不遺餘力的找她和余蓮。兩個人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過得日子就像是古代女人,艾文惜倒還好,畢竟年紀到了,又經歷了那麼些事,每天起床看看電視,寫寫毛筆字,倒也不覺得無聊,可余蓮漸漸受不了了。
她跑到艾文惜跟前,嘻嘻笑着跟她撒嬌。
正巧這會兒門鈴響了,余蓮臉頰飛速攀上兩抹緋紅,整個人像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歡歡喜喜的跑到門口。
劉媽本來已經準備開門,余蓮用力擠開劉媽,拉開門,甜甜的喊了聲:“風白哥哥!”
餘風白憐愛的笑笑,拍了拍余蓮的臉蛋。“給,你跟媽這個星期的,我就不進去了。”餘風白說完,轉身要走,余蓮那肯依,一把抓住餘風白的手腕,嘟着小嘴說:“什麼時候我能跟你一起出去?”
餘風白笑笑,不動聲色的推開余蓮扯着他的手。“你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等我找到機會……”
再往後,餘風白便住了口,只是一味的笑,又朝余蓮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坐電梯下了樓,余年這段時間一直對他警惕的很,不光公司的事物少有讓他插手,甚至連他每天的行動都有人監視。他一早就察覺到,只是沒有捅破窗戶紙而已。畢竟現在的他還太弱,根本沒法揭竿而起,一舉推翻余年。
而江逸塵那邊心心念念的再做他的舊街道改造項目,因為莫家的緣故,牆體外包這塊在A市根本沒有人敢跟他合作,江逸塵也不過是在硬撐。
莫家的優勢漸漸顯露出來,余年的態度也日漸明顯,他正在同莫孺琛談合作,準備把就街道改造的項目從江逸塵手中奪過去。
餘風白無奈的抓了抓頭髮,眼前形勢明朗,他卻是個有名無實的余少,就算想要跟余年作對,也根本沒有實力。
到底該怎麼辦?他有些迷茫。
莫孺琛跟莫連和帶着手下的一眾兄弟來到舊街道改造的施工現場,眼前的江逸塵正帶着安全帽,混在工人中忙前忙后,一點沒有堂堂江少的架子。莫孺琛冷笑,雙手連連擊掌,“有骨氣,不愧是江少。”
聽到身後的鼓掌聲,江逸塵回頭,正對上莫孺琛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神。他冷笑,脫下安全帽和手套,假意跟莫孺琛握了握手。“還好,莫少今天怎麼有空?”
莫孺琛皮笑肉不笑,說:“我每天都很有空,江少其實大可不必這麼死撐,把項目交給我們不就行了。如今你的工期已經就要到了,這還有一大半沒有竣工的街道,怎麼?等着賠錢呢?”
莫孺琛說話絲毫不留情面,江逸塵臉上一陣火辣辣的。他雖然知道莫孺琛是故意挑釁,可他說的也是事實。還有一個月,工期就要結束,照着他現在這個進度,是無論如何都趕不上的。
“行了,你就放棄吧。”莫孺琛低低一笑,帶着勝利者的姿態趾高氣昂的瞧着江逸塵。
莫連和在後頭抻了個懶腰,一大早就被莫孺琛這臭小子叫起來,到這來顯擺一通,還沒他什麼事兒,他有些不耐煩。“我說,跟他廢話什麼?到底行不行給個痛快話!”
江逸塵冷冷的盯着莫孺琛,如果不是他找莫連和帶人來攪局,這個項目恐怕他早就做成了。他們這樣的做派,他半隻眼睛都看不上。更何況……
他就算白敗誰,也不能敗給莫孺琛。他要守護寧夏,這是他在父親去世時暗暗許下的承諾。
當寧夏出現在他眼前時,當他最親的父親離開他時,他已經決定了,要牢牢抓住眼前的一切。
在他心底深處,早已經埋了寧夏的影子。此前他一直不敢承認自己對寧夏的這種感覺,也是因為跟她簽過合同,知道她只是想要利用自己。可是父親的死讓他知道,自己珍惜的人,就要抓緊時間珍惜,並且讓她知道,因為如果猶豫了,就有可能終生錯過。
父親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不要再錯過寧夏,就算她只想利用自己,他相信,自己的守護,最終可以感化寧夏。
江逸塵冷冷的盯着莫孺琛,二話沒說,而是自顧自轉過身去忙活手中的活計。
莫連和怏怏的站在莫孺琛身後,無聊透頂。他總是要找一些事做,不然會被悶死。瞧見江逸塵這樣子,莫連和撇了撇嘴,來到江逸塵身邊,一把奪下他手中的滾刷,挑釁的望着他。
江逸塵抬頭對上莫連和的眼,片刻,他聳了聳肩,又拿了把新的滾刷。莫連和再次湊上去,一把奪下滾刷,又挑釁的看着江逸塵。
江逸塵氣極,他挺身,用胸膛撞向莫連和。
“你終於出手了!”莫連和嘿嘿的奸笑,眼中閃過凌厲的光,這還有點意思。江逸塵不甘示弱,一記長拳朝莫連和的面門打去,莫連和輕巧閃避開,回身一個飛腿,正踹在江逸塵的小腿上。他小腿一酸,莫連和的鞋子十分堅硬,猛地來這麼一下,他還真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