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篇:喋喋不休的江三太太
一番折騰,幾個大夫都無奈地搖了搖頭,扯住江逸塵說:“我們已經儘力了,這幾天,老爺子想幹什麼,就多陪陪他,讓他幹什麼吧。”
江逸塵心中一緊,抓住大夫問:“我父親還有多長時間?戒”
幾個大夫對視了一眼,齊齊嘆氣,終於是不忍的告訴他:“不超過三天,或許更短。煎”
旁邊幾個太太這會兒安靜了,一個個眨巴着眼,大氣不敢出一聲,等到醫生們都撤出去后,房間裏爆發了幾聲震天響的哭聲,她們一個個哭天搶地的跑到江老爺子的病床前,爭着說:“老爺,你怎麼這麼快就堅持不住了。”
江三太太率先擠到江老爺子跟前,哭道:“我們幾個膝下冷清,都沒給老爺生個一男半女,老爺可要可憐我們啊。”
江二太太也跟着附和:“是啊,老爺你要疼我們啊。”
江三太太繼續說:“老爺,我也不多要,你名下的連鎖餐廳能不能分給我一間啊,要不然我一個人,真的孤零零的好難過啊!”說著,又嗚嗚的嚎啕起來。
江逸塵心中一陣翻亂,聽聞這幾個小媽在父親床前索要起財產來了,一怒之下一手一個,揪着她們幾個的脖領子扔出了江老爺子的房間。
“滾!都給我滾!”江逸塵紅了眼,說話間已經向外趕人了。“滾出去!”
江二太太見勢不妙,收了聲音,悄悄的摸回卧室,江四太太只是坐在一邊默默垂淚,只有江三太太,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你幹嘛?我可是你的三媽!”
江逸塵冷笑,一把將江三太太推了個趔趄。“說的就是你,給我滾出去!”
江三太太不可置信的盯着江逸塵,一雙美目早已盈滿淚花,她抬手用修長的手指指着江逸塵的鼻尖,說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她氣得渾身直抖,嗓音也拔了高的向上沖,“你憑什麼要我滾?我為這個家,為那個老頭子服務了這麼多年,你憑什麼要我滾?”
江四太太見狀不妙,趕忙上前拉住江三太太,勸道:“三姐,別說了,我們回屋吧,回屋。”
江三太太仍舊不依不饒,她甩開江四太太的手,再次指向江逸塵,修長的指甲幾欲戳上江逸塵的鼻尖
江逸塵心中暴怒,他一把扭住江三太太的胳膊,二話不說,押住她的肩就往外推。下邊伺候的傭人一個個都看傻了,江四太太趕忙追上去,語帶哭腔,好聲好氣的勸阻着說:“逸塵,你放開她,放開她,她再怎麼說也是老爺子的太太,快放開她!”
江逸塵彷彿沒聽見一樣,押着江三太太繼續向前。江三太太仍舊不服,口中喋喋不休的咒罵:“江逸塵,你的良心讓狗吃了,我為老爺子伺候這麼多年,要間餐廳關你屁事,老爺子還沒斷氣呢,你還真以為你自己可以當得了江家了!”
江三太太越說越不像話,江四太太急得手足無措,探手就就要去捂江三太太的嘴,邊勸着:“快別說了!”
江逸塵臉上驟然變色,當著眾多傭人的面,江三太太一股潑婦做派,惹得江逸塵再也無法忍受。
“東子,過來!”江逸塵吆喝,一襲黑衣,皮膚黝黑的東子快步來到江逸塵跟前。
“把她扔到郊區,一分錢不許給!以後是什麼命,就看她自己造化。”顯然,江逸塵生了大氣,東子點頭,動作乾淨利落,將江三太太的手反扭過來,三下兩下捆上,塞進了車後座。江四太太心裏一急,眼看着人就要被拉走,她一把抓住江逸塵的手腕,求饒着說:“逸塵,你給四媽個面子,她就是嘴上不饒人,她一個女人,把她扔到郊區,白天還好,晚上你讓她怎麼辦呢?”
江逸塵冷哼,說:“我留清城在家裏給老爺子治病,也是她不停瞎念叨,才讓清城在這呆不下去。這會兒父親還沒去呢,就着急要分家產,這不是催父親的命嗎?”他甩手,把江四太太的手甩掉,又說:“這次太過分,我忍不了!”說完,頭也不回的進屋。
江四太太突然渾身發冷,江逸塵剛剛的語氣不帶一絲溫度,東子的車已經開走,望着車遠去的背影,她打了個哆嗦。唇亡齒寒,以後這個家,是江逸塵的了。
江老爺子虛弱的躺在床上,江逸塵在一邊看着,只能幹着急。他舉起手機撥了號,放在耳旁聽了聽又放下,寧夏究竟在幹什麼?第一遍打電-話是通的,之後一直都是關機狀態,她到底怎麼了?
江逸塵搓了搓手,望向躺在床上奄奄
一息的父親,無奈的垂頭。
“老爺,少爺來了。”
莫致遠揮了揮手,坐直身子。莫孺琛利落的來到他跟前,“爸爸。”
莫致遠眯了眯眼睛,望向莫孺琛,將手中的文件扔給他,說:“你怎麼看?”
莫孺琛抓起桌上的文件,那是舊街道改造項目項目合同,他拿起合同來回翻了翻。莫孺琛這幾年的變化尤其顯著,整個人的身上已經隱隱透着霸氣,和從前那個終日裏混跡在***,偶爾折磨一下寧夏的莫孺琛相去甚遠。
“江家想把牆體外包的項目承包出去,幾家公司都在搶?”莫孺琛將文件放下,抬頭說道。
莫致遠點了點頭,手上的鋼筆在桌上點了幾下。
莫孺琛又將合同拿起來,自己看了一遍,說:“我們就有做外包的項目,而且是A市最好的,他竟然不找我們,而去找小公司招標?”
莫致遠滿意的看着莫孺琛,歪了歪頭。“他這是擺明了不想跟我們合作,孺琛,你有敵人了,這個江逸塵,不能小看了他啊。”
莫孺琛點頭,將文件拿在手中,走出莫致遠的辦公室。江逸塵!他唇角緊抿,心底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這個小子之前跟寧夏走得很近,後來又拉上一個餘風白,現在又不找他們合作,看樣子,他擺明了是想將A市的大項目壟斷呢。
他撇嘴,心中暗道:小子,有膽量,那就看看到最後,誰能把誰一口吃掉。
莫孺琛將文件扔在辦公桌上,雙腳也隨即放了上去,他把頭仰靠在椅子背兒上。想要超過他,那就看看江逸塵這個小子有沒有這個實力。
想着,艾米敲了幾下門,俏麗的影子站在門口。
之前,莫致遠派艾米監視他,是不想他整日裏就知道玩女人,現在莫孺琛已經到莫氏幫忙,而且還有些小建樹,莫致遠索性就讓艾米做了他的秘書,莫孺琛也並沒表示異議,畢竟,艾米還是很養眼且辦事能力很強的。
“進。”莫孺琛把腳撤了下來,正了正衣襟坐在辦公椅上。艾米手裏端着一杯咖啡,款款走來,將咖啡放在莫孺琛的桌上,說:“江老爺子病危。”
莫孺琛雙眼倏地一亮,好機會!他一拍桌子站起來,唇上已有笑意。“好啊!江逸塵現在什麼狀況?”
“江逸塵今晚約了幾家投標公司的老闆,江老爺子突然病危,那邊並沒有取消約會的通知。”艾米答道。
莫孺琛繞過辦公桌,來到辦公室前方的落地窗邊,來回踱步。
按照江逸塵同寧夏的關係,江老爺子突然病危,他應該把寧夏叫去看一看才對。可是為什麼,他那邊遲遲沒有動靜,也不見寧夏現身呢?
江逸塵是圈裏出了名的孝子,父親這個狀況,他不陪在身邊才怪。既不見寧夏,又不見江逸塵取消晚宴,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莫孺琛點了點腳尖,登時想明白了些。
舊街道改造項目是一塊肥肉,此時江逸塵從一眾企業中脫穎而出,勢必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包括余年,或許也包括天下集團。別看他同餘風白和付洪凱沆瀣一氣,幾個人其實各有各的目的,從某種程度上說,付洪凱完全是因為寧夏救了他的妻子,出於保護寧夏,才會跟江逸塵暫時合作。這個項目說不定付洪凱也想着要看江逸塵出醜,等着到時候分一杯羹呢。
看來,這場晚宴江逸塵是不敢輕易取消,肥肉不吞到肚子裏,他始終心中不安吧。
想到這,莫孺琛心中一陣舒暢,誰說他是自己的對手,從小到大,他還真沒碰上過誰敢稱他的對手!
“艾米,幫我叫阿和過來。”莫孺琛心情極好,腳上的尖頭皮鞋在地上踢出一連串節奏,今晚的聚會沒有點佐料,怎會好看呢?
艾米答應着去了,過了大概半小時,莫連和晃晃悠悠的趕來。他身穿棕色毛呢大衣,腳上一雙歐版尖頭皮鞋,標誌性的長發剪到而後,燙成一頭慵懶的栗色大卷。莫孺琛臉上頑皮的表情登時露了出來,他兩隻手指伸到口中,打了一個響哨,圍着莫連和轉起了圈兒。
“我說,你吃錯藥了?”莫孺琛興奮的邊跳邊叫,“你那一腦袋長毛不是寶貝得很,任誰都不能隨便亂碰的嘛?”
莫連和甩了甩劉海,這個動作倒是還沒變。他邪魅一笑,滿不在乎的說:“又怎麼?這樣,不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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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一臉臭屁,莫孺琛禁不住開懷大笑,他跟阿和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只要阿和還肯改變自己,他就不擔心。
“什麼事兒?快說,別羅嗦!”莫連和甩開大衣的下擺,霸氣的坐在莫孺琛辦公室的真皮沙發上,將剛剛艾米為他沖的咖啡仰頭喝下,又砸了咂嘴。“什麼啊?你的品味現在變這麼差?”
“有那麼難喝嗎?速溶咖啡而已,我不過想嘗嘗。”莫孺琛抿了一口,又呲牙咧嘴,好懸沒一口吐出來。“好了,給你了。”他將咖啡推到莫連和面前,又靠在沙發靠背上,收起剛剛玩笑的表情,認真的說道:“今晚江逸塵約了幾個招標公司吃飯,能不能幫我搞砸?”
莫連和斜眼望着莫孺琛,痞賴一笑:“那還不簡單,說吧,你想怎麼搞?”
莫孺琛“撲哧”笑出了聲,嘴裏的咖啡差點沒噴濺出來。“喂,我說,能別這麼搞嗎?身體受不了!”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的大笑起來。
江逸塵準時來到滬士大廈,約會地點訂在這裏的3008包房,可以俯瞰A市全景。他將車停好,又給寧夏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里依舊是甜美的女聲傳來,“對不起,您所撥叫的用戶已關機。”他有些焦慮的嘆氣,父親的情況緊急,他本應該一直在身邊陪着的,但是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他不想讓別人趁機鑽了空子。
想着,他還是下了車,往包房的方向走去。
一進門,各家老總已經來全了,見是江逸塵進來,忙畢恭畢敬的起身恭迎。江逸塵強撐出一個笑,跟老總們握了手,在主位上落座。
“感謝各位對我的支持。”江逸塵說著,對候在一旁的服務員拍了拍手。“之前定好的菜,現在可以上了。”
服務員點頭去了,下手邊的幾位老總年紀都比江逸塵大一些,但公司的實力是遠遠極不上江家的,因此他們只安安靜靜的坐着,不時陪陪笑,誰都不敢多說一句,生怕那句說錯了,被排出局去。
江逸塵笑笑,轉了轉桌上的圓盤,說:“各位都是我的前輩,別這麼拘謹啊,來聊聊咱們未來的項目吧。”
幾個老總“嘿嘿”乾笑着,一時不知道該談些什麼,服務員恰在這時魚貫而入,將菜品佈置好,又為每位客人斟上一杯酒。江逸塵見誰都不肯率先開口,他舉了酒杯站起來,說道:“來,首先為這個羨慕,乾杯!”
說到喝酒,下邊的人卻是毫不推辭,都紛紛起身,率先跟江逸塵碰杯,然後仰脖喝掉。幾杯酒下肚,氣氛稍稍緩和了些。
坐在江逸塵右手邊的老總先開了口:“江少,我們沒有別的想法,你就是我們的領頭羊,你說怎麼干,我們就怎麼跟你干!”
江逸塵又舉杯跟這位老總撞了一下,“別別別,有事大家一起商量,我一個人說的,也不一定都是對的。”說完,又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其他人見江逸塵一杯又一杯的灌自己,也不好乾看着,紛紛跟着也幹了。幾杯酒下肚,桌上的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說話聲音也高了起來。
一位看上去年輕一些的老總走過來說:“江少,我跟你說真的吧,莫家這幾年把哥們兒壓得不行,哥們兒看出來了,莫少是個講究人,哥們兒只求跟着江少能吃飽飯,給哥幾個出出這幾年被莫家壓着的惡氣!”
其他幾位老總想必也是被莫家壓迫的夠嗆,這人的話音剛落,下邊的幾個人立即隨聲附和着說:“就是,就是,江少,咱們一起把莫家的牆體外包這塊幹掉!”說到高興處,幾人乾脆自己互相碰杯,喝了起來。
酒還沒下肚,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屋裏的人們神情一肅,還沒等反應過來,只聽“砰”的一聲,包間大門被無禮的撞開,一道道人影魚貫而入,他們身穿黑衣手裏帶槍,迅速分散在兩邊。
江逸塵蹙了蹙眉,舉着酒杯靜靜看着來人,坐下的幾位老總都慌了神兒,見江逸塵神色淡定,他們也都壓下內心的恐懼,在江逸塵身後站定。
“江少,味道還好呀?”一席棕色呢子大衣的莫連和緩緩踏進包間,他瞥了一眼圓桌對面的江逸塵,不屑的舉起手中的槍,來回撫摸着銀色的槍身。
江逸塵臉色嚴肅,莫連和明顯是來者不善,不光帶着手下,還有槍,擺明了就是不想讓他吃好這頓飯。
莫連和來回撫摸,將銀白色的槍身擦得鋥亮,這才抬頭,凌厲的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在江逸塵及身後那些人臉上一一掃過。他不緊不慢的來到桌子邊上,早有小弟為他拉開椅
子。莫連和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手槍輕輕碰着眼前的高腳杯,發出“叮叮”的響聲。
“聽說江少拿到了舊街道改造項目,牆體外包這一塊還沒分出去,”莫連和抬眼輕笑:“怎麼不考慮一下我們莫家?要問外包這一塊,恐怕我們莫家敢稱第二,整個A市沒人敢稱第一了。”
看他的樣子,江逸塵不怒反笑,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說道:“貴企業家大業大,我們小打小鬧的,不敢高攀。”他看了看莫連和,又說:“莫氏根本也瞧不上我們這樣的小產業,我們何必自取其辱呢。”
莫連和挑了挑眉:手中的槍左一下右一下的擺動着。“哪裏哪裏,江少太謙虛了,這樣會讓人覺得……”他探身朝前,嘬着嘴輕聲說:“有些虛偽吧。”
江逸塵並不生氣,而是哈哈一笑:“虛偽的恐怕是貴企業吧。”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貴企業如果真有心同我們合作,為什麼不派個正兒八經的人來,偏偏派了一個外人?”
說完,江逸塵從座位上站起,眼角從上到下將莫連和打量了一番,嘖嘖說:“阿和,別想不開了,你一輩子都沒被莫致遠當做是他的兒子,何必為他賣命呢?”說著,江逸塵爆發出一陣大笑,帶着幾位老總就朝外走。
莫連和氣極,他本是來興師問罪的,沒想到到這來,卻被這個臭小子三言兩語的嗆了回去。他最不想聽什麼,江逸塵偏偏說什麼,句句都打在他心中的痛楚。